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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原创 长篇小说 他是谁的后裔[第12页]

作者:lxq1987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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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佬先生听完我的牢骚后起身走向阳台,他知道母亲每个下午都会在阳台上小憩一番。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有着不少类似于这样的心照不宣的默契。傍晚时候如果天气好的话母亲一定要在厂区散散步。现在虽说她已经没法走路了,但是王一凡和吴刚几乎每天都将她从三楼抱下去放在轮椅里,带上她在荒凉的厂区转上一圈。
 
傀佬先生听完我的牢骚后起身走向阳台,他知道母亲每个下午都会在阳台上小憩一番。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有着不少类似于这样的心照不宣的默契。傍晚时候如果天气好的话母亲一定要在厂区散散步。现在虽说她已经没法走路了,但是王一凡和吴刚几乎每天都将她从三楼抱下去放在轮椅里,带上她在荒凉的厂区转上一圈。
 
傀佬先生走到阳台上,发现王一凡的母亲虽面朝着阳光但却在阴影里闭着眼睛。傀佬先生俯下身,他的脸贴向王一凡的母亲,感受到王一凡的母亲鼻孔里呼出来的带着一股砧板上腐肉味的气息,还有看到她纸张似的眼皮是如何突突的跳动。傀佬先生似乎这才放下心来。傀佬先生又回到客厅的一角。询问他走后王一凡在工作和照顾母亲之间是如何而处理的。王一凡如实相告,自从母亲中风以来她再也没回去上班了。因为她赚的钱远远不够为母亲请上一位全职保姆。傀佬先生点点头没做声。他自己起身掂过热水瓶里给自己泡了杯茶。傀佬先生在房间自由自在近乎快活的自己张罗自己。
 
王一凡不知道他们在客厅里谈论什么,由于害怕厨房的油烟会窜到客厅里,做饭的时候王一凡总是将厨房的门关上。在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以及热乎乎的油在高温下发出的呲啦呲啦声中。王一凡透过门板听到他们之间似乎还挺融洽的对话。王一凡自认为没来由的生出一股几乎算得上餍足的情绪。在傀佬先生第二次失踪,也就是他一去不回的那次失踪后不久王一凡问起吴刚那次傀佬先生他们谈了些什么。吴刚停顿了一下,以一种有些故作神秘的姿态对王一凡说,“他问我,你想不想念你的父亲。”
王一凡疑惑,提一个不合时宜的老朽到皮肤发皱的思念近乎可笑。
 
那天有了傀佬先生的帮助,把母亲抱下楼变得简单轻松多了。五人在废弃的工厂里转悠了两圈。那些锻工房,花园,后山上傀佬先生待了几十年的图书室,还有几乎蔓草丛生的落下永不会褪去的浸满油渍的路面,路面与路面的界限处总是藏匿着几枚螺丝钉和像戒指一般可以套在手上的钢圈。傀佬先生总是弯腰把它们从坑洼处捡起来,像王一凡小时候所做过的那样放进裤兜里。他不放过每一处,就像捡那些螺丝钉一样捡起卡在缝里的回忆,并且将它们展示给母亲看。傀佬先生像是与王一凡的母亲说着什么,却又像自言自语,他问她还记不记得在一号车间的前面他们一块参加厂组织的篮球比赛,人群为了里三层外三层,他们要观看一个白化病人是如何打篮球。最后的结果令围观者既满足又稍感遗憾,因为他一上场就摔了一跤,在人们的哄笑中草草收场。
 
傀佬先生一开口,就像一条小溪,许多过去的故事潺潺流过。包括后来王一凡从王正可口中所听到的不一样的版本:傀佬先生说王正可这个人早就对他有意见,只是嘴上没说。“他还能怎么欺侮我呢?不过是少分些酸梅汤罢了。他以为我会觉察不出,其实我当时根本没生他的气,一点酸梅汤值得生气吗?我去厂办告他,是因为小组许多工人都看不惯他的不可一世,他们都怂恿我去告他。”经过工厂花园的时候,傀佬先生又说起那些年他们曾一起偷摘过腊梅,还一起幻想过今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说着说着,傀佬先生吞咽了一口,无趣的停了下来,他得不到王一凡母亲任何回应。
 
