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 原创长篇小说他是谁的后裔[第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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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原创长篇小说他是谁的后裔[第9页]

作者:lxq1987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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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中，傀佬先生的鼻息闻到自己身上酒的气味，他眼前展出了一副孤独的深渊。他想，咳，我和他终究还是不一样。他想起这天早上他为了迎接夜里的婚礼而重新染黑的头发。每隔两个月，1头发就必须重新染色。时间的流失不仅会使颜色慢慢退去，而且新生的白发夹杂其中也会使他的外貌整体看起来更加不协调。但这一次只相隔了一个月，他就重新染了一次。为的是在最好而唯一的朋友的婚礼上展现自己最好的状态。他以一种有些诡异的平静抚摸自己被黑暗吞噬的看不出色彩的头发默默地哭泣。傀佬先生不由哀叹，咳，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自己。

也许是因为这样一个原因，有一阵傀佬先生又不再染发了。短暂的时间里工人们忘记了傀佬先生是从什么时候染发的，好像从他一出生就在这么干。于是他们来到他的图书室都吃惊的冲他笑，嗨，你不染头发了你还是觉得当个意大利人比较好对吗？诶，我说意大利人有白头发的吗？外国人的头发难道不是金色的吗？在他们的意识里傀佬先生是可以被他们轻视的，他们毫不顾忌冲傀佬先生开玩笑。傀佬先生历来用默不作声作回应。他们认为既然傀佬先生沉默的面对他们的每一个玩笑，并且从不回应，那么代表他没有收到伤害，或是理应习惯了这种伤害。
傀佬先生斜眼睨了开玩笑的工人们一眼，他们是多么的开心快活。傀佬先生明白他开始默默地偿还背叛自己出生的沉重代价了，在那些玩笑话背后他不仅不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自己，更不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头发变成了一枚旗帜，宣布着他的立场和阵营。和三十年后走在大街上的毛头小伙子小姑娘将一头黑发招摇的染成金黄色一样，他们都只是想把自己变成更美好的人的一个愿望。

第十二章自认为拥有独特痛苦的痛苦人不知道其实他们的痛苦时有共性的
王一凡匆匆从旅馆出来，在街上找了一部公用电话，用手机打漫游加长途实在太贵了。站在一家小副食店的柜台前，收银的女人不时因为她的外地口音而瞟上她几眼。柜台上的电话，话筒里有一股涎水的馊味。打电话的时候，馊味不断的从话筒的孔里钻出来，让人感到恶心。小卖部正对面的街上，大叶杨的花絮在人行道上铺满了，好像下了一层雪，树下不远处有人用三轮车拖了西瓜来卖。王一凡想起吴刚告诉她北方的西**南方的要好吃，因为土地较为干旱的关系。电话拨通后，雨声从话筒里哗啦啦的传来。雨下的好大啊。
王一凡向吴刚叙说刚才发生的事情时，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忐忑不安竟然比愤怒更使她亢奋。

刚才再次说起医疗费如何解决的问题时，王正可说工厂里是不可能再为这笔钱付账了，原因很简单，因为早在几年前工厂就已经不存在了。五千来块钱虽说不算多，但他是没义务也没有这个意愿为这笔钱付账。这样的说法虽说听起来让人感觉冷冰冰，但还是合情合理。王正可继续说他又给魏成打了电话的。接下来他突然话锋一转问王一凡，“我知道你们家跟傀佬先生的关系一直不错的。当初傀佬先生住的旧屋拆迁的时候是有笔拆迁款的，他们说这笔拆迁款在你这儿是吗？”

王一凡愣住了半晌，胸腔里升腾出了一股愤怒。这帮该死的东西们！
可王一凡在申明自己的意见和立场时，一种莫名其妙的胆怯却占了上风，好像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勇气。王一凡弄不明白自己，明明事实的确不是这样的，但否认的时候为什么却结结巴巴的。王正可不信任的看着她。这让她对自己更加又气又恨。但是为了澄清事实，王一凡只得按下怒火，一五一十的解释道她的确不知道那笔钱在哪。她说那笔钱傀佬先生本人没有领过，她王一凡更没有代他领过。“即便我想代他领那笔钱，你觉得这现实吗？别人会随便的把这十几万块交到一个与傀佬先生毫无血缘关系的我手里吗？那笔钱在谁手里我根本不清楚。我也从没问过。”
王一凡又补充道，“我不知道说钱在我这儿的人是谁，”其实她心里很明白肯定是魏成——就是那个蛊惑她说应该要来金城见上傀佬先生最后一面及给傀佬先生送行的原厂领导。“无论是谁说钱在我这儿都绝对是无稽之谈。在我那儿，的确有些属于傀佬先生的东西，可天地良心它们不仅值不上一分钱，好几次我找到厂领导，想要他们代我处理这些东西的时候，每一次都遭到退还无门的对待！”王一凡终于明白了魏成给她挖了个大大的坑。

