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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那段提心吊胆的岁月(师生,校园,训诫)[第11页]

作者:苹果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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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盆友在群里说到舅舅什么时候长白头发,我一直觉得,舅舅平时操心多,肯定年轻就会长,之前就设定过在县教体局的时候因为太累太操心,长白头发了,不过不多,就是偶尔冒几根那种,然后想起以前爸爸老是让我给他找白头发,于是有了这个番外。
————————————
“哧溜——”一辆玩具小汽车从小卧室里开出来,林然跟在后面颠颠地跑,等小汽车碰到沙发停下来,又把汽车调个头继续跑。
“然然,过来。”坐在沙发上的林寅挑了下眉,然后朝林然勾勾手指。
林然看着他的动作,狐疑地走过去。
“过来,帮爸爸看看后面是不是有几根白头发,给爸爸拔了。”他昨天晚上洗澡,发现头上好像又冒出来几根白发,让罗小芙帮他拔,罗小芙偏不给他拔。
林然一听,两只小手直摇,“不行不行,妈妈说不能拔,拔了会长更多,到时候爸爸会变成白头发老爷爷。”
林寅一阵头疼,他这媳妇儿自己不给他拔就算了,还撺掇了小的也不给拔。
“然然,”林寅拉着他两只小胳膊到他两腿之间,十分认真的样子,“来,看着爸爸,你是听爸爸的,还是妈妈的?”
林然抠着小脸想了会儿,格外分得清家中地位,“听妈妈的。”
林寅一阵无语凝噎。不过很快又朝林然露出一个笑脸,“然然,这样,你帮爸爸拔白头发,拔一根,一毛钱,不错吧?”
林然更是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要,妈妈说,如果不给爸爸拔,就给然然两块钱。”
林寅满脸黑线。
当然,向来爱看兵法策略的林寅,自然深谙软硬兼施威逼利诱先礼后兵的道理,于是改变策略道,“然然,爸爸以前说过,如果然然不听爸爸的话,会怎么样?”
林然一听,两只眼睛立刻鼓得圆圆的,滴溜转着想了想,然后果断摇头,“然然忘记啦!”
林寅暗自憋着笑,然后一脸严肃,“真的忘记了?说谎的后果可是比不听话更严重,想清楚。”
林然一听,立刻慌了神,跺着脚可怜兮兮地望着林寅,“爸爸不要,不打然然屁股……”
林寅一把打横把林然拎起来按在腿上,伸手就剥掉了裤子,“自己说,打多少下?”
林然两只手赶紧捂住屁股,撅着嘴眼巴巴地看着林寅,努力的想要挤两颗泪,“爸爸不打,爸爸不打,呜呜~”
林寅当然不为所动,捉住他两只小手按在背后,“谁让然然不听话,打十下。”
眼见屁股赤溜溜地暴露在巴掌下,小家伙立刻怂了,“呜呜,不要,然然听话,然然听话!爸爸不要打~T^T”
“现在知道听话了?太晚了。”说着抬手照着两个小肉团就是一巴掌。
“啪。”
“哇呜!!”林然张着嘴大叫着。
虽然林寅几乎才用了不到一层力,可是小孩肉嫩,马上屁股就变得粉扑扑的。
“还有几下?”
林然认真的眨着眼睛,嘴里咕噜了几下,然后算了出来,苦着脸道,“九下~”
林寅把他裤子提起来把小家伙放地上,“来,给爸爸找白头发,拔掉一根,少挨一下。”
“真的?”林然简直喜出望外,刚刚好不容易快挤出来的眼泪一下缩了回去。
“嗯。”
林然好像生怕他反悔,赶紧脱掉鞋子跳上沙发,用手抠了抠有些麻酥酥的小屁股,然后极其认真的开始满头找白头发。
一根。啾~拔掉。
两根。啾~拔掉。
三根。啾~拔掉。
四根。啾~拔掉。
林然两只小手在林寅头上满头拨来拨去。咦?怎么没有了?
不甘心的又找一遍,还是没有。
“爸爸,拔完了。”
林寅看茶几上摆着的四根白头发,赶紧把“罪证”扔到垃圾桶,这才问林然,“嗯,那现在还剩几下?”
林然掰着十个指头又开始自顾自嘀咕,“十个苹果吃掉一个,还剩九个,九个苹果再吃掉四个,还剩……还剩五个……”
林然数完撅着嘴,“还剩五下。”
林寅拍了拍自己大腿,“过来。”
林然眼珠一转,反倒往后面退了一下,“爸爸,可不可以留着下次拔头发?”
林寅差点没笑出来,“那可不行,当日事~?”
林然嘴一瘪,接道,“当日毕。”
“那还不过来?再不过来就加两下。”林寅威吓道。
林然一听,腾腾地扑过去趴在林寅腿上,趴好还不忘抬头装可怜,“爸爸,然然这么乖,爸爸轻点打~”
林寅一笑,一把把他裤子剥掉就是稍有力度的一巴掌。
“啪!”半边小屁股立刻就红了。
“哇呜!!痛~!”
“还讨价还价不?”
“不了不了!”
“啪啪啪啪。”
“哇呜呜呜呜呜~!!!!”巴掌声一路伴着林然的哭嚎声,两瓣小屁股被打得红扑扑的。
“以后听爸爸的还是妈妈的?”
“爸爸的。”
“嗯,乖。”林寅把他放下来,“自己玩去吧。”
林然瘪着嘴揉揉麻痛麻痛的屁股,捡起地上的小汽车,他边往小卧室走边偷眼看林寅,等到了安全距离,转身撒开腿儿地跑,边跑嘴里边含糊不清地哭嚷着,“爸爸是大魔王,呜呜!!”
可不嘛,本来开开心心地玩着小汽车,不仅被抓去拔了白头发,还一毛钱没挣到,还被打了顿屁股,呜呜,太委屈了!
林寅看着小家伙的背影,不禁咧嘴一笑,小混蛋,让你知道知道在这个家里该听谁的。
第三十一章 惩戒(5)
苏青和实在忍不了,哭叫着直往一旁爬。
一旁的郑博明看得十分心惊。
要说像林寅和苏青和这种关系,如果是一般人总是要避嫌的,免得落下个苛待的骂名,被周围人指指点点,可是林寅却好像丝毫不知道避嫌,打起来一点儿也不手软。
“老林……”郑博明刚想说话,就听林寅一声喝道,“往哪儿跑?回来!”
苏青和刚爬出一米远,听到林寅的话一顿,又哭着爬了回去。
还没跪好,屁股上就又挨了一下。
“啊呜——”根本已经无法再去控制、再去忍耐,苏青和本能地哭喊着。
感觉到板子又举了起来,他恐惧地一下伸出一只手挡在屁股上。
白皙修长指骨分明的手指跟肿胀发紫血点斑斑的屁股一对比,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手拿开。”林寅的声音低沉发寒。
苏青和却怎么也不肯挪开那只手,他抬起头,哀哀地看着林寅,“舅舅,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林寅站在他旁边,把戒尺交到左手,握着戒尺的一头,另一头拄在茶几上。戒尺跟那原木的茶几一接触,发出轻轻的一声闷响。
本来是极其微弱的一声,可是饱受它捶楚的苏青和却心都跟着惊了一下。
“错了?哪里错了?”
“我、我不该曲解老师的好意,不该因为自己的情绪就对老师无礼,我知道错了,真的错了。”苏青和说着,嘴唇都不住的抖。
“然后呢?”
苏青和愣了一下。
林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两只手伸出来。”
苏青和几乎立刻眼泪一滚,可是还是跪直起来伸出两只手摊平,心里想着换个地方打总归还是好些。
林寅见他双手平伸着,没有打,却是把戒尺放在他手上,“既然知道错,去!道歉,认错,请罚!”
苏青和握着戒尺咬着嘴唇在原地迟疑了许久,这才转过身,朝郑博明膝行了两步,然后举起戒尺,羞愧窘迫得几乎要哭出来,“老师,对不起,请您原谅我,是我太不懂事了,您……打我吧。”
郑博明看着他,一时心里十分复杂。
要说他不生苏青和的气,那是假的。
苏青和一直是很听他话的,又聪明,认真,成绩也好,这样的学生哪个老师都会喜欢。当然,一开始他让苏青和当他的科代表,一方面是苏青和数学成绩确实不错,另一方面多少也是因为林寅这层关系。
苏青和做事向来严谨,作业的布置、收发、订正,课前的预习和课后作业的检查,这些事几乎从来不用他操心。为了磨一磨他的性格,有时候遇到比较简单的试卷,郑博明都是直接让他用晚自习的时间来评讲。每次要评讲试卷前,他都会先拿着所有人试卷,分析每道题的得分率,典型错误之类的,然后才发下去。每次郑博明看到他认真分析时那一板一眼的样子,都觉得又可爱又可笑。
他数学成绩在九班时本来就是顶顶拔尖儿的,这样一来,更是增加了他在同学心中的威信度。可是他却不像一般这么大的孩子,仗着老师给的权利和信任就自鸣得意眼高于顶,总也还是认真谦卑地去做他安排的每一件事。
他是打心眼儿里喜欢他的。
所以当苏青和开始对他表面恭顺,内心排斥时,他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可是小孩子嘛,总有任性闹脾气的时候,所以还是事事替他考虑谋划着,甚至更多的开始照顾他的情绪,尽量忍让他。可是今天当他充满冰冷敌意地对着他说出那番话时,郑博明震惊之余,更是觉得心寒,甚至在站起来想走的时候闪过一丝“算了,以后懒得管他,他爱咋样就咋样”的念头。
他承认,他并不是多大度的人,虽然跟一个孩子计较太跌份,可是当林寅要打苏青和的时候,他并没有任何要阻拦的心思。在他看来,苏青和的确是该打,如果不是因为苏青和对他的态度已经产生了变化他不方便再动手,按照他这段时间的表现,郑博明估计都能打他好几回了。
所以今天他多少有些看好戏的心态,可是他没想到林寅居然这么能下得去手。
郑博明看着跪在他面前的苏青和,举着戒尺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刚刚去挡屁股的那只手手背上都蹭上了淡红色的血迹,他看着他满眼泪花地吸着鼻子的可怜样子,早忘了这家伙如何惹他生气,一时间只想得起他的好。
他看向林寅,“老林,算了,我不跟他生气。”
苏青和见林寅没说话,不禁转过头去看他。一扭过头,正好对上林寅盯着他的冰冷目光。
苏青和心中又慌又惧,看他舅舅这样子,如果郑博明不肯动手,林寅必然还要打他,现在这种情况,被郑博明打,总比被林寅打好些,于是回头恳求道,“老师,我知道错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求您打我吧。”
郑博明又不傻,当然立刻就看懂了,可是都打成这样了,他如何也不可能再下得去手,于是把戒尺拿起来放到茶几上,对林寅道,“我接了,就算我打过了,算了。”
林寅点了点头,然后对苏青和道,“把戒尺拿过来。”
苏青和挪过去把戒尺双手递到他面前。
林寅刚要伸手拿走,苏青和握着戒尺的手不禁微微紧了一下,然后抬头满脸乞求的看着他。
他再了解林寅不过了,他也真的再也不想尝那滋味了。
林寅握着戒尺中间,只看了他一眼,苏青和就又立刻把手松开。
“趴好。”
苏青和转身闭着眼睛两手撑在地上。
“你老师舍不得打你,我舍得!”林寅说完,直接举着戒尺啪地一下就抽了上去。
“啊!”
郑博明一惊,一下站了起来,“林寅!”
