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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349号据点(哨兵向导设定)[第10页] |
作者:大紅花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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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在林子里那回见面是不太愉快,”向导絮叨道,“要怪就只能怪那姓张的,你说你们当时要是束手就擒,哪儿还有那么多事儿呢,是吧?不过,也得谢谢你,多亏你主动送上圌门来,要是没你身上这条王蛇,我们也没法平安无事的走到这。” 蛇祖瞪了他一眼,周圌身漫起一阵冷冽的味道。疤眼级别在他之上,对他这信息素的威慑毫不在乎,笑了笑道:“小东西,别白费力气了。你看这样好不好,咱都到这儿了,不如打个商量——只要你能帮我们找到藏在这附近的那条母蛇,您们村的人我一个都不会动。怎么样?” 他对自己的提议似乎非常有信心,却没想到蛇祖只看了他一眼,硬从牙齿里挤出一句:“你做梦……” 小哨兵猛地闷圌哼一声,只觉得后脑像挨了一鞭圌子。艾嘎满是血的脸在他眼前一晃而过,一阵持续的剧痛随后而来,像刀片卡进他骨缝里。哨兵咬紧牙关硬是扛了下来,再抬起头的时候双眼通红。 他这样子倒是取圌悦了疤眼:“别老瞪我,没用。我也不想老拿暗示吓唬你,你这小脑瓜已经承受不了几次了,咱俩好好说话,别逼我动手成不成?” 蛇祖冷哼,哑着嗓子说道:“你不会叫我死。蛇王与我一体,我死了它也活不成。蛇王死了,你们就永远也找不着安阿龙了。” 疤眼看了他一会儿,点头:“……我得承认你说得没错,不过你也别在这跟我犯浑。像你这样的小孩我也没少见。我好言相劝过了,跟我来消极反圌抗这套,你还不配。” 他招呼了一句,立刻从旁边走过来个哨兵,手中撑起一个大包。向导在里面翻了翻,拿出瓶浅黄圌色的药丸。他捏着瓶子走到蛇祖跟前晃了晃。 “我包里有几个这样的小瓶,装的都是实验用的浓缩神圌经性毒药,溶于水后无色无味。”向导笑了笑,“我之前看过地形图。这水潭连接着这座山上的一条主要河流,流经你的寨子,也流经山下其他几个寨子。这里的人和山下少有来往,死几个人是不会有人发现的。” 他晃了下瓶子:“你既然如此深明大圌义,肯定知道保母蛇和保族人哪个更重要吧?” 这话还真有点效果,蛇祖的脸色当即变了一下,虽然很快又变回一副死犟的脸,但疤眼还是从他眼睛里看到了一点恐惧。 见他的眼睛开始四处乱飘,向导不由得失笑:“别找了,没人知道你在这,这一带都是我们的人,你也别指望着那姓张的会跑出来救你。”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跟你帮我找东西有关系吗?” “有关系,你嘴里那个姓张的也叫我帮他找东西,找的还是同一个东西,”小哨兵看着他,“如果你跟他是仇家,我把东西给了你,他对我村里的人下手怎么办?” 疤眼叉着手想了想,笑了一下:“这好说,我们两家倒确实有点不太对付。俗话说先到的先得,你如果帮我找到了,我就帮你解决他,如何?” 没想到蛇祖依旧冷着脸摇了摇头。 疤眼心里有些窝火,他这脾气也算是好的了,掰圌开揉碎跟他讲了这么多道理。没想到这臭小子压根没听进去,居然还有闲心逗他玩。 “我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看来你是不见棺圌材不落泪。”说罢他扭身朝水潭走去。 “不是我不配合。”蛇祖忽然出声道,向导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得问问……它答不答应。” “水面上有东西!” 旁边忽然有人圌大喊,所有人刷得就抄起了武圌器,枪口齐齐对准了水潭。 “一群**,都不许开圌枪!”向导一惊,大吼道,可为时已晚。 只见子弹如雨点一样砸在水面上,有什么东西在水面上敏捷地滑圌动了一下,把原本平静的水面瞬间打得破碎开来。一波攻击过后,那东西连个影子都没有,潭水渐渐收拢波纹,又回到了之前镜面一样的状态。没有东西浮上来,也没有血迹漂上来,说明刚才在水下游圌动的东西肯定没被子弹击中。 向导快步走回来,把随身的匕圌首抵在蛇祖太阳穴旁,怒道:“你这小兔崽子到底干了什么?!” “你不是要找‘安阿龙’吗?”蛇祖冷冷地看着他,“它就在你眼皮子底下。” 潭水忽然就被搅动了起来,似乎有人在潭底装了一扇巨大的涡轮,没多一会儿,水面便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漩涡,时不时有黑色的鳞皮从水面露圌出来又潜回去,溅起水花。这阵势,就像有一条蛟被困在水洼中。 疤眼也顾不上蛇祖了,脸色煞白,心道不好。看这架势,这传说中的“安阿龙”居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若真是如此,一般的麻圌醉剂和钩网未必是它的对手。他看向周围的哨兵,刚要下令,水面直接就炸开了,周围的人都不约而同地伏低身圌体。水花中,隐约有个东西慢慢地从水下慢慢直起身圌子,看向他们这边。 向导眯着眼睛,当他看清立在水面上的是什么东西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水面上远远立着一条巨大的白蛇,蛇身粗如树干,经过无数次的蜕皮,它的每一枚鳞片都有两指粗细,像鱼的腮一样起伏开阖,在日光下白得仿佛在发光,乍一看根本就是一条小龙。 那白蛇直起身后就没了动静,只像个人一样诡异地站在谭中圌央,直勾勾地看着岸上的人,不知在想些什么。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惊动了它。 蛇祖目光一闪,一偏头躲过贴在自己额头旁的刀子,弓起脖子,一直待命的黑圌毛蛇直接从他领子边上窜出来。疤眼被他晃了一个趔趄,这向导身手不错,立马就和蛇祖拉开了距离,才没被毛蛇咬个正着。 小哨兵摆脱控圌制,立刻仰头吹了一声蛇哨。这哨声凄厉,刺破苍穹,白蛇几乎就在同时发起了攻击。 母蛇虽然体型巨大,但动作十分敏捷,势圌如圌破圌竹。一路破浪冲过来,一口便咬住了距离水潭最近的人,几乎没给他任何挣扎的时间,一昂脖子便将他吞了进去,精神向导顿时灰飞烟灭。周围的队伍这才从惊恐中清圌醒过来,举起枪来向巨蛇射击。顿时枪声响成一片,空气里满是刺鼻的销烟味儿。那些子弹和麻圌醉针砸在巨蛇盔甲一样的鳞片上噼啪作响,不但不疼不痒,反而更加激怒了它。 蛇祖见已经没人还顾得上他,绷起双臂。刚才他找话闲扯的功夫,全身肌肉的知觉已经恢复了百分之八十,此时只用蛮力一扯,绳子就压圌制不住哨兵力量,应声而断。旁边待命的哨兵见他要跑立刻扑了上来,可还没追上蛇祖,便被一道白影掀了出去。 白蛇已经从水潭中爬了上来,像是被什么东西驱使着一路朝蛇祖爬过去。它巨大的身圌体上攀着无数条小黑圌毛蛇,不知是它产下的幼崽,还是准备与它交尾的公蛇。白蛇一上岸,那些黑色的毛蛇便像一层黑色的浪头一样跟着冲上来,在石滩上四散爬开攻击周围的队伍。 