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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张起灵视角 古风武侠长篇略OOC《急急流年》不坑[第14页] |
作者:无邪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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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天涯相逢 此番前去华山,为避耳目只带了白术与玄参二人轻装上路,出城时机、行走路径均异常机密,除了自己的亲信旁人均不知晓,但此刻看来,事情似乎早已有了变数。 据那店老板所述,因店小常备的酒肉不多,为了这笔生意忙将半熟的羊肉再煮了几斤,白术出来见状催了几句,一扭头忽地像见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双脚拔地而起越墙往东去了,过不多久,玄参也出来了,四周打量了两眼问他有没有见到白术,他照实说了,玄参往西瞧了瞧欲回身时,那东墙外却忽地多出了一个人影,玄参一见那人影便飞一般地追了过去,眨眼间两人都不见了。江中侯未及听完便已猜出,他的这两个属下是被人算计,一个一个被引了出去,对方的目的是自己。能在如此短暂的功夫内将自己的左膀右臂都拿住,这样的高人,在江湖中并不多见,而此处距京城既近,又距华山更近,敢如此大胆来对付他的敌人,除了……心念动间,人已出了东墙,越过几株老柳树往不远处的一座破庙行去。 对方既要引他出来,必不致对他的手下下毒手,只要他们还活着,便要设法救他们出来。 破庙颇小,似是已废弃多年,西墙上烂了个半人高的大洞,四围乱石满地,杂草丛生,静谧得紧。他行到庙前三丈远处停住,破庙的两扇木门有一半不见了,另一半腐朽地挂在门框上,这旷野处风大,似乎一眯眼的功夫,那不见了木门的半边门框里,便出现了一个半熟悉的人影,垂着一手,负着一手,静静望着他。 “你是来杀我的?”江中侯嘿嘿一笑,问道。 “不错。”对面的人影面无神情道。 “看来你是打算光明正大跟我打一场,看来,你是一个人来的。”江中侯又是嘿嘿一笑道。 人影未再答话,而是直接从手上拔出了一柄通体银白的长剑。此时日隐于天,风急乍凉,凉风吹起了人影的衣袂,却未吹动他手中的剑影。 “喂,你不打算先与我叙叙旧么?”江中侯面上仍是似笑非笑,躲过了人影的第一剑,抢了空儿道。 人影面上却依旧不动,手上的剑,却更快了。 “哇,看来你真是来要我的命的!”急风骤雨地过了上百招后,江中侯又抢出空儿,仍皮笑道。 人影依然不动,挽了个剑花,虚虚刺出一剑,江中侯嘴上耍闹,实则全神贯注,见来招奇异,从所未见,不敢硬接只好设法躲避,谁知却听一声轻响,左袖已被刺穿,左臂在剑刃前堪堪避过,破了一层皮肉。 这一下变故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记得在敦煌城中时,听张起灵那小子说起他与眼前之人在祁连山上的大战,虽说那小子只寥寥数语带过,但他也听得清清楚楚,他二人来来回回过了上千招也未分出胜负,自己的功夫虽说较那小子略有不足,他二人又是师出同门功夫为同一路子,但自己也不至于在此人手下只过了百招便已被他刺中手臂!莫非此人几月内突飞猛进?