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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君临天下[第58页]

作者:所来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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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教过什么!(上)
“楚爷,少爷这顿……”房门外,秦风担忧道,“怕是要挨得苦……每日调理完气息,他整个人都异常敏感,连风吹在脸上都刮着疼……刚才主子那一下,怕是已经够呛……”
·
楚汉生如何不知此刻齐晗的情况,“你以为我不心疼!可是当时的情况有多吓人你不是没看到!主桅是有些不稳,可是爷早就做了几手准备,哪里需要他亲身赴险!他现在什么身份,这样的场面,是他能够掺和的吗?我跟你说,这一顿打轻不了,他挨得住要挨,挨不住……也要挨!”
·
楚汉生此刻的表情语气和君默宁如出一辙,是因为从来站在君默宁的角度考虑问题的楚大个子也早已把一切想得透彻。
·
不说君默宁这次一意孤行地带着一国之君出门担着多大的干系,一个闪失,或许就有毁家灭门之祸;纵然他们之间只是单纯的师徒,他君默宁也不会允许他几度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弟子,再一次踏入生死之境。
·
没有真正在海上生活过的人,不会懂得当大海发怒的时候,人力是多么可笑的卑微和弱小。
·
君默宁早已把这段时间海上的天气做了极为可靠的预算,也请教了常年生活在海边的渔民,他甚至已经预知了那天晚上的这场风浪,并做了最为周密和可靠的安排。
·
爷是想让齐晗见识一下这些大自然的景象和威力的。但是他从未想过,让一个一国之君去迎击一个如高楼一般的巨浪!
·
房间里,君默宁坐着,齐晗举着藤条跪着,脸上还带着他家先生急怒之下掌掴的指印。
·
君默宁很久没有掌掴齐晗了,追溯到上一次,可能还是在他私纵了刘江川回到东川之后的那一次;一是考虑到齐晗大了,有了身份,又不是在别院那么密闭的生活环境里,脸上带着伤,总是不好看;二也是这些年来,齐晗越来越沉稳,君默宁的心性也越发平和,以致极少再出现二话不说先打脸的境地了。
·
可是今天,对着这个为帝三载、已然二十四岁的年轻人,他还是没能忍住。
·
安静的房间里,已经把气息调理顺的齐晗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他仰视着的男子正在努力地压制着火气,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理顺了内息,整个人脆弱得像一张纸片,膝下、脸上传来的痛楚,无一不提醒着他今日怕是又要熬天熬地地好好熬一场家法戒规。
·
但是,罚不能不请,“忘记自己的身份,不爱惜自己”这一项错,挨多少板子藤条都改不了,给先生带去那么多麻烦——每一次,他都觉得打死都足够了。
·
但是有些所谓的“错”,真的只是所站的立场不同而已。齐晗不想成为一个什么都由身边的人挡在前面的人,还美其名曰“君子不立危墙”;作为弟子,风浪里就应该冲在前面;而作为帝王,他兴许的确不用冲锋陷阵,但是朝堂上的那些明争暗斗,也需要勇气。齐晗怕自己在别人背后躲久了,便再也没有勇气面对所有的危难。
·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满心感激先生对他的回护,但是雏鹰大了,终要展翅的。
·
这些想法,随着齐晗为帝的时间越来越长,行事性格越来越沉稳大气,在他心头也越来越清晰明了。
·
但同样也是这些想法,打死齐晗都不敢说出口,因为他的先生,曾经为了他,机关算尽;也曾经为了他,年少白头。
·
先生向来洞若观火明察秋毫,尤其对他一手教养长大的弟子。齐晗并不敢确定座上的男子有没有觉察他的心思,只能更加恭敬地托举着家法,深深地埋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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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条终于被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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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晗低着头咽了口唾沫,单薄的衣衫挡不住身边之人身上传来的丝丝缕缕的寒气。他垂下酸麻不止的双手,撩开身后的衣摆,又将亵裤从腰间剥下,褪到了膝弯。
·
暴露在外的臀腿感受到空气中的凉意,密密麻麻地泛着细密的小疙瘩,齐晗无意识地紧了紧后臀,双手撑在地上。
·
“嗖啪”!细长的藤条划破静谧的空气,带出一声尖锐的呼啸,紧接着抽打在后臀的肌肤之上;一个呼吸未竟,破空声连续传来,毫不间断的另外四下一气呵成地抽出了一条伤痕!