一时间,惨叫圌声、枪声、爆圌炸声混作一团,人群四散逃命,场面完全失控了。 “操!那耍蛇的小子身上绝对他圌妈圌的有问题!”大块头哨兵一边与毛蛇缠斗,一枪把一条毛蛇打成两截,一边吼道,脸几乎已经扭曲。这些蛇的数量太多了,又鬼得很,再上雷圌管会伤及自己人,再这么耗下去,他们就真要成这母蛇的孵蛋器了。 疤眼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心里骂了一声大意了。 如果情报无误,蛇祖带着这条蛇王少说已有近十年,用他的话说就是人蛇一体,那么他的信息素也许早就受到了蛇王的影响。他现在不仅成了蛇王费洛蒙的携带者,甚至成了蛇王费洛蒙的放大器,大可以凭借着这种信息素肆意煽圌动母蛇。若是如此,不杀这小子,他们所有人今天都在劫圌难逃。 蛇祖在白蛇的掩护下且战且退,身上仅剩的几条蛇全撒了出去,只留下一条惊蛇。母蛇的鳞片非常厚,一般的枪弹、火圌药根本不是它的对手,蛇祖并不担心。他一路手脚并用,在枪林弹雨中奔跑,眼见着距离树林还有不到几步的距离,忽然只觉得腰间惊蛇一颤。 哨兵骂了一句,下意识往旁边闪过去,一颗子弹擦着他大圌腿飞过去。只是一闪念的功夫,一阵剧痛猛地击中他头部,把他整个人都击垮在地。 蛇祖早知自己不是那向导的对手,尽可能避免和他正面冲圌突,然而向导的触稍防不胜防。 他头疼欲裂,知道疤眼绝不会放过他,抬手就去摸腰上别着的猎刀,可手指痉圌挛,武圌器都握不结实。小哨兵眼前开始不停地闪现出一些幻觉的碎片。那向导这会算是下了狠手了,这暗示的威力显然比之前的哪一次都更加厉害,几乎要把他的大脑连根从颅骨中拔圌出来。 疤眼从后面追上来的时候,蛇祖已经动弹不了。向导冷笑一声,上去一脚将他踹翻过去,抬手按住少年手里的猎刀,另一只手握着刀子就冲着小哨兵的脸刺过去。 蛇祖的四肢疼得蜷起,精神向导都放不出来,见他手握短刀,求生的本能当即达到顶峰,疯一样地向外释放信息素。铁鳞毛蛇从他领子翻出来,被信息素刺圌激,野性重露,扯开毒牙朝疤眼就扑过去。可向导的刀子比它更快,他刀尖走了一个刁钻的角度,上挑着直接捅圌进铁鳞蛇上颚,血溅了一手,蛇当时就被弄死了。 蛇祖大吼一声,可已经是强弩之末。疤眼一把抓圌住他的头发把他按在石滩上,刀尖横切进哨兵的眉角,略一使力,从血管中剃出一条黑色的小蛇来。 蛇王被强行取出,蛇祖的哨兵五感瞬间大开,周围的信息如潮水一般涌圌入他的大脑。他本来就没接受过精神训练,在信息过载面前根本毫无还手之力,瞬间就被拖进了第一层神游中。 母蛇似是有所感应,从退化的音带中发出一阵诡异的悲泣。 疤眼冷哼了一声,把蛇祖丢下,将蛇王装进腰间的竹筒中。他这回任务就是搞到张家一直在找的毛蛇,母蛇这么凶悍,估计很难制圌服,好在这蛇王唾手可得。 向导一个翻滚躲过白蛇的扫尾,想赶紧远离战局。可人还没站稳,斜刺里冷地飞出三道寒光,正中他拿着竹筒的手背,顿时血流如注。他人疼得青筋直跳,甚至还来不及喊,就被人从背后一把掐住脖子,扔回石滩上。 此人力气虽然不大,但用圌力很巧,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关节技用得很溜。加上刚刚完全没察觉到这人的靠近,向导瞬间就猜出了来人是谁。 说实话,疤眼早知道小张哥会追上来,他只是万万没想到,设在外围拦截的那一队人马竟然没一个能拦得住他的。 “这水潭周围我早设了青铜铃阵,贵家族既然那么能耐,八成也听过这铃铛的厉害。”张家向导双指夹圌住刀片,抵住向导的喉圌咙,冷冷道,“横竖都是死,我劝你识相点。说,你们家到底是什么来路?” 向导额角磕在石头上,鲜血直流,脑海中翁翁作响,还挣扎着伸出触梢去抓离他们最近的哨兵:“你这人挺有圌意思……我看你既不是张家正统……不如也从善而流,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小张哥扭头见蛇祖倒在一边,半张脸上都是血,立刻伸出触稍去抓他。碰到哨兵大脑的一瞬间,他心里就一凉。 蛇祖的大脑此时已经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应他的意思。 哨兵神游,大多先进入第一层狂化状态,这个状态哨兵尚且还有自救的意识,攻击性提高的同时会捕捉离自己最近的向导寻求结合,以保住性命。但蛇祖的抵圌抗能力太弱,精力又到了极限,小张哥抓了半天还没抓到他,就知道哨兵人早已经略过狂化阶段,直接被拖进【井】的深处了。 “晚了,你自己心里清楚,以这小孩儿的情况,四圌级神游跑不了,必死无疑。”疤眼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早前我还听人说张家人都没有心……” 他眯了下眼睛:“现在看来,未必是实话。” 一股无名的杀意瞬间攥圌住了小张哥。 |
“叫你说话,你净他圌妈说些废话,倒还不如不说。”向导冷笑一声,手上刀片横切进疤眼的喉圌咙。几乎就是同时,他被人猛地往旁边推了一把,下一秒那向导身上忽然鼓圌起一层白光。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冲耳而过,整个地面都震了一下,灼圌热的火舌裹圌着碎石直接从他头皮上擦了过去。 热浪瞬间把他抛到几米之外的水潭边上。摔进水里的时候小张哥顿时就清圌醒了,刚才光顾着抓蛇祖,那么近的距离,愣是没发现那向导身上还有藏着雷圌管。 人都说关心则乱,他原来还不当回事儿,这回险些送了命…… 爆圌炸的巨响在林子里回荡,就像持续了一个世纪之长。等烟尘散去,小张哥勉强动了一下,耳朵里的嗡鸣声刺得他脑仁儿发疼。他浑身上下除了擦伤,只有右手动不了,有些刺痛,估计是刚才那一下把骨头给摔折了。 向导骂了一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刚想爬起来,忽然想起爆圌炸前有人推他的那一下,一扭头就见蛇农正趴在他旁边的水里。 老头身圌体动了一下,应该是没什么大碍,就是咳个不停。他这把年纪,一只脚都在棺圌材里了,突然挨这么一下也是够遭罪的。小张哥上去把他扶起来,看人没事儿,扭头便去找蛇祖。小哨兵的位置距离刚才那疯圌子自爆的地方太近,难免不会被波及。 石滩上只横陈着个大坑。贴着肉直接引爆,那向导早就灰飞烟灭了。如此说来,竹筒里的蛇王恐怕也在劫圌难逃。 小张哥梗着一口气,往前走了几步,却发现蛇祖刚刚躺的位置上,此时正盘着一大块白色的鳞皮,远远看去就像一块巨石。他刚靠近两步,那“石头”就活了起来,竟是那条白色的母蛇。白蛇高昂着脖子,居高临下看着他,肚子上有几块蛇鳞因为过近承受爆圌炸的冲击已经翘了起来,露圌出一块焦黑的伤口。但盘得严严实实的蛇身中间,蛇祖倒是完好无损的躺在原地。 蛇农跟过来一看,有些惊讶道:“看样子蛇娃子带着蛇王太久,母蛇大概是把他当做蛇崽护着了。” “它把谁当蛇崽我是不管,”小张哥道,“可它要是继续在这呆着,人一会儿就真死圌绝了。” 蛇农听了赶紧上前一步,朝白蛇吹起一段口哨。那母蛇显然认得他,听了哨声有些狐疑地垂下头来,灰色的信子在蛇农和小张哥身上扫来扫去,喉圌咙里翻滚着低哑的咯咯声。 小张哥扶着右臂,冷眼看着,嘴里的刀片却已经抵在了唇边。这母蛇八成是上岁数脑袋糊涂了,才能把蛇祖认成自己的娃。