还是他对那小子与对旁人,始终是亲疏有别。 来不及多想,深知自己今日若非拼尽全力,莫说救出两名手下,只怕是连自己也难以生还。性命危在倾刻,也顾不上顾念谁了,若是你们以为我堂堂的江中侯爷如此好杀,那便是如意算盘打错了! 这个江中侯果然不好杀。此处离华山颇近,他是江湖中的领袖,若有任何识得他的江湖中人从此路过,必然要来助他,下手须得再狠、再快一些。寻思间,吴邪手腕一动,剑风便又是一变! 这套剑法他从未用过,一来他鲜少领任务下山也用不着,二来他通常用不到这套剑法便已足够,上回与那敦煌城主在祁连山上生死一战时也未用过,此刻倒不由得使了出来,只想速战速决。 果然,江中侯心中开始暗暗叫苦,虽说十年多前便领教过昆仑山的功夫,知晓其狠辣阴绝,可毕竟已过了十年未再交手,以他之能这套剑法他也是闻所未闻,数招之后便只有招架之功无回击之力了,脑中快速轮转,须想个什么法子阻他一阻才好。 可是吴邪太快了,根本不给他任何思想的功夫,只后退时脚下擦到一块凸石慢了一分,小腿已中了他一剑,吴邪一朝得手唰唰唰一连三剑,自小腿而上,每一剑都阴毒至极,他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直使出了平生绝学才避开了小腹上的致命第三剑,嘴里吸了一大口白气! 吴邪的额上也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日已开始偏西,吴邪半丝不耽搁,唰唰唰又是一连三剑,却是又自小腹往下还是前三剑相同的位置,这一下又是大出江中侯的意料之外,他如何也想不到对手会如此这般倒行逆施地回刺,于是大腿上便又狠狠中了一剑,鲜血顿时顺腿而下滴了满地。腿既已受伤脚下便缓,吴邪跟着又是相同的三剑自小腿往上,江中侯明知他许是虚招但也无法不挡,果然吴邪于第三剑时长剑顺势脱手,左手跟着势大力沉的一掌! 若论拳脚兵刃上的功夫,江中侯实要逊吴邪一筹,吴邪二十多年潜心习武,他则十年来忙于朝野诸务,自不若吴邪那般专心致志,进境迅猛,但他毕竟长于吴邪数岁,论内功修为则未必便弱于他,这一掌本可避开,或是硬拼着受他一剑,右手也要接他这一掌,教他也吃点苦头,但他吃亏就吃在,他对吴邪太不了解! 张起灵啊张起灵,我最终还是误在了你小子手里,他哪天就算了把你也杀了我也绝不觉出奇! 原来,吴邪那势大力沉的一掌,仍是虚招,实招还在他的右手上,长剑送出后他右手跟着也是一掌击在剑柄上,于对手分神之际,一剑没入对手小腹,顿时将其推出半丈远,跟着疾步而至拔出长剑跟着一剑疾刺其咽喉! 江中侯生平第一回,感到了窒息般的恐惧! “吴邪!” 便在这时,“当”的一声兵刃相交,一名黑衣人,一柄黑刀,横刀立在了江中侯身前。 “让开!” 这两个字,依然冷极,却隐着一丝怒气。吴邪心想,自己定是心急了,眼见便可得手,便可完成此行任务,却忽地杀出了这个人,这个人,见之令人心烦! “吴邪……” “你让,还是不让?” “吴邪,此人杀不得……”来人一语未毕,只见眼前白光一闪,吴邪的流风剑已到了自己胸口,来剑之快,便似他仍是刚刚才及出手,而不是已经酣斗过一场! 吴邪知道自己甫斗过一场,力已所竭,此人较那江中侯更难以对付,若不快下狠手,今日这一场便算是白打了,万里迢迢从昆仑来,也是白耗了! 可这厢却不是这样想。不管方才吴邪如何狠毒对付江中侯,不管他现下如何狠毒对付自己,能避的仍是下意识地要避,能不还手仍是尽量不要还手,不管他如何想,在自己心里,他仍是吴邪,仍是他爱了十二年、悄悄跟了几千里的心上人啊! 