林寅却好像根本什么也听不见,手上的力道有增无减,一下又一下直往屁股上继续打。
“嗷——!”苏青和不禁大声哀嚎,想躲又不敢躲,想逃又不敢逃,疼得直在原地扭来扭去。
郑博明两步过去一把林寅从背后圈住往后面一拖,“你疯了?!再打打出问题怎么办?!就算犯再大的错,也够了!”
林寅深吸了几口气,然后才拍拍郑博明胳膊,把戒尺顺手扔在沙发上。
苏青和只觉得终于解脱了,趴下去两只手肘肘着地面,满眼的泪哒哒地往下掉,浑身都疼得止不住的直抽搐。
————————
突然觉得明天一早起来肯定舅舅各种被讨伐,所以我先拖着舅舅跑了先!
(因为中间加了一点,所以删了重发)
第三十一章 惩戒(6)
“对不起,是我没有教好他。”两人一边下着楼梯,一边交谈着。
“别这么说,你又不是没接触过学生,青和够乖了。”
林寅微微地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愧疚,“给你添麻烦了。”
“说什么呢!”郑博明顺手捶了林寅胸口,“我知道你想什么,你放心,我哪里会真的跟他生气。不过我倒是想说你,怎么动起手来也没个轻重,以后还是不要在气头上打孩子。”
“哟,”林寅一笑,“倒是数落起我来了。”
郑博明也附和着笑了笑。
他当然知道林寅今天打苏青和,多少有那么点打给他看让他消气的意思,只是大家都是明白人,互相理解到意思就行了,没必要说出来让双方尴尬。
“以后他要是哪里做得不对,或者再敢胡乱这样闹情绪,你只管教训只管打就是,他要是敢不听,你就给我说,我来收拾他。”
“哈,这可是把尚方宝剑啊。”
两人说笑着,很快就走到了楼下的停车场。
“你今天跟我说的,我会好好考虑考虑,多谢你专门来一趟跟我说这些。”
郑博明拿出车钥匙打开车门,然后靠在车身上,“你我之间还说这些可就没意思了啊。”
林寅一笑,“好,不说这些,要不选个地方,下周我们两家人一起吃个饭。”
“哟,林处长做东,那可得挑个贵的吃,好好给你放放血。”郑博明调侃道。
林寅哈哈大笑,“行啊,看你能不能把我放成木乃伊!”
郑博明也笑着,拉开车门钻进去打燃火,“好了,不跟你扯,我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
打开书房门,苏青和还是端端正正地跪在那儿,只是已经把裤子穿好。
林寅心中有些异样,都已经被这样打了,面子里子也算是都没了,却还是想要在他可以努力的范围内,徒劳般地守住那最后一点点的尊严。
“起来。”林寅靠在门边,等苏青和艰难地站起来后才继续道,“到卧室来。”说完自己先走了。
等苏青和一步一步挪到卧室时,林寅已经端了盆凉水弯着腰在那儿浸毛巾了。
“趴床上去。”林寅边拧毛巾边说道。
苏青和显得有些尴尬,“舅舅,还是我自己来吧。”
林寅站直身,盯了他好一会儿,直把苏青和看得有些发毛,才道,“怎么?还想进医院啊?”
苏青和一时十分羞窘,想到上次的尴尬经历,垂着头耳朵都有点红了。
冰凉的毛巾一搭上去,屁股上那针扎火燎般难忍的疼痛顿时缓解了许多,苏青和只觉得这才像是又活了过来,他趴在枕头上长长地舒了几口气,不由地说了句,“谢谢。”
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谢谢,不仅让林寅滞了一下,连苏青和自己说出来后都觉得有些不妥。
谢什么?谢他亲自给他敷毛巾?还是谢他大发慈悲不再让他那么难受了?
简单的两个字让两人心中各有所想,一时气氛安静得有些异样。
敷了一会儿,待毛巾没那么凉了,林寅把它拿起来,然后转身到旁边的凉水盆中去重新拧一把。
雪白的毛巾上浸着斑斑血迹,跟毛巾上的水一混合,变成十分浅淡的粉红色,林寅一边在水里揉搓着,一边回想着刚刚苏青和的那句“谢谢”,不禁觉得眼睛有些发涩。
来回冷敷了好几次,然后才开始上药。
“你说压力大,为什么还是不知道自己调整?”林寅先是用消毒水给有些破皮的地方消了下毒。
上药自然不比刚刚冷敷轻松,苏青和正集中精力忍着痛,听到林寅的问话,半晌才道,“我试过了,我调整不好。”
“所以你是要等着我来帮你‘调整’?”林寅的声音一凛。
苏青和连忙摇头。
“所以你也从来没想过向谁寻求一下帮助?”
苏青和的声音低低的,“我以为我可以的……”
“你以为?”
苏青和沉默了。
林寅看着他的后脑勺,声音却又渐渐柔和起来,“你心里有什么想法,为什么不跟你郑老师说?如果有什么误会,说出来不就解开了?哪里会有那么复杂。他是你老师,又是我的朋友,就算有时候你们意见想法不一致,但他总不至于会害你。”
苏青和有些愧疚,“我知道,这次是我的错。”又想着自己在书房那样当着林寅的面让郑博明下不来台,让林寅也很是难堪,不禁十分后悔,他当时一定是神经搭错了。
“你心里有什么事想不通的,或者学习压力太大,你可以跟你老师说,你也知道,他是特级教师,”林寅故意加重了“你也知道”几个字,明显是顺便责备他之前的讥讽,“带过不少学生,经验也比较丰富,他至少可以给你提一点可行的建议。”
“……我知道。”
“我听你老师说,你们物理李老师也是很关心你,你平时跟他也还算说得来几句,如果有些事你不想跟郑老师说,不妨问问李老师的意见,多听听别人的,总比你自己摸石头过河好些。”
这个他倒是从来没有想过,又想到这学期来李兴禹见他状态不好,还开导过他,自己自顾自地低声说了句,“李老师也是很好的。”
林寅听他说完就没了后话,继续道,“其实,你可以把你在学校遇到的问题说给我听的,不要每次都等我自己来发现。当然,我知道我有时候脾气是有点容易急躁,我也在尽力控制,但是我绝大多数时候还是讲理的吧?你好好跟我说,我不会乱动手,不要每次都让事情有了不好的结果,或者我问的着急上火才肯说,你说你那是不是自己讨打?”
苏青和一回想,好像也确实是那么回事,如果他主动跟林寅谈自己遇到的问题,大多数时候都还是能得到很好的建议的,只是,有些事情,他真的不想告诉他。
他不想告诉他他内心的那些负面情绪,不想告诉他那些他做不好的事,不想告诉他在这样的班里他显得有多平庸……
他想了想,只是回答道,“我会想办法再调整的,您教过我的,当好像所有事情都做不好的时候,就先尝试着去做好其中一件事,等一件事做好了,其他自然也就顺了。”
林寅一笑,“这时候倒是挺乖巧。”其实过了今天,他反倒是不担心了,学校的事他虽然有时候鞭长莫及,可是只要苏青和跟郑博明之间没有嫌隙,苏青和听得进去,郑博明会有办法带他走出困境的。
“对了,竞赛的事,你怎么想的?”想到今天事发的主要因素,林寅不禁问道。
苏青和试探性地看了他好几次,支支吾吾都没说出来。
林寅看出了他的心有余悸,“你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苏青和似乎在体味他话的真假,半晌才鼓足勇气说,“舅舅,我好不甘心,我想再试一次。”
看林寅没有说话,苏青和急忙补充道,“下一次,一定不会是这次这样的结果。”
林寅听完,点了下头,“好。”
苏青和一时觉得难以置信,“您答应了?”
“我从来就没有说过不答应。”
“可是……”
“其实,你老师跟我分析利弊的时候,我确实有些动摇了。可是再转念一想,人生是你自己的,我们已经为你选好了要走哪一条路,如果连你走路的姿势和迈多大的步子都要干涉,也许那样你会走得更稳妥,可是那跟一个牵线木偶还有什么区别?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就按自己的去吧。”
“真的?”
林寅耸了下肩,“虽然这条路也许会多一些风险,可是我相信,你可以走得好,甚至,走得更好。”
苏青和眼中不禁染上了一丝笑意,“谢谢舅舅。”
“不过,我们还是丑话先说在前头,如果明年那次还是考不好,那么你再回来走高考,想要取得好成绩,就要付出比别人多更多的时间和努力,到时候,就不要怪我和你老师对你一起念紧箍咒。”
“我知道。”苏青和声音里都显得格外轻松,然后眼含笑意地趴在枕头上独自嘟囔了句,“可是我又不是孙猴子。”
“嘿,还学会贫嘴了?可以啊。”林寅不禁笑了笑,“不过,别以为今天的事就完了,门外偷听推门而入不敬师长,亏得你还在教你弟弟学弟子规,自己都没学好,还教他?”
苏青和听林寅提到这个,一时觉得十分窘迫。
“等会儿上完药自己去写十遍,写完了才能睡!”
“哦。”苏青和闷闷地答应着。
——————
这是今天早上看女排时,在群里说只要夺冠就今天更文,然后不能败人品

所以又熬夜了……我发四已经再也不熬夜了,请共同监督!


不好意思各位,最近遇到一些事情,实在没太多时间和心思更文,不过我会尽量争取明天更,也不一定能更,我争取。抱歉。
第三十二章 往事(1)
(有些盆友在问外婆去哪儿了,咳,外婆没去世,只是住惯了乡里,所以没跟舅舅他们一起住。为了证明外婆还健在,让外婆上线!)
自然是不能坐着写字了。
站着写半弯着腰容易累,跪着写没一会儿就开始膝盖疼,趴着写更是不可能,他视力似乎开始不如以前好,趴着写离那么近,被林寅看见准得挨骂。
其实像他们这样的班里,百分之九十的学生都是戴着副近视眼镜,平时的眼保健操形同虚设,整天整天地对着课本高强度用眼,他还没近视,也全靠习惯好。
记得小时候他放学写作业,那时候林寅还不忙,就时常在一旁盯着他写,每次只要腰微微有些弯,背上准得吃上几条子,然后他就特别可怜地一边偷偷用左手去蹭蹭背,一边眼泪花花的继续写。
后来渐渐成了习惯,即使林寅不在身边,不管是上课还是写作业,他也总是坐得直直的,好像只要一躬腰,背上就会立刻挨几下。
男生个子一上去,多少都会有点弓腰塌背的毛病,可是他却没有,这多少得益于从小养成的习惯。
弟子规才不过写了两遍,苏青和就已经来回换了好些个姿势。
外面门口传来动静,好像是罗小芙带着林然回来了。
果然,很快林然就打开门跑进来。
“哥哥,我和妈妈带了大橘子回来,哥哥出来吃橘子。”林然摇着苏青和的胳膊道。
“哥哥不吃,然然自己出去玩,哥哥忙着呢。”苏青和边站着写边头也不抬地说。
林然把小脑袋凑到苏青和的作业本前,虽然字还认的还不多,不过弟子规他可是十分熟悉的,于是抬头道,“哥哥为什么写这个,被爸爸罚了吗?”
苏青和有些脸红,然后点了下头。
林然眨眨眼,一脸好奇地看着苏青和,“哥哥也抢别人的小兔子了吗?”
