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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瓶邪 《牢狱之灾》(长篇,架空,HE)[第3页] |
作者:释故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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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敬度受 说明: 1. 本文长篇(曾经说好是短篇的……),慢热,清水。 这是整理后重发的。 2. 虽然是架空背景,但是也会引用很多原著的梗,还会有原著场景,人物关系尽量引用原著。 3. 结局HE,但是过程里还是要准备小纸巾 4. 目前已有22万字+,剧情完成了七八成,坑的可能比较小,最近正在向着完结努力。不敢说还有多少万字。 5. 如果我不是太忙,争取日更,但是不能承诺。 6. 有少数原创人物,原著人物不崩不雷,看过我其他文的小伙伴就知道了。 7. 这应该是我最后一篇同人文,我会很用心。 原贴 https://tieba.baidu.com/p/4988356022 度受抽疯,原贴顶不起来了,所以我只好重新开贴搬一下文。。。苦逼。 |
此楼预留 完结后会在此楼回复告知大家。 |
卷首语 天涯路远未有疑,几重生死天下宁。 身经苦难获救迟,此心不改昔日情。 乱世孰能言安乐,唯愿途终人尚在。 曲罢尤叹过往已,笑看风云携手行。 没有炮火纷飞,没有硝烟弥漫,然而,这是一个更残酷的战场。你我不过匆匆一面,却至生死互倾。死地而后生,一切已经面目全非。当年我愿受极苦而不愿你入火坑,而你却入地狱把我救出。如今你在何处,又经历了什么?此生此命,已与你不可分割,纵遍历世间百难,亦不离不弃,不让你流落在没有温暖的黑暗中。 |
卷一:监牢重重 |
我仔细回忆了一边今天拉过的客人,却没有任何头绪。送情报的人员是固定的,任何陌生的面孔都是不能被信任的。在我的所有线人里,从来没人有偏好用铁片。铁片难做也难销毁,一旦被抓,要传递的信息是来不及掩藏的。根据经验来看,这应该是一个男人。女人通常偏好质地柔软的介质,用铁片这样坚硬的媒介,实在不合常理。何况制作这样小的铁片,制作者需要非常精确地控制力度,今天拉过的三个男客人都不像能做到的。 到天光泛白时,我决定暂时收着这块铁片,不上报组织。不知道为什么,我预感这件事太特殊,特殊到我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 往事在脑海里闪过,只是一瞬。右脚膝盖处传来剧痛,我能清晰得辨认出那是一把手术刀,刀尖割开皮肉,抵住骨头。痛点慢慢转移,极有耐心得等我细细体会骨肉分离的滋味。我死命咬着绑在嘴上的木条,嚎叫声闷在喉咙里,不肯让他们听到我的脆弱。手术刀绕着膝盖慢行了一圈,我疼出数身冷汗,神智已经几近迷糊,却被最后一波疼唤醒全部细胞。他生生扯下了膝盖上的髌骨,又在我猝不及防时泼了一碗浓盐水。 哀嚎终于冲破我的封锁,回荡在囚室,声声不停,让我惭愧。嗓子哑得不能再哑,伴随着手术刀的又一轮游走,左脚髌骨也终于掉落。 我成了一个不能走路的废人。既然没想过能活着,走和不走,有区别吗? 可我还清醒着。我知道琉璃孙亦步亦趋走到门口,却不知道他迎进来的是一个把我一辈子钉在耻辱柱上的人。 坚实有力的脚步声穿透了耳鸣的屏障,显示着来人强健的体魄,应该是一个军旅之人,而非办公室里那群只知道玩弄权术的小人。这样的人狠起来,比阎王还可怕。 琉璃孙模糊的影子弯折了90度,他卑躬哈腰,我甚至能想象他一脸谄媚的恶心样子。 “不想汪部长亲自驾临,属下未能远迎,有罪,有罪。您小心,别让地上这些污秽的东西脏了您的脚。” 汪部长阴沉沉地说:“小孙,还没问出来吗?这都几天了,你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搞不定,我要你有什么用?这次前线损失惨重,我们的军力部署和作战行动显然是彻底被透露给了对方。这么严重的失误,情报部门全部问罪都不够填补,你居然连个内鬼的名字都没问出来,是想自己上刑架尝尝滋味吗?” 这位汪部长出身军阀名门,想来是从战争中磨练出来的人,从他嘴里说出的话,自有一番威慑力。我仿佛听到琉璃孙打了个寒颤。他不敢接他的上司的话,不敢应承情报部门的失误,只连连诉说自己有多尽力有多忠心,实在是敌人太狡猾顽固。他的忠心,只不过玷污了我脚下一地的血。 他们的目光聚焦到我身上,我懒得理会,只是趁着这个机会休息,才有力气跟他们耗下一轮的酷刑。