·
“唔……”反应似乎慢了半拍,可是当痛楚淋漓如一道电流窜出肌肤刺入他的心肺脑海的时候,齐晗咬着下唇发出了极尽痛苦的响声,双手绷直,螓首高扬!
·
疼!还有什么比这会儿的藤条更疼!
(三)教过什么!(下)
君默宁眼看着年轻人后臀上渐渐肿起的檩子,由初初遭受抽打的白痕,到泛红再到深红,较之过去一藤下去就能见到紫砂的力度,刚才的那五下,实在算不上什么。
·
只是此刻齐晗的身子过于敏感罢了。
·
“我教过你什么?”君默宁将藤条抵在刚才那条伤痕的一侧,表示他要在这里动手,口中问道。
·
齐晗粗粗地喘着气,略略动了动疼痛不堪的膝盖让自己跪稳当一些,之后才说道:“回先生,您教过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呃……”
·
是君默宁要的答案,也是齐晗没有做到的错处,一句话换来十下藤条,抽出了两条伤痕和齐晗两行眼泪。
·
“继续说。”
·
“先生教过……君子不立危墙……啊呜……”破风之声再起,齐晗张口咬住痛到极致的嘶鸣,手肘一弯,整个人向前扑去。
·
“起来,继续说。”
·
耳边传来冷冰冰的话,齐晗粗粗地吐出两口含着痛的气,一点一点勉力掰直自己的双手,手掌处传来黏腻之感;低头看去,原来自己他滴在地上的汗水——也许,还有忍不住的眼泪。
·
自己真是……不经打!身后的痛已经连成一片,火烧火燎的,粗粗算来不过挨了二十五下,就已经犯了不知道多少受罚的规矩,若是定了数目的责罚,怕是免不了重来翻倍……撑好了身子的齐晗思维也回到了正轨,先生问,还有什么,先生还教过什么。
·
“先生教过……凡事量力而为……”他的先生从来如山岳巨伞般护着他,纵然放他离开,也早已用尽一切办法教了他保护自己的方法。
·
奈何啊……奈何……
·
明明是规规矩矩一板一眼的回话,君默宁适才好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却又突突突地冒了出来,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齐晗,包括他此刻刮一阵风都会疼的身体,还有他向来知错认错的行事风格!
·
稍一转念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隘,君默宁在心中冷笑一声,抽出的藤条便不再含着怜惜:既然你要逞强,就好好熬着!
·
“啪啪啪啪啪”,干脆利落地五下绝对比刚才的十下效果要立竿见影。
·
齐晗狠狠地憋住了饱含痛苦的那口气,撑在地上的双手手指都抠进了地上青砖的缝隙里,他恨不得把整个脑袋塞进胸口,好阻住即将冲口而出的呻吟!
·
自己身上遭受的抽打让他清楚地意识到,仅仅三轮而已,先生就已经发现了他的那些心思;而这五下的惩戒告诉自己,先生……依然不许。便如同那一年在别院,他不许自己有一点向曹默屈服的心思,不许自己稍稍替先生和师父分担一点点。
·
从来,先生都那么强大,而他,似乎永远那么“弱小”!
·
藤条下的年轻人辗转反侧地苦熬,君默宁看着他后臀上整齐的六条檩子,除了最后一条泛出了紫色的血砂之外,其余五条也只是红肿着而已——刚刚梳理完气息的身体确实经不起风吹草动。
·
可是,齐晗似乎并不领他手下留情的这份宽容,咬着那些心思不松口,生生逼出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意。
·
这般出息,怎能不成全?!
·
君默宁在手中转了转光滑又韧性十足的藤条,抵着第一条檩子,问道:“继续说,为师还教过你什么,一气儿都给我说清楚!”
·
齐晗听出了先生语气中不可违逆的决心,他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挣扎出两滴眼泪,颤巍巍地说道:“先生教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教过‘身有伤,贻亲忧’……教过……啊!——呜呜呜——”
·
听到齐晗说出这些句子,君默宁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怒意,藤条高高扬起,又夹着风狠狠抽下!