苏青和听林然这样问着,更是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林然上次跟着一家人去郑博明家做客,看见郑浩轩养的小兔子,一时玩的爱不释手,走之前非得要郑浩轩给他玩几天,郑浩轩当然不干,林然一个三四岁的小屁孩儿,什么都不懂,拿去还不给他玩死了,于是抱在怀里死活不给。
林然看他不给,揪着露在外面的两只兔子耳朵就往外拽。郑浩轩怕他把兔子耳朵扯坏了,伸手一把就推开了他。
林然被推得一愣,看郑浩轩不仅不给他兔子,还推他,同样是哥哥,在家里,苏青和从来都是什么都让着他,还会教他很多好玩的。
林然拼命的揉了几下眼睛,然后哭着跑出去恶人先告状去了。
当然,他自以为瞒天过海的演技,几句对话就被林寅识破了,回去后不仅挨了出生以来的第一顿狠打,还被罚跪在地上背弟子规,什么时候背完第一章什么时候才能起来。
苏青和看他就顾着跪在地上哭,于是就在一旁教他陪他背,林然就一会儿摸摸膝盖一会儿揉揉屁股,一边哭着一边背,背了下句忘上句,背了后面忘前面,直折腾到快晚上十二点才背完。
“妈,你换这双鞋,林然这小混蛋又不换鞋就跑进去了,看我等会儿不收拾他,”外面传来罗小芙的声音,随后就听见她朝里面叫道,“林寅,青和,你们看谁来了?”
苏青和听见那一声“妈”,赶紧合上作业本往外走。
正换好鞋跟着罗小芙往里面走的陈玉珍看着站在卧室门口的苏青和,脸上渐渐绽开一个和蔼的笑容,“青和?”
苏青和看着那张熟悉亲切的脸,一时竟然有些定住了。
他只知道今天罗小芙带着林然回老家了,可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陈玉珍也跟着一起来了。
“外婆,您怎么来了?”苏青和看着陈玉珍头上渐渐花白的头发和久违的笑脸,突然觉得一阵酸涩涌上心头。他走过去伸手抱了下她日渐苍老的身躯,声音都有些哽咽,“青和很想念您。”
陈玉珍嗔怪的拍了他一下,“还想念我,想我也不回来看看我,让我一把老骨头了跑这么远。”
说起来,两人已经快一年没见了,暑假时林寅倒是带着罗小芙和林然回去了两次,可是两次苏青和都在学校上奥数课,没能一起去。听罗小芙说,每次回去陈玉珍都要念叨他好久。
“我……”苏青和支吾着。
陈玉珍又笑了起来。“好了,我知道你学习的事要紧,”说着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苏青和,“倒是好像比去年过年时结实了些,不过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也从里面出来的林寅在一旁假装不高兴地岔话道,“妈,你一来就只顾着青和,我叫你你也不理我,这是有了孙子就不要儿子了?”
陈玉珍扭头含笑道,“我说你好不好意思啊,多大人了,还说这种无赖话,也不怕被青和跟然然笑话。”
几人许久未见,倒是十分开心。
也懒得做饭了,罗小芙叫了楼下餐厅的外卖,很快就送了过来。
“青和,来,跟外婆坐。”见苏青和有些为难的站在一旁,陈玉珍叫道。
林寅似乎也反应过来,忙地朝苏青和使了下眼色。
“那个……外婆,舅舅舅妈,我今天跟同学在外面吃过了才回来的,就不吃了,你们慢慢吃,我……我先回房写作业。”苏青和胡诌道。
罗小芙也跟着招呼他,“吃过了也过来一起坐坐呀,外婆难得来一趟,陪外婆聊聊天,她老人家可想你了……哎我说你扯我干嘛?”罗小芙奇怪的看了眼一旁的林寅,陈玉珍也跟着看过去。
苏青和推脱不过,硬着头皮坐到林然旁边的位置。
屁股刚挨到那实木的椅子,苏青和就觉得全身的细胞都疼得颤,差一点叫出来。
他左手暗暗地撑着椅子,尽量不让身体的重量压在屁股上。
期间他们聊了些什么,苏青和全然听不进去,只是一直在想怎么赶紧撤离这里的由头。
“青和,青和?你怎么了?”陈玉珍一直就觉得苏青和脸色不大对,惨白惨白的,这会儿看他坐了没一会儿额头就开始冒汗,这大冬天的,无缘无故怎么会这样?
罗小芙也看出不对,“青和,是不是感冒了?最近流行感冒可猖獗。”
苦于找不到借口的苏青和一听,正想顺着说,就听坐在他旁边含着勺子的林然一语道破先机,“哥哥是不是屁股疼?”
“不是!……”苏青和立刻否认道,心中却是又慌又臊,一时脸都憋红了。
“你是不是又打他了?!”一看苏青和的表情,罗小芙扭头就质问林寅。
“我哪有……”
“你哪有!”陈玉珍一听他这心虚的语气,眼泪都快急下来了,伸手就往林寅身上打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青和都多大了,你怎么还打他,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
“哎呀妈,男孩子不打不成器,你就别管了。”林寅有些不耐烦。
“你这是什么话!”
“他自己做了混账事,挨打也是活该,不信你问他,他该不该打?”
“外婆,”苏青和忙的接话,“是我做错了事,舅舅打我,也是为我好。”
一家人刚刚还开开心心的,他不想因为他闹得不愉快。
“你这个傻孩子,怎么还帮着他说话?快起来,我说怎么脸色不对,快别坐着了。”说着就站起来去拉苏青和。
苏青和勉强的笑了笑,“外婆,其实也不疼……”
“哥哥骗人!上次也说不疼,可是都住医院了,差点就死掉了,呜呜!”上次苏青和在医院住了一晚,林然被吓得不行,一直觉得苏青和差点死掉。
陈玉珍一听,顿时只觉得如同五雷轰顶。
林寅一时脸色都变了,立刻呵斥道,“谁让你插嘴的?!吃你的饭!”
林然被吼得一惊,包着眼泪拿着勺子去舀碗里的饭。
“林寅,然然说的是不是真的?”陈玉珍有些木然的看着林寅。
“妈,小孩子他懂什么,你别听他说。”
“小孩子就是什么都不懂,才不会骗人!以前小学时你就老是打他,还背着我不让我知道,你以为我是瞎的呀!青和也是傻,每次都还替你遮掩着,”陈玉珍越说越心痛,眼眶都湿了,“现在都长这么大了,又事事都听你的话,你还打他,还打那么狠!林寅,青和已经够可怜了,你到底知不知道寄人篱下是什么滋味?”
苏青和喉结不自主的滚动了一下。
林寅从来也不想在苏青和面前提这些问题,怕会伤害到他,可是话都说到这里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表明立场,“我从来也没有觉得他是在寄我篱下。”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不当人的打?”陈玉珍十分激动,一想到刚刚林然说得都打进医院差点丧命,就觉得浑身抑制不住的发抖,她转念一想,似乎想到了什么,马上质问道,“哦,对了,是不是以前你爸老是偏袒你姐,让你白挨了不少打,你现在要报复到他身上了?!”
“妈!”林寅明显有些怒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陈玉珍看他那副样子,跟年少时发起怒来的眼神简直如出一辙,甚至更添了几分克制压抑的狠戾,不由脱口而出,“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了?你从小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心黑手狠的!你当初就想让青和死,这事儿谁不知道?!”
林寅脸色变得从未有过的难看,“妈,都过去多少年了,现在还说这些,有意思吗?”
陈玉珍却不再接他的腔,伸手去拉苏青和的胳膊,“青和,走,跟外婆走,外婆一样能养你,供你上大学!”
苏青和却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林寅。
惊慌,怀疑,崩溃,惶恐,不可置信。
以下是来自@神隐少年的刘乐平番外完结篇,因为她客户端抽了发不出来,所以我来代发,另外恭喜阿隐的番外完结,给了文中的配角一个完整的人生,让他们在自己的世界里,同样多姿多彩,希望有机会的话出番外的番外哦。
以下内容均来自阿隐。@神隐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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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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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说苹果的文会给人一种共鸣,这个番外就说说我心中的共鸣,这也算是刘乐平同学番外的最后一篇,进度也会赶超苹果的原文,所以一切设定都不要较真,谢谢观看,谢谢可以看到结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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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经,是不是也当过别人家的孩子。
你曾经,是不是也以为自己天赋凛然。
我至今还记得,初中好基友经常对我说的一句话。她经常趴在语文书上,长着几颗小痘痘的脸颊贴在密密麻麻的笔记上,愁眉苦脸的抱怨:“李沅沅你怎么背课文背这么快。”
三四年了,再也没人这么叫过我,也再没人对我说过这句话。
每个有天分的小孩子都活在夸奖中,不管是老师发卷子的时候给予的掌声,还是左邻右舍客套的赞扬,在某种意义上都给了这个孩子一种优越感。背后堆积起来的奖状证书,更是给了他耀武扬威的资本。
小时候课外班尤其流行,我爸妈也随大流一样给我报了素描班。学了段日子老师就夸我有天分,我学的的确也比胡同里其它孩子快,天真的励志将来要当一个画家,梦被人温柔地当真而又不当真地呵护着,却总有碎的一天。
如果说画家成名的比重太低,失败才是正常的结局,那么真正叫我认识到现实的残酷,天赋差距的就是我的学业。
我中考考了661,在我们哪个半郊区的学校里,我几乎是一个神一样的存在,而且这还是我考试前一天还看小说的结果。我一直以为到了新学校,我也会混的风生水起,那时的我不知道我此时的想法,有多可笑。
栗山给我的第一次打击来自于只跟我做了俩星期的小同桌。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咧着嘴,亮着大白牙冲我傻笑,我本身就是个娃娃脸,他却给我一种比我还小好几岁的感觉。
我理化特别拉分,数学也惨不忍睹,在我跟他的交流中得知,他与我的情况差不多。虽然就是这么说,但是能进这个班的人,不论那一科其实都不会差到哪里去。只是我从没想过我们之间的差距会这么大,我一节晚自习解不出来的题,在他手中两分钟就理清了思路,更叫人觉得嘲讽的是,这道题在更多人眼里是属于一眼就可以看透答案的类型。
渐渐的,很多事情开始无法用努力来衡量,所谓标准就摆在那里,黑白分明。你曾经引以为豪的记忆力和文化基底在别人看来是如此不屑一顾,你算了一张A4纸的物理题,在别人卷子上只有短短几行。天赋的碾压如同混凝土一样禁锢住你,冰冷僵硬到令人窒息的地步。
文理分科之前的一年光景里,我在哪个班一直处于一种不上不下的地位,跌不到平行班,上不了小火箭。
比起一开始就认定你没有天赋,气馁的认定平凡更加让人难以接受,大概是有着一些天赋,又不能支撑你走太远。那些曾经靠着天分走过的发光发热的日子,现在犹如隐藏在脊柱里的隐疾一般,别人看不见也显现不出,却永远伴随着你生老病死,挥之不去。想要使出浑身解数扳起阻碍你的巨石,却又因为那治不了也甩不去的暗疾不敢贸然发力。
我知道我不是唯一一条被扔在狼堆里无力挣扎的哈士奇,哪个拿了我一血叫我走上被别人手下小兵都可以秒的只剩血皮道路的小同桌,同样也在狼群里苟延残喘。如果非要比比我们的价值的话,我们也不过半斤八两,我六毛,他六毛,我们俩人一块二。
如果硬说的话,他比我更惨,他还要跟头狼生活在一起。对了,一直没介绍,这个傻哥们叫刘乐平。
在我眼里他是个特别奇特的人,脑回路跟正常人永远对不上,明明都到了可以自己开银行卡的年龄了,却还跟个幼儿园小朋友一样。情商低下,还经常在小卖部买一袋儿童榨菜美滋滋的吃一下午。
他吃完舔手指头我都不说啥,每次都弄的各种卷子各种咸菜汤,别问我怎么知道的,九班的人都知道,他丫是课代表,收作业的。
他本身是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文科生,却迫于父母一意孤行的意愿选择了理科,走运的进了小火箭。不过换个角度来看,小火箭对他来说,是个噩运也不置可否。
分班之后我们拉开了距离,我们文科生在一教,他在二教,尽管有一个大长廊把我们串起来,却也不经常去对方的地盘活动。虽然同在一个学校,却也不比曾经一个过道之隔,一起收作业的时候交集多了。
他的消息我知道的一直不少,都是同在一个宿舍的李丽琴跟我念叨的,例如他上课话太多被老郑罚蹲在桌子底下一整天,例如他现在同时把两个包子塞进嘴里已经不会被噎到了,因为最近老郑查教室吃东西查的严,例如他踩到暖气管子漏出的水一跤摔出去两米远......