心上人,一想到这三个字,胸口便是轻轻地一震,隐隐作痛,吴邪目光如炬,抓住时机便是致命一剑,跟着一掌拍出! 吴邪本无心恋战,亦知道此人底细,就算是再与他交上几百招也未必能分出胜负,就算他一直不还手虽不知为何,但这样下去,自己也总有力气耗尽的时候,倒不如趁他分神辣手给他致命一击,不管能不能杀了他,只要能得出一个机会去刺杀他身后的江中侯完成任务便可,至于自己的性命,他根本未曾考虑过,是以,他在拍出那一掌时,后背根本没有任何防备。 较江中侯相比,张起灵则太了解眼前这个人。虽说过了十年他亦变了许多,出招更加诡秘,下手更加果断,变化也多了不止一点,可他仍旧太了解他,了解到他只要眼角一动便知道他要做什么,了解到他只要左手一振便知道他右手要如何。与方才刺中江中侯时不同,吴邪这一掌是实实在在十成十的一掌,如若换作其他人,方才躲在暗中悄悄瞧见了他是如何给了对手致命一击时,此时一定会以为他还要在右手那一剑上下力,可他不是其他人,他是张起灵。于是当下使出生平绝学挡开那一剑,亦用左手接了吴邪的左掌! 两掌相抵,拼的是恒河沙的内劲,吴邪的恒河沙已练至最高层第九层,张起灵的则还是第七层,但吴邪与江中侯一战已大有损耗,此时却是在伯仲之间。 张起灵实不愿如此这般与他斗下去,但心中却又没来由地生出一股邪念,只觉即便如此,只要能够与他手掌相接,也终是好的,心里想着便不由直起目光去瞧他的脸,只见他白皙的额上黄豆般大颗大颗的汗珠悄悄往下滑落,有的挂在眉梢上,有的挂在眼角上,有的则流到了面颊上,于是顿时又生出一股想要伸袖为他拭一拭的冲动,一边又盼望着他若是也能正眼向自己瞧上一眼该有多好,可他始终一心一意都在那一掌上,心里不由又酸楚起来。 实则吴邪什么都瞧见了,只是他又是不明白,为何此人又开始神情大异起来,还一直盯着自己瞧,真是……真是……“啊!” “吴邪!” |
?!!!楼这是开虐的节奏?!! |
237 |
心疼 |
什么时候吴邪能想起小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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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人生大梦 顾不上受到吴邪掌力冲击所导致的心口烦恶,仍是强自运气在地上一蹬急急斜退半丈将身子下坠的吴邪接在怀里,双膝一软搂着他齐齐跪坐在地上,轻轻拭去他嘴角的鲜血,柔声唤他:“吴邪。” 吴邪的脸上已褪尽了血色,双目涣散了开去,却忽地嘴角微微一动,似是一个若有似无的……微笑。 “吴邪!” 吴邪闭上了眼睛。 “吴邪,你先睡一会儿。”解下自己的外袍为他覆在身上,抱起他放在一块石少草多的空地上,又将他脸上的发丝拂开了些,这才豁地一转身,刃指白术,冷冷道:“你,拿命来!” 此时残阳如血,风更冷了,前任敦煌城主话音甫落人已到了白术、玄参与黑瞎子三人身前,眼中杀气贯日,望之令人脊背生寒! 玄参已为黑瞎子暂且止住了血粗略裹了伤口,扶他靠坐在一株柳树下,白术仗剑站在江中侯身前,眼中满是不解。张起灵不管三七二十一,挥刀便直指白术咽喉,白术哪里是他的对手,玄参见状忙上前相助,黑瞎子坐在地下捂着伤口想起身却难以动弹,只不到十招白术已招架不住,眼看就要命丧在张起灵刀下,黑瞎子急极冲口而出:“小哑巴!” 