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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教科书级别的渣男,看我如何在四年婚姻里死里逃生[第5页] |
作者:探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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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哪里?”我脱口就问。 “在机场。”他说,“芸芸,你先不要激动,好吗?” 我抓紧床单,拼命地忍住想咆哮的冲动:“好。” “十分钟后,我就登机了,可能这辈子我们都不会再见面。芸芸,我想来想去,我还是决定给你打一个电话。”他顿了顿,“我真的爱过你,你相信吗?” 我冷笑了一声,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芸芸,有两件事情,我要交代,你最好是听我的,否则你会后悔。其一,我的律师会代我去和你办离婚手续。其一,你尽快从家里搬出去吧。”他说这几句话,语气很强硬。 “江令炜,你这个王八蛋。”我嗷一声就哭出声来了,“你居然给我下安眠药,你还给美亚下药,美亚现在还没脱离危险……” “季芸芸,再见。”江令炜将再见两个人字拖得很长,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随着见字的音落下去,电话切断了。 “江令炜,你不准挂电话,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我哭着当场回拔,电话已经关机了。我坐在地板上,一边哭一边骂,江令炜,你就是蛇蝎心肠,你会遭报应的。 打不通江令炜的电话,我十分崩溃。人家说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来。我现在也差不多,想和江令炜拼命,可我根本就找不到他。 愤怒的情绪燃烧着,烧得我昏头昏脑,我从地板上爬起来,先冲到书房,我把盖着家具的遮盖布全部掀掉,我想把这个家砸碎。 |
我刚把一个花瓶砸碎,被我丢在房间的手机响了。我呆了一下,然后跟疯了似的扔掉另一个花瓶。冲回房间,我捡起了地上手机。 程音打来的电话。 我很失望,但喘平气后,我还是接起了电话:“程音……” “芸芸,你快来,快来,我堵住江令炜这个王八蛋了。”程音尖叫着。 “你说什么?在哪里?我马上就来。”我跪到地上,胡乱地把地上的钱塞回了保险里,甩上保险柜的门,我抓着钥匙往外冲。 “你等着,我发个定位给你,照着定位来,快点来。”程音语气急促。 按照程音给我的定位,我奔到小区路口打了一辆出租车,一路上我都在催司机快点。 “小妹,我这是出租车啊,你要的速度那得是火箭才赶得上。”司机没好气的。 我给程音打电话,确定江令炜没跑掉,还被她堵在那里,我稍稍安心,暗自计算距离,我不停搓手,只恨自己没长翅膀。 十八分钟的时间,我赶到了A城的淮中路锦绣商场地下车库。我跑得嗓子都冒烟了,感觉像翻过了八十一座山,我终于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看到了江令炜,以及站在江令炜旁边的程音和文素兰。 江令炜靠坐到车后座,他的表情看起来很痛苦。 “你们怎么找到他的?”我捂着胸口问。 “我一直让人定位他的电话,以为他早就把手机丢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开机了,还跑到锦绣商场来了,兴致不错啊。” |