·
房门外,楚汉生和秦风一开始还听着师徒二人一问一答,虽藤鞭有动,到底还显着理智。只是突然之间,里面响起了齐晗倒地哭嚎的声响,藤条抽打皮肉的尖锐之声直刺入耳膜;继而,终于传出君默宁气急怒吼的声音:
·
“你到底认不认错!”
(四)苦熬(上)
房间里,君默宁手里执着藤条,细长的家法戒具上染着一丝红艳——是血,是他暴怒之下抽破了肌肤皮肉之后染上的血。
·
他很少这样生气,而每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总也是因为这个自己一手教养扶持长大的帝王。
·
齐晗趴在冰冷的青砖地上,耳边嗡嗡地回荡着那句“认不认错”,先生的恼怒让他无比恐惧——从小植根于心中的那份敬畏,不是他改变了身份位置,就可以轻易抹去的。同时,他也愧疚,也心虚,也茫然……但是一切一切的情绪,都抵不住身后传来的砭骨针肌的痛。
·
尤其是刚刚那一下,抽在臀腿之间,好似利刃割了进去!
·
君默宁冷冷地俯视着趴在地上的齐晗,听见他痛苦得几乎扭曲的哀吟伴着哭腔从齿缝间漏出来,不用看也知道,那一口白牙定是已将嘴唇撕咬得支离破碎。
·
“说,知不知错?”君默宁定了定胸口的起伏,沉着声音再一次问道。
·
知错……知错……说一句知错,先生兴许就能赦了自己,就不用再这无边的苦海里挣扎……可是,自己真的知错吗?那么多次那么多次,在先生的藤条下认错请罚辗转反侧,若是真的知错了,为何屡教不改?他齐晗真的是如此冥顽不灵不堪早就的人吗?!
·
不是啊……不是的!
·
先生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奉为圭臬,先生的教诲他怎敢阳奉阴违?可同样也是先生的言传身教,让他知道这人世间最重要的是什么!
·
知错……如何知错……
·
齐晗撕咬着唇齿,因为痛楚而流出的眼泪混合着唇上的血渗进嘴里,又苦又涩。他用衣袖胡乱抹了一把脸,顾不得雪白的衣衫上留下血泪的狼狈,松开唇齿,张了张嘴,终究只是嘶哑着声音缓声说道:“晗儿……不孝……”
·
不孝?不孝的意思就是不准备认错了?君默宁紧了紧手里的刑具,冷笑说道:“自古帝王,莫不以孝治天下;而为人子者,也当以孝为先。如今你给自己安了这‘不孝’的罪名,那你告诉我,这样的罪,该怎么罚?”
·
“回先生……打死……无算……”理智告诉齐晗不该这样说,这样说的后果自己未必承担得起;但是那么多次的教训,他是真心觉得有些想法……不死不休!
·
“我和你师父费尽心思,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打死你?”君默宁自觉在这个徒弟面前,他已经修炼到了一定的境界,否则怎么会听到这样找死的话,他还能克制着自己的戾气。
·
齐晗无以应对。
·
“撑起来,”君默宁自然知道这样的问话无法回答,他用藤条敲了敲齐晗修长的腿,成功地引起一阵轻颤,“你我都知道,不孝是重罪,打死你不至于,为师也担不起,判你藤条一百,打完了我们再来论一论船上的事。”
·
藤条一百……
·
齐晗听着这个骇人听闻的数字,竟莫名地松了一口气:至少在今天,他不用再去想船上的事情;也许在往后的很多天里,都不需要——一百的数字,加上重来翻倍……谁知道要挨到何日何月才能挨完……
·
摒着呼吸撑起来,自膝盖到小腿已经没有了知觉,臀腿处只有刺入肺腑的疼,勉强撑起身子摆好承罚姿势的齐晗恨自己为什么长了屁股和腿。
·
君默宁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光滑的藤条,看他已经撑好,瞅准了尾椎骨下的臀面就抽了下去。藤条细长而凌厉,划破空气发出“呼”的一声响,继而落在皮肉之上,发出“啪”的一声。紧接着,便是第二下,第三下……
·
齐晗深深地埋着头,整个世界只剩下耳边呼啸而过的藤条声和潮水般汹涌而至的疼,先生打得不快也不慢,绝对让人真真切切体会着每一鞭落下的痛楚却决然不给人一丝喘息之机。
·
“呜……”
·
终于在第二十五下上,齐晗咬烂了唇也阻不住喉间的呻吟,浑身的力气被疼痛带走得涓滴不剩,双手无力支撑,整个人再次扑倒在地。
我更新了,看到了吗?