可惜动物就是动物,爱屋及乌的可能性不大,回头万一再老眼昏花,把他们俩认成了自己的粮食,岂不是太尴尬了。 没想到那白蛇只嗅探了一会儿,突然就对他们失去了兴趣,信子嘶嘶动了一阵,便错开身圌子,向水潭边游去。岸边还存活的黑圌毛蛇见状立刻向它聚拢过去,黑压压的一片,簇拥着母蛇滑圌进水中。 娘娘回宫还挺有范……小张哥心里嘟囔了一句,赶紧上去查看蛇祖的情况。 他手落在哨兵的额头上,手心中一片冰冷。 虽然不知道蛇祖是什么时候偷听到的这个计划,但想必蛇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这个计划之中,作饵的那个人本来就处于危险的中心,肯定要承担死亡的风险。这个风险原本已经被揽到了蛇农身上,只不过终究是被小哨兵拦了回去。 就是命。 他把情况跟蛇农照实说了,蛇农听完双圌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声音都有点哽咽:“那声蛇哨一出,我就知道出事儿了……结果紧赶慢赶,居然还是晚了一步。我这真是……唉……我真是对不住蓉姐……” 小张哥没说话。猞猁从他身后冒出来,见蛇祖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有些蔫了,耷圌拉着尾巴凑到哨兵跟前,舌圌头一下一下舔圌着对方的脸。 小张哥脑子里乱糟糟地一片,有一个画面慢慢压过那些嘈杂声,在他脑海里重现。 夜晚的外家祠堂十分阴冷。高堂之上,牌位按次序列在架子上,鳞次栉比,如一座黑压压的山峰。“山峰”之下,他们巡逻队的负责人坐在一边,在他耳边说着“有价值没价值”一类的屁话。 小张哥记得自己当时听完后只回了一句: “那您能不能跟我说说,这祠堂里的人,哪个死得有价值,哪个死得没价值?” 他那时候也是有恃无恐,知道圌家里人不敢拿身为高级向导的他怎么样,可就这么一句话就叫他跪到了转天凌晨。十二月的东北寒风如刀,穿过门廊拍在他身上,冰冷刺骨,反叫他越来越清圌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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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还能救。”向导忽然说道,“即使是哨兵,只要还没有脑死亡,神游之后也还有几个小时的施救时间。” 说罢他不等蛇农反应,用舌圌尖从口圌中顶出一枚刀片,照着没受伤的那手手掌划了下去,血立刻洇了出来。 蛇农被他这动作惊得呆愣了一下,眉毛一皱:“你,你这是要——” 小张哥让蛇祖枕在自己腿上,挤了一下伤口,利落地把血滴进哨兵嘴里。 “小蛇现在的症状,一部分原因属于信息素高度失衡,需要天然向导信息素介入控圌制。”他道。若说向导身上信息素含量高低的部位,血液含量是排在前几位的。这点血应该能在短时间内控圌制住蛇祖信息素失衡的状况,至少让情况不会继续恶化,给他们结合标记争取时间。只要能顺利完成结合标记,拉回神游哨兵的成功率就会大大提高。 喂了三四次,手上的伤口已经止血,小张哥从包里找了块布把手简简单单缠了一下,抬眼就看着蛇农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笑了一声:“您不会到现在还以为,我接近他只是为了毛蛇吧?” 在来云南前,他一直就没有要找个人结合的想法。 因为数量稀少,向导常被认为是各地方塔的珍贵资源。因此所有向导的结合对象都需要由本塔高层政圌治部进行筛查,本来合情合理的事情,居然就有了一抹政圌治的色彩。 就连吉林塔这种“地方特色”浓郁的大型分塔,为了继续保持本塔队伍的质量,同样不能免俗。张家向导,无论外家还是本家都不允许私自连接外家哨兵,这都是写在族训里的。 小张哥心里是清楚,可打破规矩的时候却依旧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这个年龄段再提逆反心理就太矫情了,究其根本,不过是在吉林塔上吹了二十多年的冷风,实在不想再抱着个人形冰块过完下半辈子罢了。 其实要是放在刚来那会儿,要叫蛇祖给他当哨兵,小张哥自己肯定一百个不乐意。别的不说,就冲这小子的怪脾气,死倔,偏偏还特别好骗的性子,跟他就完全不是一路人。 可后来的变故,让他在蛇祖身上看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吉林塔赋予他二十几年的历练,让他相信,只有将心冻结沉入古井才能无所不惧。但那天,当他在暴雨中拦住横冲直撞的蛇祖,哨兵灼圌热的怒火肆无忌惮地灼伤他的每一缕精神触梢,却也照亮了他灵魂某处沉睡的东西,使它突然变得鲜活了起来。 小张哥抬手抚过哨兵的额头。寂静的空洞之下,他的触梢在哨兵的大脑中触圌碰到了一扇从未开启过的大门。 十几年圌前,他面对祠堂架子上的牌位对自己说,如果说他这条船终究将不得不在黑圌暗中继续行驶下去,那他希望至少有一个人能站在他身边,做他的掌灯人,照亮前路,只因为他不想变成那些所谓“公私分明”“大圌义凛然”的张家外族人的样子。 |
而后他终年以假面孔加身,与众多冷酷的张家精锐哨兵错身而过,最终停在一个素未谋面的佤族少年身边。一切只因为他在这小哨兵的血肉之躯下,听到了一颗无法被任何功利撼动的赤诚之心。 那一刻他意识到,蛇祖就是他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9. 一块蛇肉== 10. 小张哥揉了下脸,拿起边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从【井】中把蛇祖拉回来已经是两天前的事儿了。 向导的好处就是在精神控圌制上拥有绝对的优势。哨兵很难在杂乱的精神信号中抓圌住向导,向导做起来却容易得多。他和蛇祖现在已经算是结合了,虽然连接尚不稳固,但只要人没事儿了,什么都好说。 向导看了一眼旁边的检测仪器。这两天他几乎没离开这间屋子,他哨兵的情况太特殊,说不好会发生什么突发事圌件。小张哥长这么大都没这么强圌迫症过,生怕一错眼人又跑没了。 想想自己前二十几年,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那股劲儿,再看看现在这状态,小张哥忽然就明白了一个只有结合后的向导能明白的事儿。 ——他娘的,哨兵误我。 不过虽然脑子里这么想,人他还是得好好伺候着,谁让这“误”是你情我愿的呢…… 向导一边低声调侃着“睡美圌人小蛇”之类的奇葩词儿,一边按规矩记下仪器上的读数。确认没有异常后从床边的椅子里站了起来,刚想抻个懒腰,忽然就听见监护室的玻璃窗被人敲了两下。 他扭头,正好看见窗外的人正朝他摆手。 张圌海客会出现在这儿并不令人意外,广西塔那边的小队昨天就到了,他这负责联络工作的自然不能闲着。 他俩好歹也算是同期,虽然受训的编队不一样,但在一起共事。这两个人的脾性就像狼和狈,坏到一块堆儿去了。可惜张圌海客好死不死的是个哨兵,险些被安排给他做适配度测试,所幸最后关头被派了临时任务,后来知道了实情的两人都抹了一把冷汗。 