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网 购物 网址 万年历 小说 | 三丰软件 天天财富 小游戏
TxT小说阅读器
↓小说语音阅读,小说下载↓
一键清除系统垃圾
↓轻轻一点,清除系统垃圾↓
图片批量下载器
↓批量下载图片,美女图库↓
图片自动播放器
↓图片自动播放,产品展示↓
佛经: 故事 佛经 佛经精华 心经 金刚经 楞伽经 南怀瑾 星云法师 弘一大师 名人学佛 佛教知识 标签
名著: 古典 现代 外国 儿童 武侠 传记 励志 诗词 故事 杂谈 道德经讲解 词句大全 词句标签 哲理句子
网络: 舞文弄墨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潇湘溪苑 瓶邪 原创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耽美 师生 内向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教育信息 历史人文 明星艺术 人物音乐 影视娱乐 游戏动漫 | 穿越 校园 武侠 言情 玄幻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首页 -> 瓶邪 -> 石头记(瓶邪架空),很多人都看过了,搬过来壮 -> 正文阅读

[瓶邪]石头记(瓶邪架空),很多人都看过了,搬过来壮[第4页]

作者:大紅花丶
首页 上一页[3] 本页[4] 下一页[5] 尾页[42]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没过多久,张起灵酒也醒了,坐在床上捏着眉心一脸困惑。吴邪生怕他想起昨天自己灌他酒的事生气,立刻忙前忙后地给他打水擦脸。所幸那人并没说什么,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照顾。
等他们洗漱穿戴完毕走下楼,王盟和老钱已经回来了,正坐在那儿讨论什么。
只听王盟说道:“肯定是他撒谎,蒋老头和他无冤无仇,干嘛栽赃陷害他?”
老钱皱眉道:“可是在棋牌房里打麻将的人都这么说,他还为了输赢的几块钱差点和人打起来,不可能认错的。难道还能十几个人一起撒谎?就为了一头羊?”
“那还能出来两个韩公鸡不成?”
老钱摇摇头,一抬眼看到了吴邪:“小吴,你们起来啦?怎么样,张小哥昨天晚上还好吧?”
张起灵回了一句“没事”,坐在凳子上又抬头看着天花板发呆。
吴邪没管他,转头问老钱:“你们刚才说什么呢?偷羊贼找着了?”
“嗐,不就是这事儿么。说也奇怪,牧场看门的蒋老头一口咬定是村里的韩公鸡偷的,可是韩公鸡说他在村头的棋牌室打麻将,证人一划拉就有十来个,这会儿正闹得不可开交呢。”
王盟撇了撇嘴:“我看就是韩公鸡搞的鬼,这人平时就爱贪小便宜,讨厌得很。一定是他耍了什么花样,难不成还是蒋老头大白天见鬼了?”
听到“见鬼”两字,老钱眼睛一亮:“小吴,这事儿你怎么看?”
吴邪双手一摊,苦笑道:“老钱你这话从何说起?我又不是名侦探柯南,走哪儿都有事,什么谜都解得开。”
听他这么说,老钱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你们难得来一趟,就让王盟带你们到外面玩玩吧,这事儿迟早会有头绪的。”
吴邪点点头,拉着张起灵和王盟一起出了门。
海盐这地方虽然名气不大,但也有几个有名的旅游景点。王盟想了想,说就近带他们去南北湖看看,吴邪没什么意见,跟着他在村口叫了辆车。
这一路上王盟都有些闷闷地,话也不多,加上个根本就不说话的张起灵让气氛显得很沉闷。到了地方他也没心思好好玩儿,一直心不在焉地像是在想什么。
吴邪见他有心事,自然也不好意思敞开了玩儿,抽了个空就和他说:“王盟,你要有事就先回去吧,我们俩自己玩儿就行了。”
王盟支支吾吾了片刻,终于咬了咬牙说道:“吴老板,你们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事儿?”
“这偷羊贼的事情闹了有大半个月了,我爸妈为了这事儿每天早出晚归,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踏实,现在眼看着有了点儿眉目,要能抓住这个贼大家安生。这两天麻烦你们帮我打个掩护,就和别人说我陪你们玩儿,我去牧场蹲点儿。”
吴邪嘿嘿一乐:“看不出来啊,你小子还挺孝顺。”
王盟笑着摸摸头,脸上微微有些泛红。
拍拍他的肩膀,吴邪又道:“那么大一个牧场你也看不过来,不如这样,我们俩和你一块儿去。”
“那,那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我们闲着也是闲着。”吴邪又拍了他一把,转头去看张起灵,“对吧,小哥?”
张起灵本来正望着镜面似的湖面发呆,听吴邪叫他就回头往他们这边看,微微点头“嗯”了一声。
回村子的路上,王盟把丢羊的事情经过大概和吴邪说了一遍。原来从半个月前起,牧场里就开始不间断地丢羊,最初只是少了一只两只,大家也不以为意,毕竟那么大一座山,走失一头两头也是有的。但是从一个礼拜前,每天都有羊丢失,大家也开始注意起来。村里也组织了人在附近的山上、野地里搜索过,都没有发现什么痕迹,几乎可以肯定不是野兽叼走的。可就是这样防着找着,羊还是以一天一头的速度在丢,现在这年月一头羊卖出去少说也有千把块钱,这样的损失让村民们平坦任谁也不乐意,于是最近几天就查得更急了。到昨天出了这么个事儿,本以为罪魁祸首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却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结果。
 
“老道专司掌管江浙一带黄鼠狼们的衣食。一啄一饮莫非前定,这村中人们兴建牧场,将后山包括其间,迫得这一带的黄鼠狼无处觅食,少不得也要找他们讨条活路。”听他如此说来,吴邪本以为已经没了回旋的余地,谁料那老道话锋一转,又道,“这十几日取来的羊也差不多抵了这场因果,终不至于要让他们养这些黄鼠狼一辈子。你们且放心,日后再不会丢羊了。”
吴邪舒了一口气,心道这老道士无论住所、谈吐都不似凡人,想必也不会撒谎,既然他说不会丢,就权且当是如此吧。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看老道士放在手边的卷轴,材质形状和那玉笥简竟有几分相似,忍不住好奇道:“道长刚才念的是什么?”
老道士拈着胡子笑道:“与这相似的东西你不也在身上带了十几年么?怎么,竟然还认不出?”
吴邪忆起当日梦境里的情景,又问:“您是否认识阿宁?”
“阿宁,阿宁,那是只修炼多年的狐妖,当日你手中的玉简便是她修行的法门,而老道手中这册,则是黄鼠狼修炼的法门。这东西本不属于人间,在凡人手上有害无益,阿宁当日将它从你手中骗走,也是为了救你。不过……”他顿了顿,瞟了一眼张起灵,“她给你的那枚记事珠还望你好生保管,日后必有重用。”
玉笥简被换成记事珠的事儿吴邪只告诉了他三叔,此时听这位素不相识的老道士娓娓道来,却好像是了如指掌一般,心中不由得对他的话又多信了几分。
不知想到了什么,老道士忽然脸色一变:“你们赶紧走吧,再不走就迟了。”
吴邪心中纳闷,怎么他们才进来还没半个小时就“迟了”,嘴上问道:“什么迟了?”
老道士悠悠叹道:“山中无岁月,壶中日月长。”
说罢,他阔袖一挥,吴邪和张起灵二人只觉得身子一轻,再回过神来,四周景物已然变了。什么老道士,什么黄鼠狼全没了踪影,他们好端端地站在牧场里,身边只有“咩咩”叫唤的羊群。
吴邪眨了眨眼睛,伸手狠狠捏了一把张起灵的脸:“小哥,疼吗?”
“不是梦,”张起灵把他的爪子掰下来,顺手在他手腕上用力一按,“很疼。”
“嗷!”吴邪怪叫一声抱着手腕跳起来,“你个闷油瓶子下手怎么这么狠!”
他们正在这边打闹,牧场入口处有一个人一边叫唤着一边朝这边跑了过来:“哎!两位城里小哥!”却是看门的蒋老头。
“蒋大爷,”吴邪立刻换了一张笑脸,“您这么着急做什么?王盟呢?”
蒋老头有些埋怨地看了他们一眼,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你们到底跑哪儿去了啊?村里人找你们找了一天,再找不着王盟就要被他舅舅抽筋扒皮了。”
“啊?一天?”吴邪一愣,条件反射地抬头一看,猛然发觉西边天空中一片灿烂的晚霞,哪里还是晨光初现的光景。他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里面有二十几通未接来电,统统都是王盟打来的。吴邪抹了一下额头,按下通话键。
电话刚刚接通,那边就是一通大呼小叫:“吴老板,你们可算回来了啊……”王盟的声音简直拖了哭腔,旁边还传来老钱凶巴巴的训斥。
“我们没事,马上就回来啊,你和老钱说一声,别骂了,声音大得我都听见了。”
挂了电话,又和蒋老头扯了个“迷路”的谎,吴邪拉着张起灵风风火火赶回王盟家。
看到他们平安无事,老钱明显如释重负,王盟拽着吴邪的衣角可怜兮兮地向他抱怨,说他跑到村里叫了人回去一看,那个山洞已经消失了,又怎么找都找不到他们两人,村里人包括老钱和他爸妈都一致认定是王盟在撒谎,带他们去后山玩把人弄丢了不敢说,就编了这么个理由来骗人。从早上到现在连番轰炸,就差没把他吊起来打了。
吴邪只听得哭笑不得,又听他说那山洞已经消失,立刻对早上的经历深信不疑。
他把遇到那老道士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又说道:“那老道士说以后不会再丢羊了,你们可以放心。”
王盟和老钱听得半晌合不拢嘴,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直到吴邪说累了停下来喝水,老钱才闷闷地开口:“这……这事儿说出去也没人信啊……”
“信不信不重要,以后不丢羊就行了。”吴邪抬头看了一眼王盟,“再问起来就说我和小哥是在后山迷了路,找了一天才找回来。”
“啊?”王盟一脸郁闷,“那不就坐实了是我撒谎么?”
吴邪拍拍他的肩膀:“你要是把真相说出去,别人就不光认为你撒谎,还会认为你疯了。”
王盟委委屈屈地点头,仍旧一脸郁闷。
当天晚上,吴邪和张起灵又受到了王盟一家人的款待,淳朴的王盟父母觉得是自己儿子招待不周让他们受了委屈,又是烤肉又是做菜忙活了很久,还摘了很多新鲜的毛豆和水果让他们带回去,到弄得吴邪很是惭愧。
第二天上午,他们告别王盟一家,带着老钱开车回杭州。
一路上张起灵又睡得天昏地暗,吴邪坐在驾驶座上不时瞅瞅他,心里想着那老道士的话。有什么样的因就有什么样的果,强求也强求不来,这世界的自然规律便是如此。他和张起灵的相遇相识如果是因”,那么未来又将会结出什么样的“果”呢?此时的吴邪还不知道,当答案来临的那一天,他将会以怎样痛苦而无奈的心情接受那一切。
 
