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 天命长生[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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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天命长生[第2页]

作者:玉冰雪糕糯米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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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至此处，我的头脑极度清晰，知道自己这种状态兴许就是回光返照，我从鬼门关上逃了那么多次，几乎每一次都是闷油瓶拽着我的手把我拉回来，然而生死有命，这一次终究连他也没有办法了。
我的命数就到这了。
眼睛前面已经是大片大片的黑暗，最后一点光感消失，回光返照的力量逐渐褪去，我睁着眼睛也看不到闷油瓶分毫，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表情，会不会哭，过了许久，我才听到他沙哑着嗓子说了一句：“好。”
能接受现实就好，我心里十分欣慰，我是真怕闷油瓶接受不了我即将死去的事实把医院拆了，icu每天的费用不便宜，再损害公共设施我怕等我撒手人寰以后，闷油瓶会穷的裤子都穿不上。
光睁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也挺费力气的，我就干脆把眼睛闭上了，同时我听到闷油瓶惊慌道：“吴邪！你别睡！”
这是我能控制得了的吗？我叹了口气，听到耳畔心电监护的仪器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紧接着病房里突然慌乱起来，我的听觉还在，医生护士团团包围上来，闷油瓶的声音很快远去，应该是被强制带离了，紧接着有液体被注入体内。
最后一点意识摇摇欲坠，几乎快要离我远去，我想了想还有什么没交代的，撑着最后一口气对旁边不知道是哪个医生说：“转告他，回张家或者哪里都好，我希望他以后的日子能有个去处。”
不知道能不能转达到，我只能尽力做到这了。
真到了这一步，其实反而感觉不到任何不适了，我的意识沉浸在完全的黑暗里，死亡前最后的寂静完全降临，我的心里十分平静。

说不上是不是有特别的想法，人世间的感情，那些不舍与遗憾都已离我远去，我只是惊讶于死前居然真的有走马灯可以看，在一片黑暗里成为唯一的一抹亮色，短短几十年的人生在我眼前呼啸奔腾而过。
我自问这一生俯仰无愧于心，可以没什么负担的走了。
但是后来的事情完全颠覆了我的认知。
我居然再一次有了意识，第二段记忆也从这里开始。
从黑暗中醒来的时候我能感到午后阳光隔着窗户暖暖的洒在眼皮上，视线里一片温暖的橘黄色，鼻尖闻得到长时间未打扫的陈腐气味，耳畔则是农家的鸡鸣狗叫。
我在雨村的房间里重新获得了一次生命。
我搞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只是从家具上覆盖的一层薄灰推断出这里应该长久无人居住了，好在我出去溜达了一圈，看到熟悉的隔壁大妈，知道自己身上至少没出现什么山中只一日世上已千年的狗血剧情，但是大妈盯着我像看鬼一样的表情，以及之后尖叫的那一声拖长了调子的“鬼啊——”也让我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好在我病情发作那晚情况很紧急，闷油瓶他们送我去医院的时候丢三落四的很多东西都没拿，我给手机充上电，发现距离大年夜那天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这么长的时间，我要是真的死过一次，尸体估计早化成灰了。

知道情况不对劲，我没敢在雨村多留，匆匆收拾了一点东西我就准备去探探情况，我死而复生的事情实在太诡异，打算自己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再联系以前的亲人朋友。
因为没有证件我折腾了很多麻烦事，花了足足三天时间才从福建到杭州，伪装成一个刚入行的新手，旁敲侧击的从以前认识的一些不太熟的道上人那里打探吴家出了什么事情。
这一探果然就给我探出点问题来。
吴小佛爷去世于一周前，停灵七日，今天就是最后一天，马上就要下葬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整个人几乎都是麻木的，攥着手机站在大马路上，看着来往奔流不息的车辆和人群，感觉事情真他娘的好玩。
吴邪死了，那我是谁？
一切荒诞不经，我到底没死心，偷溜到吴山居，十里缟素，闷油瓶果然没听我的话，前来吊唁的人一波接一波，我都不知道我自己以前的人缘能有那么好。连黎簇那个从前一直对我很不服气的小崽子都来了，冷冰冰的神色底下能看到一点哀戚。距“吴邪”死亡已经过去了一周，情绪的爆发期已经结束，我看到我爸妈还有二叔，闷油瓶胖子，小花黑瞎子这一群熟人，脸上神色倒是都还好，没有悲伤过度的表现，略略放下一点心。
没敢从正门走，我扒到后门爬墙，趁没人注意，偷偷溜进灵棚看了一眼，水晶棺里的“吴邪”脸色苍白，遗容被整理的安静平和，双手交握于小腹前，尸体的每一处都和我熟悉的自己没什么区别。