这两天小张哥虽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身边却净都是些个“大新闻”,只不过他现在一心只顾着护犊子,就没问太多。当然在他看来,这些事情里真正算得上是有圌意义的,也就只有他家“领队”接任【张起灵】这么一档子事儿而已,还是喜忧参半、悲喜交加的那种。 小张哥推门出去,就见张圌海客正一脸疲态地站在门口,云豹远远趴在窗台上,勉强朝他打了个呵欠。一人一猫累得如同被霜打过两遍的茄子。 他们现在所在的“云南第三哨区特护医院”,是滇南一带几个哨区里条件最好的,也是距离勐坎最近的。可说是最近,路上也至少有四个小时的车程要跑。普通人坐车在四平八稳的大马路跑上四个小时还有点憋屈,就更别提山上的土路了。 张圌海客看他出来,下巴朝屋里头点了一下头:“怎么样了?” “还那样。我们家小蛇年纪小,又是头一次神游,还一上来就是四圌级神游,且得睡呢。”小张哥说道。 张圌海客被他那调调酸得抖了一下,道:“说真的,你这算是猥亵未成年人不?” 然而他这招对小张哥没什么用,向导的脸皮比吉林塔的城墙还厚,满脸洋溢着“你这是单身狗的嫉妒”。 两人在病房门口眉来眼去了半天,气氛诡异,最后还是向导先松了口:“勐坎那边怎么样了?” “我带人去你发来的那个坐标点看过,找到了那个向导的残骸,但确实没看见蛇王的痕迹。”张圌海客答道,拿出终端来摁了两下,调出照片给小张哥看,“应该就像你推测的,不是有人趁乱把东西调包了,就是装着蛇王的容器是特质的防爆材料,对方先用炸圌弹混圌淆圌视圌听,再等佤族人都撤走以后悄悄返回现场,把蛇带走了。” 小张哥只看了一眼照片。其实他当时就觉得整件事情有点奇怪,可情况紧急,蛇祖还在鬼门关边上徘徊,就没往深里想。过后想起来回到那地方,在石滩上溜达了一圈才觉得出了问题——既然那帮人的目标就是蛇王,又怎么舍得带着目标一块儿被炸上天呢…… “族长也去了?” “嗯,族长主要是去见你说的那个蛇农。”张圌海客道,“我看老人家的三观大概已经被你那二话不说就脱圌裤子结合的思路给击碎了,族长问点啥他都磕磕绊绊的,说的都是些没用的信息。” 小张哥看了一眼他,没吱声。他早先答应了蛇农不暴圌露他身份,所以一个字都没和张家人说,只让他们家领圌导去找他了解下情况。 至于那老油条自己是怎么跟张起灵编的故事、张起灵看不看得出来,跟他就没什么关系了。 “蛇已经正式移交给咱们了,不过运到哪儿去现在还是个问题。”张圌海客继续道,“内蒙那边的实验场手续还没办完,我估计得先弄到广西去待一阵。” 小张哥点了下头。巴乃羊角山的水质及矿物含量和勐坎很相近,他们早在筛选黑圌毛闪鳞蛇产地时就做过测评。那块地方僻静又有前哨看圌管,回头只需要把下面的水道改造一下,正好能拿来当个“龙宫”用。 “我们到那儿的时候勐坎人正在拾倒东西,大概明天就要迁寨了。他们村长说那块地界儿这么一闹,现在已经是个是非之地,也许很快就有大部圌队上山来,他们待不下去。”张圌海客看他,“我看那村长对你意见挺大,估计是把你永久性‘拉黑’了。” 小张哥随即露圌出一副无所谓的笑脸,反正蛇祖跟他结合以后也没机会回去探亲了,最好一辈子跟那寨子划清界限,无论是对勐坎寨还是对他自己都好。 说起结合,他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政圌治部那边还没消息?” “没呢。这小孩没有档圌案,得在云南的哨所临时注册。完后还得做测试、采集信息、制电子档、植入芯片……结合申请还得以云南哨所的名义递到吉林塔去。等通知书下来,估计得回去以后的事儿了。不过据海杏说,二叔他们已经气疯了。”张圌海客往门上一倚,“我发现你这歪主意打得倒是不错,政圌治部都快被你给整得精神分圌裂了。一边恨不得把你俩连接直接切了,让这小孩儿自生自灭去;一边又头疼手底下没有了解毛蛇的专圌家,想把人留下养蛇。” “要的不就是这效果?” 张圌海客翻了他一眼:“你可别太作了。我听说族长现在正力保你当次席,虽然不知道他忽然的想起什么来了,但背着这么一个‘拖油瓶’,你这次席的位置要拿下来可有点难度。” 小张哥一愣,没想到前天跟张起灵说的那话人还真往心里去了,不禁苦笑:“这哪儿是我作,明摆着是族长顶着我这‘挡箭牌’享受‘张氏叛逆期’的快圌感呢。” “我跟你老实说吧,当不当次席,我都无所谓,反正我在哪儿干活都是干,但绑定哨兵这辈子就一个,人我是绝对不会撒手的。” 张圌海客还从来没听他说过这种话,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半晌后咂了一下嘴,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有了结合搭档就是不一样,人都转性了……等你们家小孩醒了一定帮我引荐一下,我得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能把你给收了。” 小张哥却苦笑了一下:“老实说,我现在也闹不清这么干对不对。放在原来,我光棍一条,哪天殉职随便搁哪儿一埋,干干净净。现在跟这小孩结合了,出了事儿总得留下一个。我留下还好,我能替他报仇,多难受我都受得住;可要留下的是他,就凭他那死倔死倔的脾气……我是不落忍。” “不懂吧,这就是老天爷给了你个机会。” “什么机会?” “给你个别太早把自己作死的机会。”张圌海客悠悠道,说完看了一眼玻璃窗后的病房,“说起来运蛇的车队明天到,你不打算去看一眼?” “我一向导,眼睛不尖,鼻子不灵的,去看了也没什么意义,”小张哥道,“能跟着线索找到这儿来,那些人都不傻,东西到手的话不会再做纠缠,肯定已经撤走了,找了也是白找。” “行,那我去把明儿个的行程安排安排,你继续跟这呆着吧。他要是想去看看,就跟我说一声,我明早正好过来捎你们一段。” 小张哥一愣,就见张圌海客颇有暗示性地敲了一下玻璃窗,扭头走了。 |
实事求是地说,小张哥在吉林塔后勤部的时候接圌触过很多神游案例。他见过摆脱神游后醒来脑容量过载的,也见过醒来后情绪失控的,却没见过像蛇祖这样平平静静的,就好像这两天的而昏睡都是错觉。 开门进去的时候,蛇祖正歪头朝向脑波检测仪的方向。因为睡了挺久的,为了不把他双眼灼伤,哨兵的眼睛被布条罩着,看不见东西,但他那对儿雨林里训练出来的耳朵却很灵,听见有人进来,整个人紧张的缩了一下,闻到是小张哥的信息素才放松了一点。 “这是哪儿?”哨兵沙哑声道。 小张哥过去拿了水杯,用手指蘸上一点抹在他嘴唇上,说道:“这是第三哨区的医院。我把你从【井】里拉上来以后你病情还不稳定,以防万一我就托了家里的关系,搞了个这里的床位。你怎么样,还疼不?” 哨兵一开始只是困惑地朝他的方向看,一脸迷茫,可听了这句话后忽然一挣。 他力气极大,因为四肢被束缚带捆在病床圌上,这一下拽得整个床都颤圌抖起来。小张哥立刻上去,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把他牢牢按在床圌上,一边释放出信息素来。 他们俩僵持了好一会儿。向导信息素具备很强的镇定作用,堪比普通人的舒缓剂。蛇祖被他身上的味道密不透风的包裹圌着,很快就放弃了挣扎,露圌出一副疲倦地姿态。 向导长出一口气,扭头就看见门外站着一排被脑波异常信号警报召唤来的医生护圌士,抬手朝他们做了个“没事了,都散了吧”的手势。 “刚醒就这么激动,看样子还是折腾得不累啊?”