此时我倒是希望琉璃孙多点废话,可惜他的上司是个直接了当的人,不爱听他胡说八道。 汪部长截住了琉璃孙刚刚开了个头的豪言壮语,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琉璃孙赶忙回答:“这片区域的情报都是这人负责的,他名字叫吴邪,两年前从杭州调任过来做队长。他手下的核心成员我们全都抓捕了,审讯后发现他们只渗透到外围,打探到的消息也没有涉及到重要机密。不过他的一个手下招供,说吴邪有一个秘密的线人,那人提供的情报经吴邪直接报给敌军总司令,我们的卧底完全没法截获这些情报。由此可见,这个内鬼一定在我们的核心部门,而且现在只有吴邪知道那人是谁。” “哼,”汪部长冷哼一声,“这是第四天了吧?居然连个名字都没问出来,你研究的那些东西看来也没多大用处。说说吧,你都用了些什么手段?” 原来时间才过了这么几天,竟然就像一辈子一样漫长。 琉璃孙连声应着,把这几天用过的刑简单给他的上司介绍了一下。也许只需要听他说一遍,就能把很多人吓得六亲不认什么都招。我有些庆幸,大约是他太着急让我招供,反而没有给我介点什么,而是直接动手。听了,不过让我心里多一些恐惧,却改变不了我的决心。 “连古时的髌刑都用了,他也不招?”汪部长的语调从刚开始那副鄙夷变得有一点惊讶。 也许铁骨铮铮甚少出现在一个没有上过战场没有经历过枪林弹雨的人身上,更何况是一个连重一些的体力活都没有做过的书生身上。我不是想换得一个硬汉或者勇士的名声,我只是不想让他被抓到这里,也被绑在刑架上受折磨。下地狱,我一个人就够了。他应该活着,做更重要的事情。 琉璃孙有些尴尬,为了给自己辩解,他忙说道:“您还别说,这几年像他这么硬的骨头,真是屈指可数。我正准备给他上一贴狗皮膏药。用细韧的牛皮鞭子把背上的皮肉一点点抽烂,再贴上烤热的新鲜狗皮,等血干了,狗皮和烂了的皮肉就被凝结成块,再一条一条往下撕,贴着骨头的肉都能被生生扯下来。这个刑下,我还没遇到不招的。” 我听到自己脚上镣铐颤动的声音。恐惧是人的天性,我还没有丧失这种本能,身体的反应我没法控制。我只能当自己已经死了,所有的痛只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另一具肉体,与我无关。然而,汪部长接下来的话让我知道,恐惧是没有尽头和底线的。 “我对你那些东西没兴趣。对付他,”汪部长顿了一秒,“哼,先上腐刑,再用你说的那个。”说完,他大踏步离开了审讯室,留下一屋子面带兴奋跃跃欲试的手下,和震惊不已的我。 |
经历了地狱一样的四天后,我以为我已经可以做到视死如归,可以把那些皮肉之苦笑着咽下去。但是还有一种叫做尊严的东西,我不能无动于衷。 然而我无能为力。 冰冷的刀终于贴到身上,临到头来我突然惊恐不已,拼命挣扎,甚至妄图后退躲开手术刀。 “吴队长,你还是招了吧。说实在的,我并不喜欢这个刑,如果不是汪部长亲自下令,我也不会用在你身上。世间痛苦有千万种,我不介意让你试个遍,但有些东西就像命一样,只有一次,失去了就真的没了。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几乎就要忘了我一直坚守的是什么。讽刺的是,琉璃孙的话竟然让我找回一丝理智。我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闭上眼睛等着那把刀落下。事已至此,既然已经选了这条路,就要放弃得彻底,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把他的名字烂在肚子里,随我一起埋进土里。 当一个人真的看开了的时候,皮肉之疼也可以变得无关痛痒。凌迟般的痛苦让人麻木,我又一次陷入神志不清。 恍惚中,我好像又看到他。周围是滂沱大雨,我们面对面站在雨中,他抬手擦掉我脸上的雨水。他的手是冰凉的,和他极白的肤色一样,不像正常人。我想朝他若无其事地笑一笑,才发现脸上被凝结的血块覆盖,做不出任何表情。 他竟然真的在我面前!就在这间阴暗的刑室,他看见我一丝不挂,看见我身体被手术刀毁得体无完肤。 如果我能在他踏进刑室之前消失,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盐水从头发上滑落,流过伤口,带起一阵火辣辣的疼。我不能辨认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是否依旧板着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也不知道他眼底是不是流露出鄙夷。 我只听到他冷静得没有丝毫破绽的声音:“你确定就是他?” 