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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那段提心吊胆的岁月（师生，校园，训诫）[第14页] |
| 作者:苹果的诅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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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起来最纠结最痛苦的一章终于写完了！撒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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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归宿（4） 是夜，一轮新月清清冷冷地挂在空中。 “怎么样呀？”见林寅推门进来，罗小芙问道。 林寅走过去掀开被子靠坐在床上，“他睡着了，我看了下伤，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林寅说着，不禁长叹了口气，“不过我知道，他没睡着。” “活该不理你！”罗小芙没好气道，“我真是，都不想说你。” 下午苏青和在那种情况下说出那样的话，林寅自然想法动摇了，开始意识到可能真的冤枉了他，不过后来苏青和一直就没有再说话，林寅也拿他没办法，只得给他上了药，本想跟他说说话，可是不管他说什么，苏青和就是像没听见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后来罗小芙回来进去看了他，他只说觉得困想睡觉，便饭也没有吃就关灯睡了。 这会儿见林寅不说话，罗小芙觉得一口气顺不过，坐起来扭头看着他道，“哎我说你到底怎么想的啊！青和是你手把手从小教到大的，你就这么不相信他？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说个谎自己紧张得不行，被你识破都吓得抖，真要是他做的，他还能理直气壮地跟你辩解？” 林寅闭着眼睛有些头痛的按了按太阳穴，“我下午确实是有些被他气糊涂了，你是没听到他说的那些话有多伤人。” “你给别人扣这么大顶帽子，还指望他什么都顺着你的说啊，我看就是平常青和太听话太懂事把你给惯的！这种事，要说是青和做的，打死我我也不信好嘛，别跟我讲什么证据。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他做的，那又如何？你姐姐为了保全自己，不认儿子，这对青和是多大的伤害啊，你倒好，还帮着你姐一起逼他压制他，上次我说你什么事都向着你姐你还凶我，要我说，你就是偏心，怪不得青和伤心！” “我没有偏向谁，就目前来说，这件事曝光，对他们任何人都没有好处，如果青和真承认了，他妈会把这一切都归罪到他的头上，他们的关系只会比现在更糟，更何况，如果承认，只会彻底打乱他的生活。” 罗小芙靠回床头，半晌才道，“林寅，你老是笑我笨，我也不得不承认，你考虑事情考虑得比我全面得多、实际得多，你有很好的大局观，可是这就让你往往忽略了一些最基本的情感问题，或者你认为，这些小的情感在大是大非面前太微不足道，可是往往就是这些，才最容易击垮一个人。比如你不让青和承认林宛是他妈妈，在你看来，这不过是个权宜之计，并不能改变他们是母子的事实，可是对于有深刻的被抛弃心理阴影的青和来说，这无异于又是一次巨大的打击。但他还是照你的意思做了，因为他信任你，信任你的考虑，可然后呢？并没有等来该有的风平浪静，而是又把他推向一个看不见的漩涡，那帮狗仔天天刨着他最不愿意回首的往事当乐趣，天天被别人议论他父母是谁，为什么遗弃他，为什么不肯承认他，这些议论，无时无刻不在戳他最痛的伤疤。”罗小芙顿了顿，语气有些伤感，“你是他最信任的人了，几乎可以算是他唯一的精神依靠，可是现在连你都怀疑他，你说他该有多难过。” 林寅只是靠着床头静静地听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在静静的卧室里显得格外刺耳。林寅收回思绪看了一眼，然后接了起来。 “喂，姐。”林寅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无精打采。 “林寅，苏青和在干什么？” 林寅听她的语气不像询问而是质问，不禁蹙起眉，“他睡了，怎么了？” “呵，睡了？刚刚接电话的声音可不像睡了，我话还没说完，他居然给我挂了！他到底想干嘛？” 林寅一听，沉着嗓子道，“我不是叫你不要给他打电话吗？” “我也不想给他打啊，可是他把照片放出来是个什么意思？” “那事儿不是他做的，你最好想想当年是不是还有其他人有那张照片。” “除了他，还有谁会这么做！” “够了！”林寅突然怒道，把一旁的罗小芙吓了一跳，“你有证据吗你就冤枉他？！苏青和不是那样的人！” 林寅突然发起怒来，也不知道是在气林宛，还是在气他自己。 林寅这一吼，林宛刚刚的气焰倒是小了不少，“不管是不是他，让他不要再在媒体表态，免得被抓住话柄，进一步被坐实。” “不需要你教！”林寅冷声道。 似乎不知林寅哪来的那么大火气，电话那头的林宛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林寅稍微缓和了语气，“他马上高三了你知道吗？他最近成绩下滑得一塌糊涂你知道吗？还有，他的奥赛只有几个月就要开考了。姐，再这样折腾下去，会毁了他一辈子的。以后有什么事你跟我说，不要再给他打电话。如果你不能给他想要的，就不要再去搅乱他的心。这件事，我会解决的。” “你要怎么解决？林寅你别乱来。”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林宛听上去有些慌乱。 林寅冷笑了一声，“放心，不会阻了你的鸿图大计。” 林宛似乎迟疑了很久，然后才道，“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件事能尽快平息。” “正好，所见略同。”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怎么亮，林寅就起床了。 “你这么早起来干嘛？”罗小芙睡眼惺忪道。 “今天加班啊，要去市里的几个学校视察，我前两天不是说过嘛，你快睡吧。” 罗小芙这才想起来似乎确实有这么件事，翻了个身继续睡。 林寅洗漱好后，去苏青和的卧室看了看。 苏青和还在睡觉，睡梦中还紧紧纠着眉头。林寅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没有发烧，林寅多少放心些。他掀开薄被，轻轻拉开苏青和的睡裤，虽然伤口让人有些不忍去看，不过好歹没什么异常。 苏青和身上有伤，本就睡得浅，这会儿被林寅一碰就醒了，可是他却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继续安静地趴着。 林寅看他刚刚动了动，这会儿睫毛又有些不自主地微颤着，知道他醒了，只是不想说话继续装睡。林寅探身伸手揉了揉他的头，轻声道，“我上午加班，中午就回来，在家等我。” 等卧室门关上，苏青和才睁开眼睛，他静静地趴在床上，不知为何却流下泪来。 等林寅一行人到这一批教育改革中的一个试点学校，一些安排好做新闻报道的记者早就等在学校前，当然最近每次出去视察也总有一些娱记混在其中，试图从林寅这儿挖到点什么。 记者按照事先的安排问了些问题，正准备收起话筒跟着进去拍点照片好收工，其中一个记者突然问道：“林处长，昨天有报纸刊登了一张旧照片，上面的人疑似林宜晚和您的外甥，请问这事您怎么看？” 跟在林寅旁边的秘书孙睿立刻上前想要制止记者提问，林寅却伸手拦了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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盆友们不好意思，因为写上一章的时候就是随着感觉写的，没有具体考虑到和下面情节的连接，所以写完后我就发现因为上文的束缚，再继续写下文就变得很困难了，所以卡了几天也没写出来。 思考了很多种方案，最后还是觉得修改前一章文，以保证后文更流畅更顺理成章，对于修文给大家带来的看文困扰苹果深表抱歉。 下面上修改版的归宿（4） （PS：新的章节我会今明两天内更的，争取今天更  ）第三十五章 归宿（4）修改版 苏青和闭眼睛，喉结上下翻滚了几下。他微微呼着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再睁开时，眼中已是满眼泪光，他扭过头看着林寅，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情绪，“舅舅，我是您看着长大的啊……您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林寅静静地看了他许久，“我就是看着你长大，我才更担心你。” 苏青和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然后把脸转回去搭在胳膊上闭着眼睛道，“我知道了。” 夜晚，一轮新月清清冷冷地挂在空中。 “怎么样呀？”见林寅推门进来，罗小芙问道。 林寅走过去掀开被子靠坐在床上，“他睡着了，我看了下伤，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林寅说着，不禁长叹了口气，“不过我知道，他没睡着。” “活该不理你！”罗小芙没好气道，“我真是，都不想说你。” 下午苏青和在那种情况下说出那样的话，林寅自然想法动摇了，开始意识到可能真的冤枉了他，不过后来苏青和一直就没有再说话，林寅也拿他没办法，只得给他上了药，本想跟他交流一下，可是不管他说什么，苏青和就是像没听见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后来罗小芙回来进去看了他，他只说觉得困想睡觉，便饭也没有吃就关灯睡了。 这会儿见林寅不说话，罗小芙觉得一口气顺不过，坐起来扭头看着他道，“哎我说你到底怎么想的啊！青和是你手把手从小教到大的，你就这么不相信他？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说个谎自己紧张得不行，被你识破都吓得抖，真要是他做的，他还能理直气壮地跟你辩解？” 林寅闭着眼睛有些头痛的按了按太阳穴，“我下午确实是有些被他气糊涂了，你是没听到他说的那些话有多伤人。” “你给别人扣这么大顶帽子，还指望他什么都顺着你的说啊，我看就是平常青和太听话太懂事把你给惯的！这种事，要说是青和做的，打死我我也不信好嘛，别跟我讲什么证据。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他做的，那又如何？你姐姐为了保全自己，不认儿子，这对青和是多大的伤害啊，你倒好，还帮着你姐一起逼他压制他，上次我说你什么事都向着你姐你还凶我，要我说，你就是偏心，怪不得青和伤心！” “我没有偏向谁，就目前来说，这件事曝光，对他们任何人都没有好处，如果青和真承认了，他妈会把这一切都归罪到他的头上，他们的关系只会比现在更糟，更何况，如果承认，只会彻底打乱他的生活。” 罗小芙靠回床头，半晌才道，“林寅，你老是笑我笨，我也不得不承认，你考虑事情考虑得比我全面得多、实际得多，你有很好的大局观，可是这就让你往往忽略了一些最基本的情感问题，或者你认为，这些小的情感在大是大非面前太微不足道，可是往往就是这些，才最容易击垮一个人。比如你不让青和承认林宛是他妈妈，在你看来，这不过是个权宜之计，并不能改变他们是母子的事实，可是对于有深刻的被抛弃心理阴影的青和来说，这无异于又是一次巨大的打击。但他还是照你的意思做了，因为他信任你，信任你的考虑，可然后呢？并没有等来该有的风平浪静，而是又把他推向一个看不见的漩涡，那帮狗仔天天刨着他最不愿意回首的往事当乐趣，天天被别人议论他父母是谁，为什么遗弃他，为什么不肯承认他，这些议论，无时无刻不在戳他最痛的伤疤。”罗小芙顿了顿，语气有些伤感，“你是他最信任的人了，几乎可以算是他唯一的精神依靠，可是现在连你都怀疑他，你说他该有多难过。” 林寅只是靠着床头静静地听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微弱的月光透过纱窗倾洒在被子上，没有一丝温度。 身上的伤叫嚣般地疼，不断地提醒着他下午的煎熬和屈辱。 下午挨打的时候，有那么一两个瞬间疼得四肢麻木两眼发昏时，他真的以为自己快要死了，他甚至当时脑海中不自主的冒出一个想法：也许这样死了也不错。 反正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活着。 “我就是看着你长大，我才更担心你。” 