向导笑着在他腰上捏了一下。 他这一把大概是让蛇祖想起了俩人在图景里结合的记忆,脸上一红。小张哥把水杯递到他嘴唇边上,哨兵润了润嗓子,吞咽了几次才开口发问:“安阿龙和蛇王呢?那向导抓圌住了没有?寨子没事吧?我师父——” “等会儿等会儿,一个一个来……那向导已经确定死亡了,人是在我眼皮子底下自爆,蛇王被他带在身上,估计也被炸死了。”小张哥面不改色地扯谎道,从旁边拿了块毛巾过来给哨兵擦脸和手,“剩下的,像母蛇、寨子什么的倒是都没事儿。” 向导把他神游后的事情说了一遍,一边讲着一边给他擦圌拭脸、脖子和双手。蛇祖的大脑似乎还在努力恢复运转,呆愣愣地倚在枕头上听着,老老实实地被他摆圌弄。 “这事儿闹成这样,你们村子的人在那也没法呆了。”小张哥把手巾丢回水盆里,俯身过来给他解眼睛上的布条,“视觉调低两个刻度,慢慢睁眼。” 小哨兵闭着眼睛,听完过了一会儿才把眼睛眯起一条缝儿来,适应着房间里的光线。等到完全睁开时,他那对儿鹿眼里还有一点血丝,小张哥盯着他调整了一会儿瞳孔大小,就见蛇祖慢悠悠地抬起手来,把指尖按在眉梢附近。 取出蛇王的伤口缝了两针,已经开始愈合。蛇祖的指肚在那串缝线上按了一下,皱着眉头:“没了。” 那蛇王虽然从来没和他有过任何交流,但毕竟跟了他这么多年,关键时候还救了他一命。现在,原本装着一个与他生死与共的生命的地方空荡荡的,只留给他一道疤痕。 就好像他在勐坎这十几年的平静生活是幻觉。幻觉最终被破除了,梦终究是要醒来。 小张哥抬手握住他手腕,把哨兵的手拉下来握在自己手里:“蛇王是不在了,不还有我呢么。” 没想到蛇祖却不怎么领情,看了他一眼:“你不懂……其他蛇也没了。” 神木林那一战对蛇祖来说损兵折将,最贴心的悍将铁鳞毛蛇被那疤眼一刀捅死了,其他的不是丢圌了,就是被弄死了,他辛辛苦苦地养了那么多年的精锐,一夜之间回到解圌放前。 这世界上大概没有像我这样活得这么没尊严的向导。小张哥忍不住想,因为我的哨兵比起我来更心疼他养的蛇……这小白眼儿狼怎么就不知道来问问我这胳膊是怎么折的呢…… “唉不就是蛇嘛,回头再帮你找就完了。至于毛蛇,你师父已经把你们安阿龙那一大家子过继给我们家了,你要是想挑毛蛇,大不了改天咱俩去一趟广西,随便挑。” 蛇祖一愣:“我师父真答应了?” “你小子偷听我们说话的时候就没听见这茬?”小张哥笑了笑,“他早跟我商量好的,那蛇现在对于他来说是负担,不如交给有能力看圌管的人。不过我们家没有会养这蛇的人,我想过了,你现在跟我一结合,已经登记造册,一举一动都在总军圌区的监控下,寨子是肯定回不去了。不如就跟我回家去,在吉林塔好好混个一官半职的,肯定不会亏待你就是了。” 蛇祖对当圌官这种事儿没什么概念,既然没法回村子继续当个普通人,与其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待着,不如跟着小张哥回去。这向导虽然平日里嘴巴烦得很,但人很厉害,他跟着这人心理莫名地踏实,看着也喜欢,就不太在意那么多细枝末节,点了点头。 他一答应,小张哥便好继续跟政圌治部谈条件,心态瞬间轻圌松了许多:“我听我们队里的人说,勐坎的寨民明天就要迁走了。以后再见面就难了,要不,明天再去看一眼?” 蛇祖最终还是没回勐坎,也没去看任何人。 小张哥跟着他站在这边的山腰上,远远看着勐坎的寨民们拉着几辆木板车沿着山上的小道向南前进。 小张哥也不知道从他们这个距离,小哨兵能不能看清每一个人的脸孔。蛇祖只沉默着,一路目送,直到那一队人变成一列小小的黑点,直到他们消失在西盟迷蒙的雾霭中。 一个月后,东北军圌区吉林塔档圌案室接收了一份来自滇南哨所的档圌案,里头的东西不多,不过薄薄几页纸,其中就包括一张结合申请。吉林塔政圌治部对此大发雷霆,小张哥不得不把蛇祖暂时留在广西分塔,独自返回东北军圌区,接受首席和长老团的传讯。 让人没想到的是,审问过程中,本该牵头的新任首席张起灵片语不言,几位长老引导了几句,发现他都充耳不闻,只好联圌合圌起圌来轮番对小张哥施压。奈何向导从始至终笑面相对,把蛇祖的身世来历和留下他的缘由说得清清楚楚,倒让几位长老无圌言圌以圌对,最后虽然勉强接受了蛇祖的档圌案,却给了一个名义上的考察期。小张哥也因为违反纪律被降了军衔,直接打回普通编队。 直至长白山上已皮挂上了秋装,蛇祖才第一次迈进吉林塔的大门。张起灵破天荒地亲自出面安排,直接把人编入吉林塔第三侦察队,与小张哥搭档。 张起灵这么做的用意没人搞得清楚,蛇祖为人踏实,小张哥却喜欢剑走偏锋,看着都不配套。政圌治部本来颇有微词,但苦于没权圌利干涉人事调动,只好在一旁等着看笑话,却万万没想到脾气秉性本来处在两个极端上的两人,在一个月的实战磨合期中,展示出了极强的相容性,连续两次立功,按照程序很快被调配至特殊侦圌查组。不久后因为蛇祖荣立二等功,又再次双双升格。 张家素来用实力说话,蛇祖的事情很快就在外家队伍里传开了。张起灵默不作声,只借此机会再次提交了一份关于次席人选的申请,终于得到了政圌治部“予以考虑”的回应。 十一月初,由蛇祖配合完成的第一批毛蛇蛇毒提取液运达吉林塔,当月就在救一名外家哨兵的性命时派上了用场。不久后,在冬至前的最后一场暴雪中,小张哥与蛇祖带队围剿一伙儿在逃黑哨兵。追捕过程中,蛇祖仅凭听觉就发现了雪层下埋伏的敌人,双方在帽儿山山麓的林海中发生冲圌突,张家队伍以压倒性的战力优势将敌方镇圌压,只有队长脱逃。 小张哥对这种情况再熟悉不过了,但和往常不同的是,这回他不用单枪匹马的作战。他和蛇祖确定路线后立即离队追赶,但天气情况越发恶劣,只能完全依赖蛇祖的听力矫正方向。最终在距边境线一公里处追上了敌方哨兵,将其生擒。 农历腊月初二,吉林塔向总军圌区递交了吉林塔首席与次席变更名册。张起灵正式接任张家首席哨兵职位,小张哥与蛇祖被任命为吉林塔次席。小张哥官复原职,蛇祖则荣升上尉军衔,改名张小蛇,档圌案编入吉林塔哨兵档圌案库,成为了张家外族的一员。 也是从那天开始,他便始终伴随小张哥的左右,再没离开过。 END.. ================================== 终于写完了!所以说瓶颈来得太快就像龙圌卷圌风,就算列了大纲也 ==================== |
349号据点-番外1护短(上) 小满哥视角 主东北虎x小满哥,副张起灵x吴邪 因为是小满哥视角,所以文中的“闷瓶子”不是指小哥是指东北虎。 0. 在还不叫小满哥之前,我就已经认识吴邪了。 我跟他那种不能相爱只能互怼的关系,大约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他的军校生活时期。要说那段枯燥乏味的时间最大的贡献,就是拉近了每一位哨兵向导和他们精神向导的心。可即便是如此,在所有我接圌触过的精神向导几乎无一例外地都将它们的本体视为挚友的时候,我就早早对“吴邪其人之于我”下了另一种定义。 这小子会作为我职业生涯的唯一短板,终其一生,始终不懈地奋斗着。 1. 我之所以叽叽歪歪这些没用的,原因特别简单。 吴邪这小子这两天老圌毛病又犯了,而作为他精神向导的我肯定是第一个被波及的。 讲道理,这种似曾相识的动静已经至少一年没光顾我俩的连接了。所以当丫半夜三更嚎着从床圌上窜起来的时候,我内心有那么一刻是懵逼的。 如果我是只货真价实的狗,这时候至少得狂吠着冲出去才显得足够专圌业,然而我不是狗,是个精神向导,这意味着我除了忠心,还得顾及我本体的面子。