你问为什么李丽琴会跟我念叨。
宝宝你猜呀,猜不出的话说明你和刘喜庆一样傻。
分班之后我们也遇见过几次,大多都是食堂,在买炸酱面大爷的招呼声中,刷卡机机械的响声中。也不过是叫他帮我挤进去打个土豆炖肉,或是粗略的打个招呼,然后端着饭盘在拥挤的人群中相向而行。
神隐少年828 17:04:56
分班后的第一次月考,我刷新了一年以来的最高排名,却也听说了他是他们班的倒数第二。那是你无法言说的感觉,我从不为他可惜,他也不需要,他跟谁都不一样,不是没心没肺,而且可以笑看一切。我有时会想,如果我们都能有他那样的洒脱,是不是可以活的轻松一些。
我是个常住生,六日两天都是我一个人过,不是除了我没别人留校,而是没熟悉到那种程度,能偶尔一起吃饭,却没必要挤在一个宿舍睡觉。刘乐平家离学校不是很近,却也没远到我这种地步,他都是一个月回去一两次,以前的一年我们六日就作伴过一次,还是因为跟踪周溪。
我们教学楼有一个大的阶梯教室,六日开着给学生当自习室用,我习惯周六去哪泡上大半天,一是为了写作业,二是那儿偶尔来个熟人还能聊上两句。虽然十有八九次都空荡荡的没人,毕竟留校的人少,大多数人还是喜欢在宿舍看书。
大约是在第一次月考以后,那又多了一个常客,刘乐平。
他话特别多,我是属于那种人来疯,静若处子,动若癫痫,我俩只要凑在一起基本就可以掀房顶。但是在跟他上了一上午的自习之后,我都怀疑刘乐平是不是被谁附体了。
他坐在第一排刷一本物理题,在我看完了一份六大页的英语文章之后仍然安静的待在哪。除了进来跟我打招呼嘴欠了几句话,就没再出过动静。我懂得他的感受,满怀的骄傲和灵气被现实狠狠撞碎,再拼命摔打成粉末,散落满地不会发光,不再闪亮。
那种令人窒息的落败赋予给他的结果不是无底的绝望,而是赌上那年少不服输的勇气,一意孤行。
直到中午他硬拎着想要去吃紫菜包饭的我去吃黄焖鸡的时候,我才找到了那个有些幼稚捣蛋癫狂的刘乐平,永远呲着大白牙笑的弯没了眼睛的傻小孩儿。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哪间自习室成了我们唯一的交集地,拽着他陪我去超市买苹果,叫他当苦劳力帮我拎牛奶,嫌弃他个子矮后分给他两袋。在他把笔丢光的时候给他一根最好用的水笔,在他拿着画满火柴人的手抄报满脸笑容的找我帮他画的时候借机抬杠,我们经常跑到学校门口买布丁奶茶,我爱喝无糖的,他老嘲笑我是老干部,每每出去吃饭,我们就会为吃什么争论很久,他认真,我找乐。
这一争就从蝉鸣闷热的夏日,争到了寒颤刺骨的冬季。
他的练习册已经换了一本,还多了一个化学的北大绿卡。到现在我才清楚的感受到题目越来越难,差距越来越大,英语老师发下来的短篇小说,我从回宿舍看到夜深人静,看到她们放平了呼吸安静入睡。直到我注明了每一个生词,才轻巧的踩着梯子爬上床。只不过不管我怎么做,第二天上课总有一些十点半睡觉的人可以轻松说出我一晚上看不懂的部分。
我到现在都记得那种感觉,说不出道不明,如同年幼时被比你更小的孩子抢了心爱的玩具,费力想给父母做点什么却因为搞砸了招来一顿责骂。哪怕最后的考试我和那个人同分,却还是说不出的失落,明明付出的是几何倍的努力,最后的来的结果却是相同的。
和我同寝室的李丽琴总是说我看见刘乐平智商负数,其实我觉得我还是挺理智的,之所以她总这样嘲笑我是因为她见证过我一些暗戳戳的小心思。
高一的时候我和刘乐平一组做值日,我门窗讲台,他负责擦黑板,我们每周的值日生都是要把名字写在侧黑板上的,除了我们组外,会是按照黑板扫地擦地门窗的顺序来写。而我每次都会在刘乐平名字下面写上我的,没别的原因,就是觉得我们俩名字挨一块好看。
比我大八岁的姐姐曾经跟我语重心长的讲到,你十几岁的时候所谓的喜欢都特别单纯。不为利益,没有趋炎附势,你喜欢他可能你自己都找不到原因,可能是因为他笑起来有个酒窝,可能是因为他喊你名字时的声音特别好听,而我喜欢刘乐平的理由更简单,我就是喜欢看他犯傻,愿意陪他一块傻。
那时候的我们面临高考,压力巨大,却也单纯幸福的不行。对于那时的我们来说,最开心不过饭卡的钱刚好够买一根绿舌头,蒙出来的英语单词刚好拼对,数学选择跟黑板上的正确答案刚好一样,那会儿的我们似乎都特别容易被满足。
高二升高三的夏天,我们都因为补课提前开学,我被老师叫去让我周末去招生办帮忙,作为苦劳力的最后一天下午,我被老师发配去整理档案室。里面有历年来栗山新生入学时填的报名单子,那小半个下午我翻遍了我们这一届三千来号人的所有单子。
你可能觉得我有病,又不是查户口的,为啥要翻别人资料。那个让我心甘情愿待在一个几平方米,尘土漫飞闷热难耐的小屋子里的原因,仅仅是因为那个报名单上,每个人都贴着的一张一寸照片。
我还记得那叫人止不住咳嗽混满尘埃的空气,我还记得那落满尘土的档案盒,和凌乱陈旧的资料。我还记得那间屋子燥热的温度,浸透我刘海的汗水,我还能听见窗外的声声蝉鸣,撕心裂肺。在那个信息技术还不发达的年代,不在一个班级的我们不可能会有一张彼此的照片,我只是怕一年之后天涯海角,我会忘了你喜庆的长相,仅此而已。
高三的生活枯燥无味,却又疯狂至极,考试,复习,考试,复习无限循环,晚自习放的也来越晚,后黑板的数字一天天的减少,大多人每天都阴着个脸,埋在书堆后面昏昏欲睡,却还是不舍得放下手里的笔。当然我也没资格说别人,因为我也是其中的一员。
那一年的春节,我们只放了七天假就重新奔赴战场。
窗外鞭炮喧天锣鼓齐鸣,教室里苦逼的我们却只能坐在书堆后面奋笔疾书,宁静却暗潮涌动。
我对高三的记忆不多,尽管我并没有毕业太长时间。我对于高三的回忆被各科知识填充的满满当当,我对于当下的明星了解的还不如各朝皇帝透彻。高三在我的记忆里是相机里倒立的成像,微风袅袅绿荫浮动,高三在我记忆里是寒风中拎着的那个磕掉了漆的暖水壶,沉重压抑却是我们在无尽寒冷中唯一的温暖。
我记得在冬日的某一天,为了不打瞌睡的我,拿着历史复习资料站在走廊上吹冷风,上面贴的密密麻麻的便签纸被风卷的摇摇欲坠,走廊难得的热闹,这种热闹放在高三教室区域是毋庸置疑的异常。隔壁班教室走出了一个短发的女孩儿,白净的姑娘穿着学校周年庆买的灰帽衫,一瞬间叫我想到了曾经隔壁班的周溪。
那个带给我们巨大八卦的女孩儿。
我看着她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恍惚间觉得当年苏青和温柔如水的目光还近在眼前,我不知道他们的结局会怎样,估计连当事人都无从知晓罢。
那天的雾气特别的浓重,整片掉了色儿的绿操场都快被糊成白色的了,没了叶子的枯树枝在寒风中抖如同犯了癫痫。在这一片宁静中,一只小鸡崽子从食堂横冲直撞的飘了出来,后面紧随着的就是保安大爷样的大黄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几秒之后入画的就是手持扫把的食堂大妈,在她后面还有一只小黑狗嚎叫着尾随。
这别致的画面深深刺瞎了我275度的狗眼,这种史诗级别的追逐战真的是可遇不可求。
也就是在那一天,我才认定了我对刘乐平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不是好基友,不是没事干想找个伴,那就叫喜欢,因为我在看到这种画面之后第一反应竟然是。
“这么震撼的场景刘乐平不在太可惜了。”
在那个热衷于装逼的中二岁月,我也装文艺的看过村上春树的书,钱花了不少却没看进去几页。唯一印象深的就是那句被传唱成佳话的“今晚夜色很好。”
我曾以为这仅仅是为了找个话题套妹子,不想尴尬冷场罢了,而现在我似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是那种想把眼前景色分享给爱人的心情,那些旁人眼里最平凡的景色,我都想跟你念叨上一整晚,重点不似乎从来就不是这句话,而是你想传达给的人。
一阵寒风袭卷了整个长廊,带走了我书本上摇摇欲坠的便签纸。
我一向都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想到的事情就一定会做,而我却又因为经历的增加变得胆小怕事,听上去似乎很纠结混乱,但事实上很多人都是如此。
考试周前的星期六,我和刘乐平在自习室泡了整整一天,甚至连争论午餐的时间都节省了下来,干脆进入了节电模式,放弃摄取食物。大概是饿急了,我们两个几乎同时被关不紧的窗户未拦住的香甜气息吸引,对视一眼,默契的放下书本,向着不远处的爆米花摊进发。
爆米花摊就摆在学校铁栅栏外面,黑乎乎的锅炉和巨大的黑麻袋看上去叫人莫名的温暖,我和刘乐平一高一矮俩个人扒着生锈的铁栅栏,眼巴巴的看着老爷爷慢悠悠的摇晃着炉子。透过冰凉的栅栏我能看到他瞪的圆圆的眼睛,缩在袖子里攥着零钱的手,和被寒风吹的直打哆嗦的牙齿,仿佛他等的不是爆米花,而是待人挖掘的绝世宝物。
老爷爷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随后熟练的一脚踹了下去。
米花爆炸的瞬间,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响声,就在那一刻,我踮起脚拽着栏杆凑到了刘乐平耳边。
“刘乐平,我喜欢你。”
白色的烟雾腾空飘起,带着爆米花独特的香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糊味。
刘乐平眯着眼揉了揉耳朵,提高了嗓门冲我喊道:“你说啥,我听不清。”
“我说,给钱!我没零钱!”我用更大的声音回道。
就这样,高中的最后一个冬天,也悄然溜走了。
最后一次模拟,刘乐平考了第二十八,也算是挤进了班级上游行列,或许这个成绩并不是很好,但是我觉得他尽力了。在人才济济的小火箭,他丝毫没有优势,面对的还是他不拿手的理科,换作是我的话,估计早就缴械投降了。
或许更多的人把目标放在了清北复交上,或许在别人眼里我们的目标,我们的第一志愿根本不值一提,但当我看到刘乐平拿到卷子在楼道撒了欢的狂奔的样子后,似乎觉得那在我心底压了三年的重石变的轻快了许多。
纵使我们不是那个被上天赐予无穷能力的人,无数打击与压迫都在批判着我们的无能为力与脆弱,我们不是那个有天赋走到最后的人。但这个世界也不仅仅属于天才,勇往直前一意孤行可能是最笨最傻的做法,但这本身其实就是一种勇气。