他本来以为，林寅是最了解他的，很多话即使他不说、不想说、说不出口，他也能多多少少了解他的想法，他以为，他是什么样的人，林寅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因为看着他长大，所以才更担心他。 原来这样。 “嗡——嗡——”手机震动了许久，苏青和才回过神来，他蹙眉忍着异动带来的痛楚，探着身子伸手拉开床头柜抽屉拿出手机。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那一串数字，苏青和怔怔地看了许久，这才接起来，“喂。” “苏青和，你上次答应过我什么，你还记得么？”明显质问的口气。 苏青和心中如同被棉花塞住一般，“我没有食言。” “呵，没有？我还真不知道你这么能干，表面唯唯诺诺不动声色，暗地里就下黑手使刀子，这种本事到底是谁教你的？” 苏青和听完静默了半晌，面无表情道，“你觉得是就是吧。” “哈，”苏青和的直白显然出乎林宛意料，她似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好半天才仿佛自言自语般地嘲笑道，“我当时还真是疯了，带你去照什么照片，真是自食其果……” 苏青和听了两句，没有再说什么，他拿下来把电话挂了，然后放回抽屉里，将被子往上拽了拽把整个人都裹进被子里，安静地闭上眼睛。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在静静的卧室里显得格外刺耳。林寅收回思绪看了一眼，然后接了起来。 “喂，姐。”林寅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无精打采。 “林寅，苏青和在干什么？” 林寅听她的语气不像询问而是质问，不禁蹙起眉，“他睡了，怎么了？” “呵，睡了？刚刚接电话的声音可不像睡了，我话还没说完，他居然给我挂了！他到底想干嘛？” 林寅一听，沉着嗓子道，“我不是叫你不要给他打电话吗？” “我也不想给他打啊，可是他把照片放出来是个什么意思？” “那事儿不是他做的，你最好想想当年是不是还有其他人有那张照片。” “除了他，还有谁会这么做！” “够了！”林寅突然怒道，把一旁的罗小芙吓了一跳，“你有证据吗你就冤枉他？！苏青和不是那样的人！” 林寅突然发起怒来，也不知道是在气林宛，还是在气他自己。 林寅这一吼，林宛刚刚的气焰倒是小了不少，“不管是不是他，让他不要再在媒体表态，免得被抓住话柄，进一步被坐实。” “不需要你教！”林寅冷声道。 似乎不知林寅哪来的那么大火气，电话那头的林宛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林寅稍微缓和了语气，“他马上高三了你知道吗？他最近成绩下滑得一塌糊涂你知道吗？还有，他的奥赛只有几个月就要开考了。姐，再这样折腾下去，会毁了他一辈子的。以后有什么事你跟我说，不要再给他打电话。如果你不能给他想要的，就不要再去搅乱他的心。这件事，我会解决的。” “你要怎么解决？林寅你别乱来。”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林宛听上去有些慌乱。 林寅冷笑了一声，“放心，不会阻了你的鸿图大计。” 林宛似乎迟疑了很久，然后才道，“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件事能尽快平息。” “正好，所见略同。”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怎么亮，林寅就起床了。 “你这么早起来干嘛？”罗小芙睡眼惺忪道。 “今天加班啊，要去市里的几个学校视察，我前两天不是说过嘛，你快睡吧。” 罗小芙这才想起来似乎确实有这么件事，翻了个身继续睡。 林寅洗漱好后，去苏青和的卧室看了看。 苏青和还在睡觉，睡梦中还紧紧纠着眉头。林寅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没有发烧，林寅多少放心些。他掀开薄被，轻轻拉开苏青和的睡裤，虽然伤口让人有些不忍去看，不过好歹没什么异常。 苏青和身上有伤，本就睡得浅，这会儿被林寅一碰就醒了，可是他却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继续安静地趴着。 林寅看他刚刚动了动，这会儿睫毛又有些不自主地微颤着，知道他醒了，只是不想说话继续装睡。他看了看表，有些无奈地走了出去。 等卧室门关上，苏青和才睁开眼睛，他静静地趴在床上，不知为何却流下泪来。 等林寅一行人到这一批教育改革中的一个试点学校，一些安排好做新闻报道的记者早就等在学校前，当然最近每次出去视察也总有一些娱记混在其中，试图从林寅这儿挖到点什么。 记者按照事先的安排问了些问题，正准备收起话筒跟着进去拍点照片好收工，其中一个记者突然问道：“林处长，昨天有报纸刊登了一张旧照片，上面的人疑似林宜晚和您的外甥，请问这事您怎么看？” 跟在林寅旁边的秘书孙睿立刻上前想要制止记者提问，林寅却伸手拦了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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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归宿（5） “很抱歉直到现在才站出来。作为父亲，我没有尽到保护他的责任……” 其他已经收了话筒的记者惊得面面相觑，如同嗅到了腥味的猫一样立刻手忙脚乱地扛起摄像机打开话筒。站在一旁的孙睿听着，只觉得大脑嗡地一声，他来不及多想，忙地从旁边扯了扯林寅的衣服，想要阻止他。 林寅却仿佛没有察觉到，顿也不顿一下地说，“也一直没有给他该有的名分，对此我深感惭愧。感谢大家能给我这个正视自己和勇于承认的机会，现在外界有很多不实揣测，我希望能尽快停止，也请大家不要再去打扰他。” 林寅的这番话，无疑像是丢下了一个深水炸弹，立刻有记者追问道，“所以您这是承认其实苏青和是您的儿子？” 林宛和林寅是亲姐弟，五官本就有些相似。苏青和小时候跟林宛长得很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是后来上了初中，随着第二性征的发育，男性特征的日渐明显，跟林宛没那么像了，乍一看倒真是跟林寅有那么几分相仿。 林寅边往学校里面走边回道，“我想我刚刚说得已经足够清楚。” 看大家还长枪短炮地追着林寅发问，孙睿忙地挡在中间，连连制止道，“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娱乐记者自然不会放进学校来，其他政治、文教记者跟进来也都还能记得本职工作，该摄像的摄像，该拍照的拍照，整个视察过程还算进行得顺利。 “处长，刚刚局长来电，要您中午去金锦饭店用餐。”看完学校新建的实验室，孙睿拿着电话凑到林寅身边道。 “中午？是哪方面的人来了吗？”林寅不自觉地微蹙了下眉，他本来还想着早点收工尽快回家的，这一吃饭，不知道又要吃到几点。 “不是，是这周省厅过来检查工作的那批领导临时有会要提前走，所以才安排了今天中午送别宴。” “我知道了。” “林处长，我们再去新扩建的运动场看看？”学校校长笑道。 “好。” 见林寅边往前走边若有若无地按了下肚子，记者也早采访完走了，孙睿赶紧凑过去小声道，“处长，是不是胃疼啊？”边说就边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了药和水出来。 林寅接过药，假借喝水的空档悄然把药吃了。 “最近犯得有些频繁啊，要不要吃点东西垫垫？” 如果是要工作外出，一般都是要比平时起得早的，林寅向来贪睡，哪里会留吃早饭的时间，所以每次只要出差，开车去接他的时候孙睿就会在车上备着早餐。最近一段时间林寅食欲都不太好，今天早上也是随口咬了两口面包，其他的动也没动。 见孙睿说着就要拿吃的出来，林寅不禁轻斥道，“别拿，这边走边吃像什么样子。” “青和，要出去啊？”起来上厕所的罗小芙见他卧室门开着，苏青和正站在衣柜前取外套。 “嗯，出去买本辅导书。” “这才几点啊，书店开门了吗？” 苏青和露出一个浅淡的笑，“舅妈，都快十点了，早开门了。” 林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穿着乳白色的小睡衣站在门口两眼惺忪地看着苏青和，“哥哥要去买书吗？然然想看猪猪侠，哥哥也给然然买一本。” 苏青和犹豫了一下，“……好。” 罗小芙见他走路动作都有些不自然，不禁担忧道，“你能行吗？要不你给我说要买什么书，我去给你买吧。” “没事，我自己可以。书店有点远，您不一定找得到。” 罗小芙走到他旁边，“你舅舅那个人你别跟他计较，他有时候就是脑子有病，一会儿聪明得很，一会儿又笨得要命。反正舅妈是肯定相信你的。昨天晚上都后半夜了我看他都还没睡着，估计心里也不好受，等他回来你们好好说说。” “嗯。”苏青和答应着，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各位领导对不起，我来晚了。”一进包间，林寅就连忙笑着致歉。 包间内正准备开饭，坐在正中央的副厅长吴铭指着他笑道，“小林，你这可得罚酒三杯啊。” 林寅把外套搭在椅背上，笑着招手示意服务员倒酒，“好。” 三杯五粮液转瞬即逝，吴铭笑道，“就是喜欢年轻人这种豪迈劲儿。” 刚刚动了没几筷子，吴铭便随口问道，“小林，听说这大周末的老杨也不让你消停，上哪儿忙去了？” “这学期新设了几个教学改革试点学校，我今天上午去看了看。” “你那几个学校，前天我们也去其中一个走访了下，规划和实施得都还不错，看得出来是下了功夫的，这大周末的也不歇着，来，我代表省教厅推行这次教育改革的老沈敬你一杯。” 虽然刚刚三杯酒的劲头还没缓过来，可是领导敬酒哪里是能推的，林寅端起杯子，“改革实施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还得请吴厅长和沈处长多多指教。” 酒过三巡，林寅对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却是没有一点胃口，菜没吃几口，倒是又喝了一肚子的酒。不知罗小芙起来了没有，中午饭呢，他们怎么吃？还有苏青和，不知道好些了没有。 “昨天我们去栗山中学和栗阳七中看了看，真不愧是栗阳市的两块招牌，比前几年学习氛围越发好了，学校各个行政部门层次分明，就连一般学校最老大难问题的实验室都是井井有条清清楚楚的，这下面是什么做事态度，就直接反应上面是什么做事风格，小林这方面还是抓得不错的。而且我们去的时候正好碰上教师赛课，真是办得有声有色，讲课水平都是一流的。” 见吴铭提到这个，杨晟赶紧朝林寅递眼色。 林寅马上笑着接话，“栗山和七中的老师都是从全国各省千挑万选出来的，不仅这两所，下面其他的示范学校都是这样，只是很多教师还是没有编制，没有编制待遇就跟不上，要想稳定师资队伍很难呐。” 吴铭明了一笑，“好啊，又开始伸手问我要编制了，每年分给你们的是最多的，去年老杨才从我手上多要了几十个去，你倒好，又来了。” “栗阳外市的学生多，办学规模也相对比较大，但是编制还是跟其他市一锅分，要想留住那些优秀的青年骨干教师，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吴厅长向来最关心青年教师队伍的建设和稳定，杨局也天天给我施压施得紧，只是当真是无米之炊难为，还请吴厅长多多体谅。”林寅说着，站起来端起酒杯恭敬地做了个敬酒的姿势。 吴铭到这个也已经有些醉意，他手刚刚往外伸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伸了回来，然后往椅背上一靠，双眼微熏玩笑般地看着林寅，“体谅可以，不就是编制嘛，不是什么难事。那三十年的五粮液还摆着好几瓶呢，光是这样喝酒也是无聊，不如这样，你喝一杯，五个编制，五十个为上限。”吴铭看林寅眼神有些犹豫，笑着补充道，“小林，你想要的我给你了，你敢不敢接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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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依靠（1） 林寅低头有些为难地看了看那能装二两酒的琉璃杯，片刻后抬头笑道，“那就先谢过吴厅长了。”说完微微抬了下手，旁边的服务员马上上前倒酒。 坐在一旁的杨晟看他跟喝白开水似的一杯接着一杯，心中欣慰的同时，也暗暗为他担心。这上面的人每次一下来，饭桌上总能想出些平白折腾人的把戏，这五十度的五粮液又不是真的白开水，真要这样连着十杯喝完后还不知道能不能站着。 见林寅喝到第六杯时，已经一只手暗暗用力撑着餐桌边缘，头脑有些发昏地甩了下头。杯中的酒喝到一少半时他停了一下，明显已经喝不下去了，可是却又眼一闭直接喝了个底朝天。 喝完后见他手有些颤抖地去拿第七杯，杨晟轻轻一笑把他的手按回去说道，“让吴厅长干等着多不好意思，来，林寅，给吴厅长夹点我们这儿的特色烤松茸尝尝。” 林寅只觉得现在视线都有些不能集中，整个餐桌都是晃动的。