鉴于吴邪早不个咋咋呼呼的青头了,我俩的触梢没摸圌到什么可疑的东西,所以夜袭这种可能性几乎就是零,剩下的就好理解了。 我从床底下探出头的时候,他已经彻底清圌醒,正把头支在膝盖上喘粗气。我过去用鼻子嗅了嗅他,毫不意外地闻到一股子愤怒和恐惧交杂的信息素味儿。 卧圌槽,又来? 我在原地歪了一下头,跳到床圌上去,有那么一秒钟有种伸出舌圌头舔圌他脸的冲动,但仔细一想貌似不太符合我在他心目中高大威猛的“恶犬形象”,也就作罢。他老大不小的,山南海北地折腾了这么久,人都嫁了,总用不着我安慰。于是转而用身圌体挨着他,等他冷静下来。 大概坐了有昴五分钟,我觉着侧肋被人用手肘杵了杵,黑圌暗里某人哑着嗓子道:“没事了,别粘我这。” 我要是个人,这时候肯定要冷笑一声。 妈圌的,好心当成驴肝肺,老圌子不粘你你能长这么大? 我是比较了解他的。这小子骨子里还带着老吴家特有的那种拧种风格,否则也不会生出我这脾气的精神向导来。能让他又露圌出这副讳莫如深的熊样,只能是他自己到现在还没解决的事儿—— 自打从北圌京塔回来,似乎除我以外,没有别人知道他精神状态出现了问题——就连跟张起灵,他也愣是一个字都没提过。 我知道他这是自己面子上过不去。吴邪这人,面儿上看着特别简单,好说话,可真钻起牛角尖来他自己都害怕。尤其是搁张起灵面前,总怕自己矮人家一头似的。我估计他是不好意思跟自己哨兵犯腻歪,再加上后来回到吉林塔,之前神圌经衰弱的症状确实消失了,我们俩都以为这病就这么不治自愈了。心理疾病嘛,一般都是这样。 结果晚上就给我来了这么一出。 我管他这叫“隐性躁郁”。 这毛病第一次出现还是在北圌京塔的时候。那段时间,上头对我们盯得挺严,这小子除了接受侦讯,很少和人交流。他那两个发小也不能跟串门似的,天天往我们这儿来。 久而久之,我就觉着他有点不对劲儿。 症状一般都是在晚上入睡以后出现,一开始只是间歇性抽圌搐,后来再严重点发展成了突然因为心悸惊醒。要说他做梦了,也不是,身为他的精神向导,他脑子里一切有关意识类的信息都会共享给我。而且做噩梦的人,醒前多少回挣扎两下,相比之下,吴邪的那种【醒】完全就是毫无预兆的【醒】。 就好像他的大脑默认周围的环境是危险的,时刻在给他刺圌激,不想让他入睡一样。 那段时间吴邪失眠的症状非常严重,半夜三更黑灯瞎火的忽然拖我起来聊人生都是常事。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我不需要睡觉。而且我们俩聊,也跟他自言自语的性质差不多,他上句还没铺垫完,我都知道他下一句想说什么,一点悬念都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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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没想到这症状后来越来越严重。只过了多半个月,丫就已经无视一切初级失眠患者的症状,直接发展成了失眠癌晚期,平日里困得魂不附体,该睡的时候又突然睡意全无,生物钟是完全混乱的。后来大概是觉得这么下去真挺磨人的,于是他自己想了个辙。我知道他自己有主意了的时候还觉得挺好,只要他别折腾我,怎么着都行。结果我果然还是太天真了,没想到他一到点儿,居然二话不说,就拽着我半夜三更的去训练场跑圈。 这他娘的就很烦人了。 不是我不愿意舍命陪君子,跑圈对我来说也没什么。但你说说就咱们两个,一个是181的大老圌爷们,一个是33公斤的大狼狗,凌晨三圌点顶着“宵禁圌令”在训练场里跑步,吓着路过的巡逻哨兵事小,毁我形象是真。老圌子现在怎么说也是久经沙场,上得了雪山治得了老虎,被你这么一闹,我在北圌京塔精神向导圈子里还怎么混得下去? 吴邪反正早已毫无顾忌。他天天在人前装孙圌子装得心力交瘁,回来连个好觉都不让睡,整个人已经如同被点找了信子的火圌药,随时准备炸给你看。 我怕他最后憋出毛病来,倒霉的还是我,也就认了。跟他协商了半天,把跑圈的的地点换成了宿舍楼后面的小操场,毕竟家属楼这一带人没那么多,被撞见的几率不会太大。吴邪这策划强圌迫症患者,又不知从哪儿搞了一份巡逻时间表,我们俩就这么掐着哨兵巡逻的时间跑。一见哨兵的信号点拐进小路就麻利躲进树影子里,一个暗示出去,安全过关。 然而大概是老这么玩儿实在太他圌妈刺圌激了,跑完溜回宿舍,这小子更睡不着了。 我趴回床底下,隐隐约约地觉得脑子里又冒出想出去跑圈的冲动,不过这念头就浮现了一会儿,就被吴邪自行掐灭了。吉林塔毕竟不比北圌京塔,周围都是些利益相关者。他现在当上了吉林他首席向导,看着一人之下万圌人之上舒坦的很,实际上天天被吉林塔政圌治部那帮老家伙戳着脊梁骨,生怕张家百年基业毁在这怪里怪气的外家向导身上。张起灵那边倒是有心替他挡刀子,可最终是被他自己拒绝了。我说他死要面子活受罪,他摆着脸子好几天不理我。我心说咱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跟我玩哪门子冷战? 再说,吉林塔的巡逻的哨兵各个都是精英,保不齐就有吴邪搞不定的,我俩是避之不及。寂寞的夜,首席哨兵出差不在,首席向导欲求不满地自己出去跑圈,说出去是有点有伤风化。 想到这我觉得我有点闹清楚他的病因是怎么回事了——张起灵已经离开吉林塔将近俩礼拜了。像他这种类型的首席,一直坐办公室不太现实,不说屈才的问题,那人压根也不像是个公圌务员的模样,倒是他身边那个不着调的眼镜儿,一副左右逢源,吃得很开的样子。 这次说是个分塔代圌表会,在山东军圌区那边,具体什么内容吴邪并不清楚,但我俩知道开圌会不过是表面工程。总军圌区最近老实得让人发憷,吴邪最看不过去这点。他从他们家三叔那学来的多疑的性格,满脑子现在塞得都是“总有刁圌民要害朕”之类的想法,愁得我一个狗头两个大。 那姓张的眼镜儿倒是看得开些,说总军圌区现在顶多是在暗中筹划,既然是暗中筹划,又是指名道姓针对的吉林塔,那肯定不能叫你知道了,言外之意就是多想无益。我发现张家人圌大多心宽,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核心战斗思想,玩心计只能说是一时热情,大多数时候仗着实力正面硬肛,连句废话都不带说的。要么说精英哨向世家就是任性,这种以暴制暴的方法放在浙江塔可不好使。 听着他在我脑袋上头来回来去的折腾着“烙饼”,我就想叹气。吴邪这情况根本就是心理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平日里张起灵在的时候多少还能镇着点,哨兵一走,他脑子里那些妖魔鬼怪就开始出来作祟,脑洞里全是蝴蝶一样的噩梦,扑棱两下翅膀都够他一双眼睛睁到天亮的。 我记得他刚觉圌醒那段时间,半大的小孩儿手上挂着瓶点滴,五月杭州的日光从床栏外头漫进来,被窗帘挤成一条缝。他坐在病床头,我坐在病床尾,一人一狗相看两厌,场面如同人格分圌裂。 “同样都是狗,你怎么看着就这么蠢呢?”许久,他眯着眼睛嘟囔了一句。 我点点头,从内心深处表示同意:同样都是人,你怎么看着就这么怂呢? 后来我是从狼青叔那知道了小子最早想成为哨兵的“宏图大志”。