十四、复仇
吴邪爸妈叫他回家吃饭,并且再三叮咛一定要带上张起灵。
对于这件事情吴邪一直很郁闷,好歹他才是从那个家里走出来的被他们生养了将近三十年的孩子吧?可为什么反而是对张起灵更加亲热?老爹夸他勤奋踏实,性格沉稳,老妈叹他无依无靠,经历坎坷,平日里只要是到文具店来看吴邪,不管带什么东西有他的必定就有张起灵的,那份关怀和亲切,好似他们忽然之间多了一个儿子。过年的时候吴邪带了张起灵回家,意外地没有再被逮住展开猛烈的相亲攻势,张起灵分散了他妈妈绝大部分注意力,又是给他做饭又是给他买衣服,就好像吴邪平时一直在虐待他一样。张起灵对待他爸妈的态度永远谦逊温文,再配上那张演技极佳的漂亮脸蛋儿,别说老头老太太,就连吴邪也觉得,这么个妙人儿不讨人喜欢那才叫奇了怪了。然而只要是两人单独相处,他就又变回一张雷打不动的棺材板脸,真正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拎了一口袋时令水果,吴邪带着张起灵推开了门。
吴一穷依然在客厅里喝茶看电视,见他们进来也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来啦”,就又去看他的新闻频道。
吴邪妈妈听见动静从卧室里走出来,一看到张起灵立马满脸堆笑:“哎呀,起灵你总算来啦。这两天换季,我又给你们买了几件新衣服,快跟我过来试试。”然后她也不搭理吴邪,拉着张起灵就往卧室里走。
吴邪一脑门黑线地拎着水果进了厨房,认命地开始一颗一颗洗草莓。其实他心里到是挺庆幸的,他家母亲大人一直盼着能有个女儿让她随意打扮,尽管吴邪是儿子依然没能幸免,只要买了新衣服就迫不及待地让他一件一件换上试,不把他折腾得怨声载道绝不罢手。如今有了个长相比吴邪周正身材比吴邪好的张起灵哪有轻易浪费的道理,每次都要拽着他一件一件试过来,谁拦也没用。那个闷油瓶子平日里连出门上街都不愿意,这种时候到是非常配合,这一点也让吴邪妈妈十分满意。
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老太太高兴的声音:“不错不错,起灵你真是个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去,给小邪看看,让他下次试衣服的时候再不耐烦。”
吴邪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妈妈像献宝一样将张起灵推到他面前:“妈,小哥又不是女孩子,你别老这样。”
“哼,你自己不愿意,还不能让别人愿意啊?”吴邪妈妈白了他一眼,转身又去摸张起灵的脸,“起灵要真是个姑娘就好了,又漂亮又听话,我也不用再为你的婚事操碎了心。”
吴邪的心猛地一跳,偷眼去看张起灵,却见那人惯常八风不动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离开的时候,两人不出意外地又拎了满手的大包小包,除了吴邪妈妈给他们买的新衣服之外,还有一些已经做好并精心放在盒子里的熟食,只要用微波炉热一下就能吃。
吴邪一面开车一面吐槽:“真是的,看我妈那个样子,难道我平时都不给你吃饱吗?还是克扣你工钱不让你穿暖和了?以前我一个人回来的时候也没见她这么周到啊,这差别待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她亲儿子呢。”
张起灵靠着车窗玻璃闭目养神,听他说得起劲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伸出左手像安抚小孩子那样拍了拍他的头。
“啧,你还得寸进尺是不?”苦于正在开车腾不出手来,吴邪只有斜着眼睛怒目而视,“你就等着吧,等老太太哪天想起来要给你解决终身大事有你好受的。”
张起灵闭上眼睛继续睡觉,微微上挑的嘴角显露出一点愉悦的笑意。
第二天中午,张起灵照例躲在仓库里午睡,吴邪娴熟地招呼着来买文具的学生,一切都如同往常一样。
上课铃声刚刚响过不多久,一个满头黄毛、嘴唇上穿着唇环的青年走过来把一个方方正正的纸包放在柜台上:“吴老板,你这儿收不收古董?”
吴邪半晌没反应过来,待看清了面前之人,惊得他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你你你……你小子躲债躲回来了?”
“说什么呢?什么躲债不躲债的,我是来和你谈笔生意,你看这东西你收不收吧。”黄毛脸色微变,自顾自地动手打开纸包,露出一块四边刻有麒麟纹的青砖,“我可告诉你,这绝对是好东西,能卖给你是你的福气,可别不识货啊。”
 
沙发~~~~~~~~~~~~
 
吴邪愣了片刻,条件反射地去看墙上的日历:20XX年4月28日。没错啊,时光没有倒流,可是这一幕怎会如此似曾相识?
看他半天没有说话,黄毛有些不耐烦:“怎么样啊,到底收不收,你给个准话。”
吴邪心里还吃不准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是一回想起上次那枚样钱给他带来的麻烦,毅然摇头拒绝:“不收,拿走。”
可那黄毛依然死皮赖脸地蹭在柜台跟前,就连说辞也和上次一般无二:“别、别啊,实话跟你说吧,这东西我们家老爷子可宝贝着呢,平时连摸都不让我摸,要不是他上个礼拜脑溢血挂了,我还真拿不出来。”
吴邪一听这话就火了:“你小子的良心当真是被狗吃了,你爸死了都快一年了吧,你小子连葬礼都没给他操持,这会儿又来算计他的东西,我不报警抓你已经是看在你爸面子上了,还想和我谈生意,想都别想!”
那黄毛愣了愣,却没接他的话茬,只是咬了咬牙又道:“我也不跟你废话了,两千,收不收?”
“不要。”
“他【我了个去,度受乃不要和谐不要和谐呀】ma的……”
黄毛卷起袖子想要动粗,可就在此时他的电话响了,他掏出手机“喂”了两声,脸色一变,转身要跑。
吴邪眼明手快地一把拉住他,把那块青砖塞进他手里:“你的东西拿走。”
那黄毛的面孔瞬间变得无比狰狞,他挣开吴邪的手,稍稍往后退了两步,双眼恶狠狠地盯着他,忽然出人意料地抡起青砖砸向吴邪的额头。吴邪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偏头一躲,那块巴掌大小的青砖擦着他的额角飞过,撞上了身后的铁架,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后碎裂成数块,一枚亮晶晶的古钱币从里面掉了出来,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你谋杀啊……”吴邪站直了身体再看向外面,那黄毛早已逃命一般跑得远了。
刚才的声音似乎吵醒了张起灵,他耷拉着眼皮走出来一看,皱起眉头抚上吴邪的额角:“怎么回事?”
吴邪只觉得被他摸到的地方一阵刺痛,扳下他的手指一瞧,上面沾了一抹鲜红的血迹:“没事,孙老头的儿子回来了,还拿了一块和上次一模一样的青砖想再卖给我,我不答应他就拿砖砸我,幸好躲开了。”
张起灵的眉头皱得更紧,从抽屉里翻了半天找出一个创可贴,撕开包装给他贴好。
吴邪无暇顾及伤口,蹲在地上把青砖的碎块拢到一处,目瞪口呆地捡起一枚刻有“熙宁通宝”四个隶书字的金黄色样钱。
张起灵的脸上也变了颜色,夺过吴邪手里的东西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吐出两个字:“一样?”
不用他说吴邪也注意到了,这枚样钱与数个月前黄毛拿来的那块青砖中的完全一样,无论是样式、成色、字体还是大小,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区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枚样钱就已经是稀世珍宝了,难道孙老头竟有如此能耐,收集到两枚这样珍贵的古钱币?那么这一枚是否也和上次那枚一样,具有能够扰乱人心的诡异功能呢?
张起灵盯着样钱默默看了片刻,薄唇轻启又说了两个字:“镕掉。”
吴邪想了想,缓缓摇头:“不会两个都有那种能力的,这玩意儿怎么说也是无价之宝,镕掉两个未免太造孽。”
张起灵没有说话,把那枚钱放回他手里,转身又去睡觉了。
当天傍晚,吴邪把样钱放在文具店里,和张起灵一起关门回家。他想过各种各样的可能性,譬如把东西还给黄毛或者捐给博物馆,最不济是第二天一早起来发现被人偷走,却唯独没有考虑过前后两枚样钱之间所存在的诡异的联系,以至于当他发现的时候,才察觉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
隔天上午,吴邪不是被闹钟叫醒的,而是被居委会赵大妈中气十足的嗓门和力透防盗门的拍门声给吵醒的。
“小吴,快出来,出大事啦!”
吴邪慌慌张张披了件衣服开门一看,赵大妈一脸寒霜地站在门口,一把拉住他就往外走:“你店里失火了,快跟我去看看损失大不大。”
“什么?”吴邪仅剩的那点睡意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怎么会失火?”
赵大妈一面扯着他下楼一面絮絮叨叨地解释,原来是凌晨时分烧烤店的老板娘正在准备食材做早点,却不知怎么搞的打翻了煤气灶,火焰点燃了她用来放东西的木架,随后大火一发而不可收拾,最终不仅是她自家的店铺被烧得一干二净,连带着在她隔壁的文具店也倒了霉。
 