他当时虽半躺在地,身上疼痛令他眼前发昏,但他仍清楚地瞧见了白术如何忽然从破庙中飞身而出给了正与张起灵拼内劲的吴邪一掌,他们二人必然是亲眼见到了吴邪如何伤了自己,心中恼怒,却又不知道张吴二人之间的关系,下了错手,他虽不齿这种偷袭的行径,但毕竟是跟了自己几年的亲信,无论如何此时终究不能眼看着他命丧荒野,只盼望“小哑巴”尚能顾念一丝往日之情,饶他一命。 果然,张起灵闻声飞起一脚将白术踹翻在地左脚踏在他的胸口上,右手兵刃指在玄参的咽喉处,侧脸望向了树下的黑瞎子。 “白术莽撞,请你看在我的薄面上,饶他一命。”黑瞎子又往吴邪处瞧了一眼道:“你看他也将我伤成了这样,眼下为他治伤要紧。” 张起灵双目微眯,冷冷道:“别让我再见到他。” 黑瞎子点点头道:“你放心。” 张起灵收了兵刃又自地上捡起吴邪的流风剑一并挂在腰间,跃到吴邪身前避开他的右肩,轻轻将他过到自己背上,起脚前回了半边脸向黑瞎子道:“只有你们三人见过我跟他,若是有第四人知晓,就连你,我也不饶。”说罢身形飘动,转眼间便消失在了暮色之中,剩下玄白二人怔忡在地,一脸诧异。 “侯爷,此人是谁,他怎地敢如此跟侯爷说话?明明是他出手救的侯爷,怎地又要杀我?他又与那昆仑山的刺客是何关系,怎地既与他相斗又要因他而来要我的性命?”白术终于憋不住一肚子的不解与委屈,一古脑儿问了出来。 “你还敢说!”黑瞎子一时也急了,大骂:“你这不争气的兔崽子,你是第一天跟我的么?你可是江中侯爷的人,怎地干那背后偷袭人的勾当!你没见到就连昆仑山的刺客都是与我光明正大地一决高下吗,我技不如人死在人手上也不冤枉,谁教你多手多脚地去背后给人一掌,啊?!” 这一连串大骂牵动身上创伤,直疼得他呲牙裂嘴,心里的气倒是稍稍缓了一缓。此事给白术这兔崽子一搅和,以张起灵那脾气,以后要想再找他必然是要大费周章,只盼望他能瞧在这一掌偷袭成全了他与那人独处的份上,将伤那人的恨意消了才是,只是不知吴邪到底伤得如何,想必是能救治的,否则那小子也不可能因自己一句话就饶了白术的性命。 “侯爷,属下……属下心里不服!”白术在暮色里低着头,却仍能瞧见一脸倔强。 “你还敢不服……咳……” “白术你少说两句吧,天都黑了,咱们快扶侯爷去治伤要紧。”玄参忙在一旁打圆场。 “是。”白术不敢再还嘴,蹲下去扶起了黑瞎子。 黑瞎子因小腹上的剑伤最为厉害,无法背负,只得被两人搀扶着行走,边走边道:“玄参你小子也别装好人,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他要去突施偷袭。” “侯爷……英明,侯爷有所不知。当日在瓜州时,咱们二人着了昆仑月华使的道儿,今日又着了此人的道儿,被他点了大穴困在破庙里,眼见着他使那些下流剑法对付侯爷,要拿侯爷的命,咱们又不能上前帮忙,直急得火烧火燎的,所幸有先前那人出手相助,后来咱们冲开了穴道,白术他性子一向冲动,也是一心想要为侯爷出一口恶气,才会冲了过去,也没管三七二十一,谁知道他们那二人竟是一……”他本想说“一伙儿的”,但想想不妥,若那样说,那侯爷与救他那人不也成“一伙儿的”了,那他们三人不也就是“一伙儿的”了。 “哼!”黑瞎子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道:“我看你们二人两番受制于人,是想趁机替自己出一口恶气吧。” 玄白二人给他一语说中心事,都不敢再多狡辩。 黑瞎子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一时只觉寂寞寥落。