现在的我已经大二了,学会了翘掉不重要的选修课,学会了在寝室赖到天荒地老,学会了和室友斗地主到深夜。偶尔我还会想起那曾经奋斗了三年的校园,那段苦闷压抑的彷徨岁月,和那段踏过千万遍蜿蜒的青石板路。
刘乐平那一张傻愣傻愣的一寸照片被我贴在卡贴里一同还给了学校,整个栗山留给我最后的印象就是我拎着行李箱回头看的时候,李丽琴逆着阳光给我比划的那个爱心,灿烂,温暖。她说她要再去阳台看一次特长班的帅哥,没准这就是最后一次见了。
那一瞬间我有一种莫名的幸福感,心里酸酸的却一点也不想哭,那种感觉很奇妙,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是高考前灯火通明的教室,寝室里燃到深夜的那一盏台灯,好几个人眼巴巴等着瓜分的那半碗泡面汤,它平凡的无影无踪,却实实在在的存在于每一个人的生命里。
我没问刘乐平报考了那个学校,也不知道他现在去了那个城市,是与我天涯海角,还是近在眼前。或许他没能去曾经梦寐以求的专业,但我相信他的拼搏和执拗不会比那些以此为梦想的人少一分一毫,或许这条路走不长,但是他不会停,也不能停。他的那份骄傲一直都是存在的,哪怕只剩一缕白烟,也会拼尽全力复燃,碰了一鼻子灰,也会用袖子随意的抹掉,红着鼻头呲着牙和我们一起笑。
没有了天赋光环的我们可能只是那些天才成长之中一笔小小的点缀,我们每个人,都是普通人,但是在我们自己的青春里,我们才是最重要的主角。
***
下了老秃头流体力学课的的刘乐平打着哈欠往学校外溜溜达达的走,一出校门口就开始眼巴巴的巡视一整条小吃街。这一片可谓是受尽食堂折磨的两所大学学生流连忘返之地,没错,就是两所。刘乐平所在的理工大学和旁边的文科校仅仅一墙之隔,他们这边的学四食堂就背对着旁边学校的体育馆。又些闲的无聊的小摊店主还以猜测他们是哪所学校为娱乐活动,乐此不疲多少年都玩不腻。
吃着一盒章鱼小丸子还拎着俩炸鸡排的刘乐平正心满意足的准备打道回府,却在半路被一个又些陌生的声音叫名字。
“刘乐平,呐,刘乐平,你要吃刨冰嘛,草莓的可好吃了。”刘乐平疑惑的找了一圈声源,才看到了站在马路对面一个穿着灰帽衫牛仔裤的女孩,她举着半碗刨冰对着他巧笑嫣然。
一瞬间刘乐平觉得自己的反射弧离家出走了,她好像瘦了,头发也变长了,模样陌生到他以为上次见面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但却在听到她开口叫自己名字的时候,以为自己还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去文具店买了两支笔,正巧在上学的路上遇见了你。
世界仿佛安静了几秒,刘乐平咧开了嘴,傻笑着回答:“吃。”
--------------------------End-----------------------
阿隐有话说:
这篇番外一反曾经搞笑的风格,或许很多人会看不下去,会觉得无聊,但我希望有人看了它会有一点点的共鸣。会想起我们曾经迷茫的岁月,和那个捧在手心里喜欢的人,在苹果的文里苏苏是主角,而在这篇番外里我想要讲述的是在原文出场分量并不多的刘乐平。关于他有欢笑有彷徨的青春,这个番外集到此结束,谢谢每一个看到这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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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果有话说:
感谢写番外的盆友,等我把正文的高中时代写完,会找时间把所有的番外和楼层综合一下贴出来,方便大家看。
至于正文嘛,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上我会更的。
第三十二章 往事(2)
一时之间气氛十分僵冷。除了林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天大的话还坐在餐桌边默默窥视着大家,其他人都已经站了起来。
“青和,走啊。”陈玉珍看苏青和不动,拉着他往外道。
苏青和被拉着往前走了两步,目光却转也不转地看着林寅,林寅也正站在餐桌前看着他。
苏青和突然一瞬间回忆起小时候那次出走,当他收拾好东西跟着苏明启离开时,林寅当时靠在卧室门口,也是这样看着他。
苏青和停住脚步,然后右手覆盖着拉着他胳膊的那只手,“外婆,您误会了,然然还小,以为进医院了就会有生命危险,其实真的没有那么严重,只是一点皮外伤,我那次是真的犯了大错,我也很感激有舅舅能及时的教导我,您……别怪舅舅。”
陈玉珍转头看了眼林寅,林寅却还是看着苏青和。
一时都没有人说话。
“妈,您别生气,林寅是您儿子,您最了解他,他一急起来说话就不中听,您别跟他计较。”还是罗小芙最先反应过来,笑着过来打圆场,“他不过就是您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又从小在您身边长大,他是什么样的人,您应该最清楚了,这样说他,岂不太伤他的心了?”说着又拍了一下旁边站着的林寅,“你也是,妈误会了不知道好好解释解释?大呼小叫的干嘛,赶紧道歉。”
这么多年跟林寅待在一起,林寅在外人面前那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罗小芙多少学来了些。
这一番话说得十分有技巧。首先先把婆婆和自己的分量摆明,说陈玉珍“最了解他”,免得陈玉珍对作为儿媳的她的话产生反感。然后强调林寅是她生的是她养的,一方面唤起他们的母子之情,一方面提醒她回想一下林寅素来的品行,不要因为一时生气就有失偏颇,同时也让陈玉珍自己觉得,如果林寅真是什么不忠不孝之徒,她也有责任。最后顺着苏青和的话点出这件事是个误会,再让林寅道歉,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林寅也意识到自己刚刚态度不好,不管怎么说,事情是因他而起,对方又是自己的母亲,当着两个孩子的面,确实是个很不好的示范,于是赶紧过去道歉,“妈,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跟你说话,要不你也打我几下?顺便帮你外孙出出气。”说着就探着身把脸凑过去。
其实陈玉珍真的是被之前林然那句“差点死掉”吓到了。苏青和父母都把他当包袱,小时候多么聪明伶俐,后来林寅带回来时几乎话都不太会说,已经够可怜了。到了林家以后,更是十分听话懂事,让人又是喜欢又是心疼。她其实只希望苏青和能过得简单快乐就够了,可是显然林寅并不这么想,他希望他成才,希望他将来能靠自己站稳脚跟。
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她当然看得出,林寅是把苏青和当自己孩子在对待,也用心地在培养,只是他向来手狠,所以当听到苏青和差点被打死的时候,的确是被吓得失去理智了。尤其是刚刚林寅隐隐怒起来的样子,跟当初为了林宛的事拍着桌子跟他爸林全叫板的眼神如出一辙,陈玉珍立刻就联想到当时他哄骗林宛吃堕胎药的事。
当然,说完后她也是后悔的,毕竟当着苏青和的面,不该重提这些往事,如果现在再因为这些事闹得不可开交,只会对孩子造成更大的伤害。又看林寅已经如此放低姿态,于是也借坡下驴,“打你?我还嫌手疼呢。”
一旁坐着的林然见势马上跳跳腾腾地装乖讨巧,“奶奶,奶奶快来吃饭,然然饿,然然想吃那个豆豆,够不着,奶奶帮然然舀一勺。”说着就伸着小短胳膊用手里的小木勺指了指最远端的一盘豌豆炒肉,还不忘鬼灵精的偷看林寅一眼,估计是琢磨着能不能将功抵过。
本来轰轰烈烈的一场戏,每人各退一步,就偃旗息鼓了。
临近晚上十一点,一家人都各自睡了,林寅来到苏青和的卧室。
门没有反锁,林寅怕他已经睡着了吵到他,就直接打开了房门。
屋里只亮着一盏台灯,书桌上叠了一摞书,苏青和正垫着书站在一旁认真的写着什么。
“写什么呢?”林寅走过去。
“舅舅。”苏青和看到他进来,停下笔叫了声,然后有些支吾的说道,“您让我写的,我还没写完。”
经过晚上这一折腾,苏青和不说,林寅都差点把这事忘了,林寅不禁往作业本上看了一眼。苏青和的字不算写得多好看,可是却十分清晰工整,这在男生里已经算是难得了。
“还有多少没写完?”
“已经写到最后一遍的‘信’篇,马上就写完了。”
林寅走到他床边打开床头灯,然后在床头柜里找伤药,“你先写,我等你。”
苏青和应了一声,然后继续写,只是后面心思已经全然不在笔上。
写完后,苏青和把作业本拿过去给他看。
林寅只是草草的翻看了几眼,然后拍了拍床,“趴着,我看看,顺便把药上了。”
苏青和犹豫了下,也没再拒绝,顺从地脱了鞋子到床上趴好。
林寅把他的裤子褪到膝盖上,看到伤,不禁皱了皱眉。伤得重的地方还是肿得透亮,有些被戒尺带掉油皮的地方露出里面粉红的肉,上面浸着乌黑的血点。他伸手按了按那肿胀处,立刻把苏青和按得闷在枕头里直吭气。
虽然是存心要给苏青和点教训,可是他当时也正是在气头上,下手还是重了些。
“里面有肿块了,忍着点儿,我给你揉开,好起来会快些。”林寅把药挤在掌心搓了搓。
苏青和两只手下意识的揪紧了枕头,“嗯。”
揉伤自然又是另一番煎熬。
“今天……你外婆的话,你怎么想的?”林寅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苏青和一听,嘴里呼了两口气缓了缓身后的痛,然后才道,“外婆晚饭后跟我说过了,说是其实没有那回事,当年是误会,她那样说,只是想气您。”
吃完晚饭后,陈玉珍跟苏青和在卧室里说了好久的话才离开,自然也提到了这事。
“不,不是误会,”林寅倒是十分坦然,“确实有那么回事。”
苏青和不禁有些惊讶。其实陈玉珍说是误会的时候他多少也有些怀疑,只是现在林寅这么直言不讳地说出来,苏青和还是有些意外的。
看苏青和只是露出一丝惊讶后,就又恢复了平静,不禁问道,“你不介意?”