张起灵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乌黑的眸子里闪烁着极其复杂的情绪,似是担忧、悲伤、茫然,还有一丝隐忍的痛苦。
吴邪咽了咽口水,心中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他猝不及防地一把扯过张起灵的衣领,对着他紧抿的嘴唇吻了上去。
触感一如既往地微凉而柔软,张起灵只在最初的那一秒钟怔了一下,随后很快反应过来,反手拥住吴邪的背,双唇轻轻地磨蹭着他的唇角。吴邪没有客气,伸出舌头顶开他的唇齿,深入口腔与他纠缠厮磨,卷起他的舌尖轻轻舔吸。
张起灵顿住了,揽着吴邪的手慢慢收紧,半张着嘴不知所措地任他动作。
大约半分钟之后,吴邪喘息着放开他,抹了抹变得嫣红的嘴唇笑道:“我确定了,你是真的小哥?”
张起灵眨了眨眼睛,目光中有着清晰可辨的困惑,似乎还没有从那缠绵温存的亲吻中回过神来。
吴邪继续笑得得意:“真正的小哥,不会法式热吻。”
这是真的,他们的初吻始于几个月以前张起灵双目失明刚刚恢复的那一天,之后虽然又有过多次亲吻,但都是浅尝即止一触即分,清淡而又暧昧,像这样的交换口沫的热吻实属首次。开始时吴邪还以为是张起灵和他一样害羞不好意思,久而久之他才发现,根本就是这厮学艺不精,有时候连他都忍不住想要深入了,这人还能面不改色地推开他该干嘛干嘛。
然而他的说辞却让面前之人皱起眉头,空茫的眼神一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小哥,唔……”
吴邪刚想继续说下去,却被张起灵一把拽进怀里,没有表情的清秀脸庞兜头压了下来,形状姣好的薄唇飞快地覆住他的,在牙齿撞击的微痛过后,一条火热的舌头没有片刻犹豫窜了进来,在他嘴里游走一周,最后缠住他霸道地拉扯了一下,重重吮吸起来。
这是一个毫无保留甚至有些粗鲁的吻,张起灵的动作还不甚熟练,但却已经完全掌握了技巧,只一会儿功夫就吻得吴邪手脚发软四肢无力,就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好不容易等他放开,吴邪抵着他的颈窝不住喘气,转动着几乎发麻的舌根说道:“早……早知道你学习能力这么强我就不教你了,真是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
张起灵没有说话,眼带笑意抹去他唇角的水渍,一只手很自然地环住他的腰。
相拥着坐了一会儿,待吴邪喘匀了气儿,这才坐直了身体说道:“你也感觉到了吧,这两天的事情,简直就像是要把黄金样钱的事儿重演一遍似的,怪异得不寻常。”
张起灵点点头,搂在他腰上的手却没放下来。
“上次我告诉过你拿到玉笥简之后做的那个梦,现在的情形和那时感觉非常相似,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把我们拖进了一个虚拟的幻境,逼着我们按照当时的程序再来一遍,如果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就会遭遇到和当时不一样的变故。首先是黄毛拿来青砖,我在他走之前把东西塞还给他,他就丢过来差点儿给我脑袋开了瓢,这是一个不一样的地方,然后就是昨天,按照上一次的程序你本来应该是住在店里的,可是现在你搬过来了,所以文具店遭了火灾。”
张起灵略微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不对,上次我们并不是在同一天做梦。”
吴邪低头陷入深思,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确实,有很多细节和上次都相去甚远,但也不是每个不一样的地方都会发生变故。如果真是如此就要推翻刚才的想法重新考虑。”说完,他起身去卧室里取出一张纸和一支笔,“我们不妨先做个假设,如果说只有几个关系到黄金样钱的节点会引发变故,另外的小细节其实无关紧要,那么我们只要将那几件事重复一遍,这个幻境就会结束。比如说,黄毛一定要把青砖交给我,而你一定要在这块砖的影响下做梦……”他一面说一面写,很快就列出了几个关键的节点“黄毛送砖—张起灵做梦—吴邪做梦—请教父亲—镕掉样钱”。
写完之后,吴邪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间正好指向中午11点半,他露齿一笑:“我记得上次这个时间咱们是在店里吃的午饭,这次我们出去吃,看看会不会再发生什么。”
于是两人出门去吃午饭,期间一切正常,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吴邪关上门,回头对张起灵龇牙一笑:“接下来就让我们加速游戏运行吧。”  
给老痒打了个电话简要交代一番,不出意外地得到了他的满口答应。本来按照程序是要过一天才动身去杭钢,可是吴邪已经被这游戏磨得没了耐心,提出下午就要去,让他无论如何帮忙安排一下。电话那头的老痒似乎犹豫了一下,却也没有反对。
出门的时候,吴邪注意到张起灵拎了个硕大的圆筒形背包,是他从自己卧室里拿出来的,瘪塌塌地也不知放了什么东西。他忍不住好奇开口问了一句,张起灵却像没听见一样一歪头靠在车窗玻璃上闭上眼睛,双手紧紧抱着背包,好像藏了什么宝贝一样。吴邪虽然疑惑,却也不好再问,只能随他去了。
开车破金杯抵达杭钢,老痒依旧穿着蓝色工作服挂着工作牌一溜烟跑过来。
“吴邪,你来啦,快把那宝贝给我看看,咱也长长眼。”
吴邪连正眼都没瞧他一下,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别他妈废话了,该干嘛干嘛去。”
老痒摸了摸鼻子也不介意他的态度,领着他们穿过生活区,照例七拐八弯地抄了个近道走进厂区大门口。
生产车间里的陈设和上次一模一样,几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操作工坐在操作台前,看到老痒就站起来打招呼。吴邪没等到他们再说话,直接把那枚样钱放在了传送带上。  
老痒看了他一眼,转身在操作台上按了几下按钮,铅灰色的传送带缓缓动了起来。
吴邪正盯着那枚样钱等它被送到锅炉里,不想身边的老痒竟一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行了,这有什么好看的,我带你们去生活区逛逛吧。”
吴邪心念一动,转头直盯盯地看着面前的“老痒”,金丝边的眼睛后面一双笑得弯弯的眉眼,和他记忆中的完全一样,可是那个笑容却怎么看怎么透着股子不怀好意的狡黠。吴邪微微一笑,说道:“不了,还是等它镕出来吧,你们这儿是不是能现场加工啊,做个工艺品让我留个纪念怎么样?”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传送带慢慢转到锅炉跟前,稍稍倾斜了一点儿,黄金样钱就像一滴水珠融入大海一般掉了下去。
窗外的天空瞬间黑了下来,就连车间里的电灯也开始闪烁不定,最终在“哧”地一声之后归于黑暗。四周一下子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好像一块巨大的黑布从天而降,这将一方小小的空间笼罩其中。远处隐隐传来低沉的闷雷声,仿佛负伤的野兽愤怒地咆哮。
吴邪顿时有些紧张起来,他知道这里就是游戏的最终关卡,那人根本就不是老痒,也不是NPC,而是这个游戏的最终boss。搭在他肩膀上的胳膊没有移开,但却变得冰凉滑腻,好似盘了一条吐着鲜红信子的毒蛇,而身边那人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就连喘气声也听不到。吴邪不敢轻举妄动,另一只手微微往后探了一下,刚碰到一个干燥微凉的手掌就被紧紧握住。那是张起灵,他就站在自己身后半步远的地方,镇定而且无畏。想到这一点,吴邪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开始慢慢平复下来。
“呵呵呵……”阴阴的笑声似乎就在耳边,冰冷且充满杀意的气息喷在吴邪的脖子上,令他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们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话音未落,吴邪忽然觉得缠在肩膀上的那只“手臂”收紧了,宛如一根极有韧性的藤蔓死死勒住他,让他忍不住痛呼出声。
几乎是同一时间,伴随着一声宝刀出鞘的脆响,站在他身后的张起灵动了,一片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向他身旁的“老痒”。勒住他身体的人带着吴邪半旋身,也不知使了个什么手段,吴邪感觉到张起灵立刻退开一步,手握利刃站在那儿,再没有上前。
“想偷袭?”那人仍旧死死地箍住吴邪让他动惮不得,语气中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笑意,“可是你身上天劫的味道让我至死难忘,记忆犹新啊。”
片刻之前还在远处咆哮的奔雷闪电仿佛受到他的话语召唤,转瞬之间已近在眼前。雪亮的电光撕裂黑暗,吴邪在那一刻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几条透明的触手缠住了张起灵四肢,他正在试图用手里的刀去削,而他握着的利刃,正是那把曾令吴邪恐惧万分的黑金古刀。
 
噗、、、我还没发TBC呢亲!!~~
 
表示。。。后文君已贴
 
不好意思插楼了。。。
 
。。。后文的后文呢?lz我找不到在线阅读地址求链接,这货兴趣一旦被挑起怎么也停不下来。。。
 
乃。。。乃别着急,我过2或者3小时就更,着急出门,回来立马更!!
 
“哎哎,你这人怎么这样。”身后的黑眼镜大呼小叫,“还想不想让你那朋友醒来啦?”
吴邪想了想又走回去,指着那人的鼻子冷笑道:“你是天天跟这儿蹲点的吧,知道我每天跑医院的吧,我朋友住院的事儿是你打听来的吧?你们这些江湖骗子也就这点儿手段,再装神弄鬼的信不信我到**局举报你?”
听他怒气冲冲的一席话,黑眼镜竟然没有露出半点惶恐,反而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吴邪,没想到你是这么有意思的人。”
吴邪脸色更冷:“你怎么知道我叫吴邪?”
黑眼镜笑吟吟地没有说话,一个穿着马褂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从旁边的一家早餐店里走出来,一看到他就忙忙地跑过来。
“嘿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一个不留神就占了我的位置,有点儿先来后到的意识没有?”一面说,一面拽着他的胳膊往起拉,“走,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黑眼镜顺势站起来,却也不恼:“我说道友,你这两下子还不是从我们祖师爷那儿偷师的,你会的我有什么不会,看好了——”
他拉开上衣的拉链,从怀里一件一件往外掏东西,掏出一样就摆在马路牙子上。先是一叠写满姓氏的卡片和几张牌九,再是几本相书和一个放大镜,接下来又是罗盘、签筒、铜钱、龟壳等等拉拉杂杂一大堆,最后连一个半人高的胸像都掏了出来。那胸像是石膏的,有些像早些年老百姓家里摆的毛主席像,仔细一看才发现脸部竟是一个惟妙惟肖的元始天尊。
山羊胡子老头看得傻眼,吴邪也不禁目瞪口呆。黑眼镜穿的是一件极为普通的黑色皮夹克,款式还是比较贴身的那种,他的身形很匀称,既不胖也不瘦,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藏那么多东西的样子。
“看到了没?”黑眼镜把那尊石膏像放到地上,笑嘻嘻地挺直了身板,“还有什么意见?”
山羊胡子老头呆呆地摇头:“我明白了,您是高人。”
黑眼镜毫不客气地接受了他的恭维,也不再计较,一把拉过吴邪就走。
吴邪茫然地跟着,心想难道这人是个魔术师不成?就这水平都够上春晚了,也不至于落魄到在路边摆摊卖艺啊?等他回过神来,发现黑眼镜居然把他拉进了边上一家麦当劳,正在眉开眼笑地点餐。柜台里的服务员大概还是个学生,见他笑得花枝招展竟有些脸红,一边低着头不敢看他们,一边手脚麻利地把餐点准备好。
“您好,一共45元。”
黑眼镜端过餐盘,拿胳膊肘捅了一下吴邪:“嘿,给钱。”
“啊?哦。”吴邪条件反射地去掏钱包,取出50块钱来付账。那一瞬间他恍惚觉得自己身边站着的是张起灵,那种清淡而神秘的气息太过相似。等他脑子转过来弯的时候,黑眼镜已经捧着汉堡啃了大半个,大杯的可乐也下去了小半杯。
“呼,真是饿死我了,想混口饭吃真不容易。”吃饱喝足又抹了抹嘴,黑眼镜舒展四肢瘫在椅子上说道,“现在你能信我了不?”
“不信。”
“哈?”
“你是个魔术师吧?”
黑眼镜愣了一下,又拍着桌子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吴邪啊吴邪,你让我说你点儿什么好……”
“你怎么知道我叫吴邪?”还是那个问题,尽管心里有诸多疑惑,但吴邪最想要知道的依然是,这个人究竟是敌是友。
“别那么严肃,”黑眼镜敛了笑,摆了摆手,“我不光知道你叫吴邪,还知道你有个朋友叫张起灵,现在正躺在医院里挺尸。我大概能算出你们遭遇了劫难,遇到一个能操纵幻术的妖怪,但是详细的过程还不太清楚。你必须把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我,我才能决定该怎么帮你。”
吴邪越听越觉得惊悚,那件事情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除了他自己和昏迷中的张起灵,这世上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面前之人看似一幅玩世不恭的嘴脸,难道竟真有着能掐会算的神通?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黑眼镜伸出双手抱拳于胸,向他施了一礼:“贫道师承龙虎山张天师一脉,祖师张道陵,座师中阳子,法号黑瞎子。”
“……你说什么?”
黑眼镜又把那句话完完整整重复了一遍,一字不错,一字不漏。
 