程音抱着胸看着江令炜。 “他怎么了?”我问。 “我不知道。”文素兰一脸惊心的表情,“我也刚到一会儿,程音,现在怎么办?” 程音朝我努努嘴:“你问季芸芸啊,问我做什么?” 我往前走了两步,拂了拂头发,我扯着嘴角笑:“江令炜,想到你的一辈子这么短,我们现在就见上了。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说在机场吗?你说你这个人,嘴里还能不能有句实话了?说谎的人是要吞一千根针的。” 江令炜抹了一把脸,扶着座椅,他想下车。 “给我坐好啊,我让你下车了吗?”程音吼了一声。 大概壮着我在场,江令炜扶着车身走到了驾驶位拉开了车门。 “我让你走了吗?”程音一个箭步上前,她用力拽了江令炜一把。 江令炜的个子比程音高不了多少,但他毕竟是男人,甩了程音一把,他硬是矮下身体坐上了驾驶位。 “季芸芸,你傻了吗?你要放他走啊,我好不容易截住他,你真是要气死我了。”程音气得对我大吼。 “你们能滚吗?”江令炜搭着方向盘,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看起来刚才没少被程音打。 “江令炜,你给我下来,我们先去把离婚手续办了。之后,你想滚去哪我都管不着。”我上前去堵住车门。 “季芸芸,该说的我都说了,我现在赶时间去机场,麻烦你让开。” |
他也不看,强行启动车子。 “你这个贱人,给我下来,你去什么机场,你这个骗子。”我扑上去拽紧他,然后劈头盖脸的朝他的头打了下去。 他用力扯开我的手,然后狠狠甩了我一下,我被甩得往后一仰,文素兰赶紧扶住我。程音要上前时已经来不及了,江令炜踩下了离合,连车门也没关上,他就往过道外面冲。 我站稳后就要去追车,被程音拽住。 过道太短了,江令炜疯狂的倒车。吓得程音把我和文素兰拉到了旁边的楼梯通道处,轰鸣声中,江令炜的车远去了。我起来到现在连口水都没有喝上,情绪上又大起大落,眼见着江令炜的车呼啸着出了地下车库,我崩溃得坐到台阶上大哭起来。 “我真是没用,我太没用了。”我捶着自己的头。 “芸芸,你别哭了,快起来。不怪你,程音都拦不住他,你怎么拦得住。”文素兰忙着安慰我。 “就是怪你,我和他打了一架,好不容易把他制服,你倒好,话没说上几句,人就给你放跑了。季芸芸,我真是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程音气得要死。 “程音。”文素兰责备的语气。 “算了算了,你的破事儿我再不管了。”程音掉头就走。 “程音,你干嘛呀?”文素兰追了出去。 我不禁悲从中来,这么好的机会,我本可以把江令炜拖回家,然后让他把所有的事情给我处理清楚再走。 |
结果我一见到江令炜,不自觉气就短了三分。 “劳驾,可以让一下吗?”轻柔的女声,带着几分怯意。 我扭头,泪眼朦胧中,有个穿白色裙子披着长发的姑娘拎着个和两个购物袋站在那里,因为我坐在楼梯正中间,把她的路给堵了。 “不好意思。”我擦了一把泪让到了一旁。 那姑娘笑了一下,又下了一个台阶,她的手机响了。她下完台阶才接起了电话,通话很短,先是那姑娘娇滴滴地问了声干嘛呀?然后那姑娘说,讨厌,那我上来。第三句话时,你让一个孕妇爬上爬下是不是太过分了? 那姑娘挂了电话转过身往楼梯上走,我脑袋里的火花四溅,似乎有声音在呐喊。我的直觉告诉我,是她,是她,就是她,她就是江令炜在外面的那个女人。 “你给我站住。”我吼了一声就往楼上追。 那姑娘下意识的回头看了我一眼,看我盯着她,她吓得拎起裙子跑了起来。我往上追,腿软得厉害,追得跌跌撞撞。 我追上了楼梯,那姑娘穿过一楼卖场往外跑。商场里人来人往,我盯着她的背影加快了脚步。最多一分钟的时间,我们一前一后跑出了商场。 白裙姑娘一口气跑到公交站台,隔着十米左右的距离,我看着她上了停在路边的车,那车正是刚才地下室江令炜开走那辆。 我憋着一口气朝公交站台跑,江令炜的车启动了,眨眼的时间就没入了车流。 我的直觉没骗我,白衣姑娘真的是江令炜在外面的那个女人。 |
