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 瓶邪《牢狱之灾》（长篇，架空，HE）[第18页]

卷四（一）选择
夜色幽幽，北极星闪着耀眼的光芒。
我闭上眼睛，听着风声。风过山而转，掠水而粘重带湿，这些都是可以被感知到的。每一阵风过，这周围的山势就在心里明晰一点，不可能有地图那么精确，但判断大方向是错不了了。
我睁开眼，看着星空，干净清亮。
原来，这曾是你感知到的世界。小哥，你在哪里，为什么我感知不到你？
我没想过我还能活着走出天门。当身后天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很多事情将会不一样。
九龙抬尸棺恢复了原位，静静等待着下一个生祭品。人面鸟还未归巢，我无须担心什么。山洞里仍留着诸多打斗的痕迹，碎落的衣服布料，岩石上的刀痕，地面上的血迹。那是一场激战。
远离天门的墙脚曾堆了一个小土包，像一个简单的坟头，只是不知为何被刨开了。我仔细检查了一番，里面没有留下太多痕迹去判断埋的是谁，但能肯定的是，这个坟头是最近才堆上的。至少，没有经年烂柯。
当时裹着小哥的睡袋掉落在离土堆不远的地方。我握了一下拳头。解雨臣，你最好做到了答应我的事情。
天门很深，离地表至少百里。而这座雪峰，估摸着就是顺子说的大熊山了。它藏在长白山延绵千里的山脉腹地，且不说里面镇守天门的双头巨蟒，尸蟞，藤蔓，青铜铃和黑蛇，哪一个不是致命的物种？单说千里雪山的恶劣环境，就没有几个人能走进去。
我从雪窝里爬出来的时候，正值深夜。寒风吹过破旧的棉衣，从破损的地方直侵皮肤。
微凉。
不知外界已过多少时日，我回去时，会不会已经物是人非？历史转过几圈轮轴，这雪山或许千年不变。忽然觉得长生这种事情，其实是一条孤独的路，一个个人从身边消失，记忆里尘封的往事又与何人说？

雪山的位置很敏感，离边境不远，不仅不远，它几乎就坐落在边境。在青铜树下发现的那几具朝陵特种兵尸体一直悬在我心里，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不管他们是去找天门还是别的什么，很早就已经在我境内活动了，那么后续是不是还有过别的行动，将来又会发生什么？
边防部队的那几个摊子，自然留给张海客去收拾。以我目前的情况，应该尽快去边境一探虚实。如果有必要，甚至可以去深入朝陵境内走一趟。
可是，我还是犹豫了。有些事情无法用理智去说服自己，我已经经历过太多次，每一次所谓的理智，结果只是一辈子难以放下的悔恨。
我决定掉头。
辨清了方向，我趁夜继续前进。倒不是没时间休息，而是觉得不累，没有必要。心里是有些着急的，想早一些知道外面是何年何月了。
连续赶了两天两夜的路，尽量挑了短的路线，有些实在过不去的地方也就只能绕路。山风的味道开始变了，我知道我离雪线不远了。
山脚的村落没有变化，我一身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在这个刚刚结束动荡的年代，不算少见。于是我顺利地讨了一些剩饭，也问了问附近的情况。村民告诉我，这几天路过了两支部队，和以前巡逻的散兵不一样，那两队人数不少，很整齐，也不借宿民宅，只在野外扎营露宿。我又四处打听了一下，没人知道部队的番号，但队伍里有马有车，还载着武器。
这个信号很不一般，边境部队调动是常事，但重型武器的频繁调配就不一样了。我问清楚了方向，便向那边赶去。路上还留着汽车的车辙印，没有十几辆车连续碾过，车辙印不会留那么深那么明显。
这一片应该是边防一营二营的交叉防区，也算是一条战略要道，汽车可以直接开往辛安县城。按理说，这一区内换防调动是常态，可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巧。根据打听到的情况，我进山是大半个月之前的事情，那时一营和二营的防区刚刚重新划定过，辛安县城划给了二营，所以王胖子才气鼓囊囊的。一个月之内就换防不太可能，所以只能是临时调动。没有战事，部队调动命令不会那么快，所以我刚一进山，这一次调动就筹备起来了。除了张海客，还能有谁把时机掐得这么准？

几十里路不算太远，正常要走三天。公路的盘查太仔细，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只能捡深山小道，有时直接，有时绕道，连着赶路也耗去两天一夜。快赶到的时候，我休息了半宿，实在是累了。
趁着黎明夜色最暗，我慢慢靠近部队驻扎的营地。暗哨的位置安排得很有水平，不过单凭那些人的呼吸声我也能准确判断位置。
绕过明岗暗哨，我摸到了茅房附近，隐藏起来。来这地方解决个人问题时，往往是人戒备心最低的时候。
果然，不多时，两个人走了过来，一边蹲坑一边说话。
“哎，你发现没，营长最近有些不对劲。”
“有吗？你注意点儿，别乱说话。”
“肯定有什么事情。我跟着营长很久了，他的脾气还不就那样儿，成天骂骂咧咧的，要是哪天不骂人了，那就是有大事了。”
“你这么一说，好像最近真挺少听到营长骂人了。出什么大事儿了？”
“我琢磨着，应该跟最近咱们营的调动有关。你看，前个月总部把辛安县城分给了二营，营长闹了半天，最终把郭松岭划给我们，这郭松岭在辛安县城北边，靠近公路，山上又多山珍野味，驻扎的部队可有福呢。亏得营长忍得住，竟然把营部扎在二道白河，把郭松岭留给了兄弟们。可是上周调令一来，居然让我们撤出郭松岭，一路向北推进，郭松岭的防御又分给了二营。这事儿蹊跷得很。”
我心里暗道，得来全不费工夫，居然真给我撞上了王胖子的部队。听这兄弟的意思，王胖子也跟着部队调动了。不过现在不着急找他，我得先找另外一个人。
“哟，我说你小子这几年混得咋这么好，原来你深藏不露啊。那你说说，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你丫的真不会动脑子啊？为啥让我们一直向北推进？这都往北走了五十多里了。北面是啥？是边境线！再走一百里，就到边境避让区了。估摸着，真的有大事。”
“该不会又打仗吧。这才刚消停一年，咋就不让人过安生日子呢？”
“唉，谁知道呢。你完事儿没？咱赶紧回去。这几天连长管着紧呢。”
这两人运气不好，刚出门就被逮了个正着。
“连长！”“连长！”
“少扯淡，赶紧回去。再有下次，就去炊事班背大锅！”
“是！连长！”“是！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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