傀佬先生默然叹气,没有将心里真正所想的说出来。在这一个地方,他们一块摘过好几次腊梅的地方,在他和他们的女儿坐在喷泉的水池边,并为擦去她泪水的地方,许多年前他和他在这的告别。那天晚上,他们俩静静的立在黑暗里傀佬先生并没看向他,也不打算去看他,但是傀佬先生知道他哭了,他边哭边结结巴巴的说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这么对待他未免太残忍,太不公平了。傀佬先生想让他停下来,想让他明白到这一点:他抱怨的对象不是一个人而是人们所共同面对和抗争的生活。但是傀佬先生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因为他从嘶嘶的不发出声音的压抑哭泣到真正颤抖着哭出声来,最后嚎啕着他再也承受不了,在也承受不了啦的时候。傀佬先生突然间感觉脊梁上压上了一个他曾经背负着从旧屋走出的包裹,那个包裹里有属于一年前去世的婴儿的绝大部分物品。傀佬先生记得他已经把它烧了,在哪个地方以及烟雾是如何熏的他双目流泪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现在它又回到了他的肩膀上。傀佬先生问那你要一走了之吗?对方不回答,仍然以令人烦躁的懦弱继续哭泣。就像那些在恋爱中决定说分手的一方那样在心中做着最后的挣扎,尽管明白结局已经清晰可见却仍然愚蠢的期待会有什么转机——尤其是在表示决裂之后。
 
傀佬先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样说,是为她不平,还是为她争气。“你要扔下她走?那你走吧,不要再回来了,我们可以当你从来没存在过。”
傀佬先生看到他竟然立马停止了哭泣,用带着眼泪和眼屎的眼睛几乎天真的看着傀佬先生。眼睛里泄露一丝如释重负的窃喜。傀佬先生被这丝如释重负激励,他以演戏或是朗诵诗歌般的语调将自己刚才所说的话宣誓了一遍。并强调他们一定能够做到永不去找他。
 

 
傀佬先生没有将这些深藏的记忆翻晒出来,那是因为他明白这些记忆的拥有者中一个就像身后有只饿狼在追撵,他把记忆当作一块明哲保身的肉在慌忙不迭的逃跑中将它们扔给了饿狼。还有一个已经在衰老中被被残酷的剥夺了记忆,她自己也不清楚是否愿意为之做一番争取。最后只剩下傀佬先生自己一个还珍宝般保留着它们。眼下的状况是,傀佬先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责任去将这些往事打捞出来。如果他擅自这么做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他一点也不清楚
 
不只一次的傀佬先生请求自己别再多管闲事了,尤其是对这母女俩。倒不是因为她们各自都有着只属于她们自己的原因而对他有过或多或少的排斥,而是因为有些事情他的确帮不上任何忙。有时候傀佬先生也会扪心自问他连自己的忙都帮不上,又有什么能力去帮助别人呢?傀佬先生自己也认为他只会给别人带去麻烦和厄运。在图书室气走小张的那一次,在花园里他让他走了就不要再回来的那一次,已经足够说明他是个厄运的携带者。但是问题是又好像每一次他都觉得自己不得不插手。这一次更是如此,尽管别人无法明白。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那些过去——那些其他人丢弃不要的过去对于他是多么弥足珍贵。那些其他人所不能共享的回忆是他此生唯一的财富。
 
在这些回忆里傀佬先生活在一个被漂白的世界:那是他自身独特的想象力创造的童话,就像黄种人说白种人和黑人分别是上帝没有烤熟和烤焦的作品,只有黄种人才是最恰如其分和最完美的。总之在这些记忆里傀佬先生用不着去面对那些令人尴尬窘迫的眼神,接受人们关于他意大利后裔身份的嘲笑,只要他愿意那就是一个只充满着爱和友谊的地方,而在这里他傀佬先生变成了一个毫无疑问深受其他二人欣赏和喜爱的人,甚至成为了那个小家庭不可或缺的一员。尽管有时候他会不快乐的清醒过来,意识到那不过是在自欺欺人,傀佬先生知道他不愿直视真相是什么。傀佬先生甚至猜想他的逃离是否有他的原因,他要逃离的不仅是他的妻子,他要逃离的是整个生活,那其中就包括着他傀佬先生。是他们的友谊,是他们的婚姻,以及他们女儿的夭折将傀佬先生与他们捆绑起来画地为牢,可又将他们血肉般的联系硬生生的扯断。
 
直到现在傀佬先生依然活在只属于过去的记忆里,他还记得当他欣喜的发现彭志明没有因为那个刚刚组成的小家庭而抛弃或是冷落他,相反他为他带来了一个新的朋友——他的新婚妻子。傀佬先生感到快活极了,并且打心眼里对生活充满感激。那是他一生最美好的幸福时光,他感到自己幸福的活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里,又无需为这个家庭操太多心,就像逗玩邻居家的孩子却不用为孩子的吃喝拉撒发愁。他们三个人在臭气熏天的旧屋里,在他那间被遗忘的图书馆里。有时候彭志明会把架子上的书挨个翻上一遍,轻蔑的语气说“没文化的工人,他们能懂看什么书。”
 