看到王一凡如此激动，王正可突然笑了起来。紧张的气氛松垮了。像一只滑翔伞丧失了风力后变得瘫软。王正可摇了摇头，好像是对王一凡的大惊小怪感到很无奈，实则是自己感到窘迫和不好意思，因为他明白这绝对是魏成那个***的敷衍他的托词。稍微有脑袋的人也会明白这笔巨款付款方根本不可能给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王正可想弱化这一切，解释说，“莫生气，莫生气。我也不相信。我只是随口问问。”
王正可的解释却让王一凡感到更加生气了。在电话里王一凡带着愤怒，亢奋的对吴刚倾诉这些的时候，雨声不断的从带着馊味的话筒中传来。
“工厂和街道办事处不会给，”王一凡继续说，“鬼佬先生的拆迁款究竟去了哪儿也没人能够一下子弄得清，即便弄清楚了之后能不能从这笔拆迁款里抽出这五千块来还是个问题。到最后，他的死肯定会变成我的责任。”

电话里沉默了，只有雨声填补着空隙。过了一会，吴刚说，“要我说你干脆回来吧。我们凭什么管他傀佬的死活，我们凭什么给他傀佬出这个钱。他又不是我们两人的父母长辈。他如果真是，那我们当然的管。可他真的不是，我们就没这个义务，更没这个责任。何况你母亲还需要你照顾，你就扔下他回来照顾你母亲吧。”

王一凡知道吴刚心里对傀佬先生有着深深的成见。当年傀佬先生对他的审问人他一直耿耿于怀，更是将母亲对他的排斥怪罪到傀佬先生的头上。于是这多年来导致王一凡不得已也尽量的拉开与傀佬先生的距离。王一凡只要与傀佬先生来往密切，吴刚便不高兴发她的脾气。
在这个问题上，王一凡也烦吴刚不会站在她的立场考虑一下，但她没力气也没兴致与吴刚争吵。话说回来傀佬先生这王一凡的婚姻问题上确实行使了不属于他的权利，越界了。任何越界都要付出代价。傀佬先生好不容易因将王一凡从为难中解救的举动使他们的关系得到的缓和，却因越界又立马滑入冷淡。
在这个问题上王一凡其实心里还是埋怨吴刚的，多大个事？又能给你多大的伤害？小题大做！厌烦吴刚的小鸡肚肠，不像个大男人。傀佬先生也许确实是多了嘴，但他还是为了我好啊。我最终还是嫁给你了啊。哎，没有人会理解别人的痛苦，痛苦如同伤口。只有自己才能感受。就像母亲和傀佬先生一样，哪怕是她身边最近的人，也感受不到她在岁月的流逝中早已一贫如洗了。

当年王一凡与吴刚交往半年后，王一凡同意了与他确定关系。虽然他来自农村。可他毕竟是名牌大学生，自己又有什么优越条件？王一凡早就掂量的一清二楚。王一凡决定带吴刚回家见她母亲。吴刚以为是一次轻松简单而无任何负担风险的会面。然而当吴刚走进王一凡家门时不仅在他面前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父亲角色——王一凡清清楚楚告知她没有父亲。而且这个出乎他意料外的父亲在行使父亲的权力时尽然极其认真负责。这个父亲对他的审查严格细致，最后竟认为他配不上王一凡而一口否定了他。将他吴刚的尊严践踏蹂躏的满目疮痍。

