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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说一说住在我对门的那对母女[第4页] |
作者:陈又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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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喝了一会儿,赵莉又带着我到各桌敬酒,先从赵父那一桌开始,因为那桌都是坐的重要的长辈。 然后挨桌敬,从院内敬到了院外,随着我是作家的名声不胫而走,所到之处无不迎来敬佩的目光。每到一桌,赵莉都要跟人解释我酒量不行,叫我浅尝辄止。可遇到好劝酒的,也少喝不了。 这一圈敬下来,我就开始晕乎乎的了。可还没歇口气,各桌向我这个“大作家”敬酒的人又纷至沓来。赵莉索性替我喝了,虽然她已喝了不少,可酒量好。 |
就在这时,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提着酒瓶过来坐到了我旁边,把酒瓶往桌子上一跺,有些醉醺醺地说道:“来,大作家,我敬你。” 他说着往土碗里倒酒,乡下喝酒都是用碗。赵莉连忙阻止,“五哥,他喝很多了,不能再喝了。” “哟!莉莉妹妹,心疼了?”这个叫五哥的男人说道,又拍着我的肩说,“怎么样?大、大作家……” 他打了个酒嗝,继续说,“妹、妹夫,是不是瞧不起我们乡下人啊?” 我连忙摇手,“哪里、哪里……” 赵莉有些不悦了,说道:“五哥,我替他喝。” 她说着伸手端碗,被五哥制止了。五哥醉眼惺忪地看着赵莉,“我敬你男朋友酒,你替他喝,算怎么回事?” 我一咬牙,站起来说道:“好,五哥,我敬你。” 端起碗不顾赵莉的阻拦,一饮而尽。五哥喊了一声“痛快”,又给我倒酒,被旁边的人拉走了。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五哥是赵莉的远房表哥,一直爱慕赵莉的美貌,却爱而不得,所以对我这个“情敌”心生嫉妒,在酒精的驱使下向我挑衅。 五哥敬的这碗酒下肚后,我就彻底支撑不住了,被赵莉扶到了卧室里,倒头大睡。 |
不知睡了多久才醒来,睁开眼就看到赵莉趴在床头看着我。 “你醒啦?”赵莉嫣然一笑,端起旁边的碗说道,“喝点蜂蜜水,解酒的。” 我坐起来一些从她手中接碗,她却说道:“你别动,我喂你。” “还是我来吧?”我说道。 “听话!”她娇媚地白了我一眼,喂我喝蜂蜜水。 喝了几口,我靠在床头笑道:“本来还说让你带我看看这里的风景,看来是不成了。” 她也笑道:“是啊!看不成了。” 我微微笑道:“没事,下次再来。” 我本来是随口一说,赵莉盯着我笑道:“还有下次吗?你愿意再来吗?” 我被她盯得有些无所适从,躲开她的目光,笑了笑没说话。 “谢谢了!”她拍了我肩膀一下,温柔地看着我。 |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和喊声,“莉莉姐,你在吗?” “在啊!干嘛?”赵莉应道。 “五哥说他有事跟你说,你能出来一下吗?” 赵莉看了我一眼,说道:“我去看看。” 她说着过去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农村女孩,估计是赵莉某个亲戚家的孩子。女孩往我这边看了看,把赵莉拉到了一边,和她窃窃私语,我也听不清。 过了一会儿,赵莉返回屋中,对我笑道:“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我陪你去吧?”我知道她是要去见她的那个远房表哥,有点替她担心。 “不用,你歇着。” “那个五哥,他不会把你怎样吧?” 赵莉嫣然一笑,“怎么会呢?毕竟大家都是亲戚,他不会怎样的。放心,我一会儿就回来。” |
待赵莉一走,我悄悄地跟了出去。院子里和院子外青石板路上的流水席仍然吃得热热闹闹。乡下的流水席就是这样,从早吃到晚,这一茬人吃完走了,又有下一茬人来接着吃,有些甚至要吃两三天才算完事。 远远地跟在赵莉身后,走到了小河边。五哥正在那等她,我躲在一棵树下悄悄张望,打算一旦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立即出去制止。 五哥和赵莉说着什么,起初两人的声音还比较小,我听得不是很清楚,大意是五哥问赵莉,以前从没听说她谈朋友,怎么突然就带了个男的回来?随着五哥越来越激动,他说话的声音大了起来。 |
“莉莉,那个什么作家他不适合你,他都多大年龄了?有四十了吧?恐怕比咱姑父都小不了多少,你这么年轻,何必跟一个大叔在一起呢?” “我跟谁在一起,他年龄多大,合不合适,跟你一丁点关系都没有,用得着你在这儿说三道四吗?”赵莉显得很生气的样子。 “莉莉,你听我说,我现在在南昌和别人一起做工程,一年能挣二三十万,我能养你。”五哥又说道。 赵莉冷声说道:“谢谢你的好意,五哥,你一定能找到一个爱你的姑娘……就这样,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欲走,却被五哥一把拽住,“你爱他吗?你真的爱那个作家吗?” 赵莉盯了他半晌,清晰有力地说道:“是的,我爱他,从来没有像爱他那样的爱过一个男人。” 我暗暗吃了一惊,不清楚这是她故意说给五哥听的,好让对方死心,毕竟我在扮演她的男朋友?还是,此时她说的是真心话? 我看到五哥一脸的生无可恋,盯着赵莉说道:“那我呢?我从十几岁就开始喜欢你,一直爱你。我三十岁了还没娶亲,连对象都没谈,在南昌拼死拼活地做工程,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娶你……莉莉,你不能这样对我。” 赵莉叹了一口气,“对不起,五哥,谢谢你的一片心意。可是真的很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她再次转身,又被五哥拽住,只好严厉地说道:“你干嘛?放手!” 五哥在嫉妒和酒精的驱使下,将赵莉抱到了怀中。赵莉一下慌了,喊道:“你放开我!干嘛呀?放开我……” 可无论赵莉怎么呼喊,那个男人都把她抱得紧紧的,让她挣扎不脱。 |