张起灵,特别加强营营长,他带的营是对方的特种部队。两年之前对方和我军联合抵抗侵略者时,他的部队是一把出鞘的利剑,承担了所有最艰难的任务。在最后一场战役中,他们作为诱饵,孤立无援地在敌人包围圈里坚持了半个月,等其他作战部队完成合围之势后,又配合总攻发起反击,一举灭掉了侵略者最强的也是最后一支主力。 他是对方阵营里一跺脚就可以引发地震的人,也是我们最重要的卧底。 琉璃孙有些尴尬,“额,张营长,贵营的行动计划只可能是从他手上传到敌军指挥部的,如果不是他,贵营也不会伤亡过半。您看,我们也正在全力审问……” 张起灵冷冷地打断了琉璃孙,一句话把我送到第十九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我要让他替我的人偿命。” 他说着,冰凉的手掌贴上我头顶,五个指头开始发力,像五把铁钻要同时开颅。这种疼简直不可忍受,我只能通过拼命喊叫来试图缓解。 其实真正的痛来自心底。 从我收到他的铁片到现在,是一年两个月二十九天。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我们之间的合作越来越有默契。有时即便他出现在公开场合,做着一些看似随性的毫无意义的事情,我也能准确得到他想要传递的信息。 我以为我们已经了解彼此,尤其是那次见面时,他静如死海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波动。 我当时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在他交代完事情转身离开时,一把抓住了他。“张……小哥,”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叫他“张营长”很别扭,索性假装兄弟,可又不知道他的年纪,于是只能尊称他一声“小哥”。“你为什么会去当卧底?以你的本事,无论在哪里都可以施展宏图抱负。为什么要选择这条不能见光的路?我觉得你完全可以有不一样的人生。” 我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一个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几岁的人,竟会有百岁老人一样的沧桑感。我忽然觉得有些心疼。 他看了我片刻,像要看透我挖人隐私的不良居心,冷冷地说:“你很奇怪,我的事情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愣在原地,抓着他衣服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却没收回来。我看着他背对我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他的眼神变得有一丝迷茫,一丝悲凉。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他说的话和他当时的表情。 “走上这条路,就成为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做这些,本身就没有意义。如果我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就不该有人发现,就好比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我存在过一样。我唯一不需要的,就是我和这个世界的联系。” 我脱口而出,“不会,你要是消失,至少我会发现。” 我看到他眼睛亮了一瞬又回到死灰一般,虽然很短,但我知道那一瞬不是我的幻觉。只为他眼里那一闪而过的透亮,我所做的一切都值了。 |
然而此刻,我希望眼前的一切是幻觉,可惜不是。 琉璃孙慌张起来,“张营长,他现在杀不得!我非常理解您想为部下报仇的心情,但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透露情报的内鬼。而现在,那个内鬼是谁只有他知道。” 张起灵显然不为所动,手上的力道丝毫没撤,把我推向死亡的边缘。 我唯一没想到的结局,就是死在他手上。当真如他所说,他最不需要的,就是他和这个世界的联系。人一旦有联系有牵绊,也就有了弱点。是的,他肩负着成千上万人的性命和未来,也是唯一一个不能有弱点的人。 杀人灭口,他没有错,只是不相信我罢了。既然如此,何不早几天来杀了我,偏要让我受尽折辱?我经历的一切已成泡影,变得没有任何意义。所谓哀莫大于心死,不外如是。 