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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当失去的记忆突然回归[第1页] |
| 作者:岭南竹溪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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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几个女人的爱如何甄别 第一章 魔石中的秘密 1 我买了一本书。 我已经很久没买过书了，我为什么要买这本书，是不是看中了书名。 是的，《最后的爱情》，这可能会吸引一些人的注意，但在我的眼里未免过于远久，最后的爱情，这跟我有什么兴趣。 自从和小丽分手后，我一直情绪低落，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每天去武术学校练练拳脚，回到家常常一人呆坐，无精打采，无聊极了。 书买了，我没有把它扔在一边，毕竟花了钱，我还是靠在床上看了几页，错字太多，简直看不下去。我的好心情完全被破坏了，我有点夸张的被激怒。已经一年多了，我过着平淡的日子，几乎忘了愤怒是什么感觉了。我从床上跳起来，抓起书找那个书店去，找那个书店干什么，我一时还没想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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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准确说是十七个月前，我买彩票得了奖，扣除税额我在银行存入三十万。有人劝我用这笔钱投资股票，或者再去买彩票，我没听他们劝告，干了一件最令人惊讶，现在想起来也最为愚蠢的事：我辞去了工作。 一年多我就这样无所事事，在家里“享受”。我有房子，又没有结婚，生活中好像再没有什么急切的需求。我要这三十万干什么用呢，如果为了维持我的无聊生活，那这些钱可以伴我许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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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买书，还神经质的想把书退掉，是不是想在我无聊的生活中添上几点亮光和曲调。 一个小书店，里面不大的空间挤了不少巨大的书架，有几个人在书架前站着看书。门口放了一张长桌，桌上也堆满了书，桌后坐着一位年轻的女子，我记得很清楚，是她收的书钱。 女孩子圆脸，有一双总在笑的细眼。 “书怎么了？”她在表示惊讶时也带着笑，“你为什么要退呢？” “错字太多，根本看不成。”我把书扔到她的面前。 她没有仔细看，只瞧了眼书的封面，说：“我们这里没有这种书。”为了证实她的话，她还往书架那边看了一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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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你这里买的书，书里还夹着你收款时给的小票。”我说着把书翻动一遍，很快找到那张小票。 她还是把那张收款小票接过去，看了看，忽然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接着又笑了。 “这收款时间不对，怎么是50年前。”她又笑着补充说，“也许是我们的收银机有毛病，打印错了，但是我保证，我们这里真的没有这种书。”她认真的看着我说，“你是不是拿错了，你把在我们这里买的书拿来我给你换。” 这回该我仔细看那张小票了，那上面应该有书名。 “你看，”我对那女孩子说，“这小票上不是写着《最后的爱情》你怎么说你们这里没有这种书。” 那女孩子翻了几页书，对我说：“你刚才是说错字太多？” “怎么，你还不信，”我把书接过来翻到第一章，我就是从那里开始看的，我总共也没看几页。 书中连一个错字也没有，真的没有。女孩子微笑着，但不是对我，她已经朝向另一位顾客。 我没说什么，夹着书离开了书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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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我一直想找个垃圾箱把书扔进去，始终没见。在地铁站口我看到了垃圾箱，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夹着书走过。我想回去看看这本书，不是看什么爱情，是想找找我明明看到的那么多错字，怎么一个也不见了。 我是个闲人，只有闲人才有这种无聊的念头。 手机响了，是表姐，我用鼻子对手机中的表姐应着，哼了七八声，表姐才放过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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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家我躺在床上，真心实意的后悔刚才不该去书店退书。 我打开书，自言自语：“一个错字都没有，怎么可能呢。” 然而一切照旧，在第一页，开篇便是错字一串一串。我一跃而起，拿上书又去了那家书店。 一路上，我走上一段就要打开书看看，看那些错字是否还在。路上没人注意到我这奇怪的举动，就是有人看到，大概会认为我在书里夹了张市区交通地图。还没走到书店我就烦了，玩这种游戏有什么意思。我转身往回走，在返回的途中我又想把书扔掉，但最后还是夹着书进了家门。可能那些错字像迷一样开始吸引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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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我又失眠了，有人说这是抑郁症的先兆，开始我不信，现在有点信了。睡不着，听觉就极好，声音从天花板上传来，楼上的住户好像半夜在收拾屋子。我听着：这是在拖地板，这是在搬桌子，接着是一声闷响，像个钢球跌落在楼板上，轰轰隆隆滚到房间的一角。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愁，耐心的等待楼上的那位累了歇了我好睡觉。我看看表，午夜两点三刻，正是别人睡得正香时，我，还有楼上那位，却精神头十足。我想强迫自己睡觉，可此时我的大脑中似乎有一千个兴奋点在狂舞。我一跃而起，打开床边小桌上的台灯，既然睡不成，那就看看书。有本书就在我手边，拿起看，就是那本可恶的《最后的爱情》。我打开书，先看看那些错字在不在。错字消失了，真的，连一个错字也没留。