吴邪这才明白此人不是和他开玩笑,顿时拍案而起:“怎么可能有人法号叫黑瞎子?”
“是真的,”黑眼镜也显得很无奈,“不信你可以到龙虎山的法箓局去查,登记在册的。”
看着他有些困窘的表情,吴邪又坐了回去,法号黑瞎子毕竟也不是他自己的意愿,只是不知道他那授业恩师到底是个怎样的大脑回路,给徒弟取这么个黑色幽默的名字。
既然对方是个道士,又对他们没有恶意,那么和张起灵同为修道人,他应该会有化解的方法。抱着这样的念头,吴邪一五一十地把那件事情和盘托出。从几个月前黄毛拿来那块青砖开始,一直说到半个月前他和张起灵遇到的那场幻境。
黑眼镜不动声色地听着,硕大的蛤蟆镜遮住了将近半张脸,也看不出什么神色。直到吴邪说完,他才拿起桌上的可乐喝了一口,问道:“你是说,你们俩都做了奇怪的梦,梦里的情形和现实大抵相同?”
“大体上是一样的,只是有些细节有所出入,但往往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那是蜃精。”黑眼镜喝完了可乐,开始吃杯子里的冰块,“它属于妖魔一类,最初可能是为了躲避天雷慌不择路进了内库,铸钱的当天肯定有大批高官在场,天雷劈不下来,它又没有办法现出原形,只好躲进金块里面,却没想到金块被铸成了样钱,进贡给了宋高宗。因为钱的形状是天圆地方,对于它来说相当于天生地设的禁锢,所以一直没有办法逃脱,只得吸取钱主人梦境中逸散的神识来加强自己的修为。”  
吴邪恍然大悟:“所以得到这枚钱的人都会做异梦,久而久之还会性情大变。”
“对,蜃精能够利用人的记忆制造出各种各样的幻境,然后吸收人们在幻境中产生的各种情绪来增强自己的修为。这根本就是邪魔歪道啊,难怪总是招雷劈。”  
“可是……他为什么要找我们报仇?镕掉样钱难道不是助他脱身么?”
黑眼镜苦笑了一下:“你听说过鲤鱼跳龙门吗?其实修道人也是一样,经历千难百苦是为了锻炼肉身的强韧程度。蜃精被锁在钱中,修行虽然没有落下,但是肉身得不到锤炼,难以对抗天劫,当样钱被你们强行镕掉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到外面在打雷闪电?如果当时它不顾一切脱身而出,天雷就会击下将它轰得神魂俱灭。之后向你们进行复仇,很有可能是它舍弃了肉身成为鬼仙一流。鬼仙虽然带了个‘仙’字,但说到底比起鬼来也不过就是活动的时段长了一点而已。本来它好好的有机会从虬龙一类长须生角修成神龙,不但神通精进,也称得上与天地齐寿了,如今被你们这么一折腾,弄得成了孤魂野鬼,不仅法力大减,每年正阳之日还要担心雷劫,是我也恨不得把你们抽筋扒皮。”
他侃侃而谈,吴邪只觉得彷如在看玄幻小说一般,半点儿实感也没有。他这近三十年的人生虽说少不了与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打交道的经历,但黑眼镜所言所说已经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那是一个他无法透彻了解更加无法到达的地方。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感到一阵恐慌,如果张起灵也来自那个世界,是不是意味着总有一天也要回到那里去,而到时候无论吴邪是怎样地上穷碧落下黄泉,都永远不能再相见了。
“那个……”他艰难开口,“小哥,不,张起灵他是不是也……”
黑眼镜摇摇头:“机缘未到,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明白。”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师父给我取法号的时候也这么说来着,但是到现在我还没想明白。”
所有的离愁别绪刹那间消散,吴邪攥紧拳头,只想往面前笑得灿烂的脸上狠狠来上一下。
“好了,走吧,去看看你家张小哥。”黑眼镜嚼完了最后一块冰块,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吴邪领着黑眼镜走到医院,进了病房,一路上以黑线的表情忍受着他和路过的每一个女医生女护士非常殷勤地打招呼。
张起灵依旧安安静静地躺着,早上来量血压的护士拉开了窗帘,初夏柔和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脸上,让那本就白皙得过分的肌肤看起来仿佛透明一般。
吴邪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伸手在他鼻子底下探了探,感觉着那清浅的呼吸。这是他每天到医院要做的第一件事,他必须用自己的手去感受这个人的生命迹象,否则就会被自己头脑中那些纷至沓来的恐怖想法逼到近乎疯狂。
 
黑眼镜站在门口,看着他有些傻气的动作,吹了一声异常响亮的口哨。
吴邪转过头来怒目而视:“看什么看,你不是要救他么?”
黑眼镜摊开双手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那也得等你们亲热完啊。”
“你……”吴邪握紧拳头,双眼中几乎能喷出火来。
“噗——”黑眼镜笑出声来,“算了,不逗你了。”
他走到床边,伸出手指在张起灵的眉心按了按,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得一干二净:“不好办呐……”
吴邪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儿:“怎么不好办?你到底能不能救他?”
黑眼镜面色严肃地又端详了张起灵一会儿,低声对吴邪说:“去把门关上,有锁的话就锁住,不要让人进来。”
吴邪照办,关门落锁。他给张起灵订的是个单人间,门上有个圆柱形的把手,能从里面反锁。
黑眼镜又来开上衣拉链,伸手掏出几个灰扑扑状似沉香的东西和一个小小的紫金香炉:“去点上。”
吴邪接过东西,把沉香块儿扣进香炉里,拿出打火机点燃。很快一股异香异气的气味在病房里散开,也说不上究竟是什么味道,却莫名其妙地有着让人安心的感觉,吴邪立刻觉得自己慌乱的情绪奇迹般地平复了。
黑眼镜又从衣服里摸出一个巴掌大小、金灿灿的铃铛递给吴邪,他那件外套在吴邪眼里简直成了哆啦A梦的四度空间袋,就算再掏出个时光机来也不稀罕。
做完这些,黑眼镜把外套脱了搭在椅子背上,露出里面的黑色紧身T恤,随后自己也在床沿坐下,郑重其事地说道:“吴邪,接下来我要进行一项危险系数很高的法术,你去帮我在门口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一旦发现我或者张起灵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摇那个铃铛叫醒我。”
“怎么个不对劲法?”
“流汗或者身上凭空出现伤痕。”
吴邪点点头,退到门边。
黑眼镜又叮嘱道:“记住,不能让任何人、任何事打搅我们,否则不但张起灵性命不保,恐怕我也会有危险。”
吴邪吞了口口水,深知自己责任重大,又点了点头。
黑眼镜深深吸了一口气,探出右手食中二指抵上张起灵眉心,口中念念有词。吴邪侧耳细听,却只看到他上嘴唇碰下嘴唇,完全听不到半点声音。又过了大约半分钟,黑眼镜停止念咒,整个人双目紧闭坐在那里,好似老僧入定一般。
病房里顿时安静下来,就连窗外微风吹拂树枝的轻响也听得一清二楚,外面走廊里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变得空茫而悠远,好像与这里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空间。
吴邪紧握铃铛站在门口,不错眼珠地盯着病床上的那两个人。其实他并不确定黑眼镜是不是真的能够救张起灵,只是如今他自己一筹莫展,这个人是他现在唯一可以寄托希望的存在。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当吴邪觉得自己的双腿和脊背都快僵硬了,黑眼镜终于在一声长长的吐气声后睁开了眼睛。他放下抵在张起灵眉心的手指,揉了揉肩膀,拿起椅子背上的外套穿上,仍旧是一脸凝重。
吴邪刚想开口问他情况怎么样,黑眼镜忽然竖起食指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拉起他走到病房外,再轻轻掩上门。
“到底怎么样,你到是给句话啊。”吴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偏偏面前之人一改之前嬉皮笑脸的态度,神情肃穆地像是在吊丧。
黑眼镜叹了口气,摊开双手说道:“我已经尽力了……”
吴邪的心脏立刻掉落谷底,浓重的失望像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紧紧扼住他的咽喉。
黑眼镜好整以暇地盯着他惨白的脸看了半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尽力了,所以他过一会儿就会醒来。”
“……我……操……”吴邪咬紧牙关,从牙缝里蹦出这两个字,身子一软,靠着医院的墙壁滑了下来。
黑眼镜似乎被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扶住他:“喂喂,开个玩笑而已,不用这么当真吧?”
吴邪心说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却是连和他斗嘴的力气也没有,满心满脑都是病房里的那人。
黑眼镜拍拍他的肩膀,又换了一副正经的语气说道:“虽然我用法术把他弄醒,不过有件事儿还是先告诉你比较好。这个法术有个很大的副作用,他醒来以后可能会忘记一些事情,最近精神状态都会不太稳定,你要看好他不要让他乱跑。放心,失忆只是暂时的,大概过几个月就能恢复,这个时间具体我也说不太准,你最好事先有个心理准备。”
 