三个一起分享原来属于各自过去的独特痛苦的记忆和憧憬畅想未来的美好。他们各自把自己的童年的伤口及阴影展露出来供人欣赏,也索取对方的濡湿嘴唇的亲吻。有一次傀佬先生将自己深埋的许多年来一直在他心里却未曾消失也未曾浮现的他从不对任何人说起过的经历,尽管他知道别人知道,然而不说出来代表他还没有彻底承认还没有让噩梦的触角越过梦境的边界。三个人围坐在一起想是一场盛宴,傀佬先生想是时候把他最后的一道佳肴呈现出来了,是时候将这些其他人没有资格了解的秘密分享给他们,是时候将我的生命和他们捆绑在一块了。因为傀佬先生从小到大没一个人愿意与他交朋友,更没人愿涉足他的领域。其实傀佬先生整个童年里面他最不能忘怀和最让他感到伤痛的伤疤不是他白色的皮肤,而是他的母亲。身边人都清楚他母亲之前是干什么的,连孩子们也知道。
 
傀佬先生一直不许他母亲和他在阳光下走在一起。傀佬先生执拗的和与他母亲保持找一段距离,逃离那些让他害怕的怪异的眼神和肆无忌惮的鄙夷嘲笑。直到有一次母亲到学校去找他。傀佬先生已经忘记了,母亲是为什么去学校找他。傀佬先生那双弱视却突然变得格外明锐的眼睛远远的就看到了母亲了那副比起和她同龄的其他人来说要更为姣好的面孔。他白色的脸变得如桃花瓣艳丽。傀佬先生顿时在心里直叫,完了!完了!我完了。傀佬先生生出一股不知道该对谁发才好的愤怒,尽管那时候他不过才读小学二三年级,但是他却早就拥有了让人饱受折磨的道德和良知。所以他明白他不该发火。傀佬先生眨巴着眼睛,白色的瘦胳膊瘦腿像木偶人一样快速而机械的运动,那简直算不上奔跑。傀佬先生边逃边想,咳,要是我现在能消失该多好!还边祈祷但愿她看不见我,但愿她看不见我。事实上傀佬先生更想随心所欲的呐喊——让那些嘲笑和歧视还有排斥全都滚的远远的。
 
傀佬先生叙述的平平淡淡,不是故事的原因而是他叙述故事的能力。但是在他叙述完后,两个仅有的听众依然陷入了凝滞的沉默,他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三个,一个嫌弃自己的出生,一个逃离自己的出生,一个没有自己的出生。尽管他们算得上是亲密无间的伙伴,但痛苦依然是私密而不能共享,就像身上的器官。两个听众不知道是该为那个母亲而痛苦还是该为那个孩子痛苦,而仅仅是他们的沉默却已让叙述者打心底里感激不已。在后来的时光中,他们慢慢的共同产生形成一个结论,唯一消弭这些无法抹去的阴影的办法就是不让新的孩子重蹈这样的覆辙。他们发誓假如他们将来有了孩子,他们一定竭尽全力想方设法为他(她)创造一个充满了爱充满了阳光的美好环境,让他(她)拥有一个色彩斑斓而又温暖的童年,即使他(她)的童年只能在阒黑的旧屋中度过他们也不会因此而使它黯然失色。
 
当他们两个人告诉傀佬先生,他们准备要一个孩子的时候,才是傀佬先生为幸福的时光。尽管这听起来有些奇怪甚至荒诞,但千真万确是事实。当她得知怀孕的时候她几乎同时告知了两个男人。刚刚得知怀孕的夫妇俩立刻邀请傀佬先生作为未来孩子的干爸爸。傀佬先生欣喜欲狂。在怀胎的十个月当中,他们保持着不间断的幸福感。即便是她没完没了的呕吐,极其挑食带来的辛劳,还有频繁的突如其来的晕厥,一切没能让两个男人产生任何一丝抱怨。
 
然而这个在三人期盼中降临的孩子仿佛是上帝与他们开的一个玩笑,随着上帝很快将孩子收回去,傀佬先生又将这个孩子所有存在过的所有证据毁灭的一干二净,没有留下一件衣服一片尿布一张照片,她就像从没有来到过这个世界一样。傀佬先生在烧毁那些东西的同时也烧毁了其他人的记忆,事情发生以后一瞬间他们都发现自己经记不得孩子的样子了。这并不是记忆的错,而是错的记忆。当年的年轻父亲在医院里的婴儿房透过一层玻璃看到那些熟睡的像小鱼儿嘴角冒着唾沫泡泡的婴孩时,他内心充满了痛苦和愤怒。他不明白那么多孩子实实在在的躺在这儿,为什么却偏偏他的孩子会像肥皂泡泡一样快速的破灭呢。
 