他闭了下眼稳了稳，感激地看了杨晟一眼，然后拿了双新筷子夹了两片烤松茸到吴铭面前的小碟里，边夹边含笑道，“吴厅长，栗阳的烤松茸可是一绝，现在到雨季了，才能长出这样新鲜上好的松茸来，若是在其他月份，可是花再多钱也买不到的。这家酒店做这个一直就做得最正宗，您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哈哈，好。”吴铭笑着拿起筷子夹了其中一片，细细的咀嚼了下，然后夸赞道，“嗯，果然是上等的珍品，这一桌子的菜，倒是被几只小蘑菇比下去了，哈哈！” 其他人听后，也纷纷附和起来。 吴铭看了眼林寅，都是在官场上混了多年的，哪里会不懂这里面的意思，杨晟都这样说了，吴铭自然不好驳了他的面子，于是朝林寅摆摆手，“小林你也坐下尝尝，别干站着了，先吃点菜，酒等会儿喝也不打紧，反正还早着呢，就冲这么美味的小蘑菇，我之前给你的承诺，作数。” 一旁的孙睿也总算松了口气，连忙给林寅夹了些填胃的小菜。林寅却只觉得什么也吃不下去，勉强吃了几口干坐了一会儿，见大家已经转向别的话题，便开口道，“吴厅长和几位领导慢慢吃，我先去趟洗手间。” “好，快去，我们等着你。” 一走出包间林寅就觉得两腿直发软，他回身靠在贴着壁纸的墙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孙睿赶紧上去把他扶到洗手间。 一到洗手间，林寅双手撑着洗手池就开始吐。他本来就没吃几口菜，几乎全是吐的酒，吐到后来苦胆里的黄水都吐出来了，整个人都趴在洗手台上直喘气。他抬手看了下表，才一点半，一般这种饭局，不到个下午三点是散不了的，再看那帮领导才刚刚有些微醺的样子，显然等会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孙睿在一旁给他顺背，看得也很是无奈。 这近一万块一瓶的五粮液，转眼就冲入下水道了。 在他们这一行，官大一级压死人，领导一句话让你喝，硬着头皮也得上。 喝酒也早就形成风气。 平时在工作中，大家不管做什么都是郑重其事小心谨慎的，对谁说话都是滴水不漏，否则一个不小心被谁抓住漏洞拿来大做文章就麻烦了。 而唯一的攻克点似乎就都放在了酒桌之上。 一来吃饭时是休息时间，对方容易放松警惕，二来酒精一上来，思想就容易被麻痹，陪领导喝得高兴了，再谈事情自然就容易多了。就算不谈事情，通过这个把关系建立起来，也是相当重要的，毕竟在他们这一行，有人脉便能一路亨通，没人脉就会处处受阻。 如果是上面有人下来视察工作，自然是要陪酒的，不过从来轮不到他们，都是局长和各部门处长亲自上阵；如果是他们下去检查工作，那下面的人也会找各种机会和借口缠着他们领导喝。推是不好推的，如果驳了下面人的面子，让别人难堪，那以后工作就不好开展，所以这个时候通常都是他们来挡酒接酒。 其实吐出来是最好不过的，至少酒精不会进一步麻痹神经，不然放着一桌子领导还没喝尽兴，你先倒下了，这实在说不过去。所以一般喝到一定量的时候，就算不想吐也会到洗手间催吐，以便能保持清醒头脑继续陪酒。 孙睿记得他有一次跟林寅下去检查，吃饭时对方不停地给林寅敬酒，他就不停地挡，然后又一直被缠得没机会抽身去吐，后来直接喝到两眼一黑断片儿了，结果那次让林寅也是喝了一肚子的酒回去。 平时林寅对工作要求得十分苛刻，脾气又不见得好，孙睿跟在他身边没少挨骂，一直都有些怕他。那次在医院醒来后他就开始心慌，心想这次肯定完了，挨骂不说，说不定以后前途都会受这个影响。结果醒来后发现那天一直是林寅在医院照料他，后来又跟他说了许多平常不会说的话，倒是让他十分感动。 （苹果乱入：想着被苏苏惯得不靠谱的助理，默默的心疼舅舅的秘书一分钟） 再回到包间时，林寅已经恢复了之前那般言笑晏晏的神采，让人一点儿也没法把他跟刚刚那个趴在洗手池边两眼迷离吐得十分狼狈的人联系在一起。 酒桌上自然又是一番腥风血雨。当林寅第二次觉得有些顶不住的时候，罗小芙的电话来了。 本来已经喝得大脑神经发麻的林寅接完电话，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过来，他回到座位悄声对旁边的杨晟道，“局长对不起，我家里有点事，我现在必须得走。” 这领导还没说下桌呢，他倒是要先走，这不是笑话吗？杨晟不禁看着他低声斥道，“你干嘛呢？！” “啊，小林家里有事啊，”吴铭瘫靠在椅子上大着舌头道，“有事就先走，下次再陪老哥喝，以后借调到省厅里来，可不机会还多得是。” 吴铭显然已经喝麻了，在林寅面前一口一个老哥不说，还把之前一直悬而未定的借调林寅到省厅三个月的事拍板下来。 林寅看了眼杨晟，见他默许了，便朝吴铭道了谢，又跟众人道了别，然后拿起外套匆匆离开了包间。 “林寅，你是不是又在外面喝酒？你别喝了赶紧回来，青和不见了！” “你说什么，什么叫不见了？” “他今天早上九点过就说要出去买书，我当时也没放在心上，结果都过了中午还没回来，买个书哪里需要这么久，我就带着然然顺着去书店的路一路找也没找到人，你说青和平时怎么可能过了饭点不回来也不打声招呼，而且他走的时候什么也没带，连手机都没拿，明显是不想让我们找到他！” 林寅靠在后座椅背上想着电话里罗小芙的话，只觉得心急如焚头痛欲裂，不禁催促道，“开快点，再开快点！” 这司机才从别的部门调过来给林寅开车不久，显然还没摸清楚他的脾性，他看了看已经指到八十码的指针，不为所动地轻笑了一声，“林处长，这条路限速八十呢，都快超速了，不能再快了。” “不会开就滚下去！”林寅突然怒道。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孙睿见他发火，赶紧扯了扯司机袖子低声道，“让你快点开你就快点开，把油门往一百二的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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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依靠（2） “苏青和回来了没有？”林寅一进门便急切地问道。 “回来就好了！”罗小芙没好脸地看着他，“一身酒气，臭死了！快去换身衣服，我跟然然在楼下车库等你。” 苏青和可以去的地方不多，无非就是学校、老家或者哪个同学家里，三人开着车把苏青和可能会去的地方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人。 戴小川陪着林寅和罗小芙又去一些他们以前去过的地方找了找，仍是没有。 “林老师，我觉得吧，照青和那个性，他肯定不会去这些我们想得到的地方，更不会主动来找我或者哪个朋友，现在天都快黑了，该找的地方都找完了，要不你们回家看看，万一他回去了呢。”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可是当林寅回到家，见四下一片漆黑，心中还是觉得十分失落。 罗小芙把林然带回卧室，“然然，困不困啊？要不要先睡觉？” 林然直摇头，“妈妈，哥哥去哪儿了？” “哥哥出去玩找不到回来的路了，等会儿爸爸和妈妈再去找，然然乖乖在卧室里玩一会儿就睡觉哦。” “不，我也要去找哥哥。”林然瘪着小嘴道。 “带你出去爸爸妈妈还要照看你，外面这么黑万一你再跑丢了怎么办，然然听话啊。” 安抚好林然，罗小芙出来见林寅撑着额头闭眼坐在沙发上，又看了眼苏青和空荡荡的房间，想着找了一下午也没结果，也不知道人现在在哪里，心中十分有气地怨道，“看你干的好事！都是你逼的，不然青和那么听话懂事的孩子，怎么会离家出走？！” 林寅双手肘着头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弓着的后背微微起伏着，过了良久，他突然抬手“啪”地打了自己一耳光，在夜晚空荡荡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脆。 似乎犹觉不解恨，他伸手又是几个耳光狠狠地打在自己脸上。 “你疯啦？！”罗小芙又气又急，赶紧过去伸手环住他的胳膊，抱着他道，“好好，我不骂你。” 林寅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睛，双眼无神的看着前面自言自语道，“我为什么要怀疑他，为什么他说了不是我还是不相信他，我为什么要打他，为什么把他打得那么重也不花时间好好陪陪他，是我该死，是我该死……” 闻言，罗小芙只是更紧的抱住他，“没事，也许青和只是跟你闹闹脾气，明天就回来了，说不定……说不定待会儿就回来了。” “我是怕，怕他万一想不开怎么办……” 罗小芙听完后背一僵，“不会的不会的，你别自己吓自己。” “哎~”林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咽了咽眼底的泪，“你不懂。” 他不禁又想起苏青和上次的那句话，“像我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活着。”他在苏青和心中的重要性，他多少还是懂的，连自己都不再信任他了，他会不会觉得人生更没有意义？ 林寅伸手拿起面前茶几上的车钥匙，“走，再出去找找，我来开。” 这次找的范围更大了，林寅的酒劲儿也早过去了，开着车一条街一条街的找，每次看到一个相似的背影就停下来，然而结果却总是让人失望。 到十一点过，几乎已经把整个主城区绕了个遍，仍是没有结果。等他们又是疲惫又是失望地回到家时，林然哭唧唧地穿着睡衣从卧室里出来，望着罗小芙哭道，“妈妈，我饿。” 两人这才想起到现在谁也没有吃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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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me over！” 已经凌晨两点了，苏青和斜靠在卡座上看着已经灰掉的游戏界面，没有睡意，也提不起丝毫继续打下去的兴趣。 他就这样久久地坐着对着屏幕发呆。 今天他迈出家门时，心中竟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来，更不知道要去哪里。 小学时从舅舅家出来，他还可以回自己家里，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就把舅舅家当作自己的家了。走到长途车站，他看着电子显示屏上面一个个陌生的地名，离开这里，他不知道他还可以去哪里。 他就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不知不觉就到下午了。 他看到路旁有家书店，突然就想起它出门时，林然趴在门边探着小脑袋一脸期待的望着他说，“哥哥早点回来哦，不要忘了然然的猪猪侠。” 他走进书店，少儿书的区域坐着好多小朋友在那儿看书，在书架前找到林然要的书后，他却鬼使神差地没有走，而是像其他小朋友一样，靠着书架翻看起来。 “故事发生在遥远的‘猪猡纪’，那是一个由猪统治地球的年代。那时，各种小动物在地球上和睦相处，安居乐业。后来随着小动物的数量越来越多，小动物们对地球上各种资源开始了无节制地开采，导致整个地球乌烟瘴气，自然环境受到严重破坏。这个时代，有一个叫做GG Bond的小猪，他从小就机智过人、富有同情心、更是习得一身好武艺，尊敬他的人们都送给他一个称号‘猪猪侠’……” 苏青和一页一页地翻看着，看猪猪侠如何一次又一次智勇斗败王小二，看得嘴角时不时的露出浅笑。 他竟然不知动画书原来这么有趣。 小学时他们五点半放学，打扫完教室卫生回到家里，基本都接近六点钟。每当六点整时，村里到处都会传出大风车的主题曲。 “大风车吱呀吱哟哟地转，这里的风景呀真好看，天好看，地好看，还有一起快乐的小伙伴……小朋友们大家好，我是董浩叔叔，我是鞠萍姐姐，还有我还有我——金龟子……” 他就坐在堂屋门口的门槛上，面前的凳子上放着书和作业本，咬着笔杆听着。 家里其实是有电视的，只是林寅一直都要求他回家后必须先把作业做完才能玩，所以每次作业做完了，动画片也早就结束了。 他记得有一次，林寅留在学校加班，他回来后，摊着作业坐在门口听着外面别家传来的大风车主题曲，实在经不住诱惑，便偷偷把院门关上，跑到堂屋打开电视看。 谁知林寅并没有加多久班，苏青和看得太投入，根本没听见林寅开关院门的声音。 “作业做完了？”林寅看着他放着门口凳子上的书和作业本，冷声问道。 苏青和不知他何时回来的，惊得立刻站起来关掉电视。 “问你话呢？” “没有……”声音低若蚊蝇。 “我有没有说过作业没做完不许看电视？” 苏青和咬了下嘴唇，然后点头。 “出来。” 苏青和面对着墙站在院子里，裤子松松地堆在脚踝处。 林寅随手在院子里的一棵桉树上折了根树枝，几下勒掉上面的小枝桠就往苏青和屁股上打。 树枝抽打得又狠又快，打了大约十多下，苏青和实在受不了疼，一下躲到一边，捂着屁股含着眼泪道，“舅舅，我不看了，以后都不看了。” 林寅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用树枝末端指了指刚刚的位置。 磨蹭了半天站回去，树枝便立刻顿也不顿地抽了上来。 