“放开她!”我走过去厉声喊道。 此时我并不仅仅是在扮演赵莉的男朋友和保护神,而是真的愤怒了,就像看到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抱住那样,气不打一处来。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五哥松开了赵莉,怔怔地看着我。赵莉立刻奔到我身边,挽住了我的胳膊,眼中含起了泪水,“少言,你怎么来了?” “你没事吧?”我问道。 她含泪对着我微笑,轻轻地摇了一下头,“没事,我没事。” 我指着五哥厉声说道:“如果不是看在亲戚的份上,我今天绝对揍你。” 赵莉拽住我说道:“少言,别跟他说了,我们走吧?” 我依然指着五哥,“我警告你,以后再敢对我女朋友这样,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在赵莉的拉拽下,往回走。刚走几步,就听到五哥在身后用江西方言骂了一句脏话。 “你说什么?” 我甫一回头,这小子照我脸上就来了一拳,打得我向后踉跄了好几步,差点摔到。 |
休息下。 |
各位都看得很沉默,还是被我给写跑了? |
“你干嘛啊?凭什么打人?”赵莉惊叫道,过来扶住我,“你怎样?” 我缓过气来,对赵莉摇了摇手,挣开她的手,向五哥扑了上去。两个男人在赵莉的惊呼声中,打斗起来。 虽然五哥比我年轻了差不多十岁,身强体壮,可不太会打架,出手全是王八拳。我练了二十来年的搏击,一顿又快又狠又准的组合拳下来,将五哥打倒在地。 赵莉过来死死地拽住我,连声说道:“别打了,别打了……” 我对地上的五哥说道:“从今以后,不许骚扰赵莉。” 这才和赵莉离去。回家的路上,她心疼地问,“有没有被他打到啊?疼吗?” 我微笑道:“你都看到了,我只挨了他一拳,他可是被我打了好几拳。” 赵莉笑道:“他挨了你几拳跟我没关系,我只关心,你有没有被他打疼。” 面对她的笑靥和眸光,我顿觉怦然心动,同时也有些惴惴不安。 |
这顿流水席吃到月朗星稀才结束,打扫完战场已是深夜,好在有不少亲戚家的妇女帮忙,人多力量大,也没费多少事。 夜深人静,赵莉跟她的父母吵了起来。当时我在卧室,赵莉和她父母在小院。 只听赵莉说道:“凭什么我弟将来结婚要我给他买房子?” “你弟不是还在念书吗?且得再念几年了,哪来的钱?”赵母说道,“莉莉啊!你就这一个弟弟,你不帮他谁帮他?他一个大男人结个婚连房子都没有,人女方家里怎么看咱们家啊?” “我自己的按揭费还在缴呢!咋给他买啊?”赵莉没好气地说道,“再说了,他这几年上大学、读研究生的钱,还有他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我出的钱?我哪还有那么多的钱?” 赵母说道:“你一个女孩子,将来嫁人自然是老公给买房,你买啥?” 赵父一拍桌子,嚷道:“别废话了,这房你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 沉默了一下,赵莉抽泣道:“凭什么?” “凭什么?”赵父恼怒道,“就凭赵晋是你弟,凭我是你老子,凭我和你妈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 赵莉带着哭腔说道:“你们打小就偏心,什么都想着弟弟,有什么好吃的都给他,有什么好事都紧着他。可你们想过我的感受吗?我是你们的女儿啊!” 她说着呜咽起来。赵母劝慰道:“莉莉,话不能这么说……” 赵莉站起来打断了她母亲,“没见过你们这么重男轻女的父母。” 她说完往屋里走,赵父冲她喊道:“你说什么?你给老子回来,还反了你了……” |
赵莉一进屋,就扑到我怀里呜呜呜地哭,我只好轻拍她安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到这时我全明白了,赵莉父母心里只有她弟弟,他们叫赵莉带男朋友回家,也并非是为了关心女儿的归宿,而只是想在亲戚朋友面前有面子。 末了,我搂着赵莉的肩坐到床沿上,她抽泣着说道:“我怎么有这样的父母,这样的家?” 我苦笑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 她止住哭,抬起梨花带雨的脸,“之前姐跟我说过你说的一句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现在我明白了,真的,我家的不幸就是这样的,我的不幸就是这样的,你都看到了……” 她说到这里哽咽难言,泪流不止。我给她递纸巾擦拭泪水,柔声说道:“既然你都知道,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也该明白这世上其实不幸福的人很多,不止你这一个,又何必自怨自艾呢?” 我停了一下,看着她盯着我的婆娑泪眼,继续说道:“还有,那句话不是我说的,是托尔斯泰说的。” 她破涕为笑,“我才不管是谁说的,反正当是你说的。” |
然后她跟我诉说她小时候的事,以及成年后的经历。她说,她那时很用功地读书,就是想考到遥远的外地上大学,以后也在那里生活,远离这个地方,远离这个家。 十八岁那年,她终于实现了梦想,怀揣着录取通知书和对未来的憧憬,离开了这片故土。大学三年(赵莉读的是专科),她从没向家里要过一分钱,所有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通过她勤工俭学自己挣。 可那时她怎么也没想到,贫穷家庭的重压仍如影随形地跟着她,以至于又开启了新的惨痛的人生。 她仍然爱她的父母,更深爱她的弟弟,她愿意为他们付出一切,可最难以让她忍受的,是他们对她的理所当然的索求无度,以及对她的悲伤的视而不见。 |