十六、一上泰山
本以为这件事情就此完结,可谁知不出三天张起灵又一次从吴邪家的客卧消失,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他同样打开窗户跳了下去,午夜梦回时吴邪不放心想去看看他,谁知一推门就见到了与数天前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他已经无力再去生气或是着急,因为他知道那个人不会因为他强烈的情绪而有所改变,他终究不再是他的张起灵,他的张起灵被留在那个噩梦般的幻境里,他的声音传不到他的心里。
不出所料,大约四天之后吴邪再次在熟悉的街道上“偶遇”了一身狼狈的张起灵。这一次他什么也没有问,只是很自然地牵过他的手带他回家。
这样的情形大约持续了三个星期,张起灵在这段时间里一共出走了五次,每次两到三天时间不等。不管吴邪怎样小心翼翼地盯着,他总有办法能从他的眼皮底下溜走。但是每次他似乎都会忘记回家的路,只是凭着直觉在附近徘徊,直到吴邪发现他将他带走。最后一次回来的时候,吴邪意外地发现他受了伤,右手臂上一条鲜红狰狞的伤口足有三寸来长,已经被水泡得皮肉翻卷开始溃烂。张起灵好像没有痛觉似的面无表情,吴邪却看得眼鼻发酸。
急急忙忙带着他到社区诊所包扎缝针,吴邪心里清楚,不能再放任他这样下去了,天知道他下一次再失踪会不会就是永诀。
安顿好张起灵之后,吴邪掏出了黑眼镜留给他的名片,按照上面的手机号码拨了出去。
那个没正行的道士用的彩铃居然是一个软软糯糯的童音:“喂,你是谁啊?拔拔麻麻不在,家里我最大……”吴邪顶着一脑门的黑线一直听到“只要你给我买饼饼,我就给你留言”,另一头才传来一声好似没睡醒的“喂?”
吴邪对着话筒大喝一声:“黑瞎子!”
那人沉默了片刻,“哧”地一声笑出了来:“是你啊,天真吴邪,找我什么事儿?”
顾不上计较他嘴里不怀好意的外号,吴邪憋着一肚子火一串连珠炮砸了过去:“你到底对张起灵做了什么?他忘记很多事情也就罢了,怎么还好像失踪成瘾似的,隔三差五就跳窗跑得连个影子都看不见?每次回来不是弄得灰头土脸就是带着伤,再这样下去他还没恢复记忆呢就得把小命给交代了。”
黑眼镜却也不恼,很有耐心地听他说完,这才慢条斯理地答道:“我对他做了什么不是都解释给你听了?而且我告诉过你要看好他,你自己没看住他怪得着我吗?”
“你……”吴邪气结,“他一个四肢健全的大活人,我还能把他绑起来不成?再说了,凭他那身手从六楼跳下去都能全须全尾地活着,我能看得住他?”
“啧,这就是你的事情了啊……”
“我靠,你们管天管地管股票到是不管售后服务啊?信不信我去龙虎山三清观向太上老君投诉你?”
“咳,你别急,别急嘛,让我想想……”黑眼镜仍旧慢条斯理地说着,又沉默了大概十几秒,他忽然“啊”地叫了一声,“我想起来了,有一样东西应该可以帮他。”
“什么东西?别卖关子了,快说。”
“你三叔手里不是有一颗记事珠?”
吴邪并不意外他会知道吴三省,却没想到他会提起记事珠。想当初这颗记事珠是妖狐阿宁在幻境中将玉笥简偷梁换柱得来的,那件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说出去也没有人会信,包括吴三省也是听得将信将疑。当然,在鉴定过那珠子本身的真假之后,他也顾不得去追究来历,立刻郑而重之地放进了保险箱。既然是镇店之宝,吴三省自然没有到处去炫耀的理由,因此知道他手上有这颗珠子的人本就极少,基本上都是他最看重的几位大客户,黑眼镜很明显不算在此之列。不过经他这一提醒,吴邪也想起来了,这颗珠子有助人理清思路、唤醒记忆的功用,应对张起灵现在的情况可以说正好是对症下药。
“你是说,用记事珠帮他恢复记忆?”
“我和你说过,他的失忆是暂时性的,要恢复过来只是时间问题,既然你现在等不及,那么就用记事珠来加速这一过程,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那你干嘛早不说?”
“我忘了……”
有了方向,吴邪也不愿再和他啰嗦,道了声“再见”就挂了电话。
 
“小哥,早……”
张起灵没有说话,却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动作。他伸手拽住吴邪睡衣的胸口,将他拉到自己面前,低头用嘴唇轻轻碰触他的唇角。
吴邪大惊,双手抵住他的胸膛推开了些许距离:“你,你想起来了?”
张起灵放开他,脸上仍是若有所思的表情:“没有,我只是觉得……好像以前也做过同样的事……”
虽然心底的失望依旧持续着,但吴邪还是不可避免地红了脸。好在张起灵也没有再重复做一次的打算,直接掀开被子下床,走到洗手间里去梳洗了。 
吃过了早饭,吴邪犹豫着要不要叫他一起跟自己去文具店,却见张起灵在客厅的抽屉里翻翻找找不知在找些什么。
他随口问道:“小哥你找什么呢?”  
张起灵停下动作眨了眨眼睛,答道:“我的ipad。”
“哦,那个在我房间的床头柜上。”
张起灵应了一声就往他房里走去,吴邪忽然想起,在过去的三个星期里他根本连碰都没有碰过那个东西,更加没有向自己问起。今天这是怎么了?这样想着,吴邪也跟了进去。走到房间里一看,张起灵非常熟练地捧着那个案板大小的玩意儿在上面点点划划,不一会儿就有电影音乐的声音传了出来。
吴邪有些纳闷,看他这样子到像是想起来了,可是听说话好似又不像,那颗记事珠到底有没有发挥作用,反正看着此时此刻的张起灵他心里完全没底。
想了又想,结果还是只能去问黑眼镜,这人虽然有点儿不靠谱,知道的东西还是挺多的。
黑眼镜听了吴邪的描述,用非常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这很正常啊,记事珠本身是要想起某件记不清的事情时用来加强回忆,对于像张起灵这样算是失忆,没有特定回忆目标的人来说功效就不那么明显了。不过总会激发记忆,能够想起来些什么那就全看天意了。总的来说,经常用用总会多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不过,也不是没有风险。万一想到让他昏厥过去的那些记忆的话,虽然不至于像那样一睡不醒,可也会让他非常难受,会有些什么反应就不好说了。”
吴邪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吃惊不小,赶紧追问:“那么说还是不要用的好喽?”
“不用他可能会一辈子都是现在这样,只要你注意些,万一他想到那些事情出现异状的时候,阻止他再用记事珠主动去拼凑那些记忆就好了。”
他说的轻巧,吴邪心里暗暗叫苦,前一天只让张起灵握了那么一小会儿,吴三省就已经心疼得不行,要真要多用才能加强效果,首先他三叔那一关就过不了。再者说,张起灵这人闷得天地同悲,光靠猜的实在难以明白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莫说是现在这么个状况,就算是当初没有失忆的时候,他的心思也足够鬼神难测,这绝对不是吴邪多加注意就能够解决的问题。
但是不管怎么说吧,至少证明记事珠是有用的,并且张起灵目前恢复的这些记忆对他并没有坏处。紧绷着的神经一旦松懈下来,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就开始涌进脑海。吴邪不知怎么就想起吴三省让他问他父母去泰山旅游的事儿,打电话过去一问,果然二老对爬山这项运动已经失去兴趣了,只是嘱咐吴邪如果要去的话千万要注意安全。
晚些时候,潘子打电话来问他关于出门旅游的事儿,吴邪把情况如实一说,潘子问道:“那小三爷你去吗?”
吴邪觉得有些奇怪:“我三叔怎么忽然想到要去旅游?他最近很闲吗?”
“咳,哪儿啊,这不是上次有个开旅行社的跟三爷这儿买了个小物件,还欠了他一笔尾款一直没给。钱到是不多,也就几千块,但那人是个老赖,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不给,被催得急了就说要招待我们旅游一趟来抵掉,反正他也没说让我们去多少人,三爷觉得多去几个人比较划算,这才打算把你们一家都叫去。”
吴邪心想三叔这人果然还是不肯吃亏的脾气,又问道:“为什么是泰山啊?出境游不是更划算?”
“那旅行社本来是做日韩线的,日【和谐】本前阵子不刚闹完海啸嘛,还有核泄漏什么的,现在谁还敢去啊?韩国那边又要和美国联合军演,南北关系紧张得跟什么似的,搞不好去了就回不来了。这万不得已才选了国内线,旅行社那边说5月和10月是泰山旅游的黄金季节,所以推荐了这条路线。“
 
吴邪细想想也确实是这么个理,心里的急躁也无形中消散了一些。
过了升仙坊就是十八盘,这段山道长度不足一公里,垂直高度却达四百公尺,据说有一千六百多级石阶,犹如一架通天云梯高挂天门,矗立于悬崖峭壁之间。俗话说“紧十八,慢十八,不紧不慢又十八”,但在登山的人看来,这十八盘是处处紧,处处不慢,处处没有不紧不慢。每进一级台阶都是很难,台阶的宽度都不到一只脚,而且忽高忽低,让人很难掌握脚程的节奏,深怕一个趔趄就滚下去。一路上看到好几个年轻姑娘紧紧巴着扶手脸色惨白,有一两个年纪小的更是索性哭了出来,充分显示了这段路程“上不得、下不成”的恐怖。
好在吴邪他们都是颇有胆色的大男人,虽然也爬得气喘吁吁,到也还算不得狼狈不堪。导游小姑娘大概是爬的次数还不够多,走了一半的时候就两腿发软、双膝颤抖,连嘴唇都有点哆嗦,胖子一看乐了,立马颠颠地跑过去大献殷勤,后半段路几乎是全靠他半拖半抱着才安全走过。
好不容易走到南天门,“天街”就在眼前。“街”上林立的碑林琳琅满目,白云在脚下翻腾,群山在身边起舞,不由令人生出“荡胸生层云,决眦如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意境。
到了此处,吴邪只觉得那种亲切熟悉的感觉更强烈了,两边的山景和路程仿佛如梦里多次走过一般,虽然在记忆中全无印象,但是凭着直感信步走来却是丝毫不差。
一路走过天街、望吴胜迹、碧霞寺、月观峰,直达泰山最高峰玉皇顶。这一段路都是吴邪打头,走得别提有多熟练,连导游都给镇住了。吴三省等人在后面跟着,也觉得异常稀罕。
胖子小小声问潘子:“我说,你们家小三爷行啊,就这段路走得跟他家后院似的。”
潘子毫不客气地擂了他一拳:“少胡说八道,兴许人家以前来过呢。”
吴三省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眼神复杂:“没有,他从小就生长在江南,连长江都很少过,泰山从来没来过。”
胖子的嘴巴立刻张成了O型,神秘兮兮地在潘子耳边说道:“别是什么前世宿缘吧?我可听说过所谓的‘宿慧’,不少人出生都带着点儿,只是有人记得长久些,有人记得短一些,没准儿你们家吴邪就这情况。”
潘子想了想,忽然一拍大腿:“你还别说,我们家小三爷刚出世的时候……”
他刚说了半句,前面的吴三省又回过头来:“你们少他妈在那儿瞎贫了,潘子你有这贫嘴的力气还不如过来扶我一把,刚才那段天杀的十八盘爬得老子腰都酸了。”
听他这么一说,潘子马上三缄其口,跑过去搀着他继续往前走。胖子摸了摸鼻子,也不愿意对别人的家事刨根问底,转身又去和导游搭讪。
吴邪在前面走得心无旁骛,对后面的吵闹充耳不闻。一路走来,身边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都如梦境重现一样,让他简直分辨不清自己此时是身处梦中还是现实,只能依靠着本能不停行走。
玉皇顶上有一座玉皇庙,自古便是帝王祭天的场所,现在当然也少不了善男信女到此焚香朝圣,大殿里满满当当挤得都是人。吴三省扬声招呼吴邪坐下来歇一会儿,他却好像没听见一样穿过正殿,直奔后院。吴三省见他头也不回行色匆匆,害怕出什么事儿,却苦于自己年纪大了实在走不动,就打发潘子跟上去看看。
后院是出家人的禅房,分列在东西两侧,中间圈出一个小院,摆放着一些盆景和桌椅,装饰得犹如大户人家的庭院一样。吴邪看到一个写着“游客止步”的木牌,却想也没想就绕了过去,走到庭院里停住了脚步。
大约是旅游旺季的缘故,道士们都出去招待游客了,这里到是显得格外清幽雅致。吴邪一眼看到正中央的木桌旁边坐了两个人,一人是个身着道袍须发花白的老道士,另一个却是在中天门就没了踪影的张起灵。那老道士手里捧着个茶壶,正在笑吟吟地往张起灵杯子里倒茶,也不像把他当成不速之客要轰走的样子。
吴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冲着张起灵没好气地说道:“你在这儿到是逍遥啊,知不知道我们找你都快找疯了?”
 