我追着它尾巴满地乱跑,狼青叔用一脸看着傻儿子的表情看着,一边不耐烦的哧溜鼻子。解连环的渡鸦倒是悠闲,把狼青叔的脑袋当栖木踩,看了我好一会儿,就咂嘴:“别说,这小崽儿还算有点咬劲儿,腿脚也结实,以后个头小不了,就是可惜了,是个向导。” “当向导不好?” 我叼着狼青叔的大尾巴就咬,它随即低头,给了我一鼻子,把我整个掀了个底儿掉:“三省说过,吴邪那小子原本是想当哨兵来着。这下觉圌醒成了向导,后面指不定要怎么跟自己较劲。” 我照着它那条尾巴一扑:“当向导有什么不好?哪个哨兵不听话,就给他脑袋瓜一梭子精神触梢,叫他老老实实的。” 狼青叔大概是被我咬着尾巴尖儿,噎了一下,疼得要死还得摆出一副雷打不动的长脸。渡鸦却在它脑袋上怪笑了半天,末了说了一句:“嗯,是你们老吴家的种。” 就算我当年还是只奶狗,也知道这话怎么听怎么不怀好意。实在是不怪我,吴家本家的那一波后生里,就我这么一个向导精神体,没有参考和比较,所以那时候还没意识到这种“不服就插圌你脑子”的职业观本来就有点歪了。等到后来吴邪上了学,在向导培训班漫无边际的理论课程中另辟蹊径,我才发现我们俩确实和教科书里一般的向导有着天壤之别。 一般来讲,向导是后方指挥,说白了,得有点大局观。一个向导若是一心想着往前冲,那他手底下的哨兵恐怕也不会有多冷静。吴邪就是这样,用他发小儿的话来说就是,大智慧没有,没用的小聪明一箩筐。好好一个向导皮囊,愣是生生长出了一副哨兵的五脏。拿绳儿拴着的时候,特别听话,你看他两耳不闻窗外事,像个被宠坏了的家犬,可一旦撒开了,就如同疯圌狗一般。疯也就罢了,还特别固执,若是不把目标活活耗死,它都不撒嘴。 我在吴邪脚边趴着听了半天,总觉得这话与其是在说吴邪,不如说根本就是解雨臣变着法地骂我,弄得我大半个月没理他那花皮的小鸟。 他这回犯病,结局不过两种:一种是等着张起灵从青岛回来给他顺毛,另一种是得想法找个途径宣圌泄一下。前者虽然好办,但吴邪自己这关未必能过得去。“张起灵”这三个字在他心里就是三座大山,他平时蔫不拉几的,一跟那哨兵在一块儿就遇强则强,强来强去,到最后保不齐还是要憋在心里,最终开枝散叶,发展成慢性圌病,贻圌害万年。而后者治标治本,但总是差着点时机,我认为他现在这种状态,已经不是在靶场打一天靶能解决问题的事儿了。 11月份的吉林特别冷,吉林塔又是山里的哨塔,气温更低。昨天外头刚下过雪,室外冷得站不住人。不过北方冬天好就好在还有暖气能用,没让人难受到抓瞎的程度。 吴邪打早上8点出完早操回来以后,整个人就一如既往地进入了一种“废了”的状态,俩手端着个白瓷的茶杯,仰面躺在门厅的躺椅上装死。这些万圌恶的小资风情的东西都是之前他特意给王盟捎了话,叫铺子里的伙计不远万里从杭州运过来的。南方的家具跟张起灵这北方的军圌队标准化宿舍放在一起违和感爆棚,他也不在乎,想怎么摆圌弄就怎么摆圌弄。 我心说你就差把内铺子直接搬来,瞎作一气,生怕张家上层不拿你开刀怎么的?张起灵也够可以,不仅任凭他在自己老巢里折腾,还叫人撤出去好几把梨花木椅子给他腾地儿。 要么说毛病都是惯出来的…… 我看他准备老僧入定的样子就脑袋疼。绑定哨兵不在,他身份又特殊,实战任务很少,主要还是些文书方面的工作。奈何吉林塔政圌治部方面对他还是一副“来历不明的妖孽向导蛊惑我们首席”的态度,防他一如防着什么洪水猛兽,机圌密点的文件连根圌毛都看不见,一摞看下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吴邪虽然跟张家不太对路,但终归心眼还是挺好的。一开始还拿出他百分之二百的乖劲儿,想在“婆家”树立点威信,帮着整理整理吉林塔的财务账目,后来意识到政圌治部根本就拿他当看仓库的大圌爷使,当即没了心理包袱,直接甩手不干了。 从我的角度来说,不出任务不代圌表你可以天天跟个七八十岁老大圌爷一样神游天外。就算不用干书面工作,也完全可以去训练场溜溜——黑眼镜上个月回浙江塔前还特地嘱咐了,体能训练不能落下啊体能训练不能落下落下再拾不好弄了啊。 我对那瞎子变圌态的教学方式特别满意,白天让这小子多运圌动运圌动,消耗点体力,晚上也更容易睡好不是。然而吴邪左耳朵进右耳朵就出了。丫就像被什么玩意儿吸了精气似的,天天跟我这儿装死,美名其曰“冥想”。我在大院里来回来去转了好几圈,回来趴在他旁边,百无聊赖,听着他一手捏着那茶杯盖在杯沿上磨得哗啦哗啦地乱响,动静堪比魔音穿脑,忽然就觉得老圌子的腰围最近恐怕大了好几圈出去。 这想法让我有种无名的恐惧,心想着闷瓶子这次回来看我该是什么反应。约莫是跟他那本体一样,依旧挂着一张没表情的脸,沉默许久后吐出三个大字:“你胖了。” 我噌地就站起来了,还没来得及站稳,一抬眼正好撞上一支脚迈进屋的张圌海客。 张圌海客估计没想到我反应这么大,看了我一眼,眨着眼睛就笑:“嚯,可以啊,吴向导这感知越来越了不得了了。我还特意收了动静进来的。” |
我是没想到这症状后来越来越严重。只过了多半个月,丫就已经无视一切初级失眠患者的症状,直接发展成了失眠癌晚期,平日里困得魂不附体,该睡的时候又突然睡意全无,生物钟是完全混乱的。后来大概是觉得这么下去真挺磨人的,于是他自己想了个辙。我知道他自己有主意了的时候还觉得挺好,只要他别折腾我,怎么着都行。结果我果然还是太天真了,没想到他一到点儿,居然二话不说,就拽着我半夜三更的去训练场跑圈。 这他娘的就很烦人了。 不是我不愿意舍命陪君子,跑圈对我来说也没什么。但你说说就咱们两个,一个是181的大老圌爷们,一个是33公斤的大狼狗,凌晨三圌点顶着“宵禁圌令”在训练场里跑步,吓着路过的巡逻哨兵事小,毁我形象是真。老圌子现在怎么说也是久经沙场,上得了雪山治得了老虎,被你这么一闹,我在北圌京塔精神向导圈子里还怎么混得下去? 吴邪反正早已毫无顾忌。他天天在人前装孙圌子装得心力交瘁,回来连个好觉都不让睡,整个人已经如同被点找了信子的火圌药,随时准备炸给你看。 我怕他最后憋出毛病来,倒霉的还是我,也就认了。跟他协商了半天,把跑圈的的地点换成了宿舍楼后面的小操场,毕竟家属楼这一带人没那么多,被撞见的几率不会太大。吴邪这策划强圌迫症患者,又不知从哪儿搞了一份巡逻时间表,我们俩就这么掐着哨兵巡逻的时间跑。一见哨兵的信号点拐进小路就麻利躲进树影子里,一个暗示出去,安全过关。 然而大概是老这么玩儿实在太他圌妈刺圌激了,跑完溜回宿舍,这小子更睡不着了。 我趴回床底下,隐隐约约地觉得脑子里又冒出想出去跑圈的冲动,不过这念头就浮现了一会儿,就被吴邪自行掐灭了。吉林塔毕竟不比北圌京塔,周围都是些利益相关者。他现在当上了吉林他首席向导,看着一人之下万圌人之上舒坦的很,实际上天天被吉林塔政圌治部那帮老家伙戳着脊梁骨,生怕张家百年基业毁在这怪里怪气的外家向导身上。张起灵那边倒是有心替他挡刀子,可最终是被他自己拒绝了。我说他死要面子活受罪,他摆着脸子好几天不理我。我心说咱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跟我玩哪门子冷战? 再说,吉林塔的巡逻的哨兵各个都是精英,保不齐就有吴邪搞不定的,我俩是避之不及。寂寞的夜,首席哨兵出差不在,首席向导欲求不满地自己出去跑圈,说出去是有点有伤风化。 想到这我觉得我有点闹清楚他的病因是怎么回事了——张起灵已经离开吉林塔将近俩礼拜了。