赵莉说着说着哭得泣不成声,止住哭又说,然后又哭。她的悲戚让我心碎,搂着她的肩安慰她、聆听她。 渐渐地,我们拥吻在一起。意乱情迷中,她在我的耳畔喃喃地说,“少言,我爱你,好爱你……” 我无言以对,同时在心里深感愧对方玫…… |
清晨,细雨蒙蒙。我和赵莉准备开车回南昌,还了车后乘飞机返回海州。 赵母把我们送到了渡口,赵父没露面。分别时,赵莉对她妈妈说,“妈,你和爸多保重,别让爸喝太多酒,他身体不好。” 赵母答应着,又对我说道:“小陈,常来玩啊!莉莉交给你照顾了。” “知道了,阿姨,我会照顾好莉莉的。”我点头应道。 |
我们渡过了河,站在河边回望对岸。对岸就是生养了赵莉的那片故土,生养她的那个家,此时在烟雨的笼罩之下,有些朦胧。 我仿佛看到了多年以前,那个十八岁的少女拿着行李形单影只地站在河边等渡船,她满怀着对未来的期待和憧憬。那时的她并没有想到,其实前路更坎坷。 此时,赵莉那微微扬起的挂满雨水的脸上,泪水无声地滑落。 那一刻,我竟在心里涌起了一种冲动,想照顾她、呵护她的冲动…… |
今天就这样了 |
趁现在有空更点。 |
回到海州,在机场分别的时候,赵莉抱着我,在我耳畔喃喃地说,“少言哥,谢谢你!忘掉昨晚的事,我们别再见面了。” 她说完拉着拉杆箱快步走向出租车。看着她孤单的郁郁寡欢的身影,我真想叫住她。 |
家中,方玫正在等我,看到我后微笑道:“回来啦?” “嗯,回来了。” “朋友的事,都办好了?” “办好了。”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因为愧疚。然后我告诉她,今天太累了,想一个人呆着,晚点还要写剧本,把这几天落下的进度给赶上。 一想到昨晚,我就无法面对方玫,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方玫善解人意地笑道:“没事,那我先回去了。对了,给你煲了汤,泡了参茶,你记得喝。” |
当她走到玄关换鞋时,我叫住了她,“方玫……” 她看着我,我走到她身边,说道:“我们结婚吧?” 她笑了,“我们的事还没跟我爸妈和你妹说呢!怎么结啊?” 时至今日,方玫父母也早已知晓她和郝大维离婚的事。 我看着她,“那就尽快找时间说。” 她微笑点头,“好……少言,你今天怎么啦?” “没怎么。” 我在心里想,傻丫头,我快爱上别的女人了。 |
我把我和方玫的事打电话告诉了我妹陈美言。她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哥,你终究还是跟她在一起了?” 我说道:“是啊!她爱了我那么多年,对我也很好,我也挺喜欢她的。” 陈美言说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爸妈说?” 我说道:“等过段时间你告诉他们吧?” 我知道,我爸妈恐怕一时难以接受我娶一个带着个孩子的离异少妇,尤其是她还当过我的小姨子。 |
方玫的父母参了一个老年团去欧洲旅游,走的那天早上,方玫要上班没时间,就由我送他们去机场。 趁二老还在楼上没下来,我一边往后备箱放行李,一边问方玫跟她父母说没有?方玫说,还是等爸妈旅游回来了再说吧?万一他们不大乐意呢?玩也玩不清净。我想也是这么个理。 从机场往回开的路上,接到方玫的电话,问我把爸妈送到机场没有?我说送到了。她又提醒我下午去幼儿园接妮儿。 她女儿郝妮平常都是跟着外公、外婆,二老出国的这些日子,就只能由她自己照顾了。 和方玫通完话,我又想到了赵莉,从江西回来已经好几天了,我们一直都没有联系过,即使在微信里也没有只言片语。 好几次我都想主动打给她,一想算了,何必呢?我和她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连她自己都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主动提出不跟我见面。 但我一想到那天从江西回到海州,和赵莉在机场分手时,可能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面,我心里就止不住地惆怅。 |
下午到幼儿园接了郝妮,我按方玫发给我的地址开车过去,她约我跟她闺蜜张凝两口子一起吃晚饭。 来到那家自助餐厅,方玫看到我和郝妮以后,脸上绽开笑容,远远地向我招手。我牵着郝妮走了过去,看到张凝和她老公已坐在那里。 “陈哥,你好!好久不见。”张凝一见到我就热情地打招呼,又跟我介绍她老公。 我跟张凝早就认识了,当初方玫和郝大维举行婚礼时,张凝给当的伴娘。她是方玫警校的同学,也是一名刑警,至今仍在方玫过去呆过的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工作。她老公我倒是第一次见。 |
张凝跟我打完招呼,笑着看向方玫,目光颇有些意味深长。方玫羞涩地笑了。 我跟张凝的老公打过招呼之后,坐到郝妮身旁,张凝和她老公又逗了郝妮几句。他俩还没要孩子,见到闺蜜的女儿自然是很喜欢。 这种自助餐厅的餐桌都是长方形的,我和方玫母女坐在一侧,郝妮坐在两个大人中间,任谁看到我们三个,都会认为是一家三口。 |
“陈哥,说实话,之前我没有想到玫玫的男朋友是你。”张凝笑道,又看向方玫。 我注意到方玫的脸上爬起了一抹红晕,她对张凝笑道:“好啦!别说了。” 张凝继续说道:“那天玫玫告诉我你俩的事时,我还真有点吃惊。但仔细想想也不算太意外,因为这丫头以前老跟我提你……” “叫你别说你还说!”方玫娇嗔地打断了她闺蜜。 “行行行,我不说了。都当妈的人了,还那么害羞。”张凝说着端起饮料杯,“来,今天以水代酒,祝你俩……哦不对,应该是祝你们一家三口幸福美满。” 张凝的老公也端起了杯子,我和方玫带着郝妮举杯,向那两口子道了谢。碰完杯后,我和方玫互看了一眼,她的笑容和眼神都写满了甜蜜。 |