十年前一役后,江湖上人才凋零,不复从前,不光自己的属下如此,各门各派亦是如此,有心争雄者往往都非大才略之人,有大才略之人反而多远是非而寄山水,当起了隐士,而朝中自太子监国后便接连出事,件件都对太子不利,晋王的母亲申贵妃,三十年来深受皇帝恩宠,近几年皇帝更是一日都离不开她,所幸皇帝还并未糊涂到真听信谗言废了太子改立新太子的地步,只是照眼前这情形下去,迟早终要有那一日。若太子是个大贤大德之人那也罢了,便是为他肝脑涂地死不足惜,偏偏他生性多疑,要紧关头往往犹豫不决,不若晋王心狠手辣果断精明,又慷慨疏财礼贤下士懂得笼络人心。晋王母子用心经营十数年,如今终于在宫中反压太子一头,太子不监国时也罢,如今一监国更易落下话柄,太子一式微,他们这些臣下也自不好过,只这些也都罢了,他竟也开始逐渐厌倦起那没有尽头的权利争斗,不由羡慕张起灵那小子,一根筋地只认一个人、一件事,来去于天地之间,追逐于心内所向,倒是自己,蝇营狗苟十几年,心内所向是甚,倒有些不清不楚了。 月亮出来了,半边隐在云里,半边露在夜幕,如一只大眼睛,冷冷淡淡地瞧着下面这片风雨飘摇、千疮百孔的土地。原本心里对败在吴邪手下又险些被他绝杀而窝着一股气,骂白术与玄参也是因了此,但此刻望着那半轮明月,忽地竟都消弥不见了,不过更加寥落罢了。 张起灵背着吴邪在月光下疾速奔行了约摸一柱香的功夫,终于远远望见一座民居,建在小山坳里,未点灯火,不知主人是睡着了还是不在家中,停步侧头细听了听吴邪的呼吸,只觉越发微弱了,不敢再耽搁,直直朝那民居飞奔了过去。 那民居是三间瓦房,背后靠山,房前有条小溪,没有院墙,只右侧用黄土盖了间厨房,左侧搭了间畜舍。他轻功了得,即便是背负了一人步履也没有什么声响,待越过了小溪正要往屋前行去时,忽听到“呜”的一声低吼,接着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只大黑犬,横在屋前,若不细看还以为是一头狼!黑犬不似一般的家犬见有生人闯入便一通狂吠,只是微微呲着牙齿,低声呜鸣告诫。张起灵瞧着它,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异样之情,再抬眼凝目瞧去,见屋门上上着一把黄铜老锁,原来主人不在家中,留了这只黑犬在家看守牲畜。此处山岭矮小,不会有猛兽出没,有此大犬看家,此间主人及牲畜便可安枕无忧,倒是极妙。 他自然是不惧区区一只大犬,于是背着吴邪仍往前行,那黑犬忽地张嘴“汪”了一声,目露凶光,他揣摩着一时半会儿它定是不会让路了,于是心里念了句“对不住了”伸出右脚疾如闪电地在它颈上一点,大犬便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地上,接着也再不顾什么礼节,腾出一只手微一用劲拔开了铜锁,打亮一支火折推门而入,先点亮了堂中的油灯,见木椅上连个软垫也无,不舍得放吴邪下去,于是背着他先朝左耳室而去。右首耳室是主人的卧房,能不占用还是不占用的好,只是左耳室里是有张小床没错,却没有铺盖,上面还堆满了各式杂物,想来是常年无人居住的缘故,于是只好又背着吴邪进了右耳室。室内陈设简单,仅一床一柜一案,铺盖陈旧但好在干净,于是忙小心将吴邪放了下来,先用昆仑山的内功为他疗伤,见他脉搏已略强了些,才轻轻扶他躺下,为他盖好棉被,这才静下来坐在床头,借着油灯昏黄的浅光,细细端详他,一时间只觉自己又在做梦,不然怎地就能这样近地瞧着他了呢?