我电脑和手机上显示都是有的。现在看到了吗?
(四)苦熬(下)
“跪起来。”君默宁淡淡的声音响起。
齐晗不是不想起,只是他浑身上下除了疼就感觉不到任何其他的感受。眼前模模糊糊的,有金星在闪,还有水汽,夹带着盐分刺痛双眼。他艰难地撑了几次,除了把手肘摔出了淤青之外,没有任何效果。
君默宁皱着眉挣扎无用的齐晗,他清楚自己打得有多重,除了气狠了的那一下见了血,到底还是收着几分力;只是前前后后五十余下,一般人也是受之不起,更何况是刚刚被银针肆虐了几个时辰的身子。
伤情斑驳,细长的檩子经过并不长的时间已经突突地肿了起来,连带着旁边的皮肉都受了牵累,整个后臀都肿了起来。
怕是真的撑不起来了吧……
正想着,君默宁看到似乎喘出的气息中都带着痛楚的齐晗竟然一点一点地撑了起来,满脸的冷汗顺着鬓角低落,同时也带走了正常的血色;如纸一般的苍白下,更映得支离破碎的双唇和唇下的血更加鲜艳刺目。
君默宁的双眉几成峰峦。
疑惑,更生气,“好样的,年岁渐长果是不一样,但愿接下来的藤条你能挨得硬气!”
挺直跪着的人没有抬眼,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随即,青砖地上就多了数个水滴。
“自己说,还剩多少?”
看到新的一小部分吗?
(四)苦熬(下)一共发了两部分,一直到晗儿说“……再受大师伯的家法责罚……”结束。
能看到吗?
“回……先生,晗儿……犯了规矩,重来……一百……”惨然的声音里带着自弃的绝望,知道一百下不好挨,真正挨上了,才知道其实一下都不好挨,但是规矩就是规矩,从来都没有宽纵的说法。
一个圆凳被踢了过来,齐晗怯怯地抬了眼,却又在触及到他家先生的目光之前就收敛了下去。
“趴·着。”
两个字的命令,却不知为何触动了齐晗心头的一点涟漪,他轻轻说了声“谢先生”,继而将上·半·身伏在凳子上,双手握住了凳脚。身后的伤被拉伸开来,弥漫着难耐的痛苦。
或许是有了依靠,也或许是君默宁的举动给了他一丝温暖,齐晗低着头,突然糯糯说道:“先生,晗儿想……说几句话……可以吗?”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在受罚之前、或是之中,齐晗主动表示,他有话要说。
“你说。”君默宁自然会成全,他也想知道,齐晗在这个时候,想说什么。
胸口压着凳面,头也低垂着,齐晗的声音显得沉闷而虚弱;他受着针骨砭肌的痛楚责罚也要死咬着的,是那么多年来深藏心底的话:
“先生,晗儿从误闯入别院受您和师父的教养,已经整整十二年了……”不知道为什么,齐晗的声音虽然无力,但是听得出来,他的气息很稳,“十二年来,先生和师父将晗儿护在羽翼之下,风刀霜剑只当别样风景……”
有~~~~~了~~~~~吗~~~~~


(四)苦熬(下)
是的,齐晗提出要出宫游历,君默宁全力斡旋,说服了齐慕霖和韩太后,镇压了齐昀,甚至说通了父亲君子渊,最后却栽在兄长君宇手中。
·
他们选择走水路。
·
原定的出行日期被推迟了三天,齐晗敏感地发现,上了船之后的好几天,先生从未在他面前落座。或是与他一起看两岸的风景,或是自己一人去舱房中休息。忍了几日终究还是没忍住,硬是逼着秦风说出了真相。
·
大师伯君宇责怪先生,不该纵着自己任性胡闹,一国之君怎可孤身犯险!齐晗几乎能够想象,先生如何在家法戒具之下辗转,却无论如何不肯松口的场景——因为他自己的这一身执念,根本就是一脉相承于先生啊!