“妮儿,想吃什么?姨父带你去拿。”我对郝妮说道。 对于这个五岁的小女孩,她既是我亡妻的外甥女,也是我最好哥们的女儿,我一直都很喜欢,她也对我够亲近。 “好。”郝妮稚嫩地应着,向我伸出了她的小手,我牵着她去了取餐处。 我带着郝妮拿食物的时候,偶然看到方玫和张凝看着我俩说说笑笑,估计她俩肯定又在说关于我的话题。 张凝的老公是个理工男,话不多,我也不太爱说话,主要是那两个好姐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说局里的事,也说其他一些事,比如衣服、鞋子、包包之类的。女人凑在一块儿就是话多,东拉西扯的,女警察也不例外,别看她们办起案、执行起任务来风风火火,但终归是女人。 我没想到,竟然和赵莉在这里不期而遇。 |
下午再更。 |
正吃着聊着,旁边那桌来了四个衣着时尚的年轻女子,其中就有赵莉。那三个女孩的打扮、气质都充满了风尘之气,明眼人很容易看出她们是做哪一行的。 我当时很吃惊,赵莉看到我以后也吃了一惊,对她的三个小姐妹说道:“我们换张桌子吧?” 一个女孩说道:“这儿挺好的啊?干嘛要换?” 另一个女孩拉了赵莉一下,“哎呀!莉姐,现在哪还有空桌?我们都等了多久了?” 这家自助餐厅的生意很好,我刚才带着郝妮来的时候,就看到等位的人已排起了长队。 赵莉无奈,只好坐了下来,又悄悄看了我们一眼。 |
正当我暗感尴尬时,方玫给我剥了一个虾放到我碗里,说道:“少言,吃虾。” 张凝打趣道:“陈哥,你看我们玫玫对你多好。” 方玫娇嗔道:“吃你的吧!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又吃了一会儿,忽然邻桌的一个女孩一拍桌子,对着手中的手机喊道:“我靠,怎么打这张?这人脑袋里有屎吧?” 她旁边的女孩凑过去问道:“怎么啦?” 那个女孩说道:“熟张不打打生张,你说他是不是脑袋进屎了?” 旁边女孩说道:“你妈,他是不是跟对家一伙的,故意喂牌?” 她们说话的声音都蛮大的,而且不够文明,方玫和张凝不由得看向旁边桌子,显得很不满。 |
赵莉和三个女孩拿来了不少吃的,大快朵颐起来。赵莉不时偷偷地看向我们这桌,把目光落到我和方玫母女的身上。有一次我和她不经意间目光相触,她立即看向别处,我也收回了目光。 那三个女孩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而且脏话连篇,其中一个女孩还抽起了烟。 我们被她们严重影响到了,张凝想出言制止,被她老公阻拦下来,“算了,别管了,我们吃我们的。” 张凝不满地说了一句,“什么人呐?” 赵莉察觉到了我们的不满,赶紧对那三个女孩说:“你们小声点,别影响到别人。” 三个女孩的声音稍小了些,她又叫抽烟的女孩别抽了,那个女孩抽了几口扔地上踩了踩。 张凝和方玫见状,相互摇头叹息。 |
吃完饭我们去地下车库取车,在电梯里说起了那三个女孩,方玫和张凝都觉得挺煞风景的。 张凝老公说道:“那几个女孩是小姐吧?” 张凝盯着她老公,“你怎么知道?” 她老公扶了下眼镜,说道:“看得出来呗!” 张凝不依不饶,“你咋看出来的?经常去那种地方?” 张凝老公连忙否认,“没有、没有……” 方玫轻打了张凝的胳膊一下,“好啦!人李帆多老实的人,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
回家的路上,因为我喝了点啤酒,由方玫开车。我在微信里收到了赵莉发来的信息,“刚才,你朋友是不是被我们影响到了?” 我看了一眼方玫,回道:“还好啦!” “对不起了,我替她们三个向你朋友道歉。” “没事,不用放在心上。” “那个小女孩的妈妈,是你的女朋友吧?” “嗯。” “真漂亮!祝福你们。” 她发来这句后,就不再有音讯。我又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方玫,发过去几个字,“你不打算再见我了吗?”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来,“忘了我,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还想跟她说点什么,想了想还是算了,把已输好的字删掉,收起了手机。 |
回到方玫家中,因为我自打去江西起,直到现在还没有跟方玫温存过,自然是留了下来。 我洗澡的时候,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赵莉的影子,挥之不去。 我在心中暗叹,就像她说的,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何况我的身边还有了方玫这么好的女人,又何必老挂念着她呢?就当那是一场梦,花点时间彻底忘掉她吧! |
来到卧室,方玫正倚在床头看手机,郝妮已在儿童床上睡着了。我取下眼镜躺到她身旁,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方玫转过来依偎到我怀里,柔声说道:“怎么啦?老公,总觉得你今晚心不在焉的。” “没有啊!”我对她微微一笑,搂住了她,吻住她奉上来的唇。 缠绵缱绻之间,我说道:“方玫,我……” 我本想说我爱你,可怎么都说不出口,因为我觉得自己对她的感情,离“我爱你”这三个字还有一点距离。面对她注视的目光,我说道:“我们尽快结婚吧?” 我觉得,可能这是我让自己不再对赵莉有念想的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好!”方玫看着我嫣然一笑,又吻住了我的嘴唇…… |
方玫第二天就把她要和我结婚的消息告诉了远在欧洲的爸妈。尽管方父、方母对此很意外,但作为高级知识分子的二老还是很开明的,他们表示尊重女儿的选择。 陈美言也把这事告诉了我爸妈,他俩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明确表示反对。陈美言跟我说,你结你的,爸妈的工作我来做。 我和方玫把关系一公开后,她就带我参加了一两次同学、朋友的聚会,她所在的公安分局也有不少同事知道了这事。我也把她介绍给了我那些朋友,他们都对我能找到这么一个漂亮、温柔的女警察(而且还是个中队长)而感到蛮羡慕的。 但我没有想到,事情并没有向我预期的方向发展。 |
