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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牵引(兄弟,训诫)[第24页]

作者:_殇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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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风心里装着许多还未解决的事情,他以为这一晚将会很难熬过去,没想到却是一觉睡到了大天亮,醒来后,他发现屋子里很安静,桌面上的便条纸很快就吸引了他的视线,伸手把它拿起,上面是几行清秀的字迹,一如夕哥脸上淡然的笑容,少风认真地读着,字里行间的嘱咐满是温暖,虽然身上的疼痛未减,但此刻他又能安然自得地躺回床上去了。
今天的‘魅圈’会比平时更忙一些,少风被留在家中休息,需要两位老板亲自处理的事务更多了,以至于到了弟弟们放学的时间,他们也没能抽身去接。
在放学铃声响起后,暄儿跟叶宸靖几乎是同时接到自家哥哥的电话,得知哥哥们忙碌,叶宸靖既郁闷又心疼,而暄儿则没心情想这么多,他还暗自庆幸哥哥没来接自己。
两人分别坐上出租车回了家,暄儿在路上随便买了些食物,含糊地吃饱后,就开始写作业,要说到自觉,今晚可是积极了点。
穆至落回到家时还不算晚,只是疲累使他看上去有些许憔悴,进入家门,让他提起精神的是坐在茶几前发呆的弟弟,和那满桌子的课本文具,“我不在家,你就是这样写作业的?”
暄儿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责问吓得一抖,抬起头就看见哥哥朝自己走来,不免抱怨,“哥,你回来怎么没声?”
穆至落在弟弟旁边的沙发坐下,捏了捏眉心然后拿起茶几上的一个本子,“你是写作业太认真了没听见我回来,还是开小差神游呢?心都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暄儿听哥哥这样说可委屈了,若在平时,肯定嚷嚷着为自己打抱不平,而此刻,他只是嘟了嘴,诺诺地把事情解释清楚,“哥,我早就写好了,还没收拾起来而已,你看看,我认真做了的~”
穆至落翻阅着最近一次作业,字迹工整,解题思路清晰,这小子的确有用功,把本子合上放回桌面,瞧着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幽怨,心有不忍地揉了一把他的发心,“行,是哥冤枉了我们暄儿,说说想要什么补偿。”
“哥~”暄儿听着哥哥哄自己的话语,竟没像以往那般得意地撒娇耍赖,而是一反常态地缓缓从沙发滑下来,跪在了哥哥脚边。
客厅里顿时静悄悄,穆至落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弟弟,表情瞬间严肃起来,他把靠在沙发上的身子挺直,盯着蔫了气的人儿问,“怎么了这是?”
暄儿缓缓抬起那双早已换上怯懦的眼睛,一开口就是认错,其中的讨饶意味更是浓烈,“哥,哥~我知道错了,你别打我行么?”
根据弟弟这一连串的反常行为,穆至落十有八九已经猜到这小子又闯祸了,果不其然,他饶有兴趣地勾起嘴角,语气虽没什么起伏,但已然藏了些怒意,“这是又干什么了?不打你也得给我个不打的理由。”
暄儿心里本来就害怕得紧,听哥哥这话哪有半点绕过自己的意思,这一着急,红红的眼眶里竟堆满了泪,“我以后不敢再这样了,行么,哥?”
“我问你干什么了!一上来就跟我讨价还价,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啊?”穆至落被弟弟这样的讨巧行为彻底激怒,一把揪住他的后颈脖就将人提到了自己腿上趴着,如同拎猫一样。
“啊~哥。”暄儿脖子后面的那块肉被捏得生疼,只得跟着哥哥的力道走,声音也已染上了哭腔。
穆至落扒掉弟弟的校服裤,一巴掌就盖了上去,宽大厚实的手掌把人儿半边臀肉都压了下去,举手的同时又迅速弹起,“我看你是不打不行!”啪啪啪……
暄儿没想到这么快就巴掌上身,整个屁股疼得发麻,可他却不敢再求饶了,食指弯曲着放进嘴里轻轻咬住,眼里有泪但没落下。
如此十几下过后,手下的肉团滚烫无比,穆至落暂时停下,又把手移到他的后脖子,捏起那块肉再次将人儿提了起来。
“呜~”暄儿被揪得身子往后拱,他伸出咬在口中的那只手,举到背后轻轻捂住被哥哥捏着的地方,食指上的口水也蹭到了哥哥手背上。
“起来!”随着这声呵斥,穆至落把弟弟揪到了地上跪着,脸上的神色也越发深沉,“我问你,干了什么样的混账事情,给我详细说!”
“呜呜……”暄儿被哥哥治得没了其它念头,小声啜泣着告诉哥哥自己犯的错,“就是……教室里的空调坏了,偏偏是靠近我的位置那个出风口没冷气,然后我就拿扫帚…把它给捅烂了,学校要请家长…还让赔偿。”暄儿揣着超速的心跳把话说完,最后还小声地补充一句,“当时太热了~”
穆至落听完也没什么惊讶的,但怒火却噌噌直上,这个破坏王,从小到大都不知给他闯了多少这样的祸,“你这双手闲得是吧?空调坏了不会报告老师?搞什么破坏!还好意思说别打,我看这次得多打些,屡教不改!去拿藤条来!”
哥哥严厉的训话声声砸进暄儿耳中,此刻他哪还敢怠慢,偷瞄了一眼哥哥的脸色,然后快速提起裤子,踉跄地站起身往楼上走去。
穆至落看向这个连背影都透着一丝委屈的弟弟,想起他以往闯出种种类似这样的祸事,不由无奈地摇起头来,但眼里却带着笑意,都快18岁的孩子了,还总是这么淘气。
待暄儿取来藤条时,穆至落已经恢复了原来的神色,接过人儿手中的藤条,顺势就给了他一下,咻,“跪着。”
暄儿捂上被打的胳膊,紧接着又迅速放开,眼里的泪早已让他擦干,可眼圈还是红着,他跪回刚才的位置,那丝委屈掺杂着害怕化作一声长长的呼唤,“哥~~”
咻!回应暄儿的是一记更狠的责打,穆至落点点身旁的沙发冷声道,“手放上来。”
这句吩咐让暄儿犹豫了,但也仅是几秒,颤巍巍伸出左手摊放在沙发上,指尖不受控制地发凉,他深知,再求饶只会更惹怒哥哥,所以没出声,只有眼泪悄悄往下流。
“你说,遇事能不能成熟点?这种因情绪而破坏物品的行为还改不!什么脾气!下次家里的电器坏了是不是也要砸掉?!”咻咻咻咻咻
“啊~不是~”一连就是五下,藤条末端甩在暄儿手心的嫩肉上,疼得他忍不住握拳。
“手放好!无法无天,长此下去还得了!”咻咻咻……穆至落可没让弟弟缓多久,等他把手摊平藤条又再挥起,这次打下来便没再停歇。
“啊~啊!我改~呜呜……”暄儿疼得连连叫唤,凭着对哥哥的敬畏才保持手掌绷直不动。
穆至落看着弟弟整个手心都红透了,那强忍的样子使他停下责打,可这还并未结束,伸手将人从地上拽起,动作强硬地拉进自己怀中,藤条隔着裤子再落到屁股上,咻!咻咻咻……“该打不?”