我顺着马上路徒劳地追了几百米,追到红灯路口时,正前方的红灯亮起,横穿的车子密集如织,我本能地收住了脚。站在十字路口,我流着泪茫然地看着前方。 白衣姑娘温柔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反复回响,那样的温柔,那样的明媚,是我没有的。我很少笑,文素兰常说我一笑就像宫斗剧里准备给女一下毒的坏女人。我也不温柔,不明媚,我是一只蜗牛,喜欢窝在自己的壳里,对于外面的世界,我没什么兴趣。 这样的我,凭什么被人喜爱? “叭叭。”尖锐的喇叭声,红灯已经变成绿灯了,后面的车子朝我按喇叭。我拖着沉重的脚步往人行道走去。 从我身边走过的人免不了要回头看我一眼,一个女人在大街上哭哭啼啼,失魂落魄总是容易引发大家的好奇心。 我手里的手机一直响,我走到一颗高大的绿植树下,感觉浑身的力气都用光了,扶着树,我慢慢地蹲了下来。 愤怒,悲伤,茫然紧紧地包裹着我,我没法思考,面不面子,丢不丢人,我都不在乎了。我只知道,我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看到白衣姑娘之前,我还妄自猜测江令炜可能干了什么了不得的阴谋大事,所以,他需要跑路。见到白衣姑娘后,我阴暗的猜测哗啦碎得稀烂。如果我是男人,我也喜欢那样娇滴滴,温温柔柔的女人啊。更何况白衣姑娘还有他的孩子,爱情的力量如果欠一把火候,那加上未出世的孩子作筹码,足够他不顾一切了。 |
我该怎么办?我该去哪里? 手机还在响,是文素兰打的。我就像一个累赘,她放不下,抛不开的累赘。我不敢不接她的电话。 “素兰。”我哑着声喊了一声。 “芸芸,你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你,快要被你吓死了。”她大声吼。 “我在咖啡店,想一个人静一会儿,手机调了静音,没听到,对不起。”我说。 “定位发一个给我,我过去找你。”她又吼。 “我就是想一个人呆一会儿,素兰,你别来了,我不会自杀。我如果真的想自杀,你也是拦不住的。你去上班吧,我心情平复一点再给你打电话。”我说这完就挂断了电话。 文素兰隔了好几分钟给我发了条信息给我:芸芸,我等你电话。 我没回,觉得自己真是一个糟透了。我妈过世那会儿,文素兰很担心我,我走到哪她就跟到哪,生怕一个眨眼我也跟着我妈去了。想不到几年过去了,我一点儿长进都没有,还是让她为了我这样担惊受怕。 我在树下坐了两个多小时,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反正也不知道去哪里,我就不想挪窝了。无数的鞋子从我眼前走过,无数人好奇的眼神。 直到有一双鞋子停在我面前,然后那个蹲了下来,邵清城来了。 我木木地看着他。 他笑了一下:“果然是大隐隐于市,我和我朋友把这周围翻了一圈,没想到你就在商场门口蹲着。” |
“你,找我?”我呆得太久,脑子有点不灵光。 “对啊,不然呢?还有另一个女人像你这么惨吗?”他的嘴毫不留情。 我笑了一下,眼泪又往下掉。 “起来吧,别哭了,我请你去吃好吃的。”他朝我伸手。 “不去。”我摇了摇头。 “那找个地方睡一觉缓缓神?”他又问我。 “不用,谢谢。”我有些不耐烦起来,我现在就只想一个人自生自灭,不想被任何人关心爱护,这会让我更加感觉到自己拖累了别人。 “那你想干什么?”他问。 “想请你离开。”我说。 “真不负我给你取了个仙人掌的外号。”他有些悻悻的嘀咕了一声。 我本就来伤心,又因为辜负程音害她气得掉头就走,在心里已经将自己处死了一万遍,现在他还跑来对我这么冷嘲热讽,我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就受不了了。 我撑着地起了身,蹲坐得大久,头晕得厉害,我站了一会儿才能抬步往前走。 “喂,你去哪里?”他跟上来。 “请你滚。”我回头,面目狰狞,声音尖利。 他被我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往后连退几步,见我恨不得吃人一样,他没再眼中闪过一抹惊恐。 我转回头继续往前走去。 邵清城没再追来。 走了一段路后,我上了路边的出租车,报了离境墓园的地址。司机看了我一眼,迟疑了一下才启动车子。 |