剧本终于杀青了,并顺利卖给了制片方。成交那天,我和郝大维,以及一个制片人和他的手下,聚在一起庆祝了一番。郝大维的意思是,让我跟那个制片人建立起联系,以后还可以卖剧本给他。 当晚在饭店胡吃海喝了一通,他们三个兴致仍很高,决定到夜店玩玩。我本不想去,郝大维劝我别扫兴,他说如果你觉得对不起方玫,大不了让小姐只陪你喝酒、唱歌,不做别的。我只好答应了。 郝大维带着大伙来到了文晓蕾的那家夜总会,说我跟这里的妈咪很熟,可以打折。制片人笑道:“陈老师你行啊!把妈咪都拿下了。” |
在包房里坐了会儿,赵莉带着几个女孩进来了,她看到我后有些吃惊,但不动声色。 郝大维让制片人先选,他一眼就看上了赵莉。赵莉看了我一眼,对制片人笑道:“哥,您真会开玩笑,谢谢您了。” 制片人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 一个小姐说道:“哥哥,莉莉姐是我们的领班。” “领班怎么啦?”制片人眼睛一瞪,“老子妈咪都玩过。” 赵莉赔笑道:“哥,您还是选别的小姐吧?如果您对她们几个不满意,我再给您叫来,直到您满意为止。” “不必了,老子今天就要你陪。”制片人不依不饶。 我当时就火大了,盯着那家伙喝了一口酒,正待说话,被赵莉用眼神制止了。 “哥,您那么帅、那么有气质,一看就是大老板,我也很想陪您……”赵莉继续满脸堆笑,“可我今天实在是不方便。” |
“不方便?”制片人似信非信地盯了赵莉一会儿,好像醒悟了似的,“莫非,你大姨妈来了?” 赵莉呵呵笑道:“您说对了,真是抱歉。” 制片人仍不肯轻信,“你过来,让我检查检查。” 赵莉又看了我一眼,眼神中透着无奈,对制片人微微笑道:“哥,不好吧?我怕脏了您的眼睛。” 我心说这制片人有点讨打了,虽说客人是大爷、是上帝,可人家夜店有夜店的规矩和底线,哪能由着你为所欲为?惹毛了一顿黑打,再给扔到大街上,你奈他何? 别看这会儿赵莉笑容可掬,若制片人再闹下去,出场的就该是小东北和他的手下了。 郝大维说道:“老胡,这有点过了哈!” 制片人哈哈一笑,“开个玩笑啦!你以为我还真要检查啊?” 他又对赵莉笑道:“对不住了,美女,哥跟你闹着玩呢!” “没关系,哥……”赵莉依然面带微笑。 |
文晓蕾很快来到了包房,郝大维把她和制片人及其手下相互介绍了一下,她坐下来跟我们聊天喝酒。 她暴露的着装、美艳的容貌和风情万种的仪态,把那两个家伙都看呆了,快忘了身旁的小姐。 陪制片人手下的女孩故作不满地说道:“哎哟!哥哥,你怎么老盯着我们妈咪看?” 说得制片人手下有些尴尬起来,呵呵干笑。制片人说道:“刚才那位领班呢?叫她来喝酒啊!大姨妈来了不影响喝酒吧?” 文晓蕾对一个小姐说道:“你去叫。” |
不一会儿,赵莉来到包房,也加入了我们的喝酒聊天。 正当此时,门外传来惊讶的喊声,“姐,你怎么在这儿?” 众人循声看去,包房门口站着一个又高又帅的青年男子。赵莉不由得大惊失色。 青年男子厌恶地瞪了赵莉一眼,转身离去。 “小晋……”赵莉喊道,急忙追了出去。 |
郝大维等三人大惑不解、面面相觑。文晓蕾说道:“你们坐会儿,我去处理下。”也追了出去。 我担忧着赵莉,如坐针毡,呆了会儿站起来,以上洗手间为由也出了包房。 “这儿不是有洗手间吗?你去外面干嘛?”制片人对着我的背影喊道。 |
沿着走廊左拐右拐,一路找寻,终于看到文晓蕾站在某间包房的门外,背倚墙壁,双手抄在怀里。 我向文晓蕾走去,她看到我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向包房里指了指。我走过去透过包房门上的小玻璃窗往里看,只见赵晋正情绪激动地对着他姐咆哮,而赵莉则哭得浑身颤栗。 由于包房门的隔音效果太好,以至于他们的声音显得很小,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我想推门进去,被文晓蕾阻止了。她问我有烟没有?我拿出烟盒取了一支给她点上,自己也点燃一支。 我问文晓蕾,赵晋怎么会来这里?她说她也不知道。 |
后来我们才知道,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赵晋有个师兄今晚跟朋友在这儿玩,看到了赵莉,知道是赵晋的姐姐,就跟他打电话说,在某某夜总会看到你姐了。 赵晋起初不相信,他那师兄说,你不信过来看看啊!于是上演了刚才的一幕。 我还未出包房时,赵晋已跟他姐大吵了一通,周围的服务生、小姐以及一些客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俩。文晓蕾只得把姐弟俩带到了一个无人的包房。 |
我俩一支烟还未抽完,包房门打开了,赵晋旁若无人地冲了出来,沿着走廊往外走。赵莉追出来,一边喊着“小晋”,一边追上去拽她弟弟。赵晋甩开她的手,她又去拽,赵晋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我和文晓蕾大惊,刚走上前,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赵莉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扑倒在赵晋身后,双手紧紧抱住了他的一条大腿。 “小晋,你别走,你听我说……”赵莉哭得泣不成声。 我在心里“靠”了一声,一巴掌拍在墙壁上,当我看向文晓蕾时,只见她流下了泪水。周围又聚集了不少人。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赵晋怒吼道。 “对不起,小晋,姐错了,姐对不起你……”赵莉撕心裂肺地哭喊道。 赵晋俯身掰开他姐的手,夺路而去。赵莉趴在地上,看着赵晋的背影哭喊,“小晋,你回来,别扔下姐……” |