“啊~呜呜呜……”暄儿的哭声代替了回答,他身体靠在哥哥胸前,原本还有些微疼的屁股再度加剧,那只被打肿的手小心翼翼地半举在空中,生怕碰到了疼上加疼,另一只手抓着哥哥后背上的衬衣,泪如雨下。
“哭!你上个学请了多少次家长?有哪次是表扬你的?不给我争气也就罢,你还调皮到没了边沿,打得应该不?嗯?”咻咻!穆至落重重打完这两下就把藤条放在了一边,弟弟的这个性子怎能不了解,不指望能一下子就彻底改正,像这种无关原则的错误,也给他些自己成长的空间,在必要的时候给予警醒,让他不至于行差踏错。
“呜…呜…不敢了~”暄儿不停地抽泣,哥哥是打疼他了,可这次的训话更入心,他站在哥哥两腿之间低着头,第一次感觉被请家长有些羞耻,以往都是只怕哥哥教训,至于在学校的处理并没觉得有什么。
“我就看你不敢到几时。”穆至落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就把弟弟从自己身上赶下来,“好了,别往哥身上压了,上去洗个澡,上些药,明天哥跟你一起去学校。”
“是,呜呜…”暄儿嘴上答应着,身子就那么意思地蠕动了一下,人却还赖在哥哥怀里迟迟没肯挪开。
穆至落被弟弟这个撒娇的举动弄到哭笑不得,最终还是把人抱了起来,“还哭,多大了,哥都抱不动了。”
这晚暄儿虽受了责罚,但有哥哥的陪伴,疼痛也没太难熬。
次日清早,穆至落把早餐准备好后,拿着药膏就来到了弟弟房间,床上的人儿还在熟睡,他缓缓坐到床边,掀开被子,轻轻把弟弟的睡裤褪下,挤出药膏涂在了那带着红楞的臀上。
许是被揉伤的力度弄疼,那张酣甜的睡脸瞬间皱起了眉,紧接着便悠悠转醒,“唔~哥。”
穆至落手上的动作没停,把药膏都均匀地揉在了皮肤上,“醒了一会就赶紧起来洗漱,今天有事情就早点去学校。”
“嘶~疼,哥别弄了,好疼!”暄儿哪里能顾上回答哥哥的话,他一边叫唤着,一边扭动身子来躲避,好看的脸蛋皱成一团。
穆至落没理会弟弟,摁住腰继续着他手上的事情,待臀上的肿痕都变得柔软后,这才把人儿松开,“不好好上药你是想疼着?那只手也拿来。”
暄儿听到吩咐赶紧把手藏了起来,眼睛盯着哥哥可怜地说,“上药也疼的~”
“快点!今天要是上课迟到了你就等着我再收拾你一顿。”穆至落训话间已经把弟弟的手拽了过来,这么一大早他也不想凶孩子,但他太了解弟弟的性子了,若是哄两句还不知得折腾到什么时候。
暄儿就在委屈加郁闷中度过了这折磨般的揉伤,等他洗漱完毕后时间也不早了,兄弟两匆匆吃完早饭就一同去了学校。
对于请家长这种事情,不论弟弟读哪个年级,穆至落都相当熟悉,这个性格好动的小子,每个学期不都得请上好几回。
“哥,哥,等等我。”暄儿从副驾驶那边绕过来,叫住刚要迈步的哥哥,“还有几分钟就上早读课了,哥,那我就不跟你去老师办公室了。”
穆至落眼睛一瞪,伸出食指戳了戳弟弟的脑袋,“怎么?闹完这么一出,跟老师认错的步骤想省了?”
“没有,没有。”暄儿连连摆手,两步追上继续往前走的哥哥,再度开口把话说得委屈至极,“马上就得上课了,我跟着去肯定赶不及,迟到了你还要打我~”
穆至落听完这个解释轻笑起来,想必昨晚那一顿教训,让这小子现在都心有余悸,情急下的训话也能当真了,他放慢了步伐,手搭上人儿的肩一同往前走,“哥不打你,平时那股机灵劲哪去了?事后得跟你们班主任道个歉,这是礼貌,知道么?”
暄儿眼前的郁闷烟消云散,他霎时间刹住了脚步,埋怨地喊了一声,“哥!”突然意识到什么,又赶紧看了看周围。
接下来的事情处理得很顺利,暄儿在哥哥面前,认错的态度也自然诚恳,搞定完这一切,穆至落就要回公司了,临走前还不忘警告弟弟一句好好学习。
‘魅圈’的早晨也是忙碌得很,穆至落急急地赶回来,看见公司上下每个人都精神饱满,大家都已进入工作状态,他心感欣慰地往办公室走,打开门,却见一个笔直的背影站立在他书房中间。
更一章给大家减压,祝参加高考的学生一切顺利!
休息了一天时间,少风身上的伤不说能好多少,但确实不像刚开始那般疼得厉害了,公司里有多忙他清楚得很,再加上自己所犯的错误还没彻底解决,他这一颗心也不能安宁,在经得夕哥同意下,今天他早早就来到了‘魅圈’,站在了落哥办公室中等待。
因为要处理弟弟的事情,穆至落今早比平时来得要晚了些,打开门那一刻,他清楚地看见那个笔直的身影在微颤,紧接着又调整得更加提拔,想必是来了有一阵子,缓缓踱步到书桌前,拖开椅子坐下,期间他一句话也没说,就这样细细地打量着面前的人,就算没有任何言语和动作,仅凭身上散发的气场,也能将对方压得不敢大声喘气。
“落哥。”少风轻轻地喊了一句,但却没能得到回应,落哥那冰川般的眼神看得他心里直发凉,恨不得能将自己瞬间转移,不要继续呆在这个空间里。
此刻办公室内就像一副被尘封的画面,谁都没说话,谁都没有动,突然间,穆至落换了个姿势,他把背靠在椅子上,目光依旧盯着少风,终于淡淡地开口了,“站过来。”
少风得到吩咐,顾不上早已站到僵硬的身躯,迈开步子就走了过去,牵扯到身后的伤痕也只是把疼痛暗暗忍下,“落哥。”
“我问你,驾照拿了几年?”穆至落第一句问话就直奔主题,而且犀利到容不得对方申辩。
少风果然被问得惊慌失措,明知道给出的答案会惹得落哥大怒,却也不得不照实回答,“两年。”
啪!好大的一声响动,在这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异常突忽,穆至落就在少风回答完的下一秒,猛的从桌面上拿过一个文件夹就拍了过去,接着便是雷霆般的训斥,“两年!我看你还不如正在实习期的驾驶员,还是时间隔太久,学到的交通法规都忘了!?”