医院的走廊上那是他第一次想到逃离,但没有成功。他逃离的思绪被匆匆赶来的傀佬先生先生所拦截了。傀佬先生问他出了什么事,他不回答,他把脸深埋在手掌里。傀佬先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甚至他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因此当傀佬先生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时,他觉得自己承受不住了,他站起来就是一拳给了自己,然后抖擞着肩膀,哭了。
傀佬先生清楚的听到彭志明喉咙里与哭声纠结一起含混不清的声音,“医生说,我女儿先天性心脏缺损。很难…。”
 
从那一刻开始,他们明白昔日的梦境——人类仅仅拥有的两样最宝贵的东西:遗忘和孩子——离他们而去了。那是傀佬先生最为不愿意回首的一段往事。有时候他也会想,假如孩子是健康完整的……生活又会向什么方向发展。这么多年了,傀佬先生依然没有弄明白事实上当初的结果已经不重要了。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生活之舟就掉转了船头驶向了过去的阴霾,甚至往阴影更深处决绝的驶去。在走廊上他和他的哭泣声仿佛是幸福的最后一个休止符。后来有好几次,当看到电视中女演员虚假的生产的情节时,傀佬先生都会脸颊发热陷入沉思,他没法想象,更没法去经受那种疼痛,但他直接间接的听过女人们谈论这回事,她们都会说那种疼痛是要将你活活撕裂的,无疑是在闯鬼门关,但却值得的。仿佛那是一次历经重重磨难最后达成的交易,而交易的结果使她们感到非常满意。
然而隐藏在那对夫妇二人身体内的因素却搞砸了这一切。鬼佬先生想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就是会有一些可怕的凑巧,而且老天才不会在乎你是什么感受。
 
傀佬先生急切想去看看孩子,不管她是什么样子,不管她的心脏是否只有两个心房而没有横断膜,他都感觉自己与她已经有着一种无法切断的亲近。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看她,还是以当初那个毫无间隔的干父亲的身份吗?
 
那天傀佬先生和憔悴的夫妇两在医院背向肮脏的小饭馆吃了一顿便饭。饭桌上夫妇两告诉傀佬先生,他们决定带着孩子离开这儿去找更好的地方治疗。至于钱的方面,工厂答应出所有的医疗费。傀佬先生点着头说那好那好,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能够说些什么。
傀佬先生仿佛已经置身那个孤独的旧屋,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什么也不要去想。有某一瞬间傀佬先生仍然产生了令自己感到羞愧的念头:他们怎么不问问我的意见,虽然我只是孩子的干父亲,但我已经与这个孩子的生命连接在一起了。但这个念头以冒出来,便令傀佬先生感到自责和沮丧,他嗫嚅着问他们需不需要金钱上的帮助。他心想虽然自己的积蓄不多但总还是有那么一点。如果他们需要,孩子需要,他愿意将他的所有拿出来。这么做不是为了像模像样的去装作一个接济有困难者的好人,而是傀佬先生认为他唯一能将自己和孩子联系得更紧的方式。他的脑子里横躺着孩子的身躯,他的心脏里装着孩子的心跳,只不过见了几面而已,他却觉得自己没法忍受这样的分离。
 
傀佬先生提建议遭到了孩子母亲的谢绝以及孩子父亲不耐烦的拒斥。彭志明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一个朋友——仅仅只是一个朋友要付出如此之大的热忱。这种热忱曾经让他产生过猜忌,产生过痛恨愤怒,现在轮到嫌恶了。孩子去世一年后,彭志明在那个小花园里对傀佬先生说出他要走的时候,彭志明心想是你根本不可能了解我的痛苦,我必须逃离。他转身消失,而成全傀佬先生成为了一名父亲。
三十年后傀佬先生在想,要不要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归还回去。
 
距傀佬先生第一次失踪回来后半个月过去了。这些日子里王一凡偶尔会想问问傀佬先生他究竟去了哪儿。傀佬先生的突然消失使王一凡惊奇的发现他不只是一个虚假的“父亲”,或许他还有其他的生活,她所不知道的他的生活。王一凡对傀佬先生那段时间究竟去了哪里感到十分好奇,但又不想让自己这种好奇心的被傀佬先生所看透。好几次王一凡想起来后悔没在他刚一回来的时候就向他打听他的去处,等到日子过去再问未免有些显得刻意了。王一凡所不知道的是,在她犹豫着是否要问他的秘密藏身地的时候,傀佬先生也在考虑是否要向王一凡打开一座秘密的宝库。
 