·
被说到这件事,君默宁有些不自然地转过半个身子,说道:“这本就是为师许了你的,自当兑现承诺,你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
齐晗好似没有听见,继续垂着头说道:“这些年来,晗儿想要护着先生,却屡屡事与愿违……先生,晗儿不想认错……晗儿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可是,您放心,受过这次罚,晗儿以后也不会再拿自己冒险了……因为我知道,只有我安安分分地做一个好皇帝,好儿子,才能护着君氏一门……只有君氏无恙,才是对先生……最好的报答……”
·
转过脸的君默宁越听越觉得胸腹之间升腾起刺骨的哀伤和疼惜,他对齐晗向来霸道,霸道地传授学识武艺,霸道地留他在身边护着,也霸道地拒绝着他以任何方式来回报;殊不知,越是这般决绝的拒绝,便越是将齐晗推向了亏欠的另一边,令他觉得终生难以偿还。
·
乃至今时今日,他跪伏于地,为着本该受到嘉奖的事由遭受捶杵,谦卑、恭敬、隐忍,毫无一国之君的尊严和骄傲!这就是自己想要看到的?!
·
齐晗的几次生死难关,是他自己的执念所致;而这份执念,又何尝不是他君默宁言传身教的结果!
·
是不是他的态度柔和一些,方式婉转一些,齐晗的处事方式也会柔和一些婉转一些,便也不会出现哪些生离死别的痛苦挣扎?更没有今日他这一番即将要将自己圈死在帝位上的无望言论?
·
君默宁侧身看着房间里的陈设,心中被齐晗平平淡淡却毅然决然的言语掀起了滔天巨浪,他甚至有些不敢去看依然摆着受罚姿势的徒弟,更不敢看他身上那些斑驳的伤痕。
·
“先生……”齐晗的声音变得有些断续,可是语气依然平稳,“晗儿不孝……犯了……受罚的规矩,藤条……一百……请……请您重责……”
·
怒气被疼惜所替代的君默宁自然不会再拿那根细长的家法藤条,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决定从此刻起改变自己的态度。
·
刚一回头,圆凳脚边一滩鲜血利剑一般刺入眼睛,齐晗握着凳脚的双手虚虚地垂着。
·
“晗儿!”君默宁猛然站起身,一个箭步冲过去,翻过齐晗的身体抱在怀中。
·
“先生……”
·
齐晗还醒着,反应也清晰,可是整个人虚得好像抽掉了骨头!
·
“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君默宁惶急地问,一边检查着齐晗的身体。立刻,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齐晗的两个膝盖好似被钉在了地上似的,纹丝不动。
·
医术精湛、武艺高强的君默宁第一时间发现了问题:齐晗的双膝上方,赫然插着两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再往上一找,肩颈痛穴里,一点寒芒隐晦其中,这一枚银针,几乎就要贯入身体!
·
他就是用这样的方式维持着跪姿、强撑着不晕过去?!
·
君默宁甚至都没有看到齐晗眼中的恐惧蔓延开来,就挥手起出了银针,再一巴掌直接抽晕了他。
很怀念写《君临》时可以天天更文的日子,有时候会出现故事情节的断档,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理一理思路。现在的情况是,我脑子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情节,奈何没有时间写。
哎~~~~奈何……奈何……
(五)心战(上)
“膝盖上的银针是用来封穴的,他怕自己跪不住,我想他也不是怕重来翻倍的责罚,只是年岁大了,不许自己再那么狼狈。”船头上,君默宁的手肘撑着船帮,跟一旁的楚汉生解释,“肩颈痛穴上的银针是不让自己晕刑,一百藤条的责罚,漫漫无期……”
·
没有人比君默宁更了解齐晗。
·
楚汉生看着宽阔无际的大海苦笑,“怎么越大越不省心,明明是想带他出来散散心的,眼见着第一个月将要过去,竟有一半的时间在疗伤!爷,这一次您打了多少?剩下的……”
·
“不打了,以后都不用打他了。”君默宁打断了楚汉生,语气不明地说道。
·
楚汉生疑惑地看着自家爷。
·
君默宁将齐晗的话复述了一遍。
·
楚汉生皱着眉道:“这话听着……不太对,晗儿想干什么?”
·
“还能干什么?”君默宁哂笑道,“自以为为君为帝了,扛着天下江山还不够,还要罩着你我,罩着君氏一门。至于他自己的自由,或许还有曾经的一点梦想和展望,统统靠边站!”说到这里,君默宁突然狠狠地锤了一下船栏,恨声道,“我什么时候特么教过他这些!”