少风左边大腿被这下打得钝疼钝疼,连着身后的伤也被唤醒,面对落哥这样的暴怒他一声也不敢出,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什么事让你急躁到连续去闯两个红灯?谁给你的胆子,命还要不要了!啊?”啪啪啪!
“呃~少风以后开车不敢再这么儿戏了。”显然,原因是少风此刻不敢提及的,如若被落哥知道自己只是因为一通工作的电话,而造成现在的后果,这是他不敢想象的,还好落哥也没接着问。
眼前的人正隐忍着辛苦穆至落不是没看出来,若不是这小子一大早来拱火,也不急于让他带伤受责,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把手中的文件夹扔下,冷冷地吩咐了一句便自顾自地走进了里间,“跟我来。”
少风看着落哥走开的背影身子泄气般一软,扶住桌面缓了好几秒才跟进去,虽是几步的路程,但只要一动他就疼,想着要面对接下来的责罚,他真的没有更多勇气,只是硬着头皮站在落哥跟前。
“伤在哪?”
“啊?”少风被落哥问得有些懵懂,刚刚的恐惧都被他暂且收了起来,细想了下,很快就明白过来,只是脸却红得不像样,垂了眼帘含糊地回答,“都好了。”
穆至落也不是有意要羞他,看着他不好意思的样子也没再问,直接将人拉到床边,示意他趴着,待少风按照自己的意思趴到床上后,才开始动手帮他把裤子褪下。
少风闭上眼睛,紧张地等待责打的疼痛,耳边细细碎碎的声音都没能激起他的好奇,他就这样一直紧闭双眼,直到身后一点点地传来冰凉,他才猛然把眼睛睁开,扭过头去,见到的却是落哥在为自己上药,原来落哥不打,少风这样想着脸又红了起来。
“就你这性子,也难怪你夕哥会把你打成这般模样。”穆至落瞧着这一片青紫,嘴上说的话硬,到底还是心疼了,给人把药上了一遍,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瞪着他,训道,“听好了啊,利用手机上的软件,把所有交通法规都熟读,给你两天时间,到时候我抽查,若是出错你给我等着。”
这样的责罚与警告无疑又把少风吓得紧张一番,他微微撑起身子,看着落哥很认真地回答,“是,少风知道了。”
穆至落还有大把的工作等着他,倒了杯水放在床头就要出去,刚迈开两步,又转过身来叮嘱,“就在这里趴着,中午吃了饭送你回家,干我让你干的事情。”
这次真吞文了?
月光挥洒在城市之中,照影出万物的轮廓,让原本孤寂的夜不再一黑到底,叶宸靖站在窗边,一双手肘抵在窗台上,托着下巴眺望远处静静地出神。
今晚他的心情有些复杂,乱乱的,但绝不悲伤,叶宸靖想着想着,突然就笑了。没错,他很惊讶于自己这次接到母亲电话的表现,以往只要有半点和父母相关的消息,他都会惊慌失措,甚至丧心病狂地愤怒、逃避、抗拒,每次都要哥哥挥着巴掌、讲着道理、温柔地安抚才能使自己释怀,但哪次不是自己心魔作怪才导致的后果,回忆起从前的荒唐,他觉得真是可笑。
这一次,面对母亲的邀约,他竟然平静地答应了,怀着不让哥哥操心为难的想法,只是吃个饭罢了,他不想闹得跟以往那般狼狈,再寒了哥哥的心,对,只是出去一趟,最慢也就一个下午,他不想见的人始终会离开,而他回来还有哥哥在。
忙碌的一天又将接近尾声,叶宸夕在最后一份文件的右下角签上名字,便活动着筋骨缓缓地站起身,今天的事情很多,此刻结束了所有工作后,才开始慢慢消化起来,他走出办公室,迎着月色一路开车到家。
就在今天的傍晚时分,叶宸夕也接到了来自母亲的电话,说是很久不见,想念他们兄弟俩了,约着周末找个时间一起吃饭。
原本只是吃顿饭也没什么,人不可能永远生活在怨恨之中,即使毫无感情,也应该以礼相待,从前他是这样要求自己,现如今他一样这么要求弟弟,他可以耐心地去给弟弟做思想工作,直到他心甘情愿为止,可当时叶宸夕却拒绝了母亲的邀请,这些日子工作缠身是事实,未来几天也一样,但他不知道的是,母亲会直接去联系弟弟,甚至把弟弟单独约出来。
中午就已经回到家的少风也没闲着,先是把这两天的罚站给补了回去,然后整个人趴到床上,按落哥的吩咐下载了个app,接着便是埋头苦读,恨不得把里面的内容全部印在脑子里。
虽然当年考驾照的时候看过,但时隔这么久几乎都忘完了,而且题目还增加了不少,只有一些常识性的规则能记住,他就这样一遍一遍地背,半天下来整个人也被这些文字折磨得混混沌沌,若问他挨打和罚背诵更怕哪个,他会觉得两者之间不相上下。


周末转眼就要来临,叶宸靖在星期五晚上又接收到了来自母亲的短信,上面是饭局的时间地点,以及一些在他看来只会显得多余的寒暄,他草草把里面的内容看完,只回复了简短的,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三个字,“知道了”。
放下手机,关掉床头灯,叶宸靖在漆黑中闭上了眼睛,这个动作似是安慰他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失眠。就在明天,他便真的要去跟那个人见面了,虽早已下定决心,但难免会有些情绪上的起伏,根据以往经验,每到这种时刻他都会胡思乱想到天亮,那种强迫自己入睡的痛苦,他已尝试了无数遍,在还没来这个家之前,那种感觉就已经把他虐得遍体鳞伤,所以,此刻的他已经做好了彻夜不眠的准备……
第二天清早,叶宸靖是被窗外透进来的晨光给照醒的,在迷迷糊糊中撑起身子,半眯着眼睛看向拉得并不严实的窗帘,然后记忆慢慢开始重启,待脑子彻底清醒过来后,他立马被自己的现状惊得膛目结舌。
他这是……?
睡着了?
他昨晚睡着了?
他昨晚居然在这么具有压力的情况下睡着了?!
而且一觉到大天亮?!!