文晓蕾的休息室里,文晓蕾紧紧抱着赵莉柔声安慰。赵莉在她怀中渐渐地由痛哭变成了抽泣。 我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默默地抽烟。看着赵莉伤心欲绝的样子,我很心疼。我不知道刚才赵晋跟她说了什么,但肯定是特别伤人的话,才会让他姐姐哭成这样。 我虽没有姐姐,但有个妹妹,如果我妹陈美言让我伤成了这样,我绝对饶不了自己。一想到这些,我真想大嘴巴抽赵晋。 过了一会儿,文晓蕾对我说道:“少言,你先离开吧?我陪着她。” 我点了点头,站起来说道:“有啥事打我手机。” 出了文晓蕾的休息室,刚走到拐角处,就看到小东北站在那里抽烟。他看到我后,盯了我一眼,灭掉烟头走了。我从他的目光中,体会到了某种敌意,这让我莫名其妙。 |
第二天,一条消息就在网上传开了。内容是某夜总会的小姐包养了一个小白脸,是海大的学生,小白脸发现情人在做小姐后怒不可遏,找到夜总会与情人大吵了一架。 并且图文并茂,虽然图像不是太清晰,但熟识这两姐弟的人,仍然能认出来。 |
两天后的上午,我接到了赵莉打给我的电话,她哭着跟我说,这两天赵晋一直不接她的电话,她想去海大找弟弟,问我能不能陪她去?她不敢一个人面对赵晋。 我略一思索,答应了,让她在住处等我,我开车去接她,然后一起去海大。 |
我开车载着赵莉来到了赵晋就读的海大,当年方敏也是从这所大学毕业并留校任教,她也曾在这个校园里留下了她的身影。 想到这里,我暗自唏嘘。这些年发生了太多的事,以至于我的人生犹如坐过山车一般。 考虑到正值暑假,我和赵莉直接去了赵晋的宿舍。宿管大叔听了我们的来意,放我们进了宿舍大楼。 来到赵晋的寝室,他不在,室友告诉我们,赵晋可能去图书馆了。 |
老是有事,更不清净,等会儿空了更。 |
于是我和赵莉又驱车前往图书馆,刚停好车下来,就看到赵晋和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从图书馆的大门拾级而下。 那个女孩长得挺漂亮的,也很斯文,从两人亲密的状态来看,是一对恋人,而且很般配。 赵晋看到我们后,脸色一下就阴沉了,拉着身旁的女孩往另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赵晋!”赵莉喊道,追了上去。 赵晋露出十分厌烦和无奈的表情,朝天看了一眼,对女孩说道:“真真,你等会儿。” 又对他姐冷冷地说道:“你跟我来。” 然后带着赵莉走到不远处,姐弟俩驻足,说了起来。赵晋显得很激动,不时看向我们这边,而赵莉好像在哀求着什么,眼泪都下来了。 |
那个女孩莫名其妙地看着姐弟俩,走到我身旁问道:“请问,叔叔,你们是赵晋的什么人啊?那位姐姐是谁?” 我看着正在说话的两姐弟,沉声说道:“她是赵晋的姐姐。” “姐姐?”女孩蛮惊讶的,继而笑道,“你们刚从国外回来吧?” “国外?”我扭头看向女孩。 女孩笑道:“赵晋跟我说,他姐姐一直在国外生活。” 靠!我在心里暗骂,这小子真是虚荣得可以。 “他是这么跟你说的吗?”我使劲压住怒火,盯着女孩问道。 女孩被我的表情有些吓到了,睁大眼睛说道:“是、是啊!” |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赵晋的吼叫声,“别再说了,你不要再说了。” 我和女孩不约而同地走向姐弟俩,周围也已聚集了不少人,在那里交头接耳。 赵莉哭泣道:“小晋你听姐说,姐已经决定重新做人,不再做那行了。” 赵晋仰天冷笑,“你说得倒轻巧,被污染过的东西,再怎么洗,也是不干净的,你明白吗?” 女孩看着姐弟俩的表情越发惊讶。赵莉泪流满面,握住赵晋的手说道:“小晋你不要这样对我,求你了,姐不能没有你,别不认姐。” 赵晋看了女孩一眼,极其厌恶地甩开了他姐的手,狠狠地说道:“赵莉,你太下贱了,你不配做我的姐姐,我也不再是你的弟弟。” 赵莉再次拉住了赵晋的手,哭道:“求求你了,姐给你跪下行吗?” 她说着跪了下来。周围的人发出讶异之声,赵晋情急之下大喊道:“你放开我!” 他用力一甩手,赵莉摔倒在地。女孩惊呼了一声“赵晋”,跑过去挽住赵晋的胳膊,惊讶地看着赵莉,问道:“她真是你姐姐吗?” |
赵晋指着地上的赵莉说道:“赵莉,你给我听着,从此以后我们断绝一切关系。” 他缓了一下,又说道:“还有,你挣的那些恶心的脏钱,我会一分不少地还给你。” 他说完拉着女孩就走,女孩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向赵莉。在他们的身后,赵莉悲痛欲绝,悲戚地喊道:“小晋……”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冲上去拽了一下赵晋的肩头,趁他一回头,在围观众人的惊叫声中,一拳打在他脸上。 |
女孩惊叫道:“你怎么打人啊?” 赵晋踉跄着一连后退了几步,我趁他身形未稳,一拳一拳地打了过去,把从去赵莉老家开始一直到现在淤积起来的怒气,都凝聚到了打向赵晋的每一拳上。 “你姐就是用那些脏钱救了你爸的命,用那些脏钱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学,供你从大学一直念到研究生……”我一边打一边怒骂,“他妈的到底是谁脏、谁恶心?” 赵莉从后面冲上来抱住我,哭喊道:“别打我弟弟,你凭什么打我弟弟?” 我俯身对着地上捂着脸的赵晋,喘着粗气说道:“你姐一点都不脏,脏的是你这种不知好歹、忘恩负义的东西。” 赵晋惊惧而又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你到底是谁啊?我认识你吗?” 我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不认识我,我他妈认识你,认识你很久了。告诉你,你姐姐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姐姐,你不应该嫌弃她、厌恶她,而应该跪在她的面前感恩并请求她的原谅!” “你别再说了,别再说了。”赵莉哭喊着,抱着我在我身后跪了下来。 “你读了那么多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这世上最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我总算骂完了,抬手指向旁边,“滚!” 女孩扶起赵晋,他俩惊恐地看着我,转身走了。赵莉在我身后喊道:“小晋!” 赵晋略一驻足,在女孩的搀扶下头也不回地离去。赵莉哭声又起,我蹲下来把她抱到怀里,任由她呜咽不止。 周围的人,依然看着我们交头接耳。 |