院门半掩着，住在那头的王大伯背着背篓牵着孙子从门前经过，都走过了又折回来，十分震惊的看着里面，好半天才牵着孙子走了，然后院门外就传来王大伯的声音：“看到没，以后你再不听话就也这样打你屁股。” 从那以后，苏青和几乎再也没看过动画片。 ———————————————————————————— 不知道舅舅会不会又被骂 ，苹果把舅舅抱走了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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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依靠（3）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书店关门，苏青和又选了一本竞赛辅导书，结了帐从书店里出来。 他站在书店门口，不知道该去哪里。 回家吗？ 现在已经五点过了，他现在回去，也许还勉强解释得过去。可是照片的事，他要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他舅舅会相信他吗？ 苏青和还记得小时候，他去同村的一个小伙伴家里玩。那家的洗衣机上放了十多块钱，不知怎么不见了，就非得说是苏青和拿了。苏青和当然不认，那家女主人姜大婶把他全身上下搜了个遍也没搜到，气急败坏地说他藏起来了，还让人去叫了林寅过来。 “林老师，你好歹也为人师表，怎么连个孩子都教不好，惯得在外面手脚不干净。” 林寅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苏青和问，“苏青和，是不是你？” 苏青和当时吓坏了，拉着林寅的袖子一个劲儿的摇头，“舅舅，我没拿，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林寅伸手一把把苏青和抱起来，回头道，“听到了吗？”说完就一只胳膊抱着苏青和要走。 “唉，他说不是就不是啊，我家今天就来了他一个外人！” “说话要讲证据，如果是他做的，我绝不姑息，可是不是他做的，谁也别想诬赖他。那我还可以说是你家小孩儿自己偷了呢，你开心不？”说完抱着苏青和就走了。 后面姜大婶还在气急败坏的骂骂咧咧：“真是活见鬼，没见过做了亏心事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也难怪，以前自己小时候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能教得出来什么好人！……” 苏青和坐在林寅胳膊上，“舅舅，你怎么知道不是我？” 林寅想也不想，“我家青和才不会做那种事。” 后来陈大婶在村里逢人便说苏青和偷了他家钱的事，陈玉珍自然也听到了，便找到林寅，“我说，十几块钱也不多，要不把钱给她了事算了。” 林寅正蹲在苏青和面前帮他调书包带子，一听立刻炸毛，“凭什么要给她！真给了她，那还不就等于承认青和真拿了他家的钱了？” “可是她现在这样见人就说，多难听啊，以后传得人人尽知。” “真是好意思，就知道到处冤枉别人偷钱，那她自己偷人怎么不到处去说？！”林寅梗着脖子道。 “你！”陈玉珍看苏青和一脸的疑惑，气得脸都绿了，顺手抄起院子里的一个扫帚就追着林寅打，“死娃子，从哪儿听来的你？！没脸没皮的东西！还真以为你爸不在了就没人管得了你了是不是？！” 林寅在院子里跳着跑了大半圈，然后跑到院门外从外面拉着门把手，陈玉珍如何也拉不开，过了好半天见里面没动静了，他这才把门推开一条缝，探着个脑袋进来朝苏青和道，“走，上学去。” 等苏青和出来，林寅蹲在他面前把刚刚调到一半的带子继续调好，然后道，“公道自在人心，谁也不是傻子听风就是雨，我们只要自己行得正站得直，就不怕别人说，啊？” “嗯。”苏青和看着他点头道。 林寅笑了一下，然后站起来伸出一只手，“走。” 苏青和马上上去牵住，背后的书包随着走路一上一下的，他拉着他温热的大手，那般温暖而踏实。 “舅舅，什么叫偷人？” “咳！……这个、哎小孩子别问那么多，等你长大了就告诉你。” “哦……” …… 任何人不相信他都没有关系，只要林寅相信他就够了。可是现在连他也不相信他了。这于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彻底的否定。 离开书店，他没有回家，而是转身进了旁边僻巷里的一家网吧。 以前苏青和几乎是从来不会去网吧打游戏的。 几乎。 男生对于游戏似乎天生就缺乏抵抗力。初中那会儿网络游戏刚刚开始风靡，经常有学生半夜翻墙出去打游戏，班里天天都可以听到关于游戏的讨论。他周五放学后也跟着班上的同学去过，当真是十分好玩。不过却没去过几次，一来学校抓得紧，每周布告栏上都在通报，二来他也怕自己真的沉迷进去。 后来上了高中，学校管得更严，杀鸡儆猴的手段层出不穷，有次何文轩周日返校的时候在学校附近的网吧被抓了，差点没让郑博明给弄死，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听见郑博明三个字都是怕的。加上林寅也调回来了，苏青和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更是想也不敢想，经过网吧都要离远点，免得无端引来猜疑。 即使学校手段再狠管得再严，打游戏的情况还是屡禁不止。 就拿现在十六班一个英语几乎每次都接近满分的男生来说，周一升旗时站在主席台上一本正经地讲如何像挤海绵里的水一样挤出一切时间来读英语背单词，周五校门一打开，立刻发挥他个子矮重心低速度快的优势第一个冲出学校，然后去离学校很远很偏僻的一家网吧抢位置。 苏青和有时候也会生出一种莫名的羡慕。但，仅此而已。他很好的履行林寅给他提出的每一个要求，哪怕有时候听话死板得让同学笑话。 网吧里烟雾缭绕，他要了一台电脑，然后打开电脑开始打游戏。不是他有多想打，而是终于可以做一件曾经他想做，但是又从来不敢做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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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油菜花读者暖风又出新番外啦~！ 下面番外来自@暖风南河岸，感谢暖风支持。 —————————————————————————— 暖风有话说： 看到林寅一杯酒一杯酒地往下灌，我忽然想到两个问题： Q1：舅舅喝酒会胃疼，那苏苏喝酒呢？恐怕就不止胃疼那么简单了吧？ Q2：舅舅的秘书那么尽职尽责，苏苏的秘书却如此逍遥自在，原因何在？ “朝中有人好升官，背有靠山能心安。”且看胆大包天的助理是如何炼成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故事的背景是【首孝弟，次谨信】里面提到的，苏青和在美国事业遭遇瓶颈期的时候，林寅去看他。） 番外【良药】 上联：林处长发怒，孙秘书如履薄冰 下联：苏先生受难，尹助理因祸得福 横批：全都是命 “哗哗”的水声从门缝中传来，林寅睁开眼睛，愣了两秒，才想起自己已经身在异国了。 从今年年初开始，尽管苏青和还是一如既往地说他在美国一切都好，电话这端的林寅却越来越觉得寝食难安。 八月，栗阳的工作终于略略清闲了些，林寅一张机票，飞到了马萨诸塞州。 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五点半，再看看窗外的日光，哦，下午。 林寅不禁摇头，还真是年岁不饶人，不过是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 水声是从浴室传来的，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西瓜和一些芒果，想必是苏青和趁林寅睡觉的时候出门买的。 走到厨房，林寅四下里打量了一会儿，不禁纳罕，苏青和在这儿住了两年，怎么厨具还跟新的一样？ 随手拉开冰箱门，除了几个鸡蛋，林寅就只看到了两包意大利面条。 林寅心里不住地叹气。 从苏青和申请就读麻省理工的硕士开始，林寅就有意关注各种留学生论坛，他常常看到留学生们变着花样吐槽美国的食物，从牛排、猪排、羊排到烤肉、炸鸡、薯条，无一幸免。不出一年，散落在异国他乡的莘莘学子们，就从“美食品味上的文天祥”蜕变成“自给自足的新东方”，任你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还是五谷不分的公卿少爷，都会练就一两个拿手好菜来慰藉自己寂寞的味蕾。 林寅每次看到留学生晒出来的各种“黑暗料理”，都想着不知道苏青和的厨艺如何了。 但是，很明显，他想多了。 生锅冷灶，苏青和应该极少在公寓里开火做饭。 “在国外吃的不好，难怪他气色这么差！”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林寅的思绪，打开门，一个戴着遮阳帽的年轻人，正弯腰整理面前塑料袋子里的东西，听到开门声，这人头也没抬：“苏哥，东西买来了，不知道合不合你家老先生的胃口。” 林寅了然，眼前的这位，一定就是苏青和在电话里提到的助理尹城了。 听到自己被人称为“老先生”，林寅心中略有不快：我四十五岁的生日还没过呢好嘛！ 尹城手上不停，嘴里也没闲着：“苏哥，我还给你带了瓶好东西，喝了这个，你的失眠，一定——药——到——病……”尹城抬起头，得意洋洋的表情在看到林寅的那一秒钟迅速冷却。 “Hello!”尹城站起身，下意识地打了声招呼后，立刻想到眼前的这位就是boss的舅父大人了！ 他忙站直了身子，冲着林寅微微鞠躬：“您好！我是苏先生的助手，我叫尹城。” “请进！” 尹城跟着林寅进了门，将东西放在茶几上，“听说您来了，我买了些吃的东西送过来。” 林寅扫了一眼，见尽是些汉堡三明治奶酪等快餐食品，心里的不悦又添了几分，脸上却还是不动声色地挂着微笑，“辛苦你了！这些东西都是青和平时爱吃的吧？” “是啊，苏哥，不，苏先生他平时最常吃的就是三明治。” 林寅给尹城倒了杯水，“先坐下歇一会儿，青和在浴室，马上就出来。”说完，指了指袋子里五花八门的“垃圾食品”，作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你们年轻人都爱吃这个？” 尹城见林寅面色温和，远没有他想象中的家长做派，就渐渐放松了警惕，“这东西最开始吃几顿还可以，吃久了嘛……”他耸耸肩，笑着说：“苏哥吃这个，主要是为了节省时间，项目一忙起来，他常常连着几天不出实验室的大门，吃三明治，最是方便。” “实验室里有休息间？” “哪里有！调试完程序，就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 “你们真是辛苦，平时项目完工了，会出去放松放松吧？” “是是是！”提到玩儿，尹城立马来了兴致：“这里的酒吧，啧啧，真是不错。” “哦？给我讲讲。” …… 尹城性格开朗，很是健谈，可是自从跟了苏青和这个沉闷的boss，他母语上的天赋算是浪费了大半。往往是他眉飞色舞地说了半天，苏青和也只是点点头或是摇摇头，给个“嗯，啊，哦”就算是给了好大的面子，对此，尹城着实是苦恼了好一阵子。 现在，看到林寅似乎对自己的话题感兴趣，尹城立刻涌起了他乡遇故知的情怀，话匣子一开，如入彀中，浑然不觉。 经过罗小芙的多年磨砺，林寅早已经成为一个很好的听众，他总会在适当的时候给出恰到好处的回应。 饶有兴致的表情，加上和蔼可亲的话语，很快就麻痹了这位尹大助理的神经。还不到二十分钟，他就把苏青和在美国这两年的生活交代得一清二楚。 尹城哪里知道，对面的人，春风和煦的外表下，埋藏着一颗早已怒火中烧的心！ 他甚至还觉得“愉快”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浴室的水声不知不觉地停了。 苏青和听到客厅里尹城标志性的笑声，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妙。紧接着，他听到林寅若无其事地说了句：“小尹啊，青和失眠可挺久的了，常跟你抱怨吧？” 苏青和心里一紧，他近来压力大，晚上的确常常失眠，可是他怕林寅担心，从来没跟家里说过。 尹城哪里知道林寅全靠他进门前的一句话猜的，其实对苏青和失眠的事情全不知情。就听他说道：“没有，生活上的事儿，苏哥他从来不肯多讲的。我是看他最近黑眼圈太严重，精神和体力都不好，才知道他最近这半年都入睡困难。” 苏青和听尹城着了林寅的道儿，暗骂自己识人不明，一边擦头发，一边加快脚步往客厅走，想把损失降到最低。谁知，尹城接下来的话，差点儿让他晕倒在地： “但是，您不用担心，我今天给他带来了这个，保准他一杯睡到大天明！” 苏青和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几步进了客厅，看到尹城正拿着一瓶Jim Beam（占边威士忌），邀功似的对着他摇晃。 眼睛余光瞥见林寅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苏青和只想把尹城从公寓里丢出去。 “舅舅……”苏青和一时语塞，“我……” 尹城见苏青和表情有些怪异，又瞧了瞧林寅，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苏哥，上次那瓶效果不好，这瓶肯定没问题，我……” 苏青和顿觉魂飞魄散，连忙打断他的话：“你拿走吧，我不需要！” “？”尹城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跟在苏青和身边有一段时间了，知道自己的boss虽然性子淡漠些，但是从来都是彬彬有礼的，很少这么生硬地打断别人的话。 他转过头来看了眼林寅，心中不由得一凛，刚才那和蔼温润的眼神瞬间不见了，一双清冷的眸子正转也不转地盯着苏青和。 饶是尹城神经再大条，此刻也感觉到了林寅强大的压迫感，联想起苏青和平时打电话时严肃恭谨的样子，尹城立刻知道，自己可能是摊上大事儿了。 亡羊补牢，做起来并不容易，“那个……叔叔，这个……这个不是酒，是药，是治失眠的药！” 听到尹城如此蹩脚的谎话，苏青和真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药！亏他想得出来！ “我不管是酒是药，请你带走！”苏青和努力压着怒火和心跳，根本不敢看林寅的表情，他知道不管这种威士忌酒精度高不高，在林寅那里都是桩大罪过。 尹城被苏青和的反应吓了一跳，忙站起身来，“好，我这就拿走，拿走。”说着就要去拿酒瓶，手刚伸出一半，就被林寅拦住了，“小尹都送来了，怎么好再麻烦人家拿回去？”林寅瞬间又换上了那副温和长辈的笑容，变脸的速度直看得尹城心里发毛。 “这‘失眠药’嘛——” 林寅语气一顿，“既然是药，就留下吧，即便不能内服，倒是可以外用，治治跌打损伤，很好！”说完，林寅略有玩味地抬眼看着苏青和，“你说是不是？” 苏青和瞬间红了耳朵，只觉得背上都渗出薄汗来，低低应了一声，“嗯……” 吃晚饭的时候，家里只剩下了舅甥两人。 尽管林寅一脸慈祥地邀请尹城留下共进晚餐，尹城还是觉得脊背莫名地发凉，在老板充满仇视的目光下，默默地回去调试程序了。 苏青和洗完碗筷从厨房出来，林寅不在客厅。 卧室的门开着，银灰色的窗帘遮住了窗外的月光，灯光柔柔地撒到床上，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空调还在微微作响。 苏青和深吸了口气，进门。 “舅舅。” 林寅歪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瓶梅洛葡萄酒，正在仔细端详。 苏青和见状暗暗叫苦，这瓶葡萄酒是尹城上个月送给他的，说是可以帮助他入眠。苏青和出国前极少饮酒，最开始的几次，葡萄酒的助眠效果的确很好，只要喝上几口，他就能安然入睡。可是后来就不怎么有作用了，即便喝上一大杯，也唤不起半点儿睡意。现在，一大瓶酒就只剩下小半杯。 知道林寅要来看他，苏青和将酒瓶放在床头的柜子里，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行啊，苏青和，酒量不错啊。”林寅一手拄着床，一手摆弄着酒瓶上的木塞，语气是轻笑着的，眼睛里却没有半分暖意。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态度，纵然多年不曾听到，却还是让苏青和指尖发颤。到底是积威深重，苏青和虽已成年，心底还是怕的。 “怎么，喝酒的本事为什么从来没跟我说过？早知道你酒量这么好，我就拿瓶五粮液给你了。”林寅坐直了身子，语气骤然一冷：“平时吃东西随随便便地应付，现在又开始喝酒，你的胃要不要了？！” 因为工作上的应酬，林寅有很严重的胃病，还因胃出血进过医院，对此，他深以为苦，平时常常在电话里叮嘱苏青和，按时吃饭，禁烟少酒，谁知道却还是这样的结果！ 林寅越想越气，见苏青和低着头一言不发，又厉声问道：“喝过多少？从什么时候开始喝的？都给我说清楚！” “……上个月，嗯……11号的时候，尹城送过来一瓶，就只喝过这一瓶。”苏青和规规矩矩地站在林寅面前，手指轻轻地蜷着，当初毕业答辩的时候都没有这般紧张。 看到林寅不置可否地挑挑眉，苏青和忙说：“真的，真的就只这一瓶。” 林寅略微放心，脸上却还是冷冷的。其实他也知道，适度的饮酒对身体有益无害，只是他自己深受其苦，对含酒精的东西，总有些莫名的抵触，加上现在看到苏青和疲惫焦灼的样子，心疼之际难免会关心则乱。 “我要是不来，你就打算用威士忌来治失眠了是吗？” 苏青和下意识地想要否认，抬头却看到林寅的目光中透着疼惜和无奈，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犹豫半晌，低声说道：“我睡不着，安眠药也不起作用。” “觉得压力大。”肯定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苏青和轻轻点了点头。 “因为融资的事。”林寅语气不变。 沉默片刻，苏青和吐了口气，“是。” “最初和上市公司签约的时候，想没想过这里存在的附带风险？” “想过，只是，当初的想法太简单了，我当时以为只要程序的衔接没问题，核心技术就能实现，完全没考虑到这么多复杂的运营成本和金融风险。” “除了技术上的问题，像贷款偿还、资源风险、税制变更这些东西，你的团队里可有人懂？” 苏青和无奈地摇摇头。 “如果核心技术无法达到预期，可有替代的方案？” 苏青和的声音压得很低，“很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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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寅听了，顿觉一阵头痛，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平静些，“那么，如果关键技术不能按时实现，资金链出现问题，你打算怎么解决？” “我……”这一连串的问题让苏青和手足无措，这些问题也时常出现在他的脑子里，只是他强迫自己不去想，或者让自己忙得没有时间去想。可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项目、技术、资金、企业、利率一大堆的问题都会叫嚣一般跳出来，让他辗转反侧，整夜无眠。 如今林寅这么直接地将问题抛出来，苏青和犹豫半晌，艰难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林寅压抑的怒火终于被这句“不知道”点燃了，他噌地站起来，吓得苏青和往后退了半步。 “不知道？！几十个人跟你做这个项目，上亿的资金投入进去，作为项目第一负责人，你居然告诉我，你不知道？！苏青和，你想什么呢！” 苏青和垂着眼睛，看到林寅胸膛剧烈地起伏，显然是气急了，慌忙劝道：“舅舅，舅舅您别生气，对不起……” 话没说完，就被林寅厉声打断：“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 看着苏青和精神不振满心挫败的样子，林寅又急又气，“废话也不跟你多说了，去！拿条皮带给我，要结实的。” 苏青和如触电一般，唰地抬起头，眼睛里有惊讶，有乞求，还透着几分委屈。他虽然挨过林寅不少打，可是那毕竟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如今，他虚岁都26了。 “舅舅……” 林寅见他没动，更是不悦，在他心里，苏青和除了个子长高了些，和小时候并无什么不同。 “怎么？来了美国身价上涨，不让打了？” “不不不，不是。” 苏青和打开衣橱，里面放着七八条不同材质，宽窄不一的皮带，想到林寅那句“要结实的”，苏青和就更觉无地自容。随便摸出一条，规规矩矩地递到林寅面前。 “趴下，裤子脱了。”过了好几年，林寅说这话的语气没有半分变化。 原本还有半分侥幸的苏青和立刻羞红了耳朵，二十五六岁的大小伙子，还被家长脱了裤子打屁股，这要有多丢人…… “舅舅……”苏青和眼眶发红，手指不安地来回揉搓睡裤，半晌，听他低声求道：“舅舅，这睡衣……薄得很……能不能……” 对林寅的话，苏青和向来不敢打半分折扣，从来都是林寅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像今天这样求饶的话，若非窘迫得狠了，是绝说不出口的。 只是林寅正在气头上，哪里理他这些心思，他用皮带敲敲床单，不为所动，“磨蹭什么？脱了！” 苏青和踌躇片刻，终是不敢违逆林寅，认命般转过身去，褪了裤子，跪趴在床边上。 才一趴好，“啪”的一声脆响，就在苏青和的身后炸开。 “嗯——”纵然有心理准备，苏青和还是忍不住发出声来，他有几年没挨打了，一皮带下来，刻骨铭心的疼痛立刻让他想起少时求学的日子。 “啪啪——！” 连着两下抽下来，苏青和的臀峰上即刻就是两道血檩子，他紧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叫出声来，这几下打得结结实实，他知道林寅是担心得很，也气得狠了。 “啪——！”又是毫不留情的一下，肿痕重叠，瞬间抽去一层油皮。 “呃——”苏青和忍得辛苦，努力让自己不动，不出声，额上却渐渐聚出汗珠来。 “啪啪啪啪——！”一连串的皮带抽下来，没有片刻停顿。 苏青和把手指攥得“咯咯”响，膝盖不住地在地毯上擦蹭着，由臀至腿火烧一般的疼。 以往林寅教训苏青和，总会边打边训，虽然窘迫，却也有个盼头，可是今天却是一言不发地狠抽，下手半分也不留情，苏青和除了咬紧牙关生生忍耐之外，别无他法。 又打了十来下，要命的皮带终于停了下来。 “道理你自己都懂，好好想想吧！”林寅说完，扔下皮带就往浴室走去。 温和的水流冲下，林寅冷静了不少，一想到早上下了飞机，看到苏青和那疲惫不堪的样子，他就觉得从心底里难受，这异国他乡，苏青和活得太辛苦了。这孩子踏实稳重勤奋聪慧，学术人品几乎样样无可挑剔，唯有这执拗的性子，让他常常挂心，但愿这次，苏青和也能走得出来。 冲完澡，林寅刚要推门进卧室，就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哭泣声，他眼底一阵发酸。苏青和一向隐忍克制，即便是挨打，也很少有嚎啕大哭的时候，今天竟忍不住哭出声来，是之前压抑得太久了？还是刚才的一顿打让他觉得太过丢人了？ 林寅犹豫了一下，伸出去的手还是缩了回来，无论怎么样，哭出来总是好的。 他用电视上学来的方法将芒果细细切好，摆在盘子里，听到屋里的哭声渐渐止住了，才打开茶几上的那瓶Jim Beam，朝卧室走去。 苏青和面壁站在门口，见林寅拿着酒瓶子进来，本来已经放松的神经又一下子绷紧了，下意识地挪了挪步子。 林寅被苏青和小心翼翼的样子逗笑了，“怕什么？给你上药。” 苏青和一听，瞬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舅舅，这……不用不用，不疼的……” “不疼？”林寅轻声哼笑，摇摇头，“这话，你信我可不信。”见苏青和还是红着脸一动不动，林寅将酒瓶放在床头柜上，逗笑道：“专治你失眠的药，总不想让尹城给你上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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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整个卧室都弥漫着浓浓的酒香。 林寅一边给苏青和揉伤，一边开解他，“既然项目出现了技术层面以外的问题，你为什么不去请内行人给你些建议？再或者，去弥补一下某些方面的短板？” 苏青和静静听着，其实这些道理他何尝不懂，只是骨子里的执着和骄傲让他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技术上，他一直相信只要核心技术能够实现，其他的问题都能够迎刃而解。 这场仗，他有着近乎破釜沉舟的勇气。 看着苏青和眼底闪过的浓浓倔强，林寅心中五味杂陈，专注执着是苏青和身上最明显的优点，却也是他性格上的软肋，“我相信你的专业素养，核心技术也一定能够实现，只是现在，你是项目的负责人，你不仅要对项目负责，对你自己负责，更要对整个团队负责。” 林寅见苏青和若有所思，语气缓了缓，“你有没有想过，一旦项目中途夭折，跟着你做项目的这些人，会有多少损失？” 苏青和眼眸闪动，抬头看着林寅，却没说话。 “其实，很多方面，无需事必躬亲，你的强项在技术上，其他的方面，你可以放手让懂行的人去做，所谓资源整合，人尽其用，最后，能够事半而功倍也未可知。” 苏青和的嘴角漾出些笑意，他轻轻点头，“舅舅，我懂了。” 林寅心头一松，沉默片刻，笑道，“你说酿酒的技师如果知道，这上好的威士忌被你用作外伤药来擦屁股，会作何感想？” 苏青和：…… 苏青和很快睡着了，那一夜，眉头舒展，睡得很沉。 而作为他助手的尹城，则实实在在地体会了一次辗转反侧的滋味。 昨天他回到住处，不断回忆自己和林寅的谈话，越想越是心惊胆战，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泄露了老板这么多秘密，工作怕是不保了吧？怎么办啊怎么办？ 