张起灵似乎愣了一下,眼中有些惊讶的神色:“我一直都在这儿啊?”
“那刚才和我们爬山的难道是鬼啊?”吴邪的声音忽然拔高,脸上也开始显出怒容,“还失踪成瘾了,你是觉得看我着急很好玩是吧?”
眼看着吴邪越说越气,有着一触即发的可能,那名老道士摆了着手势让他坐下,又从桌上翻起个杯子给他也倒了一杯茶:“这位小友,年轻人不要那么大火气嘛。你可知道什么叫做宿缘?那可不是说姻缘相遇,老道平常已不见外客,虽说这里也没什么非凡之物,但也不是等闲人就可以进来的。我看这位小哥有些面善,心中喜欢便请他进来一坐,你和他应该是朋友吧?”
吴邪此时正在气头上,听他这么一问,瞪着张起灵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冤家。”
“呵呵,”那老道士笑了两声,又说道,“冤家也未尝不是一种缘分,你能径直寻到这里,在老道看来也是宿缘,不如坐下来喝杯茶,然后好生回去吧。”
吴邪听他这么一说,张起灵又已找到,心中焦虑的情绪也没了大半。不好拂了老道的面子,便坐下来喝了一口茶。那茶水极苦,吴邪忍不住皱紧眉头,不待这股苦味过去,后味涌上,微甘的滋味将前味遮挡得一丝不剩。
这时他耳边又听到老道笑说:“这茶是老道我亲自摘种的,六十年代时种下,到七十年代末才能第一次采摘,味道却是这般奇异,就叫它‘苦尽甘来’。贫道总觉得二位像极了我的一位故人,却也总想不起来那人是谁,不过老道有个预感,我们将来还有再见面的时候。饮完这杯茶,两位小哥也该回去了,你们的亲友恐怕在前殿也找得急了,有缘再会吧。”
话说到这份上,再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尽管吴邪心里还是多少有些不痛快,被老道这么一劝也无法再表现出来,更何况之前那种宛如置身梦境的奇异感受在见到张起灵之后消散得一干二净,此时他也不禁开始担心吴三省他们是否会因为他的异常表现而感到焦急。
饮尽杯中茶,向老道士道了声谢,吴邪拉着张起灵走出后院,又绕过那块“游客止步”的牌子回到正殿。
正殿里,两个年轻的小道士正一左一右架住潘子闹得不可开交,就连熙熙攘攘的香客们也都围了过去饶有兴致地看热闹。
潘子本来是当过兵的人,若要认真计较起来那两个年轻道士根本制不住他,但这里到底不是闹腾的地方,他只能被动地被他们抓着胳膊,嘴上说道:“两位道长,我真没别的意思,就是去看看我朋友,他刚才走到后院去了……”
一个小道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脸上还有伤疤,只当他心存不轨,粗声喝道:“和你说了多少遍了,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进去,那里面住着我们几位辈分极高的师长,都多少年不见外客了,你要编瞎话也得想个靠谱点儿的理由。”
潘子哭笑不得:“骗你们干嘛,我朋友真的进去了,我看得真真儿的。”
另一名小道士笑道:“我们哥俩今天一直都在大殿里,都拦了好多个不明真相的游客了,也没放进一个人去,你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么?”
“我……”潘子郁结,百口莫辩。
吴邪看他们拉拉扯扯没完没了,心里也清楚一定是他三叔不放心让潘子跟上来看看,立马走过去打圆场:“对不起,二位道长,我这朋友是找我来的,他刚才一定是看错了,还望你们大人有大量,别再计较。”  
两个小道士见真的有人从后面转出来不禁也有些愕然,又见吴邪态度和善相貌斯文,只当是自己师长的客人,于是也不再为难他们,松开潘子去做自己的事情。
潘子看到吴邪和张起灵毫发无损地走出来,当下松了一口气道:“小三爷,你找着张小哥啦?下次要单独行动先和我们说一声啊,免得三爷他担心。”
“嘿嘿,”吴邪干笑着挠了挠头,“对不住啊,让你们着急了。我三叔人呢?”    
“走累了外面歇着呢。”  
“哦,那我去看看。”
正殿外,吴三省挑了个游人相对较少的树荫铺了张报纸席地而坐,拧开一瓶矿泉水正在仰头喝着。胖子站在他身边,拉了导游正在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周围人声嘈杂,吴邪只听到几个“住一晚、清晨、看日出”之类的字眼。
 
一见了吴邪拉着张起灵,吴三省的脸色立刻黑得像锅底一样:“回来啦?魂儿回来了没?”
吴邪也知道自己刚才魂不守舍闷头走路的样子有多吓人,听见吴三省这么呛他也不敢顶嘴,只是摸着后脑勺嘿嘿讪笑。
看他这样子吴三省也没有再说什么,白了他一眼继续喝自己的水,他心里明白自己侄子的异状大概和张起灵脱不了关系,可是吴邪这一年多来跟他好得都能穿同一条裤子,有些话实在是不忍心说出来。再说了,张起灵虽然来历身份不明,到底也没有害过吴邪,还前前后后帮了他不少忙,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一个当长辈的也不好在小辈交朋友的问题上太过苛刻。
三人正在那里相对无言,胖子扭着水桶腰笑眯眯地走过来,一把勾住吴邪的脖子:“嘿,我说小吴,有兴趣在这儿住一宿看日出不?刚才导游姑娘说了,泰山日出那可是一大奇景啊。”
吴邪还没来得及搭茬,一直站在他身边扮演思考者的张起灵忽然一把捏住胖子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臂,也不知道到底使了多大力气,只听得胖子嚎了一嗓子,飞快地把他的小胖手收回去,放在嘴边不住呵气。
“小哥,我和你没仇吧?”
吴邪笑了:“这是让你小心,以后留着爪子泡妞用吧。咱们真要跟这儿住一宿?”
这时潘子也回来了,走到吴三省身边帮他在腰上按了两下,吴三省头也不抬:“不行,山上的旅馆多贵啊。”
导游姑娘也忙不迭地点头:“就是,超出我们预算了,要住的话费用得自理。”
吴邪心想那旅行社老板和他三叔整一个针尖对麦芒,抠到一块儿去了,又问:“不住这儿,难道要下山以后大半夜再来上这么一回?”
胖子一听不能住在山上也有些泄气,但又不能在小姑娘面前失了面子,仍拍着胸脯说道:“大不了这旅馆钱我出,就住上一宿又何妨?”
吴三省一听这话也笑了,抬头对胖子说道:“行啊,不过你最好先去问问是不是还有空房,现在可是旅游旺季,想看日出的人多了。”
胖子“啧”了一声,说了句“等着”,扭头就往山门外面走,吴邪等人也不管他,由得他闹去。
大约过了半小时,胖子擦着一头油汗走回来,一屁股坐在吴三省边上,撩开衣领呼呼地扇风,大骂道:“他奶奶的,别说山顶,南天门的宾馆都没地方了。”
吴邪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他:“你还真想看日出啊?”
胖子假装不经意地瞥了导游一眼,扬声道:“那是,泰山日出啊,一辈子能看几回?既然来了就不能错过。”
吴邪清楚他肚子里的花花肠子,也不说破,只向着正殿努努嘴:“我刚才看见那后面有好些禅房,不知道能不能借宿。”
胖子一听又要跳起来,却被潘子一把按住:“别去了,那里面的道士凶得和什么似的,肯定不愿意。”
吴邪转了转眼珠子,转头问张起灵:“小哥,你想住吗?”
张起灵看看他,抬头望天好像是思考了一会儿,微微点头。
吴邪马上拉着他又回到正殿,找到刚才碰见的那两个小道士,把情况说了一遍,问他们能不能借宿。两个小道士皱着眉头想了很久,答应帮他们去问一下师父,于是一个留下来陪他们一个进去问。看他们那敷衍的态度,吴邪本以为是没戏了。可是过了一会儿那小道士却气喘吁吁地跑出来说师父答应了,出家人的山门本是方便之门,客人既然有事自然可以留宿,只是这里平常不留人住,所以被褥枕头什么的都是别人用过的,如果不嫌弃就可以住下。
吴邪大喜,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吴三省他们,胖子和潘子自然是没意见的,吴三省大约也是累了,想了想也点头允许。只有那导游小姑娘咬着嘴唇犹豫不决,最后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也同意了。
事情既已说定,胖子又问那小道士住宿要给多少钱。
小道士眼神中隐隐流露出一丝不屑,但态度依然恭敬:“这里本来就不是住店的地方,功德箱摆在那里,客人随喜吧。”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领着众人往后院走去。
胖子开口正要问,吴邪已经一把拉住他,在他耳边小声说“随喜”就是随便给的意思。胖子听罢咂巴着嘴:“这他妈不是为难胖爷吗?”说着就要往功德箱的方向走,吴邪又一把拽住他,告诉他这钱是要出门的时候再给,算是给神佛的香火,只是图个心诚,数量多少到是其次。胖子听了这话,点着头把伸进口袋里的手又抽了出来。
 
十七、田鼠之灾
小区要将中心花园的一半改建成停车场,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眼看着小区里划好的停车位已经不够用了,就连外面马路上的分时停车位都挤得满满当当,不再腾出点儿地方来让大家停车,只怕业主们也不干。本来这事儿经过业委会的讨论投票,在程序上已经不存在什么问题,可没想到在实际操作上却遇到了困难。
业主本身是没有意见的,只是中心花园里有一棵已经生长了二十几年的水杉,那是这小区刚造好的时候花大价钱移过来的,现在早已粗如碗口,枝繁叶茂。为此业委会和物业一起开会讨论了好几次,要砍掉吧不舍得,但是要移走花费太高,更不舍得。最后讨论来讨论去,终究是没人肯出这笔移树的钱,再不舍得也只有推倒砍掉。
砍树的那一天,工程队本想是用挖掘机把树根部分挖松了再砍,可谁知挖掘机刚刚开到大树底下不足一米远的地方,不知从哪里竟窜出许多田鼠,严严实实挡在钢铁机器面前,一致人立而站,黑豆般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怪物”。
操作挖掘机的工人被吓住了,连忙打电话请示包工头。那包工头姓秦,本是拆迁办的公务员出身,这种事情估计也遇见过不少次,加上当时刚喝了点儿酒,根本没把这异相放在心上,只在电话里回了一个字“拆”。工人没法,只得照章办事,继续推进。那些田鼠往后退了几步,见挖掘机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最后一哄而散。
停车场的工程很顺利地进行下去了,几天后大家已经不再记得这件事。
这天那名姓秦的包工头打算过来现场看看,顺便再和业委会主任讨论一下后续工程款的事儿,可谁知刚踏进工地就有一只田鼠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跑到他面前。那田鼠穿着戏曲里的官服,两颊还涂着两块红晕,直着身子像个小小的人那样站着,前爪还捧了个小小的卷轴。只见它毫无惧色地盯着包工头,抖开卷轴尖声尖气地说了句:“秦建国,三日死。”之后就像来时一样飞快地跑掉,一溜烟钻进墙根底下不见了,追之不及。
工地里本来就聚集着整个工程队的工人,还有一些看热闹的闲杂人等,这一幕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让每一个工人和经过的业主都瞠目结舌。那包工头觉得失了面子,就让他手下的工程队把田鼠逃走时钻过的那堵墙全部挖开,和物业打招呼说以后重新修墙的钱他来出。可是直到把整一段墙连同地下一米多深的地基都挖出来,也没有见到田鼠或者鼠洞的影子。后来那包工头重新修墙,停车场的工程继续,也没人真把那田鼠的话当了真。不过那包工头似乎还真和田鼠赌上气了,连续几天吃住都在工棚里,名义上是来监工,实际上别人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怎么想,只是看他留在工地里没走。
就在包工头遇到田鼠之后的第二天,小区业委会主任傍晚前来工地查看工程进度,正当他和工人说话的时候,又有一只装扮一模一样的田鼠窜出来,站在他面前抖开卷轴,用同样尖声尖气的声音说:“尤强,三日病。”随后又飞快地跑得不见了踪影。业委会主任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尤强正是他的名字,人如其名那是非常的老当益壮,平日里每天在附近早锻炼,不是打太极拳就是找棵树压腿,那身体素质就算年轻人都未必赶得上。老人家见状虽然吃了一惊,但想想自己二十多年来几乎连感冒之类的小病都未曾生过,也就没放在心上。
到了第三天,物业公司的主管一大清早来上班,刚走到工地上想和包工头打声招呼,那田鼠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过来,抖开卷轴尖声尖气念道:“许靖,三日凶。”物业主管是个80后的年轻人,本来对此事件根本不屑一顾,但一连三天都是如此,他也不得不有些紧张起来。
就在当天晚上,包工头在工棚里拉着几个工人喝酒,正喝在兴头上大谈他过去在拆迁办的光辉历史,说着说着忽然“咕咚”一声栽倒在桌子上没了气息,还没等送到医院就撒手人寰了。这人年纪也不过四十来岁,平常身体状况良好,也没听说过有什么隐疾,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他这一死,停车场的工程也只能暂停下来,工人之间开始流传包工头的死是因为得罪了神明遭了报应,一时间人心惶惶,也没人再敢继续开工。
 