平淡而平常的生活又泛起小小的变故。吴刚的父母突兀出现在王一凡与吴刚面前。他们之所以赶来的原因是不明白为什么儿子的婚姻大事竟然变成了儿子与媳妇两个人的事情,完全抛开了他们二老两位真正的主角。两个老人坐了火车又坐汽车风尘仆仆的赶过来,在鼓鼓囊囊的帆布袋里埋一颗等待着萌芽爆发的种子。那颗种子的学术名称叫做背叛,俗名叫做不听话或是不懂事。两个老人一致的认为他们已经出走的后代应该像他们身边的其他年轻人那样——他们也说不出那样究竟是什么样,或者他们要的是什么样,但总归不是现在的人他们极不满意的这样。
 
两位老人不愿责怪他们挚爱的背叛者,他们有更好的替罪羊。他们让自己相信主张匆忙结婚的,唆使他们儿子通过一通电话来告知父母自己结婚的消息的正是王一凡。他们宁愿选择低估吴刚的智商也不愿意相信他的背叛。于是当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并不是为了寻找真相,真相他们早就知道了。他们是为了执行惩罚。
 
四个人挤在不足六十平的狭小空间里,每到夜里吴刚同时听着四股可怕的呼吸,其中三股具有歇斯底里的山洪一般的气质,剩下的一股小心谨慎患得患失。吴刚感觉到自己的思绪同时被这四顾呼吸所牵引拉扯,有一次他想从这些呼吸里分辨出哪一声是属于母亲的。后来他忽然发现他并不只有一个母亲,他有一个真正的母亲,有一个虚假的母亲。并且他不得不承认他对后者更为熟悉。结婚后,包括好几个新婚的夜里吴刚都是听着虚假母亲的呼吸而猜忌那个迷糊的老人是否知道他们结婚的事实;如果她现在还清醒,会坚持反对这一桩婚姻吗,而使它从未存在过吗?他感觉到自己活在一种不可确定的假设里,而这种感觉实在是糟透了。
 
于是借着潮水般的呼吸,吴刚的思绪也停留在初次相识和在民政局登记结婚的时刻,他并不晓得他和他的妻子借由同一股潮水同一条河流搁浅在同样的地点甚至是同样的时间,但彼此却进行着孤独而隐秘的旅程,就像路途中许许多多擦肩而过却不不曾看对方一眼的路人。他一遍一遍的回想以证明波澜不惊的恋爱过程以及轻而易举的好像没有发生过的登记过程是真实而非虚构。他不知道为了走到这一部他都付出了什么,好像什么也没有做却叫他疲惫至极,累的再也不想和任何人发生争吵。
 
吴刚不向母亲说出真相,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自私:让母亲误以为那是她王一凡的唆使并没有什么不妥。因为即使她深受委屈,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至少她在真相和道德的一边,而他自己却被两者同时抛弃。有时夜里吴刚睁着眼睛感到被这四股呼吸同时拉扯的思绪快要断裂了。自从父母来到这儿以后他们从属于自己的房间搬出来,两个人将折叠沙发摊开过夜。他们睡了一天沙发之后,吴刚就听到王一凡抱怨,沙发睡得她全身难受。
咳!***你们城里人,老子最讨厌你们这股自个儿把自个儿太当人的热乎劲。吴刚在心里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王一凡说今天晚上她跟她母亲一块睡。吴刚没有发对,那好吧。
当天晚上吴刚的母亲起夜在沙发床上看到她儿子显得孤单的身影,她像孩子们商议某个重要的秘密贴上儿子的耳朵,悄悄的问,“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是不是她不喜欢我们来?所以和你吵架分床睡了是吗?”吴刚的母亲掩藏不住心里的喜悦。
 
第二天吴刚的母亲故作委屈的提出要走。故意说“哎呀,我们不该来给你们惹麻烦,我知道你们城里人不喜欢我们乡下人。”
她把帆布袋包好了又打开,打开了又包好。吴刚看着他们,母亲干扁的身躯和父亲农民天真的鲁莽却无处施展的可怜劲叫他心里发酸。于是当他听见有一些从被压迫的肺里流窜出的类似于轮胎泄气的声音(却要更为柔软一些),他的心被激怒了。吴刚飞快的转身朝他父母扑过去,不顾王一凡吃惊的眼神拽住他母亲的胳膊恳请他们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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