一大清早，尹城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来到苏青和的公寓，正在门口徘徊犹豫的时候，遇见了出门买菜的林寅。 吃一堑长一智，这回无论林寅脸上的笑容如何的和蔼可亲，尹城都只谈国事，不涉私交。 林寅心中暗笑，随手掏出一张名片，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QQ号码，“小尹啊，青和一个人在国外，又常常是报喜不报忧，我总觉得有些悬心。”说完，笑着将名片递了过去。 尹城愣了片刻，随即明白了林寅的意思，点点头，“您——放——心。” 尹城：哈哈，尚方宝剑！ 林寅：嗯嗯，孺子可教。 半个月后，核心技术实现，项目成功结题。 夜里三点，苏青和还在跟研发部的人庆祝，电话响了。 “舅舅。” “嗯。” “舅舅，这么晚了，您……” “苏青和，你也知道这么晚了是吧？那你在干嘛？” “我……” “嗯？想撒谎？” “不是不是，我知道了，舅舅……我这就回去休息……” 看到尹城发过来的消息，林寅得意地一笑：人工木马病毒，专治苏青和。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番外【良药】 End PS：对于苏青和，我绝对是亲阿姨，我坑过舅舅，坑过小川，当然主要坑的都是林然小盆友，就是还没有坑过苏青和。今天偶尔坑一下这个小乖孩儿，心里还是有几分忐忑的，还请苹果勿怪，吧友勿怪，暖风鞠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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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依靠（4） 苏青和望着灰掉的游戏界面，以前在戴小川家打的时候，觉得异常好玩，时间过得特别快，现在真有足够的时间玩了，不知为何又觉得索然无味。 他信手拿起放在电脑桌上的辅导书，翻了几页，其中的几个题看上去倒是挺有意思。他从吧台借了支笔，然后对着书琢磨起来。 （苹果乱入：我的苏，好孩子就不要学别人放纵堕落啦，你学不来滴） 听见卧室门响，本来就睡得迷迷糊糊的罗小芙一下就醒了，她打开床头灯揉着眼睛道，“你回来啦？” “嗯，市里的旅店基本都找了一遍，可能已经出栗阳了，”林寅走过去脱了鞋子靠在床头上，他看了看表，“已经五点过了，等到上午够二十四小时就报警吧。” “嗯，你先睡一会儿吧，睡几个小时起来我们就去警察局报警。” “嗯。” 过了约摸半个小时，罗小芙睡得正沉，突然感觉身边一阵窸窸窣窣，她微睁开眼，“你干嘛呀？” 林寅正探着半个身子在床头柜里找什么，说话显得特别艰难，“我的药呢？” “你又胃疼啊？昨天晚上给你下面叫你吃你不吃，跟哄小孩儿一样哄半天才吃了两口，”罗小芙责怪道，“好像在客厅茶几抽屉里，你上次拿出去不是没拿进来嘛？” 林寅没心思跟她说话，翻身起床出去找药去了。 等了许久也不见他进来，罗小芙叫道，“林寅，找到了没啊？就在左边那个抽屉里。” 没有回音。 罗小芙从被窝里起来走到客厅，却没见到人。正准备叫他，就听见卫生间传来声响。 她走到卫生间门口，见林寅双手撑着马桶边缘蹲在马桶前，一句“你怎么了”还没说出口，林寅就忽地一下又呕出一口血来。 天已经微微有些亮了，苏青和对着一道已经研究了一个多小时的题，烦躁异常。 对面的男生不禁又瞟了他一眼：真是活见鬼，没见过半夜来网吧做作业的。 苏青和合上书躺靠在沙发上，明明已经很困了，可是脑子里却乱哄哄的，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他一夜未归，舅舅舅妈肯定很担心他吧？ 其实昨天晚上冷静下来后，他是想回去的。虽然这次林寅冤枉了他，但他当时说的话也确实伤人，他也有错。何况离家这么久了，那份委屈也淡弱了，他现在能想起来的，只有林寅对他的好。 可是他该怎么解释今天的荒唐行为？ 他这样赌气跑出来，回去肯定逃不过一顿打。一想到那种剥皮去肉般的痛，还有身上疼得快要麻木的伤，就鼓不起回去的勇气。 对于林寅，他终究是怕的。 他就这样挣扎犹豫着，时间越晚，越是不敢再回去，直到现在。 他坐起来又打了两把游戏，实在无趣，便打开网页看今天的新闻。刚把网页往下拉了没一小段，一条新闻便惊得他整个人都懵了。 结了账走出网吧，苏青和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他怎么也没想到，林寅会用这样的方式了结这场无休无止的闹剧。 他心中突然升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清晨的街上有点冷，几乎没什么行人，只有一些环卫工人在扫地。 平时周末的这个时候，他已经站在窗户前背英语了，等背得差不多，他就会出门去买早餐，林寅喜欢吃小笼包，罗小芙喜欢吃叶儿粑，林然喜欢吃做成小猪形状的奶黄包，满满的提上一口袋回去。 苏青和见林然老是爱吃奶黄包，有次趁他吃的时候就逗他：“然然，你看小猪肚子里黄黄的像什么？” “像什么？”林然咬着包子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苏青和笑着凑到他耳朵边，“像小猪的便便。” 林然望着他咯咯的笑个不停，好像丝毫不觉得恶心，然后趁苏青和不注意，两只小手把包子里的奶黄往苏青和的豆浆里一挤，再把剩下的包子塞到自己嘴里，边往远处跑边含糊不清地嚷嚷，“小猪把便便拉到哥哥的豆浆里啰！” …… 眼前周围的建筑物越来越熟悉，不知不觉，他竟不知为何走到了自家小区门口。 苏青和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林寅卧室的窗户。他心中一惊，好像生怕林寅会突然站到窗户边看到他，他赶紧转身往回走。 “唉？苏青和？” 门口值岗的李大爷叫道。 苏青和正准备装作没听见想快步走，李大爷赶紧从值班的小亭子里跑出来拉住他，“你这娃子，跑什么跑，你舅舅昨天找了你一个通夜。” “我……”苏青和正嗫嚅着不知道说什么，李大爷接着道，“结果人没找到不算，大清早的胃出血送去医院了，你不去看看还往哪儿跑？” “你说什么？！”苏青和感觉大脑嗡的一声。 “估计送中心医院去了，把你舅妈吓得人都慌了，开车出去的时候还把我这铁门栏给撞了呢，你瞧瞧这撞的，哎哟现在这门都关不上……” 李大爷话还没说完，苏青和飞快地就跑了。跑了一段路看见辆出租车，立刻拦下来跳了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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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依靠（5） “舅妈！” 正站在咨询台前问东问西的苏青和看到缴费窗口队伍中那个熟悉的身影，赶紧跑过去。 “青和，你怎么在这儿？”罗小芙见到他又惊又喜又急，一瞬间眼眶都湿了，“可算见到你了，你一晚上跑到哪儿去了？！” 苏青和却没心思回答她的问题，急切地问道，“舅妈，我舅舅呢？他怎么样？” “检查说是胃出血，刚刚已经止过血了，他在病房，我下来给他办理住院。” “在哪个病房，我先去看看！” 苏青和站在病房门口，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一时只觉得心如刀绞。 林寅好像睡着了，他安静地平躺着，微微侧着的一张脸苍白如纸，嘴唇发白没有一丝血色，眼睑下两圈淡淡的青色，整个人看上去又疲惫又憔悴。 “舅舅。”苏青和声音哽咽，他走到病床前，却觉得站不住，咚地一下跪了下来。 输液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地顺着管道流进手背里，林寅静静地沉睡着，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乱跑，让您担心，是我错了。”苏青和眼眶湿润，低着头自顾自地说着。 没过一会儿，罗小芙拿着一串儿收费单子进来了。 “青和，你跪着干嘛？快起来！” “舅妈，我舅舅怎么了？”苏青和见林寅一直不醒，便问道。 “药里有镇定止痛的成分，免得他疼得受不了，一时半会儿估计醒不来，你快起来。”说着就去拉他。 苏青和却动也不动，只是哽咽着说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罗小芙拉不动他也没办法，说到犟起来，这两人还真不愧是一家人，只好开解道，“你回来我们也就放心了。你舅舅的事你不用自责，他自己昨天酒喝多了，早叫他不要在外面喝那么多酒，偏不听，你不要放在心上。” 苏青和却仿佛全然没有听进去。 这段时间，他情绪一直不稳定，林寅也跟着吃不好睡不好的他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他跑出去，林寅也不会到处找人，他一着急上火就吃不下饭，昨天肯定也没吃好，不然怎么就偏偏这个时候胃病犯得这么厉害。就算不是因为他，如果他在家，也能帮着照应，而不是家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他还躲在网吧里胡思乱想。 不知是不是多少还是有点感觉，林寅眼皮费力地动了动，微微睁开眼睛望着苏青和的方向。 “舅舅！舅舅！”苏青和赶紧膝行两步靠得更近些。 林寅双眼微阖有些迷离地看着他，一副十分脆弱的样子，他干涸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点什么，可是终究没力气发出声音，只是放在外面的手朝苏青和的方向微微挪了挪。 苏青和连忙伸手过去握住他的手。 眼皮似乎有千斤重，林寅眼睛费力地睁了两下，终究还是闭上了眼，只是原本微蜷的手指，变成了紧握的姿势。 医生和护士来了好几趟，每次来都边工作边特别奇怪的看苏青和几眼。说来也奇怪，本来跪在那里是很丢人的事，可是苏青和现在却仿佛一点儿也不觉得，他只是动也不动地看着林寅，好像怕他一动就会惊到他一般。直到整个右手手臂麻木得没有知觉。 快到中午的时候，林寅终于转醒了。 “臭小子，终于知道回来了。”罗小芙出去买饭了，林寅侧着头看着苏青和，虽然极力地笑了一下，可是语气却是无法掩饰的虚弱。 这般虚弱的语气，这一句“终于”，不禁让苏青和十分难受，“舅舅，对不起，是我错了。” “你昨晚跑哪儿去了？”林寅静静地询问道。 苏青和垂着头犹豫了半晌，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实话怕他生气，说谎话他又万万不敢。 林寅看着他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又一醒来就觉得有点淡淡的呛人的味道，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你抽烟了？” “我没有。”苏青和立刻否认，然后像是想起来什么，有些慌张地埋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 林寅看他的反应，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罢了，你想抽就抽吧。” 苏青和听他那淡淡的无可奈何的语气，只觉得比骂他打他还难受，他急迫地伸手抓着林寅的胳膊道，“舅舅，我真的没有！我只是、只是……”苏青和犹豫着，然后头也不敢抬地说，“我只是昨天晚上待在网吧里，可能……可能沾了点味道。” “网吧？”林寅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轻轻地重复了一遍。 怪不得，怪不得昨天到处找都找不到人，书店、旅店、饭馆、超市……各种各样的店都找了个遍，只是他没想到，从来不进网吧的苏青和，会跑到网吧里去。 “舅舅，我以后再也不去了，您别生气。”见林寅还是不说话，苏青和真怕他对他已经是彻底失望，有些六神无主道，“舅舅，我错了，我该打，您别不说话，您打我吧，打我吧！” 林寅这才转过头来，有些无奈的挑了下眉，“明知道我现在没力气打你。” 苏青和哪里还有心思琢磨他的表情，只当林寅觉得他在故意钻空子，自顾自喃喃道，“那我自己来。”说完伸手便是一巴掌狠狠打在自己脸上。 林寅一惊，看他还要打，忙的伸手一把拉住他。 这动作一大，手背上的管子牵得整个吊瓶都在晃动，苏青和急忙想站起来稳住，可谁知跪得太久，又起得太急，两条腿根本不听使唤，直接一下栽在林寅病床上。 林寅鼓着眼睛看着压在自己被子的苏青和，不知为何，竟然“噗”的一下笑了出来。 苏青和怕压着他，撑着床沿赶紧站起来，然后伸手去稳住吊瓶。又检查了下手背上的针头并没有异样，正准备跪回去，林寅另一只手一把拉住他，“谁让你跪着了，这会儿又不嫌丢人了？何况我又没死。”林寅翻了下白眼道。 苏青和站在那儿闷闷的不说话。 林寅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道，“这次是我不该冤枉你，我向你道歉。” “舅舅知道真相了？”苏青和看着他。 