吴刚离开王一凡的视线，保护性的措施上了枪膛。“你瞧不上老子，老子还瞧不上你家的一个中专生的女儿呢。老子的初恋是大学生，还是老子提的分手。”
吴刚急迫的将初恋从记忆里提溜出来。那个女生与他一样来自贫穷的农村。他们是在一次社团活动中结识的。
去养老院关爱那些连续被一批批学生的关爱骚扰的疲惫不堪的老人。吴刚用借来的相机拍下那女生站在窗边为老人梳头发的瞬间。镜头里的女生有老人作背景，有梳子作道具，看上去善良单纯美好。
照片交上去贴在了校宣传栏上，接受着暴晒雨淋。吴刚又一次伫立在照片前，前后左右没人，吴刚撕下照片塞进了挎包。

第二天吴刚大胆邀请女生出去吃餐饭。女生欣然同意。
吴刚怀揣着整整一百元钱，心里发紧，手心冒汗。父亲抽了又抽
几乎烧到手指头的烟屁股，母亲身上洗得只剩一层纱，看得见干瘪下垂乳房的旧褂子，小妹吃着他带回去的廉价果冻是的满足样子。无论是遭遇旱灾还是水灾时颗粒无收的土地。这些乱糟糟的镜头竟成为了吴刚身体上一股强劲的生理感觉，尿液憋足了劲要从他的膀胱里破闸而出。吴刚扔下女生慌忙起身找厕所。

这段恋爱进行了三年。毕业时，女生说在人生地不熟的大城市讨生活远没当初想象的那么容易。她决定回家乡，家乡有一份在乡政府做秘书的好差事等着她在。
而吴刚选择了留在大城市。吴刚说我好不容易出来了，我不想再回去。
有前任女友作底气，吴刚的痛感减轻了。
我不就是缺少一个城市身份吗？假如我有城市身份我还回选择你吗？吴刚更恼火的是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要找个女人呢？不找就没这自取其辱了吗？

王一凡脑海里一个画面，当吴刚又一次被母亲的冷漠激怒，吴刚向王一凡怒吼，我愿意出生在农村吗？出生在那个地方，是我能选择的吗？
王一凡脑海里另一个画面，傀佬先生面对一些人看向他白色的头发粉色的肌肤那种既不友善又厌恶排斥的目光是发出的悲号，我愿意生成这样一个人吗？生成一个什么样的人是我能选择的吗？
两个画面在王一凡脑海重叠。

雨下得好大。
雨水打在遮雨棚上，银色的铁皮发出砰砰的声响。雨有点大，在空中形成白色的丝线。庭院里的摆着的一盆盆花接受着雨点的捶打。而丝线落在地面上的时候，它没有锥入地面。它们被水泥地斩断了，然后碎了，淌在地上四处流动，寻找一个可以让它们继续下潜的地方。
对于雨天，吴刚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
当他在农村时，他喜欢而且敬畏它。一段时间不下雨，他家里的地就会干枯，上面形成一层白色的盐碱。阳光好的话，土地是闪闪发亮的，像撒了一层白糖。但“白糖”不是甜蜜的，而是苦涩的，令人感到恐惧。

吴刚干过一件事情，他从未对别人讲过。有一年，整整一个夏天没有下过雨，土地干成了闪亮的沙粒，所有的庄稼包括野草都枯黄然后相继干死。这天吃午饭时，饭桌上谁也不做声。不像其他人家，他们家没有钱打机井，不能让自己的土地喝上一口水。对于接连数月不下雨的天气，他们不知道还能怎么办。吃完红薯糊涂后，吴刚一个人来到地里。他的身上是唯一一套穿得出去的衣服，镇上的学校发的校服。已经被他穿的脏兮兮的了。阳光好不刺眼。面对那一片闪闪发亮的土地，吴刚被绝望攫住了。

吴刚步履沉重缓缓挪到地的中央，把裤腿慢慢的富有耐心的挽起来，突然敬畏的扑通跪了下去。他像朝圣者虔诚的将整个上身匍匐在地上，伸出他粉色的舌头去舔干枯的土地。来到城市之后，看到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伸出舌头舔吃甜筒和冰激凌时，吴刚就会想起土地的味道，干燥，咸涩还有滚烫。吴刚还会想起，第二天，雨水似乎受到了他的感召。它们来了，而且在一瞬间淹没了土地。旱灾变成了涝灾。