叶宸靖手中拿着半截盖在身上的薄被,呆呆地盘坐在床上给自己发出了好几个问号,显然他对自己在这件事上的表现又超出了预算,甚至是惊讶。然而他还不知道的是,在事情将要到来之时,能以最放松的姿态自处,那就已经算不上是什么压力了。
两人的饭局是定在中午,叶宸靖一早上都刻意不去想将要见面的情景,也没怎么特地准备,到了临近时刻,便换上衣服出了门。在他到达约定的酒店,时间不早也不迟,倒是他那个母亲,早就坐在了一张二人餐桌上,朝着走过来的他挥手。
“小靖来了,快坐。”女人站起身快速地打量了一番小儿子,然后便要拉他坐下。
叶宸靖站到了椅子旁,但却没坐,自从跟了哥哥生活在一起,很多礼仪上的细节都会被要求做好,可面对眼前的人,他更多的是不屑,只是出于礼貌平平地道,“午餐时间约在12点,不知道您已经来了,我应该早到的。”
看似恭敬,但这几句话却连一个称呼都没有。
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女人又怎么会跟儿子计较这些,她用涂着大红色指甲的手拍了拍儿子肩膀,堆了笑说,“跟妈还客气什么,快坐下。”
叶宸靖待对方落座后,自己才慢慢地坐下,也等着对方起筷后,自己才拿起筷子,女人不出声,他便不再说话。
“小靖啊,最近过得还好吗?你哥他挺忙的吧。”女人拿着汤匙的手尾指高翘,标准的兰花指配上那张略显老态却仍美艳的脸,倒是给这场无味的午餐增添了几分姿色。
叶宸靖的专注力只在于自己面前的碗里,听到女人的问话才微微抬头回答,“是的,哥是很忙,但我们都过得很好。”
女人给小儿子夹了一块莲藕酥,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了点喜色,“这样就好,唉~这次叫了你哥,他都没空来,好久不见你们兄弟了,若不是想念得紧,也会等着你哥得了空再聚,前几天跟一位朋友逛街,她问起你们的近况,妈都不知怎么答才好,这会知道你们过得好就放心了。”
女人这一番感慨,无意地将她心里面另一个声音说了出来,叶宸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自然能感受出这其中的含义,果然是害怕别人的侧目,才来义务式地关心他和哥哥,果然是这样!
叶宸靖没去碰碗中的那块莲藕酥,这次说话的声音比平淡又冷上了几分,连头都不抬了,“那您现在可以回答你的朋友了,我们过得很好。”
女人刚才一时情绪高涨,并不知道自己说多了,面对儿子突然冷淡下来的态度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她很聪明地终止了这个话题,从身后拿出两个精美的盒子放到桌面上,“这是我给你们哥俩带的礼物,这份是你的,打开看看喜欢不。”
她能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叶宸靖可把那些话记在了心上,这礼物自然是拒绝的,“不用了,我和哥什么都不缺。”
“都说了别跟妈客气,虽然是不缺,但这个礼物可不一样,这是我从欧洲带回来的腕表,限量的,全球只有五个。”女人说着打开其中一个盒子,把它推到了儿子面前。
叶宸靖听到这种又是拿物质来忽悠的话更是反感,原本能自持的他,此刻不免激动起来,把摆在面前的盒子一把推了回去,动作之大连餐桌上的盘子都碰撞到了,哐当一声,在落地之时伴随着自己的叫喝,“都说了不用!”
气氛的骤变,使周围的空气都浑浊到让人无法呼吸,恼怒、震惊、尴尬,种种情绪同时围绕着母子二人,谁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再去面对彼此,只能无声地僵持着。
“不好意思,打扰二位,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服务员的声音适时地替他们打破了这个僵局,女人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拂去掉到她裙子上的食物,对着来人微微一笑,说,“抱歉,不小心把餐碟打碎了,一会结账的时候麻烦把费用算上。”
“好的,那我让人过来打扫一下。”
服务员说完就转身离开了,餐桌上又只剩下他们母子俩,叶宸靖还是没出声,溅到他手上的油渍也不去擦,神情木讷地坐在一旁,也不知道他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女人显然没预料到,只是吃个饭也能狼狈到这般田地,看着小儿子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心里再不快也没显露出来,终究是自己欠他们的,“小靖,你继续吃,妈去一趟洗手间。”
叶宸靖闻声只是微微的动了下手指,待女人已走远,他才缓缓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这一片狼藉,那只装在盒子里的银色手表,在餐桌的另一头闪烁着光芒,纵使再璀璨,落入叶宸靖眼中也只剩灰暗。
女人不知道去了多久,再回来之时,神态也从容了许多,“小靖,是这样的,妈突然有件要紧的事情得处理,我已经打电话让你哥来接你了,礼物不喜欢没关系,那你就在这里边吃边等,妈先走了,改日再聚。”
叶宸靖看着女人把盒子收回,放进了手袋里,要走了,很好,再多留半刻也只是徒增尴尬而已,他心里松了一下,可随之又一紧,还是惊动了哥哥,想到这,叶宸靖不情愿地站起身,面向母亲恢复了原先的礼貌,“好,您慢走。”
正在应酬的叶宸夕又一次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得知弟弟跟她在一起时眉头微不觉察地皱了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有的云淡风轻,把情况都了解清楚,甚至到最后说再见时,脸上都还挂着微笑。
哪怕是再重要的客户,叶宸夕都不会让自己拖延一秒,匆匆地跟大家告辞后,便刻不容缓地赶往弟弟所在的餐馆,推门入内,只见里面的人都双双两两坐在一起,而弟弟却只有自己,瞬间被这样的画面刺痛了心脏,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心肠,才能在刚发生完不愉快把一个孩子丢在这里,就算是孩子有错,那毕竟只是个孩子而已,也罢,他自己的弟弟自己教。
叶宸夕无心再思虑,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宸靖。”
“哥。”叶宸靖回过头来,当看见哥哥那一刻竟没出息地红了眼眶,那种感觉就像在无边的沙漠中遇见了骆驼,“哥,我……”
叶宸夕上前握住了弟弟的手,一边拉着人儿往外走一边道,“什么都先别说,我们回家。”
家,终究是一颗心的归属,从前的叶宸靖,他并不知道家的真正意义,直到哥哥的出现,才让他真切的感受到,原来砂石堆砌起来的叫做房子,而能让灵魂栖息的地方,才叫家。
叶宸靖踏入自己的卧室,熟悉的味道让他无比安心,把身上沾了油渍的衣服脱掉换上干净的,这一刻,竟后悔起来今天在聚餐时的激动行为,他怎么就没忍住呢,答应出来吃饭的初衷是不让哥哥为琐事烦心,可现在……
“宸靖,好了就下来,哥要跟你谈话。”
谈话?叶宸靖浑身一激灵,思绪突然被哥哥打断,心跳也在逐渐加速,答应了一声便扔下脏衣服往外走,手也没来得及洗一洗。
“过来坐。”叶宸夕拍了拍身旁的沙发,看着弟弟表情中露出的怯意,心疼得来又无奈。
叶宸靖缓缓地挪动着双脚,坐下去的身躯略显局促,低着头,虽然与哥哥的距离不远,但双手却是缩在身前不敢靠近,一副俨然做错了事的模样。
“在害怕什么?觉得哥会罚你?”叶宸夕嘴角的笑意不明,把手伸过去轻轻揉搓着弟弟的软发,温润的嗓音使身边的人儿不自觉放松下来。
“嗯。”叶宸靖点点头,有些道理他还没真正弄懂,但大体上的对错他还是能分清。
叶宸夕不置可否,放开人儿正了正身子道,“那你跟哥说说,错在什么地方。”
叶宸靖刚安定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踟蹰了半刻才开口,“不该那样对她的,是宸靖冲动了。”
脾气大过于认错,叶宸夕听完就下了这样的结论,若不是自己对他有所要求,想必这个弟弟根本不会觉得自己有错,“仅仅是因为冲动了吗?”