本来那田鼠的事情并没有多少人当真,可包工头这事儿一出,业委会主任和物业主管都开始坐立不安,生怕有什么厄运也会随着那田鼠的诅咒降临在自己头上。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在接下来的两天里,这二人仍是先后倒了大霉。
首先是业委会主任,老爷子晚上正在家里看新闻联播,忽然老伴看到他嘴有点歪了,然后整个脸都斜了,再叫他已然没了反应,连忙拨打120急救,送到医院经诊断是动脉血管阻塞,也就是常说的中风。这一病就在医院里躺了两个礼拜,再出来时形容枯槁,脑子也有些不清楚,全然没了以往神采奕奕的样子。
而就在业委会主任生病住院的第二天早上,物业主管打车来上班,在下车时脚一滑扭到了脚踝,为了稳住身体单手撑地,不想这下连手也扭了,整个人呈狗吃屎的状态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等到门口的保安七手八脚把他扶起来送到医院,这才发现此人实在背得可以,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摔,居然硬生生摔断了一足一臂,还都是颇为严重的粉碎性骨折,不躺上一两个月绝对爬不起来。
出了这三件事之后,也不知道物业公司的高层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发了狠非要将那停车场完工不可。没过两天又请了一支工程队来,愣是在极短的数天之内完成了收尾工程。在此期间小区内一片安宁祥和,什么怪事也没发生。就在大家放松警惕以为此事到此为止的时候,那田鼠居然又出现在小区正门口。
这回它大约是被激怒了,开始隔三差五地无差别诅咒任何出入小区的人,不管是业主还是访客,就连送外卖的也没放过。凡是被它点到名字的人小到丢钱包钥匙手机,大到生病住院打点滴,总之就是两个字:“倒霉”。也有人千方百计想要除掉这只田鼠,在小区的各个角落里投放鼠药、设置捕鼠夹,养猫的人一时间也多了起来,但除了捉到一些平平常常的家鼠之外,连根田鼠毛都没逮到。好在之后的这些诅咒都没有最早的三人那样严重,小区里的人们虽然不胜其烦,到也还不至于闹到引起恐慌的程度。饶是如此,也有好几户人家准备卖房子举家搬迁,彻底离开这个弥漫着诡异氛围的小区。
吴邪和张起灵的泰山之行花费了一周以上的时间,因此他们对小区内最近发生的怪事并不知情。其实早在他们动身之前停车场的工程就已经开始了,只是那时吴邪为了张起灵失忆的事情整日价魂不守舍茶饭不思,自然也没有心思去关注“田鼠挡工程车”的新闻,而待他们回来之后,包工头早已死去多日,业委会的尤主任和物业公司的许主管还躺在医院里。  
不过,这世界上最不缺乏的就是热爱八卦事业的人民群众,吴邪和张起灵刚回来没两天,上至居委会赵大妈,下到楼下念初中的小妹妹都把整件事情以极富个人色彩的方式向他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不止一遍。赵大妈还很善意地提醒他们,没事少走正门,现在很多业主哪怕绕远路也开始走后门了。另外又诚心诚意地问他们要不要考虑养只猫,她家的母猫上星期刚下了一窝猫仔,有公有母,花色齐全,任君挑选。
对于这件事情吴邪虽然也觉得惊讶,但却并没感到害怕,一来他还没有亲眼见过,震撼性不足,二来他本身就是个容易吸引不知名生物的体质,诡异的事情见得多了,区区一只田鼠还不放在眼里。因此他婉拒了赵大妈的好意,只是答应以后多走后门,少走正门。
接下来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小区里陆陆续续又有几人遇到了那只田鼠,或者丢了东西,或者小毛小病,但都没有引起大的骚动,吴邪也并没有将此事真的放在心上。
回到杭州以后,他和张起灵的生活又回到过去那种模式,白天开店,晚上回家,有时候一起出门看场电影或者到西湖边去游玩。张起灵的状态一直都很稳定,没有再无缘无故地失踪,对待吴邪的态度也柔和了不少。若不是他的记忆还没完全恢复,吴邪几乎都要以为蜃精和黑眼镜的事情都只是自己的南柯一梦。鉴于张起灵最近表现良好,吴邪也不打算再追着他三叔要记事珠,一方面是吴三省将那珠子宝贝得不行,另一方面,他也着实有些担心,害怕让张起灵再想起蜃精。
 
于是这一天接下来的大半时间里,吴邪店也不开了,就泡在网上寻找捕捉和杀灭田鼠的方法。相对于他的忙碌和紧张,当事人张起灵则显得十分淡定悠哉,该吃吃该喝喝,该玩ipad还玩ipad,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得吴邪牙痒痒。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据说这田鼠可是说什么来什么,从来都没落过空,万一……”   
张起灵捧着ipad眼皮都没抬一下,只说了两个字:“无聊。”
吴邪无语,心想没准这家伙还真不怕,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副张起灵大战田鼠精的壮观画面。可尽管如此,他手上的工作还是没停,先是在淘宝上买了几个捕鼠夹和粘鼠板,选的还都是能够当天发货当天到的本地卖家。见识过田鼠出没的方式之后,他就不再考虑买老鼠药之类的东西了,想必会穿官服的田鼠也不会对来历不明的食物感兴趣。之后他又翻箱倒柜找出历年来他妈妈硬塞给他的玉石观音挂件、开过光的桃符、金箔等等一干器物,不顾张起灵的闪躲和抗议硬是给他挂了一身,从脖子上戴的到腰上挂的什么都有,把好好一个美青年打扮得活像个旅游景点兜售纪念品的二道贩子。按照吴邪的想法,捕鼠夹或者粘鼠板之类的物理攻击对一只会说人话的田鼠来说未必有效,如果不能从物理层面消灭它,那么就试试看方术吧。
做完这些事,吴邪又打了个电话给他三叔,询问是否有相熟的专业捕鼠公司,或者有没有特别会抓老鼠的猫。想那东西再怎么厉害也终究是一只田鼠,但凡鼠辈必然怕猫,而且之前吴邪听说,小区里养猫的那些人家都没有受到过诅咒,可见还是有些作用的。
下午五点左右,吴邪在淘宝上买的那些捕鼠器械都送到了。他也不敢带张起灵出去吃饭,只在冰箱里翻出点熟食,煮了点米饭胡乱凑合了一顿。然后叮嘱张起灵老实呆在家里哪儿也别去,自己拿了两个粘鼠板走到小区正门口他们遇到那只田鼠的路灯下,将粘鼠板放在灯影下不太看得见的地方,蹲在路灯的光晕里开始抽烟。
吴邪的想法是,既然田鼠只在这一带出没,并且只有有人走过的时候才会出来,那么只要他一直呆在这儿,就有很大的机会再次遇到它。
他从七点多一直等到十点多,烟头抽了一地,手机也被玩儿得快要没电,仍然连一根田鼠毛都没看见。到是有个巡逻的保安拎着手电经过,大声喝问他在干什么。
吴邪被手电光晃得眼晕,抬手遮住眼睛回答:“我是X幢X单元的业主,在抓田鼠呢。”
保安左右看了看,远远喊道:“别费劲了,我们上个月就在整个小区都撒了鼠药,还放了很多捕鼠器和粘鼠板,家鼠到是捕到几只,田鼠还一只都没见过。那东西精得很,平常的手段都不起作用,我们公司正在想办法请灵隐寺的高僧过来看看,到时候估计就能对付了,你也别太担心。”
吴邪心说等灵隐寺的高僧来黄花菜都凉了,又不好向那保安解释什么,只得含糊答应了两句,目送着他打着手电走远。
又等了大约一个小时,田鼠没等来,张起灵的电话到是来了。那人在电话里用困倦的声音对他说:“饿了,带点儿吃的回来。”
吴邪一边在心里骂老子又不是你家保姆,一边认命地到边上的24小时便利店去买东西。实话说晚饭确实吃得比较潦草,莫说是一向以好胃口著称的张起灵,便是吴邪自己也觉得肚子里好像空了一块。便利店里没有什么正经的饭菜,他挑了几个饭团、几盒大份的微波食品,又顺手拿了几桶泡面、几瓶饮料,拎着满满一袋东西回家去了。
把饭团和微波食品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吴邪探头去看张起灵正在看些什么,却惊讶地发现他正在用ipad玩网页版的三国杀,用的角色居然还是孙尚香。趁着微波炉热东西的几分钟,吴邪饶有兴致地凑在他身边看他玩,这厮在游戏里也是一贯的风格,说话不多,但却句句切中要害,下手果断狠戾,身为“忠臣”对待“反贼”绝不手软。
吴邪看了一会儿,对他说道:“你玩得不错嘛,要不下次咱们去桌游吧找人面杀?”
张起灵眼睛不离屏幕,根本没接他的茬。
“叮”的一声,微波炉里的食物热好了。吴邪跑到厨房拿了一盒饭和一个饭团,把饭盒递给张起灵,自己捏了饭团又要换鞋出门。
 