但进了城市后，吴刚讨厌下雨，雨水会把城市变得更加肮脏，空气里还会生出一股可怕的霉味。在养老院里，吴刚坐在王一凡母亲的床前。吴刚原计划带她出去转转，但雨下下来了。计划不得不改变。电视里播放着《不一样的天空》。这是吴刚最喜欢的一部电影。吴刚看了许多遍，但不妨碍他对电影仍怀有再看一遍的兴趣。主人公是一个年轻的男孩，有一个大象一样肥胖的母亲，和一个智障的弟弟。由于可怕的肥胖，他的母亲将整自己囚禁在房子里，不得已外出时，艰难的行走和人们怪异的眼神是她的灾难。她哭泣，因为她不再是可供孩子们依赖的对象而变成了他们的累赘和包袱。母亲死去后，主人公为了保护母亲使她免于受到最后的嘲笑，男孩用一把火烧掉了他们的家。电影的最后，平原上一栋孤立的房子在火中寂寞的燃烧，而男孩踏上了崭新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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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刚回过头去看王一凡的母亲，发现她在轮椅里睡着了。吴刚回想起他们从他的家乡匆忙赶回来的那一次，那时在医院里看到的她比现在的情况还要糟糕。她中风了而且摔倒了，因她独自在家，在长达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她一直躺在冰冷的地上。吴刚知道王一凡为此而生了他好长时间的气。吴刚也知道王一凡原本就不想和他一块回他的农村家乡。她母亲的意外让她更是对回他的家乡抱怨满腹。
但是吴刚必须带王一凡回去。

吴刚记忆犹新。那次到家时他们像两个逃荒者，泪渍汗渍还有灰尘扑面。尽管看上去很狼狈，但是吴刚的心里依然充满了骄傲。他穿着廉价的西装，在城市里有一份收入一般的工作，而且有一个从城市里带回来的女友。这样就足够了。灰扑扑的客车经过那些盐碱地时，吴刚盯着车窗看了一阵，吴刚在王一凡提出问题之前抢占先机告诉她那些发光的土地是盐碱地，它们是贫瘠的，在它们上面种庄家产量低得不能想象。王一凡没有慨念，无所谓。一个茅草棚子似低矮的平房出现在了路边，它的墙壁上写着“丽丽百货”。吴刚不希望王一凡对此作出任何诋毁的评论，这些是他心底的伤痛，他可以自己嘲笑它，但他不能承受别人的嘲笑。“哈哈，这也叫百货？”吴刚故作轻松。
还没有回来之前，吴刚很是担心王一凡会给他的家庭成员带来伤害。回来后，吴刚发觉王一凡被沮丧包围了，她无暇去批判身边的一切。
那天夜里，王一凡睡不着突然问起他对鬼佬先生的看法。吴刚不知道王一凡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起了这个人，但吴刚很高兴他们躺在一块聊天，关系顿时好像比以前亲密了许多。那是王一凡第一次对吴刚主动说起鬼佬先生是意大利后裔的事情。吴刚默不作声，他猜想也许她觉得自己都觉得这件事情有点可笑。
“是他自己亲口这么说的？”吴刚问。
“不是，他从没有。”

没有人知道确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对于这个说法，傀佬先生自己没有承认过也没有否认过，好像执意不理会它，而是任由流言来消遣他。他们沉默了一阵。吴刚的思绪从窗户飘出去，飘到盐碱地里，飘到北方大面积种植的柔软的棉花上，采摘棉花是他唯一爱干的农活。柔软、洁白而圆乎乎的棉花总是等待在干枯的叶子中，诱惑你去将它采摘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同样的头软和洁白，使他想起了小时候养过的几条蚕。吴刚说，童年时候，有一次他养了几天蚕。等到它们结成了茧的时候，他禁不住诱惑剪开了那些淡粉色或是淡黄色圆圆的丝茧。里面的景象叫他自己吃了一惊，白色的蚕宝宝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黑色僵硬的蛹。它们竟是那样的丑陋。那时吴刚就得出一个结论——它们之所以将自己囚禁在茧中并非全是为了等待自己破茧成蝶，更是为了遮掩，为了不使别人看到自己的丑陋。

而一个人不可能自己吐丝并制造茧来保护自己，但是没有关系，他们有的是谎言和妥协能力。吴刚猜想这个说法应该是傀佬先生的母亲留给傀佬先生的为数不多的财产之一，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也是相同重量的累赘。像蜗牛身上的壳，架在柔软多汁的软体动物身上。