我靠着座椅侧头看着车窗外,我妈走了四年八个月零二十天了。这么长的日子里,除了最初的那段日子我陷在悲痛中无法自拔。后来遇到江令炜,慢慢地,我就活成了一个没事人。 可那些伤痛就像老风湿一样存在体内,天晴日丽的时候,它们看似并不存在。一旦变天,它们就钻出来了。它们在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里流窜,并不是致命的痛苦,只是丝丝缕缕,经年不断。 我窝进我的蜗牛壳也没有,那些伤痛总不肯离去。 江令炜在的时候,我看着他,多少是有一些安慰。他医不好我,可聊胜于无。 “姑娘,你没事儿吧。”司机在开出十几分钟后,忍不住问一直默默流泪的我。 “没,没事儿,我去看看我妈,今天是她的忌日。”我擦了一把泪,忙解释,怕吓着他。 “你还小,等你活到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这人生啊,没有过不去的坎。”中年出租司机摆出过来人的架势。 我想,也许是吧,等再过二十年,我体内那些像老风湿一样的伤痛会消失吧。 四十多分钟的车程,我到了墓园,付出了钱,我下了车。太阳猛烈,我拢了拢凌乱的头发,然后往墓园里走。 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远远地望去,墓园里一个人也看不到。我去管理处办手续,管理处空荡荡的,管理员估摸找地方纳凉去了。 我半掩的侧门进了墓园,顺着台阶,数到十六排过道,我左转横穿,我妈的墓地在最边上。 |
她的墓地和其他墓地间距特别大,当时买这块墓时,我就是考虑到我妈不善交际。生前她遇到陌生人打招呼都会手足无措,死后万一碰到热情的鬼,少了我在旁边,她肯定会害怕。 半跪到我妈的墓前,我伸手将她遗照上的灰尘擦掉。她笑可真好看呀,我爸还没跟我妈离婚时,偶尔喝醉回家就会话很多,他有一次说起了他和我妈年轻时候的故事。说我妈年轻的时候十分漂亮,当时好几个男孩子一起喜欢她。我爸那会儿也长得好看,又兼具混二代的特色,见第二次面拉我妈的手,第三次亲了我妈,没有一个月的时间,两个人就睡上了。 说起这些时,我爸总是带着得意,觉得自己魅力无穷。只是他们的故事写到后来就变了味,细水长流里都柴米油盐的烟火味,阳春白雪被生活打回原形,我爸开始嫌弃我妈是木头人,没有灵魂,唯唯诺诺。 我打小的记忆也是这样,我爸脾气坏,我妈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我后来一直觉得,我深植骨子里的自卑和不自信就是受我妈的影响。 可我妈还是不会甘心的,不甘心的时候她就哭,一边哭一边骂我,什么难听骂什么,非把我骂到我无地自容不罢休。 我几乎复制了我妈的容貌,从小学开始就男生给我递字条。他们都说我长得好看,可我怎么也不相信。 一直到现在,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从来没有为自己有这样一脸而感到幸运。 文素兰说,季芸芸,我要是长一张你那样的脸,甭管什么马总张总王总,就算是他妈的天王老子,老娘我也能说服他签合同。 我没那个本事,我活得别别扭扭,浑身是刺。像养了十年也不亲人的猫,像一只刺猬,既不敢反抗又小心翼翼充满戒备的看着周遭的一切。 |
我把我妈墓碑周围的杂草拔掉了,然后我坐到了墓碑前的青石板上。阳光被高大苍翠的松柏树挡住了,只有一些顽固的光线穿过松柏间隙落到了地上,那些落在地上被树枝挤得细细碎碎的光晕可真像我碎掉的心。 “妈。”我噏动嘴唇,声音近似耳语。 遗照上的我妈仍然笑得灿烂,她听不到我喊她。我喉咙酸酸的,又有点儿想哭了。可惜哭得太多,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 “妈。”我又喊了一声后头埋进掌心里,“我只剩下自己了,我要怎么办?” 回应我的只有微风拂过松柏摇动时的沙沙声,我妈就算活着,她也不能告诉我怎么办?最大的可能是她会劝我去求江令炜。 