张起灵的坚定让琉璃孙惊慌失措。我若是在招供之前就死了,那下一个上刑架的就是琉璃孙。他招呼着手下想要出手阻挡,几个壮汉同时上前却被张起灵挥手抬脚之间打得站不起来。 狗急跳墙的琉璃孙不管不顾地喊出了一句真话:“张营长手下留人啊,他要是这会儿死了,只怕张营长您也一样脱不了嫌疑!千万冷静,冷静。” 他似乎毫不在意,两根手指上的力量突然增加。世界就这样安静下来,我的意识成为一片虚无混沌。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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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身份 我竟然还活着,但我已经不知道活着是不是真的比死了更好。 我养了三个月的伤,之后转到了资料科。 还能如何呢,两条腿废了,自然也不可能转回作战部队,即便是情报人员,也要有足够的灵活性。更何况,我现在已经不是吴邪了。 三个月零九天之前,我在一个偏远的小医院醒来。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只是全身缠满了纱布不能表达。我知道是他救了我,但我用了很长时间才能去思考整件事,不是因为他能冷漠地对我下手,恰恰是因为他最终没有。我经历过,所以知道地狱是什么样子,也知道他救我的代价是他自己踏进去。每每思及,心里就像压了一块巨石,越是挣扎越是虚弱无力。 拆线的前一天,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伤口痊愈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可以为之高兴的事。但那一天又很不寻常。那时正是晚饭的时间,在人手严重不足的时候,能勉强走动病号都要自己去食堂吃饭。说是食堂,其实也就是一个打饭的窗口和院子里的空地。我没什么食欲,就一个人留在病房里,看着窗外的天。 因为云多,天色不算明亮,又或许是战火纷纷几乎要遮天蔽日。我猜这里其实离战场很远,因为我那么多天都没有听到过炮声。 黑瞎子进来的时候哼着不知道什么调子,总有“青椒”和“炒饭”的字眼。他论白天黑夜都带着墨镜,甚至是在做手术的时候也没取下来过。我和他不算认识但也不陌生,我一直以为他是这里的医生,因为他每隔几天总会来到我在的病房,问一遍所有人的伤情。一来二去,我也就习惯了。但因为我那时并不愿意和别人交流,也不在意周围的人和事,对整个医院的事情都所知甚少。黑瞎子并不介意我的冷漠,有时甚至是刻意要和我多说话。我那时只当他是好心安慰我,并没有觉察到他其实是有意在接近我。 他一般都在人多的时候来,那天却偏偏是挑了我一个人在屋里的时候。我本应该有所警觉的,却不知为何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么明显的变化。他走过来坐到我床上,翘起腿说道:“有件事情,我觉得应该是你自己做决定。虽然有人让我直接把手术做了,但变脸差不多等于变性,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你说呢?” 他话一出口,我心里就十分惊讶,恰好是因为满脸绷带遮住了,让我没有表现出来。我略一想,就知道他的意思。我从醒来就被叫做“齐羽”,出于情报人员的本能,我没有反对。不论这是不是张起灵的安排,至少没有人会想从我这里再获得什么情报。黑瞎子说的手术是整容,要让我彻底变成另一个人。的确,这很难接受。我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我变了模样以后,张起灵能不能认出我来。 “谁安排的?”我问道。 “拿钱办事,我从来不问是谁让我做的,只问报酬。” “那如果我不答应,你的报酬岂不是没有了?” 黑瞎子笑了两声,“呵呵,我做不成这一单,还有下一单。不过你要想想,明天拆了线,你怎么跟护士解释你改名了呢?” 我的护士,秀秀。我们小时候曾有数面之缘,我能认得出她,她未必认不出我。世界之大,为何偏偏是在此时此地遇到?这些安排的背后到底有着什么目的?还有黑瞎子的出现,回想起来,他的所有行为都特立独行,一开始非常引人注目,时间一久大家见怪不怪,反而最不容易怀疑他。我知道再问什么,黑瞎子也不会透露,他答非所问的本事我早已经看到过了。 我细思了一遍,知道我活下来的人应该很少,当我被捕的那一刻,就已经在情报处的名单上除名了,他们不会期望我还活着。敌军不会轻易放过我这样的人,就算审出了我知道的一切,他们也只会给我一条死路。