我远远远远地跟着你,从敦煌到长安,跟了你几千里,从不敢离你太近,怕你就像那水中的月亮,一碰就会碎了,进了长安后我一度失去了你的踪迹,我害怕得厉害,怕我又将你弄丢了,幸好老天有眼,让我又重新找到了你,而此刻,此刻我竟真的离你如此之近了么?真的么?他小心地伸出手去,轻触他苍白的面容,抚平他微蹙的眉头,抚着抚着手指开始不住颤抖起来,忽地如梦初醒般,百感交集,只觉双眼上如同有几十根小针在戳刺,不知不觉泪水就滚了一脸,滴在吴邪的被襟上,泪水既出,一时间竟想放声大哭一场,于是倒头伏在吴邪枕边,一只手臂轻轻拢着他,无声地大哭了一场,哭着哭着竟不知如何睡着了,直到隐隐约约地听到鸡叫才猛然醒了过来,屋内依稀已见曙光,忙抬头去看吴邪,吴邪还在,吴邪还在,不是在做梦,不是在做梦!哈哈,他忍不住在心里笑了一声,见吴邪脸色却没有好转,听他呼吸亦还是不足,于是将他的左手从被中拿出,又渡了些内力给他,见他仍没有要醒转的迹象,深知他此番在与人内力相拼的情形下被人全力偷袭一掌,如此重的内伤,若是普通人早已当场丧命,想到此处,不由又起恨意,若非瞧在黑瞎子上回在瓜州帮了他的份上,定要要那偷袭的小子的命不可!一时又想到,仍是要怪自己,若非自己当时盯着吴邪胡思乱想,有人从背后偷袭他自己必能及早发觉,也不至让他受到如此重创,要怪自己才是! 这般自怨自艾了一会儿,天色又亮了些,望望窗外再望望吴邪,依依不舍地将一直握着的他的左手放回被中,又将被角掖了掖,再深深凝望他两眼,这才起身出了卧房。 |
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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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阳春羹汤 出去才发觉昨夜一心神扑在吴邪身上竟连屋门都未关严,有只大红公鸡走了进来,见了他就开始“咯咯”大叫,他连忙打开门轻轻一掌将它打出去,再将门关好了,一转身那公鸡又开始朝他大叫起来!他一生中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想叫它闭嘴不要吵了吴邪,可它是鸡你怎么叫它闭嘴,又不能为此便一掌打死了它,正发愁之际,另有两只公鸡听到这厢叫声也跟着叫了起来,鸡冠一抖一抖地,双翅还一张一张地,显然是将他当成了敌人,不速之客!这厢叫得正欢实,忽听得左首又有一声别的叫声传入耳际,转眼瞧去,却是一头雪白的山羊,被拴在畜舍的一根柱子上,时不时跟着公鸡“咩”地一声,而昨夜被自己点倒的大黑犬则还躺在地上,未及醒转。 堂堂前任敦煌城主、昆仑山青黧杀手张起灵,一生中杀人无数,下山时在荒山野岭里自然也猎过野鸡,在西域自然也不止一回见过骑着马的牧人赶着大片大片的羊群成群结队地在眼前流过,只是这普通山里农家,三间瓦房,一只家犬,六七只鸡,一头羊,别说从未见过,便是想也不敢想过。 是啊,不敢想过,不敢想自己也能有这一日,陪着心爱的人,找一处山坳,盖一所小房,养两只羊一群鸡,房前屋后再种几畦菜,就这样简简单单、平平静静地过一世,他不敢想……啧,出神间小腿上一疼,原来是那只大红公鸡见他站着不动似乎可以欺负,便在他腿上啄了一喙,他摇摇头,哭笑不得,却在那一摇头间瞥见厨房的窗台上摆着一只粗碗,碗里有些杂粮,于是灵机一动,走过去端起碗,伸手抓了一把粮食,谁知那些鸡见此情景,竟迅速地都齐齐围了过来,想必是日常里它们的主人都是这般喂食的。