就像当年一样,她和我爸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我爸在外面有无数女人,我妈却捂起耳朵欺骗自己,只要我爸一天还回家,她就觉得自己拥有全部。 我不会去求江令炜,那种毫无尊严的苦苦哀求,被哀求者轻蔑的笑容,我只要想到都毛骨悚然。 可我很痛苦啊,这漫长的人生路,我总得抓着一点什么才有前进的力量吧? 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我伸手拿过,文素兰打来的。我按了拒接,放下手机,我伏到石碑上,将脸贴到我妈的照片上,企图获得一丝丝安慰。 我低低的呜咽着,像非洲大草原上落单的斑马,天黑了,斑马不知道家在哪里?我活到了二十八岁,可我不知道我怎么活到二十八岁的。 |
这许多年来,我的内心住着的永远是那个敏感自卑的小姑娘。 我多么希望我的父母和别人的父母一样母慈父严,我多么希望我妈妈是个无比的坚强的人,我多么希望我的妈妈给我许多许多的爱。她能为我遮风挡雨,能为我在这充满荆棘艰难的人世间砍出一条活路,能告诉我跌倒时该怎么爬起来,能告诉我该怎么爱人。 可她自己也不懂啊,年少离家,没有人教过她,她也不知道怎么教我。有一口饭吃,有房子住,有学上,这就是全部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尊严是什么,她又如何告诉我。她自己都活得艰难卑微,她又该如何教我坚强向上? 我伏着墓碑,哭得泣不成声。如果死亡没有痛苦,那我是不是可以尝试结束生命?我的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 这个念头冒出后,我不由得就打了一个冷战。我目睹着我妈从生到死,她生命最后阶段爆发出对生的渴望,她的不甘心。她要走的那几天,医生一直跟我摇头,让我别再把钱扔水里了,我不肯。我妈也预感到自己快不行了,她哀求我救她,她说她想活下来,她要重新开始她的人生,她要好好活一次。 一切都太迟了。 “妈。”我悲恸地用额头撞着她的遗照。 一双手不知打哪伸过来,下一秒,我就被人揽进了怀里。 我大骇,猛然抬头,邵清城面色沉重半跪在我身边,他紧紧地抱住了我。 |
“季芸芸,别哭了。”他的声音有些颤。 我看清楚人后,紧绷的神经线稍稍得到了松驰。被他乍然抱住,我心里的委屈和悲伤再也无法隐藏。 “我要怎么办?”我伏到他的肩上,哭得肝寸断。 他没有说话,放在我后背的手轻轻拍着我,就像母亲哄拍着她的婴儿一样。我在这样的安抚之下慢慢的停止了哭泣。 哭得太多,我脸都哭麻了。 “没事儿了,走吧,我们回去。”邵清城把我扶起来。 “谢谢。”我抽着气。 他抿了抿唇,叹了一口气:“季芸芸,天塌不下来。” 我轻轻嗯了一声,侧头又看了我妈一眼,我低着头往过道外走。从早上折腾到现在,我滴水未进,撑到这会儿,我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提着一口气,我穿过了横向过道,要下长台阶时,我感觉到腿软头晕。 “怎么了?”邵清城走到我下面一个台阶问我。 “没事儿。”我说,当着他的面,我强行往下迈了一个台阶。 “小心。”他在我一头栽下去之前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我。 我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再往下走,扶着他的手,我坐到了台阶上。 “我头有点晕,休息一会儿再走。” 他坐到我旁边,两个人默默的。 我坐了至少十分钟才缓过了神,起身要走时,他有些担忧地看了我一眼。 “你怎么来了?”我问他。 |