张起灵忽然回头叫他:“吴邪,吃完再走。”
不管失忆前还是失忆后,张起灵都绝少对他的行动提出异议,这样直截了当表示关心的话更是难能可贵,吴邪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乖乖地坐到沙发上,一边啃饭团一边侧着头看他玩三国杀。
大约到了半夜十二点左右,吴邪开始啃第二个饭团,张起灵也打开了第二份盒饭的盖子,突然有一个小小的黑影以极快的速度从角落里窜了出来,还未等吴邪反应过来,它已经跑到了日光灯底下,站在沙发前方,正是昨天夜里看到的那只身着官服的田鼠。只见它抖开手中的卷轴,尖声尖气地说道:“张灵,两日死。”说完又飞快地向另一个角落跑去。吴邪扔掉饭团跳起来就追,可又哪里追得上,田鼠只一个转弯绕过沙发,便像凭空蒸发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吴邪不甘心,拿了把大扫把在沙发后面靠墙的缝隙里扫了半天,却只扫出一堆絮状的灰尘。他又把张起灵拽起来,花了些力气搬开沙发,可是那下面除了脏兮兮的积灰和一些平时无意中掉落的杂物之外,就是镶嵌得极为整齐的瓷砖,别说老鼠洞了,连条稍微宽一点儿的接缝都没有。吴邪抬着沾满灰尘的双手盯着那块地方出了一会儿神,片刻后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从卧室里拿出一个捕鼠夹放到地上,然后又把沙发移回原位。
张起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忙活,除了在他推沙发的时候搭了把手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害怕或者担忧的神色。吴邪本想问问他是否有哪里觉得不适,但是看着那张脸就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于是也不浪费唇舌,去洗手间把自己捯饬干净以后就去各自睡下。
第二天上午,潘子抱了只体型壮硕的狸花猫来找吴邪,说这是吴三省委托他去找的,正好他有个部队的战友退伍之后在粮食局工作,这只猫是他们那边用来看粮仓的,性格剽悍,捕鼠能力超强。吴邪并没有把关于田鼠的事情全部告诉吴三省,潘子也只当是他们家里在闹耗子,把装着猫的笼子放下,又和他玩笑了几句就走了。
送走了潘子,吴邪小心翼翼地蹲下来去看笼子里的猫。那个笼子好像是宠物店里给狗用硬塑料笼子,上面有一个把手,前面是一片带着锁扣的金属网格。吴邪刚把脸凑过去,原本安安静静趴在那里的猫忽然亮出爪子“啪”地一声扣上了金属网格,把吴邪吓得往后缩了一下,然后它就一面“喵喵”地叫着一面不停地拍打抓挠,很明显是想让人把它放出去的意思。吴邪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觉得它的叫声太过凄楚可怜,心一软就打开了锁扣。
谁知那金属网格刚一翻开,狸花猫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窜了出来,跳下沙发在空间本就不算大的客厅里好一番上蹿下跳地折腾,将吴邪摆在桌子上的茶杯和烟灰缸等物带下来好几个。随后它又马不停蹄地跳上鞋柜,支起身子在雪白的墙壁上挠了两下,大约觉得那里的东西实在乏善可陈没什么好玩,它干脆跑到客卧门前,继续“喵喵”地叫着,伸出爪子把木门挠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刺啦刺啦”声。
吴邪这辈子从来没养过宠物,自然不知道该怎样对付一只刚刚进入陌生环境后坐立不安的猫,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连地上的茶杯碎片都忘了收拾。
张起灵此时还在客卧里睡觉,也不知是被客厅里的动静吵到了还是被狸花猫挠门的声音惹得心烦,顶着一头乱发面色不善地开了门。他刚一打开房门,那只狸花猫觑了个空,竟然一溜烟地钻进他的房间,飞速狂奔至床底下,趴在那里不挪窝了,只是一双碧油油的眼睛在黑暗的空间里发出幽幽的光。
吴邪傻愣愣地抬头去看,只见张起灵面沉如水,目光锐利地盯着床底下的猫,惹得本就精神高度紧张的猫儿又开始不住地“喵喵”叫。
“那个……小哥……”吴邪生怕再不解释张起灵就要和那猫翻脸,赶紧说道,“这猫是潘子借来的,帮咱们捉田鼠,你可千万别……”
听他这么一说,张起灵也不去管猫了,抓了抓头发走到吴邪身边,丢下一句“我去你屋睡”,就自顾自地走进主卧,“嗙”地一声关上了门。
吴邪又傻站了一会儿,见一人一猫暂时都不打算出来,只得认命地去收拾客厅里那一地狼籍。把翻到的烟灰缸和一些杂物放好,扫干净地上的玻璃碎片之后,吴邪觉得总不能让那猫一直窝在床底下吧,晚上毕竟还指着它抓田鼠呢。于是他又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卧,趴在地上看着床底下的猫“咪咪、小乖”地哄了半天,可那猫愣是一点儿面子也不给他,越是叫越是往后缩,到最后干脆连那两点绿光都看不见了。
 
吴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跳下沙发捡起拖鞋,盯着那块地板看了很久,轻轻地拽了拽张起灵的衣角:“小哥,刚才你看见了没?”
“看见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
吴邪仍旧盯着地板直发愣,脑子里却在拼命思考着对策。既然拖鞋砸不到它,那么那些粘鼠板和捕鼠夹也未必派得上用场。而这两天无论张起灵怎么不情愿,吴邪都坚持把那些佛像桃符之类的东西挂在他身上,可是依然抵挡不了那只田鼠的接近。虽然狸花猫并没有对它展开攻击,但田鼠却施法让它睡着,可见它的本性仍是怕猫的,不过术法这东西看不到摸不着要怎么提防啊?还有更重要的一点,田鼠诅咒的事件持续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似乎也只听说它在这个小区里活动,针对的也都是出入本小区的人。空穴来风必有其因,吴邪综合这两点考虑,决定把张起灵带离家中。这事情说出去也没什么人信,地点还是定在文具店里,毕竟那里是自己熟悉的地盘,至于猫怎么利用起来,他还得好好想一下。
就这样冥思苦想地过了一夜,吴邪满脑子都是田鼠、张起灵和猫,什么时候睡着的自己都不知道,而且睡得极不踏实,噩梦连连。转天早上起来,他先跑了一趟宠物商店,咨询有什么东西能使猫咪始终保持亢奋而不入睡的。宠物店里的店员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盯了他一阵,再三确认他不是想要虐待动物之后,向他推荐了一个猫薄荷枕头,说是这东西能让猫咪很开心地抱着打滚,效果不错而且不会上瘾。吴邪二话不说掏出钱包就买了下来,他现在是死马当做活马医,无论什么东西都先试试再说。
之后他又去吴三省的铺子里借来几样能驱邪避凶的古物,他三叔这次到没有难为他,很慷慨地拿了一个据说是活佛用过的经幢给他,但临走的时候仍然没忘了让他打上借条,并让他承诺赚到钱要按老规矩三七开。
打包了两份盒饭回到家,把一人一猫喂饱之后,吴邪就带着张起灵和狸花猫去了文具店,在仓库里张起灵原先睡过的那张床上把他们安顿好。差不多到了中午十二点左右,狸花猫正抱着装满猫薄荷的枕头玩得不亦乐乎,那只神出鬼没的田鼠居然又出现了。
这回连吴邪也没看清它究竟是打哪儿窜出来的,似乎只一眨眼的功夫,那张带着几分滑稽几分诡异的鼠脸就凭空出现在眼前。它照旧用手里的卷轴向狸花猫指了一指,那猫到是真没再睡过去,但却好似完全看不到面前的天敌,就连吴邪的吆喝声都没听到,只顾埋头和枕头玩儿。
那田鼠打开卷轴,念了一句:“张灵,半日死。”然后也不像之前几次那样飞快地跑掉,反而迈开两条小短腿,大摇大摆地从门缝里走了出去。
吴邪仿佛着了魔,竟丝毫没有产生要拦住它或者攻击它的念头,直到它的身影从房间里消失,这才像脑子里的弦被续上了一般,整个思维都重新活了过来,一时间竟觉得信息量之大让他无法理清头绪。首先是那耗子除了能让猫睡着之外,居然还有这等捉弄猫的手段,看这样子似乎它的把戏层出不穷,这猫是肯定派不上用场了;其次是它反常地不再是一天一念,这一刻再出现,恐怕这半日之内也不会安宁;第三是到了这时候,这田鼠的能耐比起前两日像是长进了不少,记得昨天晚上他还用拖鞋丢过它,今天居然能唬得吴邪连脑海里都是一片空白,这让吴邪非常沮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本非难事,可现在连对手的底限在哪里都摸不到,竟使人产生了一种深不可测的感受,虽然心底已有四分气馁,可一想到放弃的结果很可能是身边的这个男人性命不保,吴邪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苦思对策。他先是给黑眼镜打了一通电话,在接受了他宛如炮火般猛烈的吐槽之外却也得到了一个意外的好消息,黑眼镜因为师门业务的关系正在来杭州的路上,如果实在无法可想可以直接把他弄到店里来。
有了这个保证,吴邪心中有了几分底气。他思来想去觉得坐等黑眼镜也不是个办法,于是就把之前从吴三省那里借来的经幢拿在自己手中,如果田鼠精再出来,而这个经幢真的有克邪辟魔的效果,那么吴邪就可以乘机拿着经幢狠揍它,也许能够就此挽回败局。再来虽然猫咪两次都派不上用处,至少田鼠还是要先来对付它,所以把猫咪放在两个人中间,如果田鼠精要先对付猫咪,则吴邪就有了反应的时间,如果田鼠精先对付吴邪,那么猫咪自然会有反应时间来攻击田鼠。吴邪前后推演思考了几个来回,觉得这个方案虽然算不上万无一失,但也是他能想到的最好方法。于是一番布置之后,就平心静气坐下来,静待那个该死的田鼠,以便在某个未知的时候它从未知的角度窜出来时,可以给它足够沉重的打击。
 
Lz大人,
这文到底是HE,还是BE?
我怎么看这文都是BE耶!!!
劳烦Lz大人您给个答案吧!!!
 
姑凉!!!放心吧!!!!它真心是HE,八过。。。对于结局,还真的是不能释怀,有些人觉得那样的结局是最好的,有些人不满,不能剧透。。。嗯
 
了解!
谢谢了{{{(>_<)}}}~
 
啊拉~
度娘又抽了呢~
 
完了?
首页 上一页[3] 本页[4] 下一页[5] 尾页[42]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瓶邪 最新文章
家长难当byby无非正剧(瓶邪文 小哥真的是闷
《你丫给我站住!》学霸瓶×学霸邪HE
瓶邪之悟 原著向
是小佛爷不是天真(沙海邪重生)瓶邪
《相依》大瓶小邪,养成,中短篇大概,HE
虐小哥,微重生,新手发文
扫文组第十二期结果发布
《冥婚》脱水完整版(民国架空,小甜饼,HE
吧刊手写祝福征集贴
下嫁(将军瓶X皇子邪,偶有黑花,宠文he,已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加:2021-07-09 23:50:25  更:2021-07-10 13:11:55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