我有点扫兴，对错字的离去甚至有点惋惜。没有了错字我还要这本书干什么，我不想看什么爱情，对我这个失眠者来说，错字更能使我心境平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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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头靠着两个柔软的枕头，打开书装成看书的样子，眼盯着书上那两个字：爱情。心里一遍一遍的念：“爱情，爱情，爱情……”据说这样可以催眠。果然，慢慢的我的眼前开始模糊，书在我眼前晃动，只剩那爱情两字清晰的展现在我的眼前。不知何时，楼上的声音也停了，楼上的人也睡了吧。我懒懒的闭上眼，就在我即将坠入梦乡时，忽然我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少女声音：“我爱你。” 我一下子醒了，睁开眼坐起来，书还是那书，页还是那页，只是错字再度出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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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下细细品味刚才的那一声——我爱你。那是一个娇美的女声，似曾相识，又那么遥远。那是谁呢，那么温柔，那么甜美，那么撩动人的心弦。我慢慢的回忆，在我记忆深处寻觅，我似乎见到，一个模糊影子在向我走来。这是过去的梦吧，我不记得做过这样的梦。这只不过是我刚才似睡非睡状态下的一种错觉，不是说人在被催眠后会看到很多希奇古怪的事么。那一声我爱你真好，那是我的心在自己对自己说呢，那就再说一遍吧。我闭着眼默念：爱情，爱情，最后的爱情……雪白的雾正在将我包裹，我将与爱一起飞向梦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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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声巨响，我从床上蹦起老高。这一声，就是从天花板上掉落个炸弹也不过如此。楼上的人又开始了，各种声音像雨点般从天花板散落。 “天亮，等天亮，我一定上楼找他去！”我发誓赌咒光着脚在地板上走，恶狠狠的抬眼瞪着那乌黑的上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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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楼上敲开了门，见到了他，这是一位空巢老人。他中等个，大脸盘，年轻时一定胖过。现不如前，他眼角和两腮的皮肤下垂，透出一种老年人特有的暮色。 “您晚上有时睡不着么？”我问。 他嘴微张，不知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兴师问罪的冲动早不知到哪儿去了，我甚至后悔上楼敲了这扇门。我说：“我听说您有个宝贝……很不错……很好，很好……” 老人眼角的笑容开始散开，这使他的脸让人看着很亲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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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听人说的，老人有个宝贝，也可以说是老人利用一切机会向一切熟悉的人，半熟悉的人和陌生的人谈起他的宝贝。如果想和老人说话，那只要提起他的宝贝就有了话题。不过凭心而论，多数人对老人只是客气，没有谁对老人的宝贝感兴趣。 我也是这样，为了表示有礼貌随口说了句：“您那宝贝，好，很好，很好……” 我对不太熟悉的人常这么说：“好，好……”以此表示礼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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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当了真，开始详细的向我介绍，说他的宝贝在市里某次鉴宝大会上得了奖，证书他一直珍藏。老人看我对他获得荣誉有些迟钝，就特意把嘴向我耳边凑来低声告知：“专家当场宣布，我的宝贝市场价六十万，以后还要增值，还要值更多的钱。” 我故意睁大了左眼，希望能充分表现出我的吃惊和艳羡，心里却琢磨着找个什么借口下楼去。 然而老人大脑中的兴奋点已经被我激活，他拉着我非要让我看看他的宝贝。准确说是让我看看他那宝贝价值六十万的证书。 老人让我进屋去，我只走进门去二尺左右，然后礼貌的把门在身后关好。我站在门边看着老人在房里翻动抽屉，打开冰箱，拉开柜门，卷起褥子，使劲从床下拉出一个尘封已久的大纸箱子。 “真不巧，”老人忙得脸通红，带着点歉意对我说。 我高兴的像个孩子，连说：“不要紧，没关系。”转身拉开门就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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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听邻居说，老人准备去京城，去参加一次更高一级的鉴定大会。老人期盼着那一天的到来，梦想着那鲜花如海，掌声如潮…… 老人有个儿子，很少来。那儿子对老人的那件宝贝连正眼都不瞧。“也不知从哪个地滩上，花了好几百买了一块石头。现在小地滩上好些东西都是假的。”老人的儿子对外人就这么说。 可是老人在努力，在向所有遇到的人，包括熟悉的人，不太熟悉的人，初次见面的人，不厌其烦的说他的宝贝，抓住一丁点机会在跟人讲述，在微笑。我理解老人，那宝贝让老人在大家面前有了存在感，那虚幻般的鉴宝大会使老人有了一个很美的未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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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老人的执著有了好感。人还是有个追求有个希望比较好，即使这个追求这个希望不那么高大，但总比没有好。我就缺少老人这一点。我把什么都看得太透，也就干什么都没意思了。 晚上天花板上的声音又出现了，老人是不是还在寻找他的鉴宝证书？我原谅了老人，对天花板上的声音没再那么心烦，我靠在被子上念着错字满页的最后的爱情，居然在天花板上的交响乐中睡着了。 这真是件好事情，我还能摆脱烦躁的心情，让自己静下来，我对自己多了点自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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