苏青和想了半天,然后轻轻地摇了下头,“外婆都说过了,那是我出生前的事,而且,不管别人怎么说,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呵,”林寅轻笑了一声,“这么大度?真是一点儿也不可爱。”
苏青和回头看了他一眼,表情好像有点不高兴。
林寅看着他的小模样儿,更是觉得又好笑又暖心。
“不过,我还是要把怎么回事说清楚,不然你这家伙,指不定一个人胡思乱想到什么时候。”
第三十二章 往事(3)
林寅跟林宛只差两岁。
六七十年代农村的人,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是很重的,特别是家里的老人,总认为没有儿子就断了香火,算是绝后了。
林全和陈玉珍的第一胎是个女儿,取名林宛,虽然长得白净可爱,可是总归是个女孩,于是在林全的父亲林汉宗的不断催促下,没过两年,就如愿添了个儿子,取名林寅。
林寅出生以后,真可谓算得上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特别是爷爷林汉宗,简直把他当命疙瘩一样的宝贝着。这下可好,把林寅宠得天不怕地不怕,什么淘气事都敢干。
两三岁的时候淘气,别人还觉得你机灵可爱,可是到了五六岁还淘气,而且越淘越没边儿,那可就让人头疼了。
林寅小的时候,没少带着村里年纪相仿的小孩儿四处祸害,那别人家长得好好的油菜花,非得用手作刀一个个给别人砍下来;别人家长得绿油油的麦苗,几个熊孩子非得上去滚一圈;别人打完谷子立在田里的一个个草垛,非得从老远冲过去一个个给别人扑倒。
被别人发现了,就马上脚底板抹油跑得飞快,弄得时不时就有村民找上门。所以后来只要谁家鸡被绑树上了,谁家锁眼儿被堵住了,都找到林家来。
偏偏林寅又是个极度受不得委屈的,谁要是诬赖他,定要报复回来。
比如那次沟对面的老黄说林寅把他家的鸡绑树上,害得晚上点数的时候发现少一只,大晚上的打着电筒找了好久才在树上找到。
这下林寅可不干了,没过几天趁着老黄家把鸡群放出来找食,纠结了几个小伙伴就把鸡全抓了,然后用绳子绑住鸡的脚,一个一个的倒掉在那颗树上,弄得一数的鸡咯咯的叫个不停。
林全知道了以后,差点没被气死,见林寅在院子里捣鼓蚂蚁线,几步过去就要抓了他来打。林寅一看情况不对,马上跑得飞快跑到他爷爷那儿,一头扎进林汉宗怀里又是装可怜又是扮可爱的,直惹得林汉宗摸着他的头对林全说算了算了。
多年后林寅长大后回想他的童年,觉得他年幼时做的最大一件错事,就是站错了队……如果当初他那套扮可爱装无辜嘴上抹蜜的功夫用在他爸身上,也许后来就不会挨那么多打了。
有了林寅这样一个人嫌狗厌的小恶魔做对比,那林宛简直就跟降落凡间的小天使一样。
林宛从小就长得跟个瓷娃娃似的,又白净又可爱,两对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在小孩儿都晒得像黑泥鳅一般的农村里,别提有多招人喜欢了。林宛肤白肉嫩又皮薄,用力捏一下就能青几天,况且她又礼貌乖巧,林全和陈玉珍哪里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
其实陈玉珍一时气急说林寅打苏青和是在报复林宛,也不算空穴来风,毕竟他从小就是个受了冤枉就要让对方后悔的人。
比如林寅小学四年级时,有一次他跟林宛放学回家,在家门口的小沟边发现有几个黄鳝洞,林寅十分窃喜,于是从路边捡了个破竹篓,让林宛拿着对着一个洞口,自己脱掉鞋子下到水里去掏黄鳝。
黄鳝洞有入洞和出洞两个洞口,林寅拿着根小木棍对着入洞一通搅浑,林宛就拿着竹篓站在旁边目不转睛的看着。
“弟弟,你干嘛呢?”林宛问道。
掏黄鳝这样的事林寅常干,可是这种下河摸鱼的事,林宛可从来不做。林寅边搅洞边道,“你马上就知道了。”
果然,没一会儿,洞里的黄鳝受不了一边洞里的浑浊,从另一个洞里哧溜一下梭了出来。
林宛一看一条长长的滑腻腻的东西一下冲出来到她手里的竹篓里,大惊失色,吓得立刻把手中的竹篓扔到水里,然后边哭边叫的跑回去了。
林寅实在搞不懂一根黄鳝有什么可怕的,不过看他姐那样子,估计要回去告状,一想到可能要挨打,林寅真是后悔得跳脚,为什么他要跟林宛这个娇气包一起掏黄鳝!
果然,他刚穿好鞋沿着田埂往回走了没多久,林全老远看见他就站在院门口朝他吼,“混账东西,自己折根黄荆条子回来!不然有你好看!”
林寅一听,心都惊得咚咚地跳个不停,这几年他也算是真被他爸给打怕了,淘气事自然是不敢干了,可是没想到掏个黄鳝也能招来一顿打,他又没招谁惹谁。
虽然心里十分委屈,可是还是左右寻了一处长有黄荆条的小路,认真又手抖的挑了起来。
这自己折条子可是门技术活儿,折到老的和粗的,那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可是如果折得太嫩太细的,几下打断了轮到他爸自己出去折,那更是惨。敢不折?那才算完了,非得打到你肯自己出去折了,然后用折回来的继续打。
背着书包手里握着根黄荆条回到家里,自然没逃过一顿打,林全拿着条子在院子里边打边骂,“小畜生,叫你不要去逮蛇不要去逮蛇!上次就打了你,还不听!看来是上次没有打够!还敢带了你姐去,咬到你怎么办?!咬到你姐怎么办?!无法无天了你!”
光着屁股跪在院子里被打得直痛呼的林寅一听,忙的辩解道,“爸,我没有逮蛇,真的没有,那就是个黄鳝洞,真的不是蛇!”
跟林宛的话比起来,林全当然不会信林寅,“黄鳝怎么会把你姐吓成那个样子?!还敢狡辩,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说着就握着黄荆条唰唰地往屁股上抽。
后来条子都打断了,林寅跪在地上疼得直颤,眼中包着的泪咽了几次也咽不回去,无比憋屈地跪在哪儿直吸气。
林全一看他那委屈倔强的眼神,气得从旁边的树上随便折了根树枝,又打。
没过两天,林宛背着书包去上学,到学校时时间太早,教室门都还没有开,她就跟其他早到的同学坐在教室外的台阶上,打开书包去摸水彩笔想来画画。可是这一摸,却从里面摸出一根幼蛇来,这突然其来的一条蛇不仅把林宛吓得全身发抖,也把周围其他学生吓得不轻。
坐在四年级门口的林寅听见六年级那边的动静,笑嘻嘻地走过去捡起被扔到地上的蛇,然后突然一下又把蛇凑到林宛面前,直把林宛吓得往后跳着尖叫,这才恶作剧得逞般地心满意足地往回走。
当然,林宛回去肯定是要告状的,这次林寅倒是供认不讳,痛快的承认了。不过痛快承认的代价,就是被打得满地爬,后来实在受不了了,就往外面跑,结果没跑掉,被抓回来绑在长凳上打得哭声震天,方圆几里都知道这个小混球又闯祸了。
后来林寅实在疼得不行了,见林宛在不远处看着,就朝她求救道,“姐,姐,我真的不行了,我再也不捉弄你了,快救救我……”
林宛看他被打得可怜,就走过去拉住林全的胳膊,轻摇道,“爸爸,别打弟弟了。”
林全气道,“他拿蛇吓你,你还帮他说话?”
“其实……其实也不吓人,弟弟抓的是条幼蛇,一点、一点儿也不吓人,还……还挺可爱的。”林宛努力地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可是想到那蛇的样子,却止不住嘴角都在抖。
其实兄妹姐弟间,哪有不争吵不怄气不互相捉弄的。电视里如同偶像剧男女主角谈恋爱般的姐弟关系都是骗人的。
童年很漫长,漫长到可以发生无数的故事。他们天天生活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上学,一起长大,总免不了各种磕碰摩擦。当然,也会根据不同时机,互相告状,或者互相包庇。
回忆,有不美好的,当然也会有美好的。
林家后面的山上有颗酸枣树,每年七月份,就会结出很多又黄又软的大酸枣。
小学时,林寅总是脱掉鞋子,像只泥猴一样的爬上高高的酸枣树,他在上面摇树枝,林宛就在树下捡果子。
等摘得差不多了,两人就坐在树下你一颗我一颗的分酸枣。
“喂,商量个事儿呗,能不能别把我跟大于他们去堰塘玩沉底的事告诉咱爸,他知道了准得打我。”
“喂什么喂,叫谁呢。”林宛认真的拨弄着酸枣。
“姐,我的亲姐姐,我求你了成不?”林寅晃着她的胳膊。
“要我不说也行,你把你那堆里最大最黄的那颗给我。”林宛指着林寅面前的那堆酸枣。
林寅一看,一把从地上把最大的那颗捡起来,皮也没剥就塞到嘴里,“吃掉了,你重新选一颗。”
“好哇。”林宛一插腰,然后直接扑过去把林寅按在地上,笑着伸手去他嘴里掏那颗酸枣,“我就这颗,就要这颗!”
林寅马上使出一招围魏救赵,伸手就去她那堆里拿最大的,两人抢了好久才罢休。
后来林宛上了高中,学校里有不少追求她的男孩子。有些男生很是烦人,时常围着她转。
有一次摊上一个不要脸的,在学校外面强拉着林宛死活不让她走,还有些毛手毛脚,而且不是第一次了。
从初中部出来的林寅一看,直接冲上去就一把推开他。
当时林寅才初二,虽然个头已经窜上去,可是体格跟已经高一的男生还是没法比,可是他却丝毫不输气势,瞪着眼睛恶狠狠地指着那男生道,“再他妈让我看见你纠缠我姐,不打得你满地找牙我就不姓林!”
他们,就这样一天天长大。
第三十二章 往事(4)
其实林宛脑子挺好使的,可是就是不喜欢学习,勉强上完高中后就到市里找了份酒店前台的工作。
她从小就不缺追求者,到了栗阳市里也是,不到一年时间就交往了好几个不错的异性。
时间最长的一个交往了小半年,那人为了讨好她,说以她的条件在酒店做前台太可惜了,完全可以去试试平面模特,于是介绍她给当时一个杂志社的副主编认识。
林宛当时压根儿还不知道什么叫平面模特,只觉得听名字就比酒店前台更风光,于是便去了。谁知道这一去,从此就开启了林宛一条不一样的人生路。
哦,对了,这个副主编就是大林宛六岁的苏明启。
就像所有家庭伦理剧一样狗血,林宛当时的男朋友好意介绍了她去苏明启所在的杂志社当平面模特,最后林宛却毫不留恋头也不回地离开他跟苏明启好上了。
当时林寅在栗山中学上高中,因为离家比较远,所以基本都是一个月回一次家。学校学习压力大,十分费脑,食堂的伙食自然也好不到哪去,他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所以以前每次回到家,看见肉都两眼放光。
自从林宛到栗阳市上班以后,林寅周末不回家的时候,就时常跑到她那里去蹭饭,而且每次去就直嚷着想吃肉,林宛一听就骂道,“活脱脱就像是监狱里才放出来的,我挣的那点钱都被你吃光啦!”
那时候的林宛,还涉世未深,没被名利迷住眼,那时候的林寅,也早不像小时候那般调皮捣蛋,那段日子,倒成了两姐弟最和谐最亲近的日子。
林宛和苏明启交往了一段时间后,有次林寅跟林宛单独吃饭,林寅道,“姐,你真打算跟他在一起啊?”
“有什么问题吗?”
林寅一边喝碗里的鸡汤一边道,“我不是很喜欢他,总觉得他不太好。”
林宛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每次他给你带的各种好吃的都喂狗了呀?没良心的。”过了一会儿,林宛想了想,又睨了他一眼,“哪里不太好?”
林寅摇头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直觉。姐,我也是男人,你要相信我。”
林宛听他这样说,丝毫不以为意,还忍不住嘲笑道,“连个小姑娘的手都没牵过,还男人,喝你的汤去!”
后来两人交往不到一年,林宛怀孕了。在农村里,未婚先孕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加上苏明启又是城市里的,工作好,家庭条件也不错,有车有房的,何况对方也愿意娶。也算是飞出山窝窝当凤凰了。
可是林寅却跳出来横插一杠子。
跟苏明启接触得久了,林寅越发觉得那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况且就在上一周,他还不小心在市里碰到苏明启跟另一个年轻女子十分亲密地走在一起,两人动作眼神极其暧昧。
“爸,姐不能嫁给他,那姓苏的不是什么好人。”当时林宛不在,林寅趴在门缝里听见父母在堂屋里说这事儿,立刻从卧室里跑出去道。
“什么姓苏的,那是你未来姐夫!你知道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吗,不好好在里面写作业跑出来插什么嘴?这种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孩儿管了?”林全没好气地说。
“我是说真的,我上周还看到他跟另外一个女的在一起——”
“走在一起能说明什么,”林寅还没说完,话就被打断了,“况且你姐怀了他的孩子,就只能嫁给他!”