他当下甚觉有趣,撒了一把粮食在地下,几只鸡便忙低头啄食起来,遂又扔了几把,他也不知道几只鸡一顿饭要吃多少,觉着差不多了便放回了碗打量起四周来。 只见此处地势极佳,房舍坐落在小山坳里,房前一条小溪,溪上铺了几块大石作桥,房舍左首有一大块平地,开辟了几块田,有粮食,有蔬菜,他也不太认得都是些什么,房舍右首有一株野生大槐树,看模样有些年岁了,有两根枝头都已快压到房脊了,大槐树再右首不远处有两株老桃树,应是此间主人所植,此刻正在结苞,想来过不多久便要开花了。登上山头眺远,方圆五里内似乎都没有人家,即便是有,想必也是隐在了山坳之中,如同此处这般。此处倒是个绝佳的养伤之所,只是不知这此间的主人何时归来,亦不知他们见了自己带着一个伤重之人,会不会收留。但此刻也管不了那许多,须设法弄些吃的,否则稍候吴邪醒来,肚子一定饿了。想到吴邪,心里顿时一股说不出的暖意,也直到此时此刻如此这般喂了鸡看了田,才肯确信,自己究竟不是在做梦,这一切竟是真真切切的了。 几步跃回房前,鸡群吃了他撒的食物,已将他当作了自己人般又围了上来,似是没有吃饱,那顶着大黄冠的红公鸡也不冲他竖颈毛了,也跟随着他。他不禁想笑,若是人也能像鸡这般,简简单单就能从生到熟、轻轻易易就能化解恩怨,那该多有趣。思及此处,不由得又要想到与吴邪的恩恩怨怨,那岂是一顿饭可以化解得了的,不由又沉重起来,但不管了,此刻心情固然是欢喜大于愁苦,于是又撒了两把粮食在地下,见一群鸡吃得欢实,自己心里也异样起来,俯身去瞧那只狗,呼吸正常,想来是自己极轻的一下对于寻常人畜来讲,仍是太重了,当下也不去救醒它,它醒了免不了又要多加阻拦,暂且由它睡着,于是动手将它搬到了畜舍边上。 厨房门上松松挂了一把铁锁,照例一把扯了下来,入内环视一周,不由头大如牛! 在敦煌城里,固然是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即使是在昆仑山上,不管吃得好坏,也从无需自己动手烹食,唯独下山执行任务时需在荒漠野岭里度些时日,但也不过是待干粮用完了便随随便便捕只野鸡野兔的烤了来吃,厨房究竟长什么模样,今日方知! 掀开锅啊罐啊的都瞧了一遍,倒是齐全,米面油盐都有,可是……怎么做呢?倒不能真将外头的鸡或者羊杀了来烤着吃吧? 呆呆愣了一会儿,又听到外头鸡叫,却是母鸡的叫声,咯咯咯嗒,突然心念一动,奔到母鸡的叫声处,赶走母鸡,鸡窝里一颗光溜溜热乎乎的鸡蛋,黄澄澄地似乎还放着光!他虔诚般地将那颗蛋捧在手心里,心里叫着“吴邪有吃的了,吴邪有吃的了”,高高兴兴地将那颗蛋捧回了厨房,可是……怎么做呢? 思来想去,又仔细瞧了瞧炉灶还有锅具,心想若是放油煎,自己没有煎过,一定会煎糊了,那这颗热乎乎的鸡蛋就要浪费了,于是最后还是决定白煮了吧,记得在敦煌时吃过一道菜,是一位洛阳来的厨子,也是用的煮熟的鸡蛋,一只蛋切成四叶儿,淋上香油和香荽,简简单单,却清香扑鼻,入口也清淡香甜,吴邪此刻受了伤,必也吃不下油腻的东西,如此清口,他定然会喜欢。想着想着不觉高兴起来,事不宜迟,便开始点火引炉,生火难他不倒,很快炉子就着了,将锅里添上水,将那颗宝贝的鸡蛋放了进去,盖上了锅盖,又找来只碗去装粟米,打算煮两碗粥给吴邪喝,抓米时却又犯愁了,不知道该放多少米! 计量了一会儿,反正多了总比少了好,于是抓了三大把粟米,拿去溪边淘了,又回来添火,也不知道鸡蛋熟了没有、何时熟,也没有法子拿出来打开瞧,于是又焦急地等了又等,寻思着兴许差不多了,捞出来怕它变凉便用只碗装了开水盖上温着,又换了锅水去下米,谁知不大一会儿米就煮成了一锅浆糊,而且还糊了锅底,急得他一头汗,只好倒给了黑犬,洗了锅,重又量了米添了水,这回有了前车之鉴,未再糊了。 