“开车来的。”他说。 “不好意思,浪费你的时间了。”我有些歉意。 “我今天不忙,文素兰很担心你。”他不小心就说漏了嘴。 我就知道文素兰放心不下我,欠她的情,要不然以我和邵清城的交情,他不会吃饱了没事儿跟着我。文素兰对我的好,我这辈子怕是要还不清了。 “程音那个人脾气不太好,但她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你别跟她计较。”邵清城替程音解释了一句。 “我没怪她。”我低声道。 “哦。”他应。 两个人再无话,长长的台阶走完,从墓园大门出来时,管理员端着个茶壶在喝茶,见了我们两个人,他的表情跟见了鬼似的。 “快走。”邵清城拽过我的手跑起来。 我被拖着,只能身不由己地跟着他跑。 “喂,你们两个怎么进去的,喊你们俩呢,你们有没有登记啊……”管理员咆哮着。 我和邵清城跑出了大门,他的车停在路边,他拖着跑到副驾位车门那儿,帮我开了车门后他把我塞了上去。 然后他绕过车头上了驾驶位。 管理追出来时,邵清城一脚踩下了油门。 “不用跑的,我补登记就可以了。”我淡淡道。 “会浪费时间。”他打着方向盘拐弯,“你现在得赶紧到宠物医院去。” “美亚怎么了?”我急起来。 “我们快走到大门口时,程音给我发了信息,说美亚的情况不太好了。” |
他说。 “你开快点,求你。”我的心脏跳得厉害,这回,我的第六感为何没有一点提示。不,美亚不会有事的,它不会有事,我在心里疯狂的祈祷着。 我拿出手机拔下了程音的号码。 “美亚还在做手术。”程音接起电话就如是说。 “医生怎么说?”我哑声问。 “看它的造化,你先过来吧。”她说。 “好,谢谢你。”我说。 “不必跟我客气。”她说完就直接掐断了电话。 邵清城将车开得飞快,我抓着胸口盯着前方的路况。我应该去宠物医院守着美亚的,我为什么总是什么都做不好? 快一个小时的车程,车子开到了宠物医院。我下了车就往里面狂奔,冲进大厅,我拐过弯往急救室跑去。 程音坐在走廊的休息椅上,我冲过去,急救室里空荡荡的。 “美亚呢?”我问。 程音起身,然后默默地往外走:“二楼。”她说。 我知道这家宠物医院的二楼有一间冷藏室专门用来放宠物的尸体。她说二楼,我心中绷着的那根就弦就断了。 “美亚没了?”我问她。 “嗯,没救过来。”她站定,扭头看我,“你去看看它吧。” 我点了点头,挪着机械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跟着她往二楼走。似乎走了一个光年,我到了二楼,有工作人员过来和我们说话。 我戴上了口罩,跟着工作人员进了冷藏室。工作人员把我带到了一个冷柜前,然后他抱出了一个透明的盒子。 美亚蜷着躺在盒子里,一动也不动。我抬起手去摸它,它没有抬起头跟我喵呜地叫上一声。 18 今天先更新到这里了,大家可以关注微信公众号【天涯文学】继续阅读,回复90812,从“第一十九章 今晚住哪儿”开始阅读 |
美亚死了,被江令炜害死的。从此后,再有孤苦漫长的夜,我再也无处依偎。我把美亚送去火化了,又给它买了骨灰盒,然后我把它放到它最喜欢的那个盆里。 我往盆里移栽了一株栀子花。 栀子花种下那天,我去了派出所报了警,我说我的丈夫失踪了,我找不到他。我不知道报警有没有,我发誓,我掘地八尺也要找到江令炜。 他在外面有女人,一夜之间将家搬光,欺骗我,隐瞒我,我震惊,愤怒,但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他害死了美亚,我有一个很明确的念头,他必须要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等了两天,派出所那边给了我敷衍的答复,说江令炜根本没有失踪,还说我们夫妻正在办离婚手续,家庭矛盾不归他们警察管。 我想问他们怎么联系上江令炜时,那边啪就挂断了电话,再打过去,接电话的人语气就凶起来了,让我没事儿别找他们麻烦。 我再想其他的办法找他。 足足一个月的时间,我找遍了所有他可能会去的地方。最后一站去了他的老家,如我所料,他的父母已经搬走了。我问了周围的邻居,没有人知道他们搬去了哪里。 江令炜就像从这人间蒸发了一样,他的律师也没有来找我,我们的离婚流程就卡在那里。 文素兰去深圳前反复劝我,她让我和她一起去,说深圳那么大,我不可能会那么巧碰上我父亲。 |