“什么只能嫁给他,我姐连二十都还不到,大不了孩子不要不就行了!”
林全一听,怒气马上上来了,他压着怒火指着林寅,“你懂什么!马上给我闭嘴,不然有你好看!”
农村里面有个说法,家里的第一个孩子不能打掉,不然会得罪送子观音,家里这一辈儿的人再想要孩子都十分困难。林寅自然也是听说过的。
“爸,你不能这样!你就不能为我姐想想吗?”
两人各说各有理,争执不休,说到最后,林全急了,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道,“给我滚回房去!”
林寅也争红了眼,唰地站起来把桌子拍得更响,“我就不!”
后来林宛从林寅口中知道了苏明启可能还跟别的女人暧昧不清后,也是有些拿不定主意。她拿不定注意,林寅可向来都是个注意大的人。当时孩子才一个多月,林寅买了堕胎药,瞒着林宛想方设法的骗她喝,可是却被陈玉珍发现了。
林全知道后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抡起放在院子里的扁担劈头盖脸地就往林寅身上打,谁也拦不住,打得身上全是伤,林全还是气不过,几脚就把他踹出院门去。
当时已经深秋了,又是晚上,林寅跪在门外面,一场秋雨下下来,冰凉的雨水浸进伤口里,冷得他直发抖。
到了后半夜,林全又起来从门缝里去瞄他,却见林寅趴倒在门口。林全还以为他困了趴那儿睡觉,打开门就是一脚踢上去,可是却如同踢到了一条死狗一般。
事后林宛到他卧室来看他,叹气道,“弟,其实你不用这样。虽然我也没想过这么早就生孩子,不过,也许这个孩子来得正是时候,其实我以前也察觉到苏明启可能外面还有人,不过既然他愿意跟我结婚,那么,这场争夺,就算是我赢了。而且……我需要他。不过,还是谢谢你,我挺感动的。”
第三十二章 往事(5)
当然,说给苏青和听的时候,林寅很懂得“详略得当”,把事情的起因和经过说得很清楚,自动略过了所有他出糗的地方,也只字没提林宛最后对这件事的态度。
这是苏青和第一次听到这么详细的关于他出生前的一些事,以前林寅几乎从来不在他面前主动去提林宛。
苏青和听完,沉默了会儿才道,“其实我多少猜到了些,不过,就算事情的真相不是这样,”苏青和扭头看着林寅,“也不会改变什么。”
林寅轻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揉着揉着,林寅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你腿上和肚子上是怎么回事?”
下午他就看到苏青和腿上青了一大块,肚子上也隐隐有些发青,不过当时他正在气头上,也没闲心管他。
“这个……”苏青和没想到他会突然问到这个,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林寅本来还以为他是在哪里不小心碰的,这下他一迟疑,反倒觉得有事,不由地抬头盯着他。
苏青和刚想说球场上不小心踢到了,却见林寅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他,苏青和顿时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刚刚那点想说谎的心思立刻打消了。
“那个……被教练踢的。”
林寅眉心一蹙,“教练?哪个教练,霍崇境?”
苏青和看他的表情,小心地应了句,“嗯。”
“他谁啊!”林寅语气有些不善,然后睨着苏青和,“为什么踢你?”
“那个,”苏青和支吾着,“最近状态不好,今天在场上……也踢得很糟糕。”
林寅沉默了片刻,然后突然抬手就是啪啪两下用力打在苏青和屁股上。
虽然是用的巴掌,可是苏青和臀上本来就已经是伤痕累累碰一下都疼,现在林寅这两巴掌下去都打在那伤肿处,简直疼痛难当。
苏青和一声闷哼,不由地伸手挡在屁股上,然后扭头有些可怜地叫道,“舅舅……”
“手拿开!”
苏青和用手背轻轻地蹭了下疼痛麻木的屁股,只觉得那肉都不是自己的了,然后讪讪地收回手,两手交叠着压在下巴下。
“啪啪啪啪!”
“呃!”苏青和五官一皱,眼中都浮出一层水雾。虽然林寅并没有用太大的力,却也不轻,特别是现在,跟挨板子也差不远。
“你看看你一天都干了些什么事,整天浑浑噩噩的,早就是欠收拾了!活该被别人揍!”林寅没好气地说。
苏青和瘪着嘴趴在枕头上不说话。
林寅让他侧躺着,撩开他衣服,往那微微发青的地方涂药反复揉着,“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什么?”苏青和有些茫然,肚子隐隐温热着。
“你如果忙不过来那么多事,其实……”后面的话,林寅没再说。
苏青和摇摇头,“不是忙不过来,是我自己没有做好,我会慢慢调整。”
林寅一笑,“那最好。”苏青和的话多少让林寅觉得欣慰,如果遇到事情就退缩,遇到困难就逃避,这才是大问题。
林寅揉着他肚子,力度不大也不小,“凡事好钢,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这也许就是对你的一次磨砺。你现在觉得压力大,是因为你正在做你以前没有完成过的工作难度和工作量,可是只要你熬过这个阶段了,你就会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提升。”
揉完肚子,又用药去揉大腿,“就像是走路,你走平路,自然很轻松,而且可以看到前面的风景,可是如果你走上坡路,那么肯定会累很多,而且一路往上走,却还是只看得到眼前陡峭的路,这种又累又无望,很容易让人意念垮掉。”
“那怎么办?”
“心中有方向,脚下能坚持。不要总暗示自己‘我不行,算了吧’,那是懦夫才为自己找的借口。只要你挺过了这一段,等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你会有更开阔的眼界,看到更远的风景。”
苏青和思考了良久,然后抬头看着林寅,眼中满是感念,“还好一路上有舅舅为我指路。”
林寅把手往他面前一摊,眉毛轻轻一挑,“说得好听,指路费。”
苏青和一听,差点被自己口水噎到,明明刚刚是那样的氛围,他又说得那么认真……
苏青和正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肚子却“咕——”地一声回应了林寅的话。苏青和眼睛一鼓,只寄希望于林寅没有听见,他缓缓抬头一瞄,见林寅正一脸快要憋不住的笑意。苏青和把头往枕头里一埋,只希望能立刻昏死过去。
他们这般大的男孩子,正是处在那个饭量惊人的年纪。女生打四毛钱的饭,男生通常都是八毛一块甚至更多,每次餐盘里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米饭,几下就下去了。晚上吃晚饭时因为那事来回折腾身上疼得厉害,又加上心中有事,几乎没吃一点东西。这会儿倒真是觉得饿了。
“嗞啦啦——”一个鸡蛋打下锅,很快就煎得两面金黄。
林寅在煎蛋,苏青和就站在水池旁洗那两棵莴笋尖儿。
加水,下面,把莴笋尖儿丢进去,再放点盐和味精,一碗煎蛋面很快就好了。
面和汤一起被倒进碗里,苏青和站在一旁看着,眼睛都快掉进去了。
“舅舅真的不吃?”苏青和拿着筷子,端着那碗冒着热气香喷喷的面,又问了一遍林寅。
“赶紧吃吧,吃了休息一会儿就睡觉,都多少点了。”
苏青和就站在厨房吃了起来,见林寅准备拿锅去洗,连忙拦着,“待会儿我来洗就好了,舅舅先去睡吧。”
林寅一想,把锅放下,“也对,这大半夜居然当起了苦力给你做宵夜,本来还说指路费呢,不行,以后都做工抵债。”
苏青和边吃边笑道,“嗯,好。”
【无责任小番外】小苏然然日常之洗澡篇
周末,苏青和带着林然在浴缸里洗澡。
“哥哥,为什么男生有小鸟?( ????? )”林然一边玩着水上的泡泡,一边语出惊人。
“咳!”苏青和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以为自己理解了,问道,“什么小鸟?”
“就是这个呀,”林然说着,扯了扯自己的“小弟”前面皱着的皮,“为什么男生有,女生没有?”
“因为、因为男生和女生的生理结构不同,所以才要分男生女生啊。”苏青和自己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胡乱应付道。
“哦,”林然苦恼的撅着嘴,“听起来好复杂的样子。不过,”林然眼睛睁得圆圆的看着苏青和的下身,“那为什么哥哥的小鸟辣~么大(⊙o⊙),然然的这~么小。╭(╯ε╰)╮”林然说着有些不开心的又扯了扯自己小弟。
苏青和脸红得都快要溢出血来,他真是后悔为什么要跟林然一起洗澡。
“哥哥为什么呀?(?? . ??)”林然一脸天真的不依不饶。
“咳……等然然长大了,也会变大的……-_-||”苏青和觉得有些大脑缺氧。
林然觉得很是惊奇,“所以大人的小鸟都很大啰?那爸爸的是不是也很大?”
“咳!咳咳……”苏青和真是快被他的童言无忌弄折服了,“应该……是吧……不过然然在外面可不能张口闭口小鸟小鸟的。”
“为什么呀?”林然一脸好奇,声音脆生生的。
“那个,因为……羞羞。”
————————
苹果有话说:以前大学时有个同学,江湖人称大鸟,因为据同寝室的同学说,老二很大

,导致后来几乎都忘记他的真名了。刚刚看到大鸟在群里冒泡,突然忍不住写了这么一段带颜色的


第三十三章 翻越(1)
周日下午六点半,所有学生返校。
苏青和再一次清点了下桌上的周末作业,确认份数无误后,又看了看表,估摸着郑博明已经来了,这才抱着作业本往办公室走。
看着半掩着的门,苏青和站在门口重重的吸了两口气,这才敲门,“报告。”
“进来。”
虽然已经做好了再见面的心理准备,可是当真的听见郑博明的声音时,苏青和还是觉得一瞬间有些大脑缺氧。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还没到,只有郑博明在那儿头也不抬地批阅上周交的错题本。
他一贯是最兢兢业业的。
苏青和走过去,把作业本整齐地放在办公桌的右上角,“老师,作业收齐了。”
虽然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可是苏青和一开口,还是觉得满满的尴尬。
“嗯,去吧。”郑博明随口道。
苏青和顿了顿,然后退后一步,朝郑博明深深地鞠了一躬,“老师,之前的事,对不起,请您原谅我。”
郑博明这才停下笔,抬头看了苏青和一眼,然后端起桌上刚泡好的茶,闲闲地吹了吹上面的浮叶。
苏青和见他不说话,时间越久,越是心慌。他有些手足无措地说道,“老师,我不知道该怎么来表达我的愧疚,我很后悔,对不起,求您,原谅我……不要不管我。”
郑博明端着茶喝了两口,才道,“你不是嫌我管得太宽了嘛。”
“老师……”苏青和被他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憋得脸都快红了,最后只是又深鞠了一躬,“对不起。”
郑博明看着他那样子,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看着挺聪明的,怎么会那么嘴笨。他又喝了一口茶,然后把杯子顺手递到苏青和面前。
苏青和先是一愣,然后这才像是反应过来,忙的接过杯子,转身到饮水机旁添好热水,然后微微欠身双手递到郑博明面前。
其实苏青和以前也时常会给郑博明做端茶倒水的活儿,可是这一次,虽然谁也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两人各自心里都有那么一点点感觉,这杯茶,是不一样的。
郑博明看了他一眼,接过来抿了一口道,“下周期中考你要是成绩没一点儿进步,我照样不会手软。回去好好复习。”
“哦,知道了。”苏青和答应着。明明是施压的话,可是他却觉得心中莫名轻松起来。
晚自习上。
在赵甜希对着最后一道题的第三问纠结了快半个小时后,终于缴械投降了。她看了眼旁边早早做完已经换了刚布置的物理作业的苏青和,心中不由怨念:
这家伙也真是的,看她搞了半个小时头皮屑都快抓出来了也不说主动问一下,他可是科代表啊!真的不管普通同学是如何挣扎在数学的水深火热中么?一点同情心也没有!举报他!