傀佬先生的母亲虚构这个谎言用心是为了给傀佬先生与众不同命运的一个善意解释，就像作家虚构小说主人翁与众不同的命运时同时虚构给主人翁的超群能力一样。他们都能将他们与众不同的的特殊命运作为盾牌，用他们与众不同超群能力抵挡人生的一切攻击，最终获得俗套的胜利。
可是傀佬先生的母亲没想到一切虚构的童话就如人的乳牙，到了某个年龄就会自行脱落，智牙顶破那层皮肉长了出来。

像许多其他问题一样，我是从那里来的？生命是什么？死亡是什么，人死以后将会到哪里去？……想弄明白这些问题看上去竟是那么难，好像永远也了解不了其中的奥秘才是正常的，而了解却是偶然的。这些疑问横亘在一个人成长的路上，而且有着难以逾越的假象。但是，真相最后总会像气泡一样慢腾腾的浮现上来，轻轻的一破，坦露而出，甚至没有半点知觉。而大多数时候并不会像一个难产的婴儿，卡死在一个永恒不变的年龄，使他们永远没有机会再越过去。

吴刚还不知道傀佬先生为了负起一名父亲职责，傀佬先生是如何在背后给予他的低劣评价。他更不懂王一凡的沮丧并非来自贫穷的环境，而在于她无法改变她厌恶的自身。王一凡跟他来到这儿，是为了顺应她改变不了的平凡人生。王一凡与他谈起傀佬先生，其实质为了借他之口行自己之心来对傀佬先生进行批判。吴刚不知道，像一位父亲一样叫王一凡认清现实的是傀佬先生，而当王一凡真的认清现实做出妥协之后，对王一凡的妥协不满的仍是他傀佬先生。这混乱使王一凡感到茫然，更觉愤怒。
等王一凡被疲惫和沮丧折磨的沉睡后，吴刚小心翼翼从床上爬起来，在痰盂里小解。痰盂是母亲专为他们回来而添置的。

1912楼怎么没有了

电影结束，吴刚起身准备离开时，王一凡的母亲醒了，她发出嗯嗯含混不清的声音。吴刚根据长时间护理她积累的经验，知道她是要排泄了。吴刚赶快起身去叫护理人员，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护理人员跑过来。吴刚站在门外，背靠着墙，雨一直下个没完。

王一凡心烦意乱无法回答吴刚。傀佬先生当年的教训，“选择是个需要谨慎的严肃问题，一旦选择错误，你的人生将会迎来无休无止的痛苦。”
王一凡与母亲和傀佬先生赌气促成了她仓促的决定跟着吴刚回他的家乡。那次旅行仿佛是王一凡人生旅程的又一个关键点，可还是一个冗长而永夜结束不了的另一段苦难的开场。
王一凡感觉时间过的缓慢让她忐忑不安，但又在悄然中美知觉的加快了速度。慢与快像一根被拉长的橡皮筋，之后“咻”的缩了回去，时间原来富有弹性。

在那次王一凡永也不会从记忆中抹去的旅行终于出站时，吴刚的一位远房亲戚出现在王一凡面前，她给了王一凡一个大大的意外：是位不折不扣的白化病人！她有着和几乎和傀佬先生一模一样的染成黑色的头发和淡粉色的脸颊，以及一双墨镜后神秘的眼睛。王一凡惊喜的按捺不住差点要当时打电话告诉她母亲和傀佬先生，告诉他们她在这儿看到了一个白化病人，看到了另一个傀佬先生：一个女性年轻的鬼老先生。一个带着金属框墨镜就好像认为自己是一名明星的傀佬先生，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傀佬先生，一个不一样的傀佬先生。一路上王一凡压抑住兴奋悄悄的窥视她，以一种掩耳盗铃的可笑心态认为没人会发现她的心思，有一阵王一凡出了神，甚至忽略了对方的性别认为面前的人就是年轻时候的那个试图成为她父亲的人。

王一凡慈悲的感叹，她的人生同样面临着无法回避的来自四面八方的并且无法估量的问题：孤独和更深的孤独。她和成千上万的同性恋者恋童癖者，脱发症患者骨癌患者以及阅读障碍症患者酗酒成瘾者被驱赶到人群之外，压挤在阴暗的角落，每个人小口小口的品尝着属于自己的孤独这块甜点，从没打算与任何人分食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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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7-11 19:21:59 更:2021-07-11 19:3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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