像他这种类型的首席,一直坐办公室不太现实,不说屈才的问题,那人压根也不像是个公圌务员的模样,倒是他身边那个不着调的眼镜儿,一副左右逢源,吃得很开的样子。 这次说是个分塔代圌表会,在山东军圌区那边,具体什么内容吴邪并不清楚,但我俩知道开圌会不过是表面工程。总军圌区最近老实得让人发憷,吴邪最看不过去这点。他从他们家三叔那学来的多疑的性格,满脑子现在塞得都是“总有刁圌民要害朕”之类的想法,愁得我一个狗头两个大。 那姓张的眼镜儿倒是看得开些,说总军圌区现在顶多是在暗中筹划,既然是暗中筹划,又是指名道姓针对的吉林塔,那肯定不能叫你知道了,言外之意就是多想无益。我发现张家人圌大多心宽,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核心战斗思想,玩心计只能说是一时热情,大多数时候仗着实力正面硬肛,连句废话都不带说的。要么说精英哨向世家就是任性,这种以暴制暴的方法放在浙江塔可不好使。 听着他在我脑袋上头来回来去的折腾着“烙饼”,我就想叹气。吴邪这情况根本就是心理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平日里张起灵在的时候多少还能镇着点,哨兵一走,他脑子里那些妖魔鬼怪就开始出来作祟,脑洞里全是蝴蝶一样的噩梦,扑棱两下翅膀都够他一双眼睛睁到天亮的。 我记得他刚觉圌醒那段时间,半大的小孩儿手上挂着瓶点滴,五月杭州的日光从床栏外头漫进来,被窗帘挤成一条缝。他坐在病床头,我坐在病床尾,一人一狗相看两厌,场面如同人格分圌裂。 “同样都是狗,你怎么看着就这么蠢呢?”许久,他眯着眼睛嘟囔了一句。 我点点头,从内心深处表示同意:同样都是人,你怎么看着就这么怂呢? 后来我是从狼青叔那知道了小子最早想成为哨兵的“宏图大志”。我追着它尾巴满地乱跑,狼青叔用一脸看着傻儿子的表情看着,一边不耐烦的哧溜鼻子。解连环的渡鸦倒是悠闲,把狼青叔的脑袋当栖木踩,看了我好一会儿,就咂嘴:“别说,这小崽儿还算有点咬劲儿,腿脚也结实,以后个头小不了,就是可惜了,是个向导。” “当向导不好?” 我叼着狼青叔的大尾巴就咬,它随即低头,给了我一鼻子,把我整个掀了个底儿掉:“三省说过,吴邪那小子原本是想当哨兵来着。这下觉圌醒成了向导,后面指不定要怎么跟自己较劲。” 我照着它那条尾巴一扑:“当向导有什么不好?哪个哨兵不听话,就给他脑袋瓜一梭子精神触梢,叫他老老实实的。” 狼青叔大概是被我咬着尾巴尖儿,噎了一下,疼得要死还得摆出一副雷打不动的长脸。渡鸦却在它脑袋上怪笑了半天,末了说了一句:“嗯,是你们老吴家的种。” 就算我当年还是只奶狗,也知道这话怎么听怎么不怀好意。实在是不怪我,吴家本家的那一波后生里,就我这么一个向导精神体,没有参考和比较,所以那时候还没意识到这种“不服就插圌你脑子”的职业观本来就有点歪了。等到后来吴邪上了学,在向导培训班漫无边际的理论课程中另辟蹊径,我才发现我们俩确实和教科书里一般的向导有着天壤之别。 一般来讲,向导是后方指挥,说白了,得有点大局观。一个向导若是一心想着往前冲,那他手底下的哨兵恐怕也不会有多冷静。吴邪就是这样,用他发小儿的话来说就是,大智慧没有,没用的小聪明一箩筐。好好一个向导皮囊,愣是生生长出了一副哨兵的五脏。拿绳儿拴着的时候,特别听话,你看他两耳不闻窗外事,像个被宠坏了的家犬,可一旦撒开了,就如同疯圌狗一般。疯也就罢了,还特别固执,若是不把目标活活耗死,它都不撒嘴。 我在吴邪脚边趴着听了半天,总觉得这话与其是在说吴邪,不如说根本就是解雨臣变着法地骂我,弄得我大半个月没理他那花皮的小鸟。 他这回犯病,结局不过两种:一种是等着张起灵从青岛回来给他顺毛,另一种是得想法找个途径宣圌泄一下。前者虽然好办,但吴邪自己这关未必能过得去。“张起灵”这三个字在他心里就是三座大山,他平时蔫不拉几的,一跟那哨兵在一块儿就遇强则强,强来强去,到最后保不齐还是要憋在心里,最终开枝散叶,发展成慢性圌病,贻圌害万年。而后者治标治本,但总是差着点时机,我认为他现在这种状态,已经不是在靶场打一天靶能解决问题的事儿了。 11月份的吉林特别冷,吉林塔又是山里的哨塔,气温更低。昨天外头刚下过雪,室外冷得站不住人。不过北方冬天好就好在还有暖气能用,没让人难受到抓瞎的程度。 吴邪打早上8点出完早操回来以后,整个人就一如既往地进入了一种“废了”的状态,俩手端着个白瓷的茶杯,仰面躺在门厅的躺椅上装死。这些万圌恶的小资风情的东西都是之前他特意给王盟捎了话,叫铺子里的伙计不远万里从杭州运过来的。南方的家具跟张起灵这北方的军圌队标准化宿舍放在一起违和感爆棚,他也不在乎,想怎么摆圌弄就怎么摆圌弄。 我心说你就差把内铺子直接搬来,瞎作一气,生怕张家上层不拿你开刀怎么的?张起灵也够可以,不仅任凭他在自己老巢里折腾,还叫人撤出去好几把梨花木椅子给他腾地儿。 要么说毛病都是惯出来的…… 我看他准备老僧入定的样子就脑袋疼。绑定哨兵不在,他身份又特殊,实战任务很少,主要还是些文书方面的工作。奈何吉林塔政圌治部方面对他还是一副“来历不明的妖孽向导蛊惑我们首席”的态度,防他一如防着什么洪水猛兽,机圌密点的文件连根圌毛都看不见,一摞看下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吴邪虽然跟张家不太对路,但终归心眼还是挺好的。一开始还拿出他百分之二百的乖劲儿,想在“婆家”树立点威信,帮着整理整理吉林塔的财务账目,后来意识到政圌治部根本就拿他当看仓库的大圌爷使,当即没了心理包袱,直接甩手不干了。 从我的角度来说,不出任务不代圌表你可以天天跟个七八十岁老大圌爷一样神游天外。就算不用干书面工作,也完全可以去训练场溜溜——黑眼镜上个月回浙江塔前还特地嘱咐了,体能训练不能落下啊体能训练不能落下落下再拾不好弄了啊。 我对那瞎子变圌态的教学方式特别满意,白天让这小子多运圌动运圌动,消耗点体力,晚上也更容易睡好不是。然而吴邪左耳朵进右耳朵就出了。丫就像被什么玩意儿吸了精气似的,天天跟我这儿装死,美名其曰“冥想”。我在大院里来回来去转了好几圈,回来趴在他旁边,百无聊赖,听着他一手捏着那茶杯盖在杯沿上磨得哗啦哗啦地乱响,动静堪比魔音穿脑,忽然就觉得老圌子的腰围最近恐怕大了好几圈出去。 这想法让我有种无名的恐惧,心想着闷瓶子这次回来看我该是什么反应。约莫是跟他那本体一样,依旧挂着一张没表情的脸,沉默许久后吐出三个大字:“你胖了。” 我噌地就站起来了,还没来得及站稳,一抬眼正好撞上一支脚迈进屋的张圌海客。 张圌海客估计没想到我反应这么大,看了我一眼,眨着眼睛就笑:“嚯,可以啊,吴向导这感知越来越了不得了了。我还特意收了动静进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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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更,好看 |
暖 |
完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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