林寅摇摇头，“我不知道照片是哪儿来的，不过你说得对，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你不会做那样的事。我当时太心急了，我太害怕是你。那天晚上我也很后悔。” 苏青和垂着头嘴一瘪，眼泪直在眼中打转，听着林寅用这样柔和的语气说这样的话，好像心中已经深埋的无限委屈瞬间又被勾了起来。 “不过再怎么样也不该离家出走，你要急死我啊？” 苏青和撅了下嘴，可心中却觉得暖暖的，“以后再也不了。” “以后再敢跑，抓回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本来是极有威慑力的一句话，可是被现在的林寅说出来，倒有几分故作声势的味道，苏青和不禁胆子也跟着大了，“真要抓，您可跑不过我。” “你！”林寅故意眉毛一横，“你再说？！” 苏青和惊得退了一步，看林寅好像没有生气，默默地吐了下舌头，低声道，“我又没说错……大不了我让着您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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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依靠（6） 周一早上，八点五十。 “处长，您什么时候来办公室？”孙睿在电话里悄声问道，显然是躲着在打电话。 他们上班时间是九点，不过因为经常要外出不在办公室，加上考勤制度也比较松散，所以只要没什么重要的事，晚一点去也不用跟谁报备。 “什么事？” 医生会九点半过来查看他的情况，如果没什么大的问题，他就准备出院去上班了，所以也没请假。 “局长刚刚打内线过来，要您来上班后立刻去见他。”孙睿说完悄声补充道，“我听那语气，不太妙。”帮上司揣摩上意自然也是项基本功。 “我知道了。” 林寅挂了电话，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虽然医生一再建议他多留院观察几天，以免病情反复造成严重后果，可是林寅听到那句“没有再出血的迹象，总体情况还是很好的”就再也住不下去，自作主张就要求出院了。医生也只得给他开了药，叮嘱他饮食方面的注意事项。 局长办公室，异常的安静。 “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杨晟用手指轻轻点了点面前的报纸，抬头不动声色地看着林寅。 林寅不用看都知道上面的内容，他吸了一口气微微鞠躬道，“对不起，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 “考虑不周？”杨晟不禁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出了这样的事，你就给我一句考虑不周？” 林寅沉默了半晌，终是觉得无话可说。 “做我们这种工作的，最怕就是跟这些娱乐八卦扯上边！这种事，往小了说，不过是年少风流，可是往大了说，光是作风不检点这一点，让有心人拿来大做文章，就能让你永无出头之日！你现在简直是在自毁前程你知不知道？你到底还想不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了！”杨晟越说越有气，把报纸一下掼在他身上。 林寅只是站在办公桌前不做声。 “基础教育处的处长，现在被爆出个人作风有问题，还怎么开着基础教育工作？在栗阳市，基础教育就是重中之重，我们的两个重点学校，放在全国都是排得上号的，你现在闹出这种事，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我现在让你管着基础教育处的同时，还让你协助着管理高等教育、学前教育和成人教育好几个处室，是什么用意我不说相信你也猜了个大概，可这一次，我想不治你都不行！” “对不起，辜负了您的栽培。”林寅再度鞠躬道。 教育局里早就传出了流言，说是林寅马上要升副局长了，甚至还有不上道的下属私下里开始恭贺他，自然免不了被他一番警告呵斥，不过所有人都知道，按照目前的趋势，这不过是迟早的事。林寅心里，自然也是清楚的。 杨晟一通火发完，心里总算没那么憋，他坐下来喝了两口茶，然后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林寅，“你现在也不适合再在这个位置上，我先把你调到档案室去，你等会儿把手头的工作整理一下，过几天会有人来接手。” “是。” 见林寅转身准备出去，杨晟接着道，“档案室那边比较清闲，你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反思一下。” “多谢局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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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过来一下。”林寅按下快捷通话键。 不过几秒钟时间，孙睿就敲门进来了，“处长有什么吩咐？” “高中教育科的科长空缺一直没人补上，我准备把你调过去，趁着调令审批的这两天，你可以提前熟悉下工作。” 孙睿心头一震，“为什么？”说完自己都觉得说话欠妥，整了整情绪才继续道，“处长，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您跟我提，我一定改！” 林寅淡淡的笑了一下，“虽然总也有些小问题让我头疼，不过总体我还是很满意的，不然我也不敢把这么重要的一个科室交给你。” “那为什么……”这个消息实在太突然了。 “我有工作调动。”林寅一边整理一些文件一边道。 “处长，调到哪儿？能不能……带着我？”孙睿小心地试探，“反正工作调动带助手的多的是。” 林寅手上一停，抬头看着他，笑容中含着一丝调侃，“怎么，还没挨够骂啊？” 孙睿视线一垂，显得有些窘迫。 “别在那儿东想西想的了，我可不想你跟着我去整理档案。”林寅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别磨叽了，赶紧去，趁我还有这个权利。” 孙睿一惊，他独自琢磨了一会儿，联想到早上看到的新闻，很快就把原因想了个大概，只是他搞不懂的是，为什么都这个时候了林寅还能像没事人一样。 “新处长这周五会过来，”林寅接着道，“到时候肯定会让各个科室汇报工作，你才调过去，肯定很多地方不熟悉，好好准备一下，别到时候给我丢人。”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孙睿自然懂了。处长秘书和科长的行政级别相同，虽然跟在处长身边晋升的机会会多一些，但新处长上任，多半要带自己的秘书，他作为“前朝遗老”，估计很难再得到重用，把他调到科室去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和实权，也确实更容易在新环境下立于不败之地。 “多谢处长。只是……”说真的，孙睿是真的担心他。他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以为最多批评警示一下，如今这样一来，会不会林寅一片大好的政治生涯就此终结了？ 他在想什么，林寅自然知道，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将所有的材料归置好，把现下在做的工作列好清单后，林寅靠在办公桌上环视了一圈熟悉的办公室。 “我早晚还会回来的。” 他把钥匙串上的办公室钥匙取下来放在抽屉里，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晚上十点过。 罗小芙在小卧室里哄林然睡觉，哄着哄着，自己也跟着睡着了。 林寅喝了一天的米汤和藕粉，这会儿正觉得嘴里没味儿想找点什么能吃的，就听见客厅门被钥匙拧得微微作响。 这个点，林寅正琢磨是不是有贼呢，门一打开，苏青和进来了。 “舅舅，您还没睡啊？”苏青和见电视开着，随口问道。 “你怎么回来了？”今天明明才周一啊。 苏青和听见林寅问话，不禁有点忐忑，“我就想回来看看您的病好些了没……明早就走！明早就走！” “胡闹，”林寅蹙着眉，“不好好上学跑回来干什么？你老师给你准假了？” “嗯，老师本来想跟我一起来的，不过他今天要查寝，就说改天来。” 罗小芙还要带林然，他怕林寅在医院里没人照应，今天上晚自习前就给郑博明请了假，晚自习一结束，立刻就坐车去了医院，谁知道林寅已经出院了，幸好还赶上了末班车回来。 林寅见他背着书包有些不安地站在那儿，不禁笑道，“傻站在那儿干嘛？” 苏青和这才放下书包坐到他旁边，“舅舅您没事吧，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医生不是说至少也要观察个四五天吗？”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有什么好观察的。”林寅不以为然地说道，又想着他身上的伤，不禁上下打量了苏青和几眼，“坐着疼不疼啊？” 苏青和顿时有些两颊发烫，忙的摇头道，“不疼了。” 他并没有说谎，其实坐的时候还是疼，只是久了也就渐渐习惯和麻木了。 “在按时上药没？” “嗯，在。”苏青和点头道，他才不会跟自己过不去。 “进来我看看。”林寅拍拍他，然后往卧室走去。 倒是没有肿了，只是肿痕肿块消退后留下一块块斑驳的淤青，深深浅浅地布满在屁股和大腿上，蹭掉皮的地方已经结了一层红黑色的薄薄的痂，过段时间就会自己脱落下来。麻烦的是之前抽裂开的两个地方，里面的新肉已经开始长，顺着裂口在一层厚痂下微微地鼓了起来。 林寅坐在床沿边伸手摸了一下，意识到可能会留疤，他看了眼苏青和趴着时的这副安静乖巧的模样，心中更是后悔万分。 他怎么会这样去打他。 “最近在学校尽量不要吃酱油多的东西，可能会留疤。”林寅摸了下他的头，轻轻的声音如同叹息一般。 “嗯，我知道。”苏青和侧头看着他。见林寅没再说话，只是眼神略带伤感的看着他，知道他心中肯定很自责，苏青和嘴角一弯露出一个浅笑，宽慰道，“没事，反正也看不见。” 林寅看他这样，心中更是难受异常，他往后靠了靠，把苏青和的头揽到他腿上，然后就这样默默地坐着，满腹心事，一言不发。 本来这样的一个举动，放在平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当此时此刻的苏青和枕在林寅大腿上，听着他微沉的呼吸声，包围在属于林寅身上散发的那种熟悉气息里，不知为何他五官忍不住一皱，视线瞬间模糊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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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依靠（7） 本来这样的一个举动，放在平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当此时此刻的苏青和枕在林寅大腿上，听着他微沉的呼吸声，包围在属于林寅身上散发的那种熟悉气息里，不知为何他五官忍不住一皱，视线瞬间模糊起来。 他当然知道的，林寅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在他最冰冷无望的时候，是他毫不犹豫地将他一把抱起带走，他的臂膀是那么沉稳有力，还带着一点孩子气的赌气。 于他，这是一次救赎。于他，这是一份责任。 漫长的时光把当初的责任一点一点熬成最深刻的亲情，身处其中总是难以察觉得到，却随着时间慢慢浸透骨髓。 他总是毫无保留地对待他，不隐藏对他的关心，不掩饰对他的期望，甚至连打在他身上的藤条都那么简单直接。他不会过分宠溺他，却总是在现有的条件下给他最好的。他明明不是多细腻的人，却总是尽可能地照顾他的感受，教导他做人，指望他成才。这一次，甚至不惜以自己的名声为代价。 可是他呢，似乎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卸下自己的心防。 他总是掩藏着自己的一切。掩藏着自己的情绪，掩藏着自己的喜好，掩藏着自己的弱点。他怕他一旦不够好，就会失去现有的一切。连林寅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一句无心的话，都能在他的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他不敢暴露自己的缺点，怕会因此遭到他的嫌弃和厌烦，即使搞得自己身心疲惫。他不停地扮演着别人口中的好孩子，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情感支配着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去亲近林寅，却又总是在最亲近的地方，留有一线距离，不敢再靠近。即使知道这样会让林寅伤心，他却没有勇气去改变。