“那个……”在充分衡量了如果举报会被判定为没事找事后,赵甜希终于决定采取“师夷长技以制夷”的策略。
小女子能屈能伸,大不了以后知耻而后勇!哼!
“苏青和,你这道题是不是做出来了?能给我讲一下嘛。”赵甜希视死如归般地把练习册放在两人课桌中间。
苏青和扭头怪怪地看了她一眼,她今天吃错药了吗,居然问他题?他又瞟了一眼练习册上已经被赵甜希划得乱七八糟的几何图,明明这题就不是很难啊。
“哦,这个啊,”苏青和微微探身过去,手指轻点了下那道题的图,“你先把上面画的辅助线擦掉,线没作对。”
“哦,哦。”赵甜希愣愣地哦了两声,居然没甩她两个白眼,或者干脆不理她?赵甜希赶紧低头去抽屉里找橡皮擦。
“我来吧。”苏青和看她半天没找到,拿过自己桌面上的橡皮擦,帮她去擦上面的铅笔痕迹。
赵甜希抬起头来,苏青和正一手按着书,一手拿着白色的橡皮擦,微微歪着头一脸认真地擦着,等擦干净后,他探着脖子鼓着腮帮把上面的橡皮屑吹了吹,头顶的日光灯照下来,把他的脸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棱角分明。
“这个应该先连接A点和F点,再连接G点和H点……”苏青和拿着笔看着题讲着,偶尔抬眼看她一眼。
“差不多思路就是这样,你……听懂了吗?”
“懂了懂了。”赵甜希把书拿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懂了,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
“唉,对了苏青和,我上周去看你们比赛了。”写着写着,赵甜希突然扭头悄声道。
想着上场比赛的表现,苏青和只觉得十分丢人现眼,若有若无地“哦”了一声。
“说起来那个裁判真是莫名其妙,”赵甜希丝毫没察觉到苏青和的尴尬,自顾自地愤慨了起来,“明明跟在你旁边那家伙就一直对你又拉又扯,还竖中指,真是没品,可是那裁判最后居然对你掏了张红色的小牌,神经病啊他!我倒是觉得,像那样的混蛋,踢他一脚都便宜他了,就应该使劲削他,削他!”赵甜希捏着拳头摆了个拳击的手势,嚯嚯嚯嚯地在空中乱挥了几下,完全没注意到讲台上坐着看自习的人称灭绝师太的化学老师已经看向她了,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大声,“你看小说里面都是这样写的,男主角一言不合就开打,一人瞬间干倒十个,那样才帅呆!”
苏青和瞟了眼讲台,默不作声地继续看书,然后从下面用笔戳了戳赵甜希,暗暗指了下讲台的方向。
赵甜希被他戳得奇怪,扭头一看,正好对上灭绝师太那双含着怒火的眼睛。
“赵甜希,你在表演单口相声吗?!带着书站后面去!”
第三十三章 翻越(2)
高中联赛进入淘汰赛第一场,苏青和排入首发。
若不是锋线上实在无人可用又到了淘汰赛,苏青和绝对相信教练会为了教训他让他坐几场冷板凳。
上一场小组赛,霍崇境启用了一个高一的替补边锋代替苏青和的位置,和戴小川以及沈凌组成三前锋。苏青和则是坐在看台上看完了整场比赛。
“咦,怎么锋线上排了个高一的新手首发?苏青和呢?”不远处有人议论道。
“你上场比赛没来看还不知道吧,那家伙踢飞了点球不说,后来还发脾气踹人吃了张红牌,这场停赛呢,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苏青和像是什么也没听到,只是一直关注着场上的形式,好在下半场靠着戴小川梅开二度锁定了胜局,进入了淘汰赛。
入场音乐响起,苏青和跟着队伍进场。他一走出球员通道,看台上立刻有了骚动。
“那不是苏青和嘛,怎么这场还是他首发?他最近状态不行啊。”
“岂止是最近不行,这一学期都是软脚虾好吗,还场场都是首发,我看上场比赛那个高一的替补都比他靠谱,也不知霍崇境是怎么想的,栗山校队的人都死光了吗?”
走在他后面的戴小川看了看台一眼,然后靠近苏青和道,“这群王八蛋就是这样,都是一群见识短浅的势利眼,你别理他们。”
“我知道。”苏青和淡淡地答道。
进入淘汰赛,看台上的人比起小组赛时明显多了起来,除了少部分本来就热爱足球的会场场都来看之外,其他大部分都是跟着同学或者朋友来凑热闹的,但是这少部分对赛场和球队十分了解的人,往往带动着整个看台的风向。
一个前场任意球的机会,对方球员排出人墙,苏青和站在皮球前面准备主罚,其他队友在跑位准备接应。
“位置不算太好啊,看他那样子,不会想要直接打门吧?”看台上一人对旁边另一人道。
另一人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见苏青和助跑两步起脚就是一个任意球直接射门。
皮球越过人墙,然后急速下降直奔球门而去,一个标准的落叶球!
会不会进呢?看台上不禁有人站了起来。
“哐——!”
足球打中横梁掉了下来,守门员赶紧接住。
“靠!”看台上刚刚说话坐了下来,“为什么不选择传要选择射?早就知道这家伙踢球很独!”那人一通抱怨完,带头朝苏青和发出嘘声。
苏青和这个赛季开赛以来一直状态低迷,而且至今仍然没有一个进球,前面几场观众对他虽然有不满,可是还是十分包容的,毕竟上个赛季他的表现太耀眼,大家希望他能尽快找回状态,助球队打进全国赛。可是他上场比赛的表现似乎让大家的不满到了一个极点,开始质疑他的能力,开始怀疑他是否能够胜任核心担当重任,显然从这学期的比赛来看,答案是否定的。
一个嘘声一起,很快整个看台上都是此起彼伏的嘘声。
许珊珊环顾看了眼周围的众人,有些不高兴道,“这些人真是烦,没见过嘘自己学校球队队员的,有本事嘘对手去。”
“就是。”赵甜希附和道。
“唉,”许珊珊拖着腮帮子,忧愁道,“也不知道苏青和是怎么了,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上赛季的状态,现在那么多骂他的,搞得我都不敢给他加油了。”
赵甜希有些怀疑,“他上赛季很厉害?”
“当然啦!”提起这个,许珊珊有些两眼放光,“你是不知道,上赛季时不时都会来一次满场欢呼他名字,哪里像现在这样,哎。”
“嘻嘻,”赵甜希幸灾乐祸道,“男神跌下神坛了?不继续幻想他当你男朋友了?”
许珊珊瞬间眼睛瞪得老大,她左右看了看,然后悄声道,“你别乱说好不好,谁说我幻想他当我男朋友了,我就是单纯的花痴一下好嘛,再说,他喜欢的又不是我这种类型的。”许珊珊有些失落。
“你怎么知道他喜欢哪种类型?”
“喂,你不会还不知道吧,苏青和是有女朋友的。”
“什么?!”赵甜希惊得差点站起来,半天才继续说道,“他有女朋友?没搞错吧?”
许珊珊有种知道别人不知道的八卦的小得意,“怎么可能搞错,而且就在看台上呢,她几乎也是每场比赛都来,不过不和我们坐一起,估计是觉得我们这一块都是情敌,哈哈。”许珊珊笑道,然后指了指旁边区域前排的一个女生,“喏,就是她啰。”
赵甜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一个女生。那女生扎着个松松的丸子头,穿了件鹅黄色的宽松短款外套,坐在那里目光紧紧地追随着场上的苏青和。
“就扎丸子头那个?不会搞错吧,你怎么知道?”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以前九班很多人都知道好吗,据说他们俩秘密恋爱了好久,不过后来还是被班主任知道了,就是你们班现在那班主任郑博明,两人都请了家长,闹得很大,而且听说苏青和那天后请了几天假没来学校,”许珊珊神秘兮兮地凑到赵甜希旁边低声道,“估计是回家被打了。”
不知为何,赵甜希心中竟然一恸,打到请假,那是得有多惨。她不禁有些怀疑,“连这你都知道?”
“哼哼,”许珊珊笑道,“我以前初中一好朋友是他同桌,而且他们俩关系还挺好,能不知道嘛。不过那次之后他们好像就分手了,真是棒打鸳鸯啊。”
赵甜希不禁又扭头看了周溪一眼,嘟囔道,“长得也不怎么样嘛。”
“哈哈,是吧?其实我也觉得不是很漂亮,顶多算是清纯可爱,可是你是不知道,现在男生就是喜欢这种,她在我们文
她在我们文科楼那边人气可高。”
“切!”赵甜希翻着白眼不屑道,“都什么眼光。”
场上比分一直保持在0:0,到下半场,迟迟打不开僵局的栗山队发动了猛烈的攻势,毕竟是在自己的主场,还是希望能拿下比赛的。
攻势越猛,也越容易有失误。到七十多分钟时,不但没有进球,反倒让对方打了个反击攻破球门。比分变成0:1。
那么猛烈的进攻,观众都以为进球时迟早的事,只指望着前场的前锋什么时候能带来进球,可是结果却让对方钻了空子。
大家的不满达到了极点,之后的二十多分钟,苏青和在前场只要一丢球,看台上就能传来一阵嘘声,再后来甚至他一拿球就是满场嘘声不断。苏青和几次都有些无措地看向看台。
其实单论这场比赛,他并有没什么问题,送出了几个精妙的传球,有过几个很有威胁的射门,可是在观众眼里,不能进球的前锋就是无能,而且他近来表现不好,又是球队核心,自然成了火力集中点。
0:1的比分保持到了终点,等着下周客场再战。
比赛结束后,场上的球员纷纷往场外走。
“场场都是首发,到现在都七场比赛了都还没进球,我也真是大写的服气!”
“他娘的,整支球队都在给他做球,他还是进不了,真特么窝囊废。”
“以前还被吹得多神,什么长途奔袭连过五人,他那点脚上功夫也就骗骗那帮只知道看脸的女生,分明就是个绣花枕头嘛!踢得还不如我呢!”
本来主场输了球就心情不好,现在再听见离得最近的看台上几个人的议论,戴小川顿时觉得十分火大,抬头就骂,“王八蛋!你们懂个屁!”说完随手在场边捡起个矿泉水瓶就要往看台上扔。
苏青和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算了,别惹事,没那个必要跟观众吵。”
拉着戴小川往球员通道走时,苏青和不禁回头环视了一下整个看台,很多人都是便退场边挥洒议论着。
那张红牌,似乎成了所有人对苏青和议论的一个分界线。
曾经说他个人能力强,如今骂他踢球太独不知道配合。
曾经说他脚上技术好变化多,如今说他那些都是没用的花架子。
曾经说他球风干净球场君子,如今骂他踢球死板不懂施压不知变通。
曾经受大家称赞的一切,如今都是骂他的理由。
捧得越高,摔得越重。
有些事情往往没有对错,只有成败。
成功了,便是对的。
失败了,便是错的。
今天看到张小僵尸的图
然后苹果脑洞大开,于是弄成了这样的
刚刚觉得把小僵尸屁股打得太红,于是又出了2.0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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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5 21:58:43  更:2021-09-06 01:1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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