我手脚冰凉，没敢在吴山居多留，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像一个可耻的偷了别人记忆和感情的小偷，甚至不敢去面对记忆里熟悉的那些亲朋好友。
在一个又小又破旧的招待所浑浑噩噩睡了三天，晚上唏哩呼噜吃泡面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我这样的存在，似乎很像一个见不得人的复制品。
我愣在原地，突然冒出来的这个想法一遍一遍重锤一般激荡在我的脑海里，像是要把这个意识深刻在我的脑海里。
我是复制品。
#稍微交代一下情况，上一章时间线太跳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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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里面有三个基本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以前我上大学**成瘾的时候，没事干倒经常思考这几个问题，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我悲催的发现，如果站在现实角度上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三个问题，简直是悲剧中的悲剧。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妈的，怎么会这么衰啊。
到了这个地步，我才逐渐有些明白闷油瓶从前的心境。某一日他从空无一人的山洞醒来，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来自何处，更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他不记得自己爱过谁，也不记得自己被谁爱过，从他有意识的第一个瞬间开始，意义这个词对他来说就失去了意义。
如今我是真正和他处于同样的境地了，感同身受才明白，他当年说出的那句“如果我消失，没有人会发现”包含着怎样的凄婉哀绝，我还有心思胡思乱想，这真变成夫夫同心其利断金了，也终于轮到我说一句如果我消失没有人会发现了。
但是人活着总要往前看，我还没死，甚至于这次死而复生的经历给了我一副十分健康的躯体，我整个人都恢复到了二十多岁的状态，青春年轻，朝气蓬勃，身上的沉疴暗疾悉数消失，如果我自甘堕落，才是对不起上天给我这一次从头再来的机会。
我花了几天时间调整心态，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剩下的时间用来盯着窗户外面看着太阳发呆，像是深山老林里的苦修者，到最后连招待所老板娘都怀疑我是不是死在房间里了，上来看了一眼，我才从这种状态中脱离出去，犹如重获新生。

我刮了个胡子，然后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洗了个澡，把自己收拾干净，换上闷油瓶的连帽衫，对着镜子看了一眼，里面的青年双眸明亮，看起来人模狗样的。
一朝死而复生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返老还童就是附赠的回程票价，外表的年轻很容易就掩盖了我眼神中的疲惫，让我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前的时光，嫩的装没毕业的大学生都不成问题，再加上一副健康的体魄，我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身体这样充满活力的快乐了。
去前台结了账，期间老板娘一直用一种看怪胎的眼神看我，可能是想不通这么一间破旧的招待所到底哪里吸引了我，让我在里面醉生梦死了这么多天。我没有理她，再一次走上大街，步入人流，阳光倾洒在身上，我才久违的感觉到，自己真的活了过来。
之后的行程乏善可陈，我在招待所的这几天也不是完全无所事事，大体上对自己今后的目标还是有个规划的，不然我早就该被自己逼疯了。
我坐公交到了长途汽车站，没买票，这年头到处都是实名制，对我这个黑户极其不友好，但是汽车站好处就是，至少还是有人做黑车生意的，这些人并不看证件，有钱就行，虽然我的钱也紧巴巴的，但是必要的花费不能省。
我搭上了一辆北上的长途客车，一路晃晃悠悠到了北京，车厢里气味不太好，我眼瞅着八成都是身份有问题的人，像我这样的人实在很少，面生又脸嫩，拉上兜帽睡了一路，到北京的时候人都快散架了。