·
楚汉生既好笑又担忧,无奈地看了看身边已而而立的爷,上辈子没能够看到他这个年纪的意气奋发,这辈子看到了,却总是伴随着对另外一个人的心疼。
·
“爷,”调和君默宁和齐晗之间的‘掐架’,是大个子楚爷十几年来的重点工作之一,“我也说不出什么有文化的话来,但是什么叫‘言传身教’还是懂的。晗儿看到了您对君氏的付出,自然有样学样,牺牲自己去达到目的……”
·
“我没有把自己牺牲到曹谦的刑架上,也没有拿着自己的胸膛去挡阿提莫都的刀子!”君默宁打断了楚汉生的话,迎头反驳。
·
“那是因为相爷没有被曹谦逼到被幽囚,大公子的心口也没有暴露在阿提莫都的匕首之前!”楚汉生两辈子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迎着他家爷的怒意,回敬地毫无转圜。只是这些年来,总是围着这些问题反反复复,这一刻的大个子竟然凭空生出了那么一丝厌倦。
·
相爱相杀,真真何苦!
·
“汉生你竟然凶我?!”君默宁无比吃惊,继而又冷笑着看了他一眼,说道:“人生除死无大事,我可从未想过死在父兄前头!”
·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爷定然要将这天下毁天灭地般地荡涤一遍的。楚汉生心中清楚地觉悟着。可是齐晗的事情也不能不解决啊,被激起了气性的大个子失去了耐心似的,连语速都比平时要快一些。
·
“爷,十几岁的晗儿还是个孩子,他没有您那么理性和强大,所以但凡有一线生机,他都会用命去争取……”
·
“那就是他从心底里不相信我这个先生!”君默宁猛然提高了嗓门,一句话随着海风被远远地传了出去。
·
这可终于说到了重点,无非就是责怪孩子不够信任自己。
·
“爷,”楚汉生苦口婆心,却又针锋相对,一步不让,“这和信任没有关系!自从齐风云死了之后,谁能真正伤害到相爷和大公子?可是在您心中,可曾有一日安泰放心?所有的事情都是一样的,不管您有多么强大,在晗儿心中,容不得您有半分危险!”
·
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二人回头,便看到跪落在地的齐晗。
(五)心战(下)
秦风从船舱里急急出来,一眼看到甲板上的情形,马上利落地吩咐那些维持着船只正常航行的水手们暂时回避。
不多时,甲板上就只剩了师徒三人。
·
“因晗儿之故令先生、师父失和,晗儿罪在不赦!”一身单衣的齐晗叩首请罪。
·
“谁说我们失和?”君默宁皱眉道,“是你师父找我的茬!”
·
楚汉生欲言又止,他还有话要说,但顾及着在齐晗面前不好让自家爷下不来台,就只好默默地吃进所谓‘找茬’的莫须有罪名。
·
见楚汉生不吭声,君默宁问道:“伤都好利索了?”
·
杭城君宅里,齐晗对自己用了针,加上接连几日银针理气,齐晗的体力实在没消耗得厉害,所以那天晕倒之后一连几天都没有醒过来。秦风和楚汉生都很担心,君默宁却说,这是他的身体在进行自我修复,不醒也不是坏事情。
·
几人商议之下,决定还是趁着天气晴好出海,齐晗可以在船上修养也是一样。
·
结果,就在今天,让刚刚清醒过来的齐晗听到了君默宁和楚汉生绝无仅有的针锋相对。
·
“回先生,都好利索了。”外伤本就不重,他说的是实话。
·
“好利索了就把这甲板好好擦一擦,你看看都脏成什么样子了?”君默宁指着几乎能映出蓝天白云的甲板,训道,“你师父说你能耐大了,都开始操心起为师的安全了。那就好好让为师看看你的能耐!不擦完不许吃饭!”