这句问话的信息量太大,叶宸靖不敢随便回答,咬着下唇,本已经做好了哥哥让他去取竹条的准备,但哥哥接下来说的话,也是犹如竹条鞭策在心。
“宸靖,不要让过去束缚了自己,别人身上的污点不该成为你犯错的理由,更不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要懂得的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古长幼尊卑是传统美德,你作为晚辈就该有晚辈的样子,哥不是在要求你做到母慈子孝,这仅仅是针对你个人的修养,能明白吗?”
叶宸靖把头又往下低了低,哥哥如同能够看穿他的心,感觉自己就像赤身裸体地存在着,这让他无比惶恐和羞愧,没错,面对母亲那样的人,无意间就会使他滋长戾气,让他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今天哥哥这一番话正点醒了他,如果不加以克制,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那他还会成为哥哥的优秀弟弟吗?叶宸靖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玩弄着自己衣摆的手突然停下,“宸靖明白的。”
叶宸夕伸手扶了扶弟弟的下巴,让他把头抬高,接着说,“跟母亲出去吃饭怎么没告诉哥?”
叶宸靖早就想到哥哥会问,但这些话真要让他说出口,还是红了脸,“她说哥忙,没约上,我……我想着这次要是没见上面的话,大概她还会再打电话来,我不想哥时刻担心我的情绪,也不想哥被打扰到,所以没告诉哥就去了。”
叶宸夕除了欣慰之外剩下的就只有感动,他不是没猜到弟弟的用意,只是当弟弟用这副腼腆的样子亲口说出来,整颗心还是被裹上了一层蜜,但这并不等于他对弟弟犯的错动容。
“宸靖,你的进步哥都看在眼里,对比起以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家庭的环境造就了你这个性格,本不能怪你,但你是哥的弟弟!对你的要求自然要高些。”叶宸夕最后两句是在强调,看着弟弟略一抽搐的脸,继续道,“哥希望的是,你能以正确的姿态来成长,这也是哥要教会你的。”
叶宸靖有点想哭了,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来到这个家之后,在不知不觉中,他对哥哥的敬畏已经那么深,对哥哥的依赖已经那么浓,哥哥要教的东西他总是愿意学,即使要挨打才能学会。
把手贴在弟弟脸上将他头部转过来,让他看着自己,叶宸夕再开口的语气更加正式了,“你才17岁,承受能力有限,一件事情在能做到的情况下进行那叫思量,若是不确定或者无法完成还继续,那叫不自量力,你能体谅哥,哥非常高兴,但在遇上难题的时候也要告诉哥才好,让哥来帮忙解决,哥会跟你一起承担这些好的坏的,工作并不是哥的全部职责,对你的养育才是哥的第一责任。”
叶宸靖眼眶里的泪唰唰往下掉,有了哥哥,其他的还能算什么,这样对错分明的一番道理讲下来,他无地自容的同时也离优秀更近了一步,“宸靖知道了,呜呜~以后、以后……”
叶宸夕见弟弟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想必道理已经听进去了,这个时候应该让他平静下来,好好理解这其中含义,“去罚站一个小时,想想哥跟你说的这些话,真心认为自己错了,就拿着竹条到书房找哥。”
叶宸靖抹干眼泪,抖着肩膀走到墙边立正起来,他还沉浸在哥哥的说教中,身后什么动静都没注意,就连哥哥还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他也察觉不到。
从自己决定答应去吃饭那一刻起,到如今被罚站在墙根,他由头到尾都想了一遍,促使他犯错的无非是对母亲的怨恨,哥哥说得对,是该跟过去做一个了结了,他自己有自己的人生,又何必为了一个不懂得珍惜自己的人心生执念呢?如果今天哥哥在场,断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当时没心情细想,此时回忆起那尴尬的场面,脸部不禁微微发烫,既然局面如此糟糕,去吃了这顿饭又有何意义,哥哥说做事不确定或者无法完成还要继续就叫不自量力,他的确逞强了,导致现在事情不但没做好,还适得其反,给哥哥和自己带来了更大的麻烦。
大道理对于年纪尚小的叶宸靖来说还是懵懂的,能觉悟出这些已经相当难得,还好他对哥哥的教诲从来都是记在心中,待日后长大,理解起来自然更深切。
想明白自己犯的错有多么不值后,叶宸靖顿时痛恨起自己的愚蠢,眼睛看着看着面前的墙壁,就懊恼地磕了上去,待反应过来自己还在罚站中,又赶紧惊慌地站好。
弟弟这一连串稚气的动作全被后面的叶宸夕看了去,心里暗觉好笑,摇摇头便扬起嘴角往楼上走去。
站在这里的每一分对叶宸靖来讲都是煎熬的,虽说罚一个小时,但叶宸靖也不敢扭头去看墙上的挂钟,待站到双腿实在受不住了,才微微侧了身子往后面瞟上一眼,这一看,倒让他暂时轻松下来,原来已经超出了十几分钟,慢慢活动开麻木的双腿,身体上刚刚好受一点,又怀着满肚子不安上了二楼。
当叶宸靖把竹条背到身后徘徊在哥哥书房门口时,又是十几分钟过去了,叶宸夕手头上的文件也批完了,刚要下去看一眼,打开门就见这小子焦虑的身影。
“哥。”叶宸靖被突然出现的哥哥吓一跳,马上正身站了过去,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来。”叶宸夕把手轻轻搭在弟弟肩上将他带进去,自己在书桌前坐好,把人儿搁在了跟前,“哥交待你的事情都想好了?”