沙发

下长途再转车，一路进了城区，我找到一家便宜的招待所安顿下来，出去买了些东西。
易容的功夫我不太精通，但是也学过，做两张面具不是难事，一边做面具一边蹲点，计划实施起来顺利的不可想象。
解五是解家的伙计，小花的嫡系，我和他打过几次照面，选上他也是因为这个人和我比较相似，比起个人的身手，他在小花手下的地位类似于一个军师，动脑的时候比动手的时候多，我那点三脚猫功夫去假扮别人迟早要露馅，假扮解五压力就没那么大了，加上他身材和我相仿，简直是最好的人选。
生存的压力沉甸甸的压下来，压的我几乎喘不过气，也压根没考虑过，为了自己有一个合适的身份，不仅要杀掉一个无辜的人，甚至还要霸占对方的身份是不是错事。
我无暇思考，一思考关于我自己身份的问题就变成一块沉重的砝码，坠在我的心脏上。我不能想，也不敢想，只能假装无事发生，没心没肺的活下去，以解五的身份。
这感觉并不好，这对于一个人来说，可以说是一种诅咒。无论人生如何悲凉，总归是自己的人生，总好过忽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人生，去做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事。
上一次给我带上人皮面具的那姑娘的话犹在耳旁：我只是给你一张皮，但是这张皮，你要自己带在心上去才行。
两次带上人皮面具我都没得选，上一次是为了闷油瓶和胖子，这一次是为了我自己。

只是这一次更加可悲，没有别的理由，完完全全就是为了我自己，我要放弃自己原本的身份，完完整整的去变成另一个人，而原本的这个身份，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属于我，有朝一日，如果我还能脱下这张面具，恐怕也再找不到回归自己的那条路。
我静静的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年轻人的眼神中翻江倒海沸腾的情绪逐渐熄灭，重新变回了一贯的冷淡，我牵起嘴角笑一笑，镜子里的年轻人就笑一笑，我嘴角耷拉下去，镜子里的年轻人也就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还行，过了这么多年手艺居然没退步，这张面具和我本来的脸严丝合缝，几乎看不出什么破绽。
我又摆弄了两下，对着镜子练习了一会表情管理，觉得八成能应付过去了，才脚步一转出了卫生间。
我盯了解五一个多月，一直都是在观察他本人，他的住处我是真的没什么机会进来，我又不会翻墙撬锁什么的，所以这还是我第一次进来。
解五令我满意的另外一点就是，他几乎没什么交际圈子，除了同事，就是解一到解七这几个人，还有小花吩咐他去办事要见的人，他几乎不会主动去搭理别人，换言之就是没什么朋友，为人十分冷淡，又没有父母亲戚拖累，一个人独来独往，我占了他的身份也不担心暴露，因为他跟所有人都不熟，没事的时候就蹲在房子里不知道干什么，几乎就是闷油瓶二号。
我在他的卧室里翻箱倒柜，在书房的桌子最底下一个抽屉里摸到了他的证件和钱包，厚厚一摞，我看着这些东西感动的快要哭出来，过了两个月东躲西藏的黑户日子，现在有个正大光明的身份真的特别开心，有点扬眉吐气那个意思，恨不得在房间里跳两圈。

我在这个时候动手也是因为自己身上的钱用的差不多了，在不动手真的要被饿死，吃饭问题总是要第一时间解决的，逼不得已之下才这么快下手，解五身家丰厚，他没什么不良嗜好，钱都存在一起，现金和卡分别放在两个抽屉里，写了密码的纸藏在最底下，省了我去办挂失的功夫。
我把这些东西都收好，又在他书房翻了翻，把他的个人隐私翻了个底朝天，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我这个冒牌货总得多了解一点，才好扮演这个角色。
一切处理妥当，已经是凌晨时分，天际泛起鱼肚白，我看一眼表，居然已经四点多了，困得不行，就躺在床上想先睡一会。
这一觉昏昏沉沉，光怪陆离的梦境一个接一个，一会是闷油瓶和胖子，一会又是解五出来掐着我的脖子索命，我睡的特别不舒服，头疼的快要炸开，醒又醒不过来，像是被梦魇住了。
又过了一阵，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我听到外面大门的门锁咔哒一声响，紧接着是匆匆的脚步声，那人进了屋子径直向着卧室而来，推了推我的胳膊：“五哥，五哥，快醒醒，要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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