我把赵莉送回了她的住处,她一直没说话,目光呆滞,回到家就把自己关进了卧室。 我没办法,只好打电话叫来了文晓蕾,把今天发生的事给她说了。文晓蕾听了后,骂道:“妈的,赵晋这小子太不是人了!” 我们两个那天一直在赵莉家里呆到天黑,期间给她做了饭叫她出来吃,她也不出来。 方玫给我打来了电话,问我怎么没在家?她刚到我家。 我只好说,朋友遇到了极大的难处,暂时走不开。方玫又问是什么事?我说现在说不清楚,以后再跟你说。 文晓蕾劝我先回去,她在这儿盯着。我说算了,现在赵莉的事比较要紧,方玫没那么小气。 |
直到很晚了,赵莉才打开卧室的门,脸色苍白。面对我和文晓蕾的关切,她微微一笑,说道:“姐,少言哥,我没事了,你们回去吧?” 文晓蕾提出留下来陪她,她笑道:“姐,我真没事了,我是你蕾姐的徒弟,这点事能打倒我吗?” 不放心地流连了一番,我和文晓蕾才怀着不安的心情离去,临走时还一再叮嘱她想开些,自己把饭热一下吃。 |
回到家里,方玫已离去,给我留了张便签,说冰箱里有饭菜,我没吃的话,自己热一下,早餐也准备好了放在冰箱里。我一时愧疚不已,但并不后悔。 第二天,赵莉自杀了…… |
晚上接着更。 |
文晓蕾给我打电话时,她和赵莉正在120的急救车上。 我立即赶到医院,在抢救室外见到文晓蕾,那时赵莉仍生死不明。在文晓蕾的哭诉中,我才知道,今早她放心不下,又来到赵莉家中,发现她人事不醒,床头柜上放着安眠药的空药瓶。 文晓蕾还给我看了在赵莉手机上发现的一条信息,是赵晋发给她的,还挺长。大意是现在学校里很多人都知道他有个当小姐的姐姐,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的声誉甚至前途,他要和赵莉彻底断绝姐弟关系,永不见面。 我这才明白,这些天发生在赵莉姐弟之间的事,给赵莉造成了致命的打击。一直以来,弟弟几乎就是赵莉人生的全部,而赵晋的这条诀别信息,最终将赵莉送上了鬼门关。 |
“没人性的兔崽子!”我骂道,铁青了脸,站起来就要走,打算找赵晋算账。 文晓蕾拉住了我,“你把赵晋打死了又能怎样?现在赵莉还不知是死是活呢?” 我狠狠地踢了墙壁一脚,点燃烟猛吸,文晓蕾怔怔地看着我。 “这里不准吸烟!”一个护士过来严厉地干涉我。 “一边去。”我没好气地说道。 “诶,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叫保安了。” 文晓蕾赶紧拿掉我嘴里的烟灭掉,连声对护士道歉,护士这才离开。 “你怎么啦?少言。”文晓蕾轻抚我的背,问道。她对我的过于激动有些不解。 |
谢天谢地的是,赵莉被抢救了过来,转到了普通病房。那天,我和文晓蕾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竭力开导她,可她始终一言不发。 |
次日,文晓蕾在走廊上给赵晋打电话,告诉了他赵莉吞安眠药自杀的事。赵晋先是惊呼了一声,当他听到赵莉被抢救过来以后,冷冰冰地说了几个字——跟我没关系,就挂断了电话。文晓蕾再打过去,再也无法接通。 文晓蕾回到病房时,赵莉正在上卫生间。我问她赵晋怎么说?文晓蕾如实相告,我怒骂了一声“畜牲”,她赶紧叫我小声点,看了一眼卫生间。 我们没想到赵莉在卫生间里听到了我们的话。正当我俩唏嘘不已的时候,从卫生间里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我和文晓蕾大惊失色。 |
我冲过去一脚踹开了卫生间的门,只见玻璃镜面已破碎,赵莉正拿着一块玻璃往自己的手腕上割去,我一把夺了过来,把自己的手弄破了。 文晓蕾抱住赵莉大哭,“妹妹,你到底要你姐怎样做?才不会寻死。” 赵莉哭喊道:“姐,你就让我死吧?我父母根本不爱我,我弟弟也不要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要你!”我一边用卷筒纸往流血的手上缠,一边喊道,“我要你,让我娶你!” 两个女人都怔怔地看着我。 |
病房外走廊的拐角处,文晓蕾说道:“少言,你都想好了吗?” 我点头说道:“我想好了,自打陪赵莉回老家给她父亲做寿起,一直以来我想了很多,直到今天才下定决心。” 文晓蕾看了我一会儿,说道:“少言,我希望你不要意气用事,因为这对你不公平,对莉莉也不公平,她不需要这种方式的怜悯……” 我打断她说道:“我不是怜悯,而是……” 我顿了一下,看向文晓蕾,“爱上了她,无可救药地爱上她了。” 文晓蕾看着我的眼中,泛起了惊讶,以及一丝失落。我继续说道:“她是很可怜,但她又很坚韧、很善良,还特别温柔,难道这些,还不足以让我爱上她吗?” |
我说的是实话,我陪她回老家冒充她的男朋友那时,就渐渐爱上她了。而她这些天的遭遇,让我在为她心碎的同时,彻底爱上了她。 如果说,之前我不确定是否爱方玫,那么现在我确定了。我是喜欢方玫,但我对她从来没有产生过对赵莉的这种感觉。 那时之所以和方玫在一起,是因为她对我太好,她的柔情感染了我,让我觉得她应该是和我厮守终生的女人。 |
文晓蕾说道:“可你想过没有,她毕竟……你能保证,今后不会对此介怀吗?” “绝对不会,我保证。”我看向别处,语气坚定,“小姐也是人,也有爱和被爱的权力。而对于我来说,爱上一个普通的女人和爱上一个当过小姐的女人,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我说到这里,对文晓蕾笑道:“关键是,老天让我爱上了一个当小姐的人,纵然有万千人的非议,我也义无反顾。” 我跟文晓蕾说这些话的同时,脑海里想起了《孟子》里的一句话,虽千万人,吾往矣! 文晓蕾抹了一下眼泪,“少言,你是个爷们!可以后你俩的路,会很难。” 我沉默了一下,微微笑道:“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即使你发现了生活的艰难,仍然热爱生活。” 文晓蕾流泪笑道:“又是那个什么……托尔斯泰说的?” 我笑道:“不是,是罗曼?罗兰。” 她扑进我怀里,一边捶打我一边哽咽道:“陈少言,你这个混蛋。” |