“嗯。”叶宸靖点头,手指抠着藏在身后的竹条,用低到不能再低的声音说,“宸靖…知道错了。”
叶宸夕听完换了个更随意的姿势,斜着身子把手肘撑在桌面,语气也是淡淡的,“还是只错在冲动吗?”
书房里的气氛随着这句问话又严肃了不少,虽然哥哥并没表现出一丝怒意,但叶宸靖还是怕得浑身僵硬,不敢有半点松懈,“不、不是,还有对长辈无礼,还有……还有做事之前没好好思量。”
声音虽低小,但在这安静的书房中,还是清晰到每个音节都能听见,叶宸夕不会与弟弟计较这些,也知道这个书房给人儿带来的影响,他把身子微微向前倾,将面前的弟弟拉到能贴近自己的位置,“好,既然知道错了,那这次就由宸靖来说罚多少。”
叶宸靖顿时瞪大了眼睛,这……这让他怎么说出口,怯怯地抬起头看了哥哥一眼,确定这是认真的之后,小脸上的眉毛紧紧皱在了一起,他自然是不敢往少了说,那要说多少才好?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带着试探轻声道,“五、五十下。”
语毕还不忘再看哥哥一眼,对视那瞬间,整张脸瞬间烧成晚霞,还没打他眸子里的晶莹就聚集了起来。
叶宸夕此刻心里面是痛的,看着弟弟羞成这样,在人儿记忆中刻上的这一笔也够深了,轻轻将他藏在身后的双手拉出来,把小小的竹条接过便没再为难他,“趴这吧。”
叶宸靖哆哆嗦嗦地俯在桌面上,哥哥没让他脱裤子他也不动,直到哥哥上前拉扯,他才扭捏地挪动起身子来配合。
啪!“啊~”裤子褪下数秒,屁股就狠狠地一疼,其实叶宸靖早就绷紧身子做足了准备,他以为能忍住,但还是被打得惊呼出声,每次犯了错辗转在哥哥手下时,他都会想一想上次挨打的疼痛程度,但可悲的是,没有一次是觉得当下的比之前轻。
叶宸夕打了这第一下就没再停顿,一记记竹条落在弟弟屁股上,每道都泛起红色痕迹,这些帮助弟弟成长的疼痛始终是要印下来的,如果不把它们落在皮肉上,那么下次就该落进心里。
啪啪啪……叶宸靖的啜泣声竟敌不过这小小竹条打下来的声响,他很努力地忍着疼,数目是自己定的,不知道哥哥满意不,他不敢像之前挨打时那样大声哭。
在这责罚期间叶宸夕并没有说话,竹条起起落落有条不絮,就连那啪啪的击打声都相当一致,不过他的另一只胳膊也没闲着,用那宽厚的手掌不断轻轻揉着弟弟的背脊,看似严肃的氛围却暗藏着温暖。
“呜呜……”叶宸靖感觉打了很多很多,不知道还剩几下,只觉得两瓣臀肉像要脱离自己的身体,意志终究被哥哥的责打一点点磨灭,哭声也一点点放大。
啪啪啪……五十下对于这个刚接受棍棒教育才一年多的弟弟来说,已经足够吃力了,但叶宸夕却是整整把数目打到完为止,一下不多一下不少,而且力度还不轻,“宸靖,哥这次打重了,哥是要你记住,再疼都会过去的,只要你肯好好迎接新的未来,你做得很好,哥很高兴。”
叶宸夕的这一番话是鼓励,想必没有那个家长会以这种方式来鼓励自己的孩子,做得好难道不应该得到夸奖吗?而叶宸夕却给了弟弟疼痛。
多年以后,当叶宸靖长大成人,取得了优越的成就,再谈起这段往事,嘴上不免抱怨哥哥那时候的严厉,而心里却是有千万句说不出口的谢谢,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受罚完的叶宸靖被哥哥扶起带进了怀里,抬头就看到了哥哥暖暖的微笑,他伸手摸向自己身后肿得凹凸不平的楞子,然后再也不受控制哭得一塌糊涂,“呜呜呜~宸靖明白了…呜呜~但真的、好疼…呜呜……”
“不怕,哥在。”叶宸夕怜爱地揉着弟弟的颈背,然后把他打横抱起。
周日,随着夕阳的下沉,少风的心似乎也没入了夜幕之中,他站在房间门口,紧张地探听着楼下的动静,在听清那是暄儿回来的声音时,不由的轻吐了一口气,然后返回卧室继续拿起手机。
两天终于要过去了,少风从来都没像这样矛盾过,在对着屏幕上那一道道严谨的交通法规,他觉得时间是那么的缓慢,但当落哥给的期限真的要到来时,又痛恨起光阴的飞逝。
跟前几天一样,穆至落是在十点左右回来的,手中还抱着一叠文件,踏着沉稳的步伐走上楼,房间都没回就直接去了书房。
“落哥。”少风几乎是跟着前者的脚步到来的,带着一颗装满文字的脑袋,握着手机站在门外,像赴刑般,心中的忐忑就从没停止过。
“嗯,你进来。”穆至落连眼都没抬,自顾自地放下手中的文件,拉开桌前的椅子稳稳地坐了下去,手指敲敲桌面吩咐道,“手机拿过来。”
少风被那咚咚两声敲得心里一震,上前一步把手机放在了桌面,虽然这两天他都有认真背诵,熟悉程度都还可以,但在落哥面前就是莫名的倍感压力,即使做到了百分之百也还是会心虚。
穆至落在少风手机中找到了那个软件,没有任何的开场白,随便选了一条就直接提问,“以欺骗、贿赂等不正当手段取得驾驶证被依法撤销驾驶许可的,多长时间不得重新申请驾驶许可?”
“……?”少风仔细地听完题目,但却一个字都回答不出来,也许是因为紧张,他对这道题竟没半点印象?
一秒,两秒……大约一分钟过去了,少风仍是苦思的模样,穆至落冷峻的脸上又多了一丝不快,“不会?好。”
少风提起来的心被落哥这个好字说得像折了翼的小鸟,快速地从空中坠落,而穆至落却没有要发怒的迹象,只是点点头接着问,“驾驶人违反交通运输管理法规发生重大事故使公私财产遭受重大损失,可能会受到什么刑罚?”
“……”少风又一次被问得啃住,他能感觉到心跳在慢慢加速,自己是因闯红灯而被罚,本以为落哥会挑与这方面有关的来提问,他也着重地背熟了那些知识点,没想成抽查到的会这么冷门。
穆至落注视着少风的这些心理细节,但并没理会,翻过屏幕中的页面,又继续问下一条,“驾驶机动车在道路上违反道路交通安全法的行为,属于什么行为?”