手忙脚乱地捣鼓了大半天,总算是熬出来了半锅稀粥,擦了擦额头上流下的汗水,开始翻箱倒柜去找香油,果还真找到了一点香油,真的是只有一点!将鸡蛋剥了壳放在案上去切,才想起来要去拔两棵香荽才是,于是又飞奔了去拔香荽,如此这般终于把用盐水腌过的香荽和鸡蛋摆在一只盘子里,淋上了香油,顿时一阵滑香扑鼻,闻得自己都饿了,嘴角不由咧了咧,拿只碗盖上了盘子才飞奔着去房里看吴邪醒了没有。 其实吴邪早在红公鸡大叫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迷迷糊糊地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想要起身却完全无法动弹,这才想起自己之前与江中侯一战,又与敦煌城主一战,又被人自右后方偷袭了一掌,震得他五脏都要碎了,他以为自己死了,临“死”前见到的却是那个令人心烦的人的脸,忧得几乎要哭了,要哭了?昨夜似乎听到了哭声,他还以为是黄泉路上的哪只孤魂在哭泣,他心想,有什么好哭的,人总是要死的,这个人世也不比幽冥强多少,有何值得哭的。想到这里,他也就不挣扎着起身了,反正自己好端端地躺在这里,定是有人救了自己,既然此番没有死成,那便是还未到寿终,只是倒不知救自己的是谁,难道是师姐悄悄跟来了?不对,师姐的内力没有如此阳刚,这内力很是熟悉,倒像是……那个人的,难道是他带自己来了此处?寻思间听到外头不但有鸡叫声,还有羊咩声,又见此间陈设朴拙,似是个农户家中……这般想了一会儿瞧了一会儿便觉累了,不知不觉又瞌上了眼皮,浅眠起来。 张起灵轻手轻脚跨入房中时,日阳已经高了,日光穿过窗纸,将窗格的模样斜映在地下,白花花的一片,半空中的细尘在光束中打着颤,穿过那束光便见到吴邪的脸,也被映得亮亮的,除了眉睫,其余皆为一色,如和田白玉雕成的一般,他不由定在门口,看得又呆了一呆—— 整整十年有余,我终于又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地瞧着你,将你尽数纳入眼底,整整十年有余,我终于又碰触到了你,将你搂在怀里、负在背上,伏在你的枕边哭泣,尽管你却一星半点儿也不记得我,而此刻我既盼望你着你醒来,又盼望着你不要醒来,你醒了自然又不愿我亲近你,你不醒来我又那样牵肠挂肚地担忧你,唉,吴邪啊,你将我的五脏都揉碎了你知道么? 吴邪本就未再真正睡着,察觉到房里愈来愈亮,便又睁开了眼睛,不难见到一具高大却瘦削的黑色身影怔怔地呆立在门口,既不进来,也不出去,眼眶里晶莹一片,脸上…… “吴邪……你醒啦?” 走过去扶他起来靠在床头,给他披上外衣,柔声道:“你等一会儿,我打水来给你洗脸,洗完吃些东西。”说罢也不敢多瞧他怕他不乐,直往外走去。 “你等等。” 张起灵心里一跳,不知他要说甚,只觉不管他要说什么,自己都紧张得比十二年前被他青睐时更甚。 “你为何要救我?”吴邪靠在床头,想直起头来都觉辛苦,说话亦觉耗神,“你既要阻我为何又要救我?” |
深夜更文 |
好看 |
期待后面 |
写的真好???? |
小吴邪好可爱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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