·
“是,先生。”齐晗忙躬身领命,虽然他一时半会儿其实很听不懂他家先生的话前后有什么关系。
·
“我哪里说过这些话!”看着君默宁回转船舱的背影,从蓝天大海中吸取了力量才鼓足了勇气说了那些话的大个子楚爷嘀咕了一句。
·
齐晗目送着君默宁离开,又抬头看看师父,觉得事情好像并不想他想象中那般严重。
·
不管怎么样,先生吩咐下来的事情,齐晗向来只会百二十分地去完成。拎了谁,拿了布,已经是一国之君的齐晗好像回到了当初偷进丞相府的日子,跪在地上吭哧吭哧地擦起了甲板。
·
楚爷坐在船帮边上,看着这个吭哧吭哧的傻徒弟,然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
“晗儿,你累不累?”汗水晶莹,背上的衣服都湿了。
·
齐晗跪直了身子,胡乱抹了把汗,说道:“我不累,师父。”说完,又继续俯下身子擦地。
·
又隔了一会儿,楚汉生问道:“这一次……真不打算跟你先生认错了?”
·
齐晗擦地的动作顿了顿,接着又跪直身子。刚要回话,楚汉生已经挥挥手道:“师父不是先生,没那么多规矩,你一边擦一边说,就当咱爷俩聊聊天。”
·
齐晗道谢,眼睛里充满了暖意,他搓了把布巾,刚要俯身,想了想还是跪直了说道:“真的不打算认错了,先生无论怎么罚,都不认了。”
·
惊异于齐晗的认真和笃定,楚汉生一时被晃了眼,也不知是阳光太刺还是齐晗的表情太陌生。莫非……真的是……人心思变?
·
狠狠摇头,楚汉生自动把这个念头抛到了大海里。谁变,他家晗儿也不会变的。
·
齐晗微笑,先生的心思从来难猜,可是师父却是一目了然的心肠。年轻人俯下身子,一边擦地一边说:“师父,晗儿就要成亲了,以后能出来的机会真的不多了,更何况,晗儿也不能把自己的任性建立在先生的痛苦上,大师伯最是中正,出来一次,代价太大了。”
·
楚汉生怎会不知这次的事情,君默宁的伤还是他给治的,一天一藤,三个月换了九十下藤条。爷自己给加了十下,换了分期执行。大公子下手不轻,出来前的五十下打得爷的臀腿上布满了血檩子。
·
齐晗并不知道这一次回去,他先生还有一顿责罚要受,他继续说着:“既然出不来了,那就安安分分做一个好皇帝,这不是赌气的话,先生教过,人活于世,总有责任要担。而自古以来,无论如何清明的朝廷,倾轧纷争从不会断,难不成晗儿还要躲在先生和师父的羽翼之下,每一次都要先生给我出头?我要护着君氏一门,护着昀儿晞儿和晨儿还有小师妹,这是谁都不能阻止的事。”
·
楚汉生不说话,看着辛苦劳作的齐晗,眼角处,瞥到船舱门口君默宁的身影。
·
“认了错的事,本不该再做。”齐晗说了这句,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会儿才又继续,“可是在这件事情上,晗儿忤逆先生太多次了……可是,我又不能改……若是眼看着先生、师父有麻烦而袖手旁观,晗儿……会被雷劈的……”
·
“所以你就索性硬扛着不认错,以后好继续替我们出头?”这下子,楚汉生终于明白齐晗在犯什么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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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晗第三次跪直了身子,郑重道:“师父,晗儿一定会尽量保全自己,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轻言生死。可是谁要是敢动我先生、手足,乃至君氏一门,齐晗拼着一切,也不会令其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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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蓝天之下,年轻人许下了至死不渝的誓言。
大家是不是都在忙着?更文十分钟都没有人抢沙发,真是不习惯,嘿嘿嘿嘿~~~~~
我这里显示被折叠了,小伙伴们看得到文吗?






哈哈哈,自从学会了上图,就方便多啦啦啦啦……
【阿所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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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着写着,突然就写成了这样。我想,以后,晗儿和先生的故事可能不太会有了~~~嗯~~~当然,也只是可能而已,谁知道呢?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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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故事都应该有一个结局,阿所作为强迫症晚期患者,定然是逃不脱的。先前就说过,这个情节,阿所想了很久了,所以急不可耐地放下了古董和教主的番外,也要先把他写完,也算是了却了阿所和小伙伴的遗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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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还会有,不过先生和晗儿不再是主角——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因为在阿所和大家心目中,他们永远 都是我们最喜爱和疼惜的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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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先休息几天,复习复习,接着写教主和古董的故事啦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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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5 21:58:43  更:2021-09-05 23:4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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