回到病房,我让刚才暂时帮助我们守赵莉的护工离开,然后坐到床边,对倚在床上的赵莉说道:“莉莉,我刚才说的那些话……” 她的眼泪流了下来,立即将脸扭到另一边,说道:“你别再说了,我不想听,也不要听,你死了这条心吧!” 我握住她的一只手,问道:“为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她回过头盯着我,喊道,“我当过小姐,身子那么脏,根本配不上你。你那么有才华、那么好的一个人,你的妻子根本不应该是我这样的人。” 我捧着她的脸,说道:“赵莉,你给我听好了,我之所以要跟你在一起,要娶你,并不是怜悯你。唯一的原因是……” 赵莉泪眼婆娑地看着我,文晓蕾也看着我。我继续说道:“我爱你!” 赵莉的泪水滚滚而落,好一会儿她才喃喃地喊了一声,“少言……”扑进了我怀里,止不住地哭。 我紧紧抱着她,看到文晓蕾也在不停地抹泪。 |
从医院出来,我在车上拨通了方玫的手机,请她来我家一趟,我有话对她说。 “她是文晓蕾吗?” 我家的客厅,方玫经过良久的沉默以后,问道。 我摇了摇头,“不是。”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她到底是谁?我有权知道。” 我抬头说道:“她叫赵莉,老家在江西农村,在这里打工。” 我当然不能告诉她赵莉的真实身份,否则让她知道自己输给了一个小姐,对她的伤害更大。尤其是,她跟我妹很熟,万一捅到我妹那去了,我家的天都得塌下来。 |
方玫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我有什么不好?你宁愿要一个外来的打工妹,也不要我?” “而且,我爸妈,还有我所有的朋友、同事都知道我要和你结婚了……你叫我怎么办?”她哽咽难言,使劲抓住自己胸口的衣服,婆娑的泪眼盯着我,“陈少言,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我真的无法直视她,心如刀绞,说道:“你什么都没做错,错的是我。” 方玫不再说话,盯了我好一会儿,起身进了我的卧室。她拿出一个拉杆箱,从衣柜里取她的衣服,胡乱地塞进箱子里,又进了卫生间,把她那些洗漱用具、化妆品和护理用品什么的,全都一股脑地装进了箱子。 自她跟我好上以后,在我这里放了不少她的东西。我默默地看着她做这一切,心碎了一地,我想,我这辈子欠她的,只有下辈子再还。 |
她收拾好了以后,在我的注视下,向房门走去。 “方玫……”我叫住了她,低头说道,“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她驻足,扬起那张流满泪水的脸,看着我说道:“你跟郝大维有什么区别?都是渣男。不,你比他更渣,因为你带给我的伤害,比他要大得多得多。” 她擦了下眼泪,拉开房门说道:“陈少言,你这样对我,一定会后悔的。” 她说完走了出去,留下我一个人怔怔地站在那里,站了好久。 |
赵晋有个当小姐的姐姐,以及他不认辛勤抚育他的姐姐、导致姐姐自杀的事,很快在海大传开了,并传到了社会上,闹得沸沸扬扬,甚至有电视台和网站的记者来到学校采访。 学校领导决定,取消赵晋硕博连读的资格。理由是,如此道德低下的人,不配继续在海大深造,除非他能取得姐姐的谅解。 那天,赵晋在女朋友李真真的陪同下,来到了赵莉的病房,请求姐姐的原谅。当时我和文晓蕾也在,我真想把这家伙轰出去,却被文晓蕾制止了。 但在鬼门关上走过了一遭的赵莉,像换了一个人,与之前那个全心全意、任劳任怨、甚至低三下四地对待弟弟的姐姐,判若两人。无论赵晋怎么跪在病床前声泪俱下地恳求,她也丝毫不理,一直把脸扭到另一边,紧闭双目、一言不发。 |
李真真沉不住气了,急切而幽怨地说道:“姐姐,你真的愿意看到赵晋前途被毁、见死不救吗?你可是他的亲姐姐啊!心肠怎么那么狠?” 文晓蕾一听就火了,“丫头,你这话可不对啊!什么叫心肠狠?之前我妹是怎么对赵晋的,赵晋又是怎么对他姐姐的?他明知道他姐都自杀了,也不来看一眼,是谁的心肠狠?” 一席话说得小丫头无言以对。当两人悻悻离去时,赵莉忽然叫住了他们,“赵晋。” 两人停下脚步,满怀希翼地看着病床上的赵莉。 在四个人的注视下,赵莉的声音冷得像冰,“从今天起,准确地说从你给我发来断绝关系的信息的那天起,我和你,就不再是姐弟了。从今以后,我们各不相欠、永不来往。” 我明白,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以及她的自杀,让赵莉犹如涅槃的凤凰,浴火重生了。从此刻,过去那个她深爱的弟弟,在她心中永远地划上了句号。 我在心里为他们姐弟之间这样的结局感到悲哀,也为赵莉的新生感到欣慰。 赵晋和他女朋友走后,赵莉把我叫到了床边,“少言,麻烦你陪我去趟学校。” 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握住她的手,微微笑道:“好。” |
学校取消了对赵晋的处罚决定,赵晋带着女朋友来到医院看望和感谢赵莉,但那时赵莉已出院并住到了我家,赵晋未能见到他姐姐。 他给赵莉打电话赵莉也没接,在微信里给她发了很长的文字,表示忏悔。赵莉连看都没看,就删掉了。 几天以后,赵莉的一个表姐给她打来电话,说她父母要跟她断绝关系,原因是他们已听说了赵莉当小姐以及差点害得赵晋被学校开除的事,叫她回去向父母认错。 他们要断就断吧!赵莉对她表姐只说了这一句,就挂了电话。之后她叫我给她另办了一张手机卡,这就意味着,她和她家里人切断了一切联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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