所以派黑瞎子来的人,不可能是自己人。那么汪藏海的人呢?他们既然不会让我活着,那么一旦有我的消息,必然是杀招。如果是他呢?张起灵派来的人一定不会是来杀我的,如果改换身份是他的意思,那么他几乎都已经把我的出路全安排好了。 黑瞎子到底是来杀我的,还是如他所说,只是来做个小手术的?这种选择是一场豪赌,赌自己的命。我现在还有一件事没做,不能死。黑瞎子等得很有耐心,只是在旁边絮絮叨叨说些天晴天阴完全无关的话,我也没听进去。可是眼看出去吃饭的人陆陆续续往回走,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好。”我答应了。黑瞎子如果想杀我,可以有很多种方法,而他选择来跟我先摊牌再动手的方法,实在是最糟糕的一种,只要我弄出很大的动静,他就算能杀我也不能全身而退。况且,“吴邪”这个名字这张脸的确太容易引人注目,换一个身份也好,更方便行事。 “走吧。抓紧时间。”黑瞎子说完,推着我走向了手术室。 |
第二天秀秀按时过来,可看着我脸上的绷带渗出血迹,她拧起了眉头,回头翻查病例,满脸疑惑地说道:“难道是我记错了?真是不好意思,本来记着你今天拆最后几根线,可能最近太忙给弄糊涂了,那过几天来给你换药吧。” 我摆摆手示意她没关系,又问道:“这几天怎么没见那个戴墨镜的医生?” 秀秀愣了一瞬,然后笑道:“你是说黑瞎子吧?他哪儿是医生啊,你来之前的两三天他进来医院的,腿骨骨折,伤不重,只是需要时间恢复。他自己说他祖上世代行医,闲着没事看我们挺忙的,就一直帮忙。你还别说,他缝针的技术还挺不赖,你身上好些伤就是他缝的,你现在用的轮椅也是他带来的,要不咱这里物资这么紧缺,上哪儿给你找轮椅呢?” 果然是早有预谋的,只不过黑瞎子竟然知道我腿上的伤,而且很“体贴”地带了轮椅,说明安排他来的人只可能有一个。想到这里,我心里又是一阵沉重。 我假装恍然大悟,说道:“看来我和他还挺有缘的,那他现在在哪儿呢?我也想当面谢谢他。” 秀秀收拾完一应医用品,说道:“那真是不巧,他昨天办的出院手续,今天天不亮就走了。我一会儿还要去收拾一下他的床铺,好腾出来接新病人。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我问了黑瞎子床位的位置,折腾了一阵才找到。他在医院的另一栋小楼三楼最里面的房间。我行动不便也很少到处走动,所以医院里很多地方我都还没去过,不熟悉环境吃了一个暗亏。黑瞎子的床铺有简单清理过,但秀秀还没来,所以并不是那么整齐。我仔细翻了一遍,在床脚垫子下面发现半张纸片,纸片上一些散乱的数字记号,乍眼一看并未构成什么密文,纸片本身也被揉得皱皱巴巴,谁捡了大约都会当做垃圾扔了。 我收起纸片,回到自己的病房,向组织递交了一份申请。一个月后,调任命令下来,组织批准了我转职做档案管理员的申请。 一年后,我升至档案室主任。同年,战事终于尘埃落定。当年敌军的总部已被我军接管,对方留下的所有资料自然也需要有人收编整理,以作记录。这个任务合情合理地落到了我的手上,我等了一年多的机会,终于来到面前。 历时一个半月,我带着几个帮手终于把整层楼的资料整理完全,编号登记打包装箱,今夜最后一批档案资料会被运走。忙到夜里,我让下面的人都回去休息,自己留下做收尾的工作。我仍记得与黑瞎子为数不多的谈话,他有一句看似无意说起的话,成了我解开谜团的钥匙。他说,消息这种东西,要放在堆积如山的同类消息中,才最难被人发现,那么多人,多一个少一个,谁能查得清楚? 我坐在空旷的档案室里,月色安静,泛黄的灯光一如既往地照着这个既被重视又最容易被忽视的地方。“齐羽”的档案悄然出现的时候,就是“吴邪”的档案被悄悄抹去的时候,此类蛛丝马迹藏匿在成千上万份档案里,就算想查也未必就能查得到二者之间的联系。黑瞎子留下的半张纸片我一直随身带着,直到在这间档案室里,我才把它和几十箱的文件对应起来,看到了一个长达百年的计划。 和张起灵一样被专门训练的人还有不少,他们无情无欲,冷静善断,身手出众,从小便与世隔绝,直到被派出去执行任务,才渐渐被人认识。他们被赋予了各种各样的身份和背景,有贫有富有贵有贱,却都背负着同样的命运——执行一个任务直到任务结束或者死亡。毫无疑问,张起灵是其中最出色的一个,却也是现在唯一不知所踪的一个。 或许,只是我自己一直不肯相信他死了,否则为何我掘地三尺都没能把他挖出来?这一年多我想尽了办法打听消息,他是战场上众所周知的风云人物,可到最后所有人不过是耳熟其名不识其人,他的卧底身份,恐怕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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