可算是听到了熟悉的,少风暗自调整着呼吸,定了定神回答道,“违法行为。”
……
抽查最终伴随着屏幕黑下而结束,穆至落一共就问了十道题,少风只答对了三道,他看着眼前这个持惊恐状的少年,表情仍不辩喜怒,“过来。”
少风怕极了这样的落哥,站过去的双腿都是软的,眼神是不安的,只有心是坚定的,“落哥,少风认罚。”
“轮到你不认么?”穆至落不轻不重地反问了一句,他教育弟弟从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也不奢求理解,这番故意的苛责是要让这小子稳下心智,从此在安全方面多多留神。
“……”少风哪里敢接这话,如果恐惧能描画出来,大概就像此刻窗外的黑夜,无边无际。
穆至落将桌面的手机往少风方向一推,怒意终于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记不住就给我回去抄!加上之前的罚站,每晚站着写一个小时,什么时候记住了再来找我!”
“是。”少风小心翼翼地取回桌面上的手机,罚抄再难受那也是之后的事情,只要现在没看见落哥的失望,那他就暂且安心了,站在原地稍候了数秒,见落哥不再有其他吩咐才转身离开。
这一次,叶宸靖身后的伤要比以往更严重些,两天过去了,乌青的痕迹还是没淡化多少,本不想请假的他,只要想象一下坐在板凳上的滋味,就能使他放弃这样的念头。
“哥,再过两周就要期末了。”叶宸靖趴在柔软的床上,仰起头对着旁边正在搅拌一碗热粥的哥哥说,窗外的阳光打在他脸上,照出了他眼底下的那一抹担忧。
叶宸夕放下手中的碗,揉了揉弟弟那双大浓的眉毛,语气就像温热的气体,柔柔地飘进了叶宸靖心里,“别担心,哥来帮你复习。”
这晚放学,穆至落接到弟弟就直接把车开往了叶宸夕家,宸靖的事情他听说了,心疼孩子的经历,却更清楚好友以后的路上会有多累,那孩子终究要跨越这片漆黑的海洋,越是靠近彼岸,就越不能松手。
叶宸夕听到刹车声就过来开门了,看见朝他奔来的暄儿不禁带着责备提醒到,“慢点走,跑什么呢?”
“宸夕哥。”暄儿气喘吁吁地喊了一声,人还没进门口就急着问,“宸靖他怎么了?没事吧。”
叶宸夕看了一眼提着书包跟上来的好友,把暄儿带进屋内笑笑说,“没什么,他就是有点不舒服,过两天就能回去上课了。”
“哦。”暄儿意味深长地点点头,他是个懂事的孩子,即使明白了什么,他也不会多说,接过哥哥帮他拿进来的书包,三两下就在里面翻出几张卷子,“这是今天的作业,帮宸靖带回来了。”
叶宸夕伸手接过,又拍拍好友的肩膀说,“别太累了,今晚就在这吃饭吧。”
穆至落点头,回给对方一个微笑,“好。”
晚饭不多久就送来了,期间暄儿把作业拿出来写,半张卷子还没做完,就被哥哥赶去洗手吃饭。
餐桌上的食物并非山珍海味,都是一些普通菜色,却更有家的味道,叶宸夕看着暄儿碗中的那一团绿叶,摇摇头夹了一筷子肉片放上去,“还是这么偏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小心营养跟不上。”
“宸夕哥~我吃了会反胃的,你快弄走~”暄儿刚要扒饭的手停住,嫌弃地盯着碗中的肉片,不满地叫唤到。
坐在旁边的穆至落脸色一黑,啪的一声把筷子往桌面一放,还没等好友说话就一把将椅子上的弟弟提起,巴掌带着风声就扇在了人儿臀上,“怎么跟哥哥说话的?挑三拣四!不吃你就别吃了!”啪啪啪……
暄儿身后一片火辣,但还是站着没敢动,在宸夕哥面前挨打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委屈也没掉眼泪,微微垂下眼帘,遮住了里面的水汽。
叶宸夕也缓缓放下筷子,静静地等着好友教育弟弟。
啪啪啪……“我平时怎么跟你说的?一到出去吃饭就有恃无恐了是吧?以为我不会在外边收拾你?!”穆至落心中那团火烧的通旺,巴掌甩到肉上只重不轻,想着以往家里来客人或是出去用餐的时候,这小子总会投机取巧地挑食,自己当然不会伤到孩子自尊在外人面前教训,顶多回家再骂几句,今天刚好宸靖没在场,有了这个机会不得可劲地训。
暄儿用手扶了桌面,身子一直向前倾,屁股上像放着块烙铁,他再也忍不住,用羞怯的泪眼可怜兮兮地看向旁边的宸夕哥,那闪动的眸子仿佛在说救救我。
叶宸夕叹气,又等了半刻才站起身,用眼神安慰了一下还在暴怒中的好友,然后从对方手中把暄儿拉出来,将人儿安置在自己的另一边,把他的碗筷也挪了过去,“好了,暄儿赶紧吃饭,以后不能再这么偏食了。”
暄儿终于获救,轻轻地坐下,屁股挨到椅子还是不由得一抖,不敢有脾气,拿起筷子就夹了碗中的肉片放进嘴里,低着头,一边偷偷滴泪一边忍疼吃饭。
接下来的晚餐时间,除了暄儿的别扭其他都恢复如常,叶宸夕跟穆至落仍聊着他们的话题,直到用餐完毕要回去时,暄儿跟在他宸夕哥身后,对着快要走到门口的哥哥说,“我不回去。”
气氛再度冷下,穆至落的脚步停顿了两秒,他什么都没说,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发动起门前的车子就扬长而去。
有《牵引》,心情顺了,道理也懂了。
弟弟调皮作死,哥哥一训到底!
只有叶宸夕看懂了穆至落背影里的失意,他凝视着屋前,待好友驱使的车子完全消失在夜色中,才关上门,转身用食指点了点暄儿的脑袋,轻声斥道,“不懂事。”
此刻的暄儿身上就像铺着一张巨大的罗网,牢牢地把他罩在委屈之中,挣脱不开,所以宸夕哥骂的这句不懂事,也只理解为他今晚胡闹的这一出而已。
叶宸夕不是少风,他不会替穆至落打抱不平,也不会去解释什么,更不会责怪暄儿半句,他们做兄长的,最难不就是难在这么。
挽起袖子回到饭厅,叶宸夕一边收拾着桌面上的餐具,一边对跟在他身旁的暄儿说,“既然不想回家,那就在宸夕哥这住下,上去把作业写了。”
暄儿闷声答应了一句,便拿着书包轻车熟路地来到客房,身后还是酥麻一片,但他揉都没揉,赌着一口气拉开椅子就坐了下去,甚至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穆至落独自回到家中,坐在沙发上环顾着整个客厅,他从来都没觉得这个家如此空荡过,心也像被利器剜走了一块,不再有力的跳动。
闭目凝神了片刻,即使心脏已受损得一塌糊涂,他还是迅速地调整了情绪,拿起茶几上的电话拨通了叶宸夕的号码。
“落。”
铃声只响了一下就接通,对方像是刻意在等着自己的电话,这让整颗心飘荡在旷野中的穆至落感受到了一丝温暖,他微微扬了扬嘴角,问,“夕,怎么样了?”