幼年的阴影如同一个心魔，让他不愿再真正的去依附另一个人，即使对林寅的依赖已经到了不可抽身的地步，却仍然不敢放任自己把他作为唯一的依靠。 他再也承受不了一次那种生命中唯一的支柱被生生抽离的感觉了。 只是，当林寅全心全意地对他，希望他能跟他亲密无间时，他却永远都不肯迈出那一步。那种用尽力气却还是一无所获的挫败感，他不是不知道，林寅在他身上尝了太多次。 苏青和趴在林寅大腿上，忍不住泪满眼眶。 他知道，这么多年，他辜负他了。 “哭什么，都多大人了。” 见苏青和不说话，林寅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不禁笑道，“从小就爱哭，每次一打你就眼泪汪汪的，真别说，有时候还真管那么一点用。” 苏青和被他这样一说，含着眼泪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又不由怨念道，“我怎么没觉得有用……” 林寅睨了他一眼，“让你知道有用了还得了？”然后拍拍苏青和的头道，“时间也不早了，要不要去洗个澡早点睡觉？” 苏青和见他也没换衣服，“舅舅要不要先洗？” “啊，”林寅低舒一口气往后靠在床头上，挑眉淡笑了一下，“今天不想洗，我等会儿简单洗漱下就睡觉。” 苏青和看他眉眼间有掩不住的疲态，猜想着估计是今天上班累着了，“那要不泡下脚吧，也解乏。”说着就坐起来去穿拖鞋，“我去烧点热水。” 林寅拉住他，“不用那么麻烦，你快去洗澡，洗完早点睡觉。” “这才十一点呢，在学校不也还没睡，”说着似乎感觉说漏嘴了什么，赶紧转开话题，“很快就好了，您要不先看会儿电视？” “那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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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着少半凉水的盆放在林寅脚边，再把壶中的热水倒进去一些，苏青和把手伸进去试探了一下，微微偏烫的温度，刚刚好。 脱掉拖鞋和袜子，苏青和蹲在一旁，托着他一只脚在水面往脚上浇了点水，然后抬头问道，“会不会有点烫？” 林寅看着他有些出神，缓了几秒才道，“刚好。” 等把两只脚都放进去，苏青和拿起刚刚脱下来的袜子站起来，指了下刚刚放在旁边凳子上的茶壶，“您先泡一会儿，如果凉了里面还有热水。”说完就准备往洗衣间走。 “嗳，”林寅叫住他，“放那儿吧，不用、”他顿了一下，不用你洗四个字并没有完全说出口，而是转而换了种说辞，“不着急洗。” “就两分钟的事。”说完就进去了。 苏青和习惯比较好，每次有衣物换下来就会立刻洗了，鲜少有拖到第二天的时候，这在臭气熏天的男生寝室简直是个异类。这并不是因为他洁癖、或者强迫症，只是一种习惯而已。 而林寅显然并没有这种习惯，他和学校里大多数男孩子一样，对堆袜子和乱扔袜子情有独钟，以前没结婚时，几乎都是林玉珍给他洗，有时候苏青和洗袜子时见他有没洗的，也会顺便一起洗。后来结婚了，苏青和也觉得没事不方便进他们卧室，只是有时在鞋柜或者洗衣间看到有就会顺便洗了。当然，林寅也因为这个多次遭到罗小芙的嫌弃，特别是有一次在衣柜的角落里发现几只不知道什么时候穿过的袜子时，罗小芙大骂道，“林寅下次我再发现你乱藏袜子，我就把袜子塞到你嘴里！”在自己房间写作业的苏青和听到后只觉得又无奈又好笑。 多年下来这种陋习并没有得到多少改善，并且成功的带坏了林然。 有一次放学后林然一个人跑到主卧里去玩，爬上床顺手就把穿了一整天的袜子脱下来塞到枕头下面。晚上林寅睡觉的时候，总觉得哪里有股怪怪的味道，后来打开灯爬起来找了半天，终于在自己枕头底下拎出两只脏兮兮汗津津的小袜子。 苏青和回到客厅后走到林寅旁边，蹲下来摸了摸盆里的水，感觉有些凉了，又顺着盆子边缘往里面加了些热水，然后把两只手伸进去给他按脚。苏青和在校队踢球后经常脚会觉得累，回去后有时间就会自己按一下，所以对穴位的掌控还是比较准的。 “还有两下子嘛。”苏青和力道适中，林寅倒是觉得十分舒服。 苏青和浅浅的笑了一下，“如果舅舅喜欢，以后多给舅舅按。” “不许赖账。” 苏青和不禁又是一笑，“嗯。” 时间好像过得很快，又好像过得很慢。 等按得差不多了，苏青和拿了根帕子给他擦脚上的水，他擦着擦着，突然想起以前小学四年级时语文暑假生活上最后一页的一道作业：给你的爸爸或者妈妈洗一次脚。旁边还有家长的评语和签名框。 这道作业他并没有做，暑假作业他交上去之后一直很忐忑，好在语文老师罗琴并没有说什么。 而现在，这道拖欠了七八年的作业，终于完成了。 虽然电视开着，不过苏青和感觉始终那道视线在自己身上，他不禁抬头看了林寅一眼。 此时的林寅正斜斜地靠在沙发上，目光转也不转的望着苏青和，满眼的柔和散也散不开。 不防苏青和突然抬起头来，林寅有些尴尬的移开视线，随口调侃道，“技术不错，快赶上洗脚房的专业按摩师了，以后实在书念不出来，也不愁没饭吃。” 苏青和没有立刻接话，边给他擦脚穿鞋边蔫蔫儿的说，“我不会跟舅妈告状的。” 林寅半天没明白过来，“告什么状？” 苏青和抬头灿烂一笑，“您去洗脚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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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这一段度受居然删我两次！还让不让人好好说话了！讨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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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早上有盆友在读者群里分享了知乎上的一篇文章，我看了觉得很有意思。 记得以前也有研究心理学的老朋友@坚果会会长通过私聊跟我探讨过苏苏性格的成因、心理状态和行为表现，感觉跟知乎的这篇文章有很多相通之处。 我觉得这篇文章的分析很多都是我在苏苏身上想要表达的，特此把这篇文章和部分评论贴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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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依靠（8） 百货商场里。 “咦，你穿这件红色的连衣裙还挺好看。”李乐莹坐在休息区吃着零嘴，“就这件吧。” “是吗？”罗小芙十分满意地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过了片刻又仿佛想起什么，撇撇嘴道，“感觉太红了，好像不太适合我，算了再看看。” 走出衣服店，李乐莹有些不解，“我真觉得刚刚那件好看。” 罗小芙凑到她耳边悄声道，“我也觉得好看，可是我看了下吊牌，太贵了！” 李乐莹斜睨着她笑道，“哟，不错嘛，罗大小姐也知道心疼钱了？” “可不是嘛，我一个月那点工资也就够我花，林寅又才调了岗工作上不太顺，我可不得省着给家里用。” “哎，说起来你家林寅是怎么回事，前几天我看新闻吓了一跳，以前我们就老爱开玩笑说青和跟他越长越像，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搞半天不会还真是他私生子吧？” 罗小芙不禁白了她一眼，“瞎说什么呢，怎么可能。” “那是怎么回事？” 两人逛累了拐进一家咖啡厅，等罗小芙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简单说了一遍后，李乐莹不由十分震惊，“你家老林还真是豁得出去，他平白给你戴顶绿帽子，你都不跟他急啊？” “又不是真的，有什么好急的。反正这么多年住在一起跟亲的也没什么两样。再说你不知道，青和那妈有多不是人，幸好她基本不跟我们走动，不然我觉得以我和她的性格，分分钟都能干起来，关键每次出个什么事儿吧，林寅都明里暗里的向着她，快气死我了都！”罗小芙说得义愤填膺，“上次我问他万一以后我跟林宛打起来了他帮谁，你知道他说什么不？他说让我以后多吃点猪脑子补补脑，就不会再想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把我给气得！” “噗~！”李乐莹不由大笑出声，“也就你家林寅能治得住你。” 罗小芙不屑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切！” 李乐莹笑着搅了搅面前的咖啡，过了一会儿才道，“那现在怎么办，你家老林总不会要守一辈子的档案室吧？” “管他的呢，其实转念一想在档案室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用隔三差五地就去应酬。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烦他喝酒，每次他一身酒气的回来，我就想一脚把他踹出去。现在好了，正好顺便养养他那胃。” “那你家老头子知道不？我记得他以前可不待见你家老林。” “你还真别说，”罗小芙探着身子压低声音道，“前两天我妈打电话叫我们回去吃饭，说是想然然了，把林寅给吓得，一路开车都是心不在焉的，哈哈，估计琢磨了一路我爸问起来该怎么回话，结果我爸更狠，压根儿什么也没问，就是全程没给过他好脸色看，把我在一旁弄得也是心有余悸。结果然然那小兔崽子简直是欠揍，哪壶不开提哪壶，特别开心地跟我爸说最近几天林寅老早就去接他放学，还带他去玩这儿玩那儿的，我爸当时看林寅那眼神啊，只差没说‘你干脆回家全职带孩子算了’。” 李乐莹有些听不下去，“嗳我说你爸是怎么回事，好歹也是自己的女婿，他又在市政府里身居要职，还真不打算搭把手啊？你也是，也不劝劝你爸，不是我吓唬你啊，就你爸那性格，如果你家老林这次真的起不来，他迟早把你们俩搅黄。” “哎，”罗小芙不禁有些烦心，“你以为我不想啊，但我现在根本不敢跟我爸说这件事，倒不是怕我爸，而是如果我找了我爸，林寅肯定要怪我。怪我也就算了吧，他如果承我爸的情倒也好，但他如果不承的话，到时候弄得更尴尬。他那个人，宁愿低声下气地去求任何人，也不会希望我爸插手。” “你跟林寅结婚都多少年了呀，然然都四五岁了，怎么还计较得这么清。”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林寅拖到那么晚才结婚，还不都一直是我爸坚决反对，说穿了，还不是嫌他又没家世又没功名呗，后来是实在拗不过我才勉强同意了。林寅虽说表面上不说，可是心里多少是介意的。而且我们现在住那房子，也是我爸给我们买的，为这个林寅总觉得在我爸面前有些抬不起头来，所以后来工作才那么拼命，一心想要往上爬。他在县里那几年才三十左右啊，就开始长白头发，后来调上来了，也是工作比天大，说到底，还不是怕我爸瞧不上他。我记得有次大晚上他喝醉了回来，回来后就一句话也不说趴床上就睡，以前也经常这样。我本来就讨厌他在外面应酬，那次不知怎么就觉得特别受不了，就把他弄醒推他去浴室洗澡，看他打开水龙头开始脱衣服后我就回卧室了，结果等了快一个小时还听见水哗哗的流，我就过去看。你猜怎么着，他外套脱了扔在旁边，上面就穿着个衬衫坐在地上靠着浴室墙睡觉，那花洒洒下来的水把鞋和裤子溅得都湿透了都没感觉，我当时看得那个难受，就过去叫他起来回卧室睡，结果叫了半天都没叫醒，后来好不容易清醒了些，看见是我，伸手就把我紧紧抱住，怎么都不松。我当时那个心里，简直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是突然不嫌弃他一身的酒味了。” “哎，你家老林也是太要强。不过话说回来，这世界对男人和女人的评判方式就是不一样，也没办法。” “可不是嘛。以前林寅打青和的时候我特别不理解，那声势，别说青和了，我看着都害怕，当时就觉得何必呢，后来虽然还是不赞同，不过也渐渐理解了，一个男人，如果没有背景没有靠山，那就只能靠自己，他最明白这里面的苦楚了，所以也希望青和将来不管什么时候，都能靠自己强大到不会让别人看不起他。” “那你爸这些年还真没暗中给林寅出力啊？我以为他升得那么快，多少靠着你爸呢。” “说真的，市政府里还真没几个人知道他们俩的关系，林寅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不过他还是算会做人，这几年哄得我爸对他态度改观不少。今年年初的时候，财政局那边空出来个副局长的位置，这财政局，多大的肥差啊，我爸暗地里活动了好久，才打通关系想把他调过去，因为财政局的局长再过几年要退休了，我爸想把他弄过去，就指着局长退休后他能顶上去，结果林寅拖教育局的局长杨晟把这事儿暗中回了，我听我妈说我爸知道后气得在家摔东西大骂他不识好歹，说这辈子再也不管他的事。你说年初才过去多久，林寅现在又闹出这种事，我爸能给他好脸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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