叶宸夕知道好友是在问暄儿的情况,他那一贯的笑容里带了肯定,答,“放心。”
“好。”
寥寥数语此通电话就结束,穆至落没多说什么,也无需多问,因为他得到了最踏实的答案。
叶宸夕也没去安慰,而是选择默默支持,他知道这些都是他们的责任,再重也必须担在肩上,因为他也是一个哥哥。
挂断电话后,叶宸夕去看了眼自家弟弟便来到了暄儿房间,打开门就看见一个神情呆滞的身影。
暄儿被身后的声音拉扯回来,心里一跳,猛地转过头去,看见进来的人后不禁有一丝失落,“宸夕哥。”
“嗯。”叶宸夕应他,缓缓地走到桌前拿起了那三张卷子,而后又在桌面的笔筒中拿了支铅笔,把卷子上的错题都打了交叉,“这不是你的水平,一会认认真真地把这些题重做。”
放下手中的东西,叶宸夕又轻轻拉起暄儿,把他带到床边站着,自己则坐了下去,“暄儿,宸夕哥很久都没好好跟你聊过天了,今晚就陪宸夕哥说会话。”
暄儿看着形式这么正经就知道不是简单的聊天,把站姿随意的身子挺直,只是委屈的气息又更加浓烈了,“我就是不回去。”
叶宸夕看着这孩子眉目间的股子倔强,不由得往他身后狠拍了一巴掌,“有说让你回去么?”
“……”暄儿被打得身子向前移了半步,耸耸眉又站回原位。
这巴掌之后叶宸夕也没再说话,停顿了好久,见他嘴巴不再嘟得老长才道,“宸夕哥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还是被这巴掌打疼了,暄儿点点头,态度软下来不少,“好,宸夕哥问。”
叶宸夕满意地将暄儿有些皱褶的衣领整理好,“哥哥们处处管着你,让你吃不喜欢的食物,是不是觉得很痛苦?”
“嗯。”暄儿继续点头。
“从小到大,哥哥们爱你吗?”叶宸夕说得慢条斯理,徐徐善诱。
暄儿这次答得肯定,语气中也少了些委屈,“爱。”
“既然爱那为什么总是打你,逼你做不喜欢的事情?”这是最后一个问题,叶宸夕问得严肃认真。
“……”暄儿沉默了,心中隐约有答案,但他不敢随便说出来,带着点点幸福,丝丝羞涩,还有一些愧疚低下了头。
叶宸夕不再说什么,点到为止,站起身揉揉这小子的发顶吩咐,“不早了,赶紧把作业改好然后洗澡睡觉。”
“……”暄儿还沉浸在刚才的问题中,跟他说话也没什么声息,待他宸夕哥走到了门边才用细若蚊蝇的声音答道,“因为是为我好~”
叶宸夕欣慰的笑笑,随后走出了门口。
穆家兄弟第一次以这种方式分隔在两地,暄儿听了宸夕哥的教导也不再硬着一身脾气,这晚他睡得还算踏实,只有穆至落躺在偌大的床上,辗转反侧到天亮。
昨夜的露珠洒在翠绿的叶子上,打开窗户就闻到了属于清晨的第一缕芳香,暄儿伸着懒腰对窗外深吸了口气,这是他起得最早的一天,急急忙忙整理好自己,便提着书包下了楼。
“起这么早,是昨晚没睡好?”叶宸夕刚从厨房出来就看见风风火火走下来的孩子,身上的衣服也穿得歪歪斜斜。
“睡好了,宸夕哥我想现在回家。”暄儿摇了摇叶宸夕的胳膊,仰起的一张小脸透着急切。
叶宸夕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帮着暄儿把身上的衣服拉扯平整,拍拍他手背嗔怪道,“都多大的孩子了?还总是毛毛躁躁。”
“宸夕哥~载我回去行吗?”
叶宸夕说完也不搭理暄儿的恳求,自顾自地返回厨房,打包了份三文治塞进紧跟在自己身后的人手里才说,“回家有什么用,你哥今天会很早去公司,走吧。”
被戳穿心事的暄儿双颊微微一红,又不肯就这么承认,用细小的声音嘟囔着,“我只是有事要找哥说一下而已。”
叶宸夕不以为然地笑笑,拿了车匙就走在前面。
‘魅圈’五楼,穆至落果然已经在办公室里翻阅文件了,他双眉微蹙,严肃认真的脸上并没有看出半点彻夜不眠的困倦。
暄儿这一路可谓心急如焚,待到达目的地后才开始紧张,只是此刻就算害怕,也抵挡不住他想见到哥哥的心情,来到自家哥哥办公室前,一下子就拧开了门把手,当看见哥哥的那一刻,原本早已收起的委屈又铺天盖地的卷席而来,“哥~”
穆至落略惊讶地抬起头,只见一个黑影猛地冲过来扑到了自己身上,紧接着胸口就传来一片温热。
暄儿整个人贴在哥哥怀里,一开始只是哽咽,慢慢地又变成啜泣,到最后竟然嚎啕大哭起来,“呜呜……”
穆至落回抱住弟弟,静静地倾听这哭声,大手在人儿背后不断地抚摸,他的怀抱就像大海,能容纳弟弟的一切一切。
“哥哥~我知道错了,别丢下我不管,呜呜……”暄儿已经没心思再去理会哥哥罚不罚,不知怎的,他现在竟有这样一种想法,再不认错那就来不及了。
穆至落把手伸到弟弟颈后,抹了把他皮肤上的汗,笑着问,“是么?哥有不管你?是谁打了几下连家都不回了的?”
暄儿下巴抵在哥哥肩上,没看见哥哥笑容里的苦涩,只一个劲地摇头,“不敢了,不敢了~”
“不敢就好。”软软的一句求饶融化了穆至落的心,拿起桌上的文件继续看了起来,也不赶弟弟下去,就让人儿赖在他的怀里。
即使不是现在,但还是容我给大家一个温馨的提醒,文章总会有完结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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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5 21:58:43  更:2021-09-06 01:0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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