她说即使碰上了就当陌生人那般擦肩而过就好了,她还说深圳是一座适合疗伤的城市,说这话时她认真得就像她在那里长住过一样。 我摇头,没有找到江令炜之前,我哪里都不去。 我开车送她和她男友去了机场,她十分担忧我,对我诸多叮嘱与交代。 “行李托运完了,你快去过安检吧,等我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了,我就去看你。”我抱了抱她,很平静。 “芸芸。”她眼中隐隐有泪光,“我真的很担心你。” 我又抱抱她,站直后,我扶住她的双肩看着她的眼睛:“素兰,你这几年来你为我操心得够多了。虽然我嘴上什么都不说,但我心里拿你当亲姐。可再亲的姐,你也该有自己的人生。我这段时间算是想明白了,我总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所以我现在才会这么惨。” “芸芸。”她的眼泪流出来,“你不要跟江令炜斗,他太阴险了。” “快去过安检吧,高威在等你了。”我推了推她。 “你答应我,你一定不做傻事儿。”她抓住我的手。 “我答应你。”我微笑着。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擦了一把泪,但还是站着不走。 我又推了推她,她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到了高威身边。我站在那里着看他们过安检,几分钟后,我和文素兰隔着一道安检门对望着。 我笑着朝她挥了挥手,高威拉着她的手,一会儿功夫,他们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
我这才转过了身,手机握在手里被我攥得都发热了。 我总是要靠自己才能活下去啊,我一步一步地往机场外走着。 我开着车回了家,停好车后,我像往常一样搭着电梯上了楼。拐出楼道,我一眼就看到我家叠放了三个大纸箱。 我的心“砰砰”跳得厉害起来,加快脚步,我走到了家门口。然后我发现,家里的密码指纹锁不翼而飞了,取而代之的是普通的门锁。 江令炜回来过?我抬手砰砰敲门:“江令炜,开门。” 里面没有应答,我只能持续不断的敲,响声惊动了我同一层的另一个住户。她穿着家居服出来看了看。 “你好,请问你有看到今天谁来我家换的门锁吗?” “不太清楚。”她看了我一眼,有些欲言又止,然后就转身回到了屋里。 我把放在地上的几个纸箱打开了,里面全都是我的东西。装着美亚的那盆栀子花,也给我丢出去了。 我能肯定,是江令炜回来了。要不然,换个人不能把属于我的东西收拾得这么精准。那个王八蛋肯定还在A城,咬着牙,我恨恨地盯着大门。很好,只要他不死,我不信我找不到他。 呆站了一会儿,我拿出手机拔下了江令炜的号码,提示是空号。我想着我月初的时候去报警,警方的答复听起来像是跟江令炜联系过,这么看来,他应该是用了什么软件专门屏蔽我。 我准备把纸箱一个一个搬下来时,程音给我打来了电话。 |
“季芸芸,你在哪儿?”她问,语气不好不坏的。自打上次我失误,江令炜从我们眼皮子底子逃走后,她对我就一直不冷不热的。 “在家。”我说。 “我这会儿刚下高铁,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她问。 “我今天没空,改天吧。”我道。 电话那头的程音顿了顿,然后说:“行,那挂了。” 不等我说好,她又补充一句:“不对啊,季芸芸,你又没上班,文素兰刚去深圳,你晚上怎么没空呢?” 她追问我,我就不想骗她。 “江令炜可能回来过,我家的门锁被他换掉了,我的东西也被他丢出来了。我现在得先去找酒店住,回头再找房子住下来。”我道。 “我操。”她骂了一句,“你等会儿,我让阿城过去帮你一起搬,搬完晚上一起吃饭,这个王八蛋真是像条眼镜蛇,趁人不注意就出来搞个袭击,X他妈的。麻痹,上次在停车场我就应该把他的小JJ打折,现在他还敢溜回来,溜回来就算了,还敢换门锁,把你的东西丢出来。妈的,气死我了,真他妈气死我了。” 程音噼里啪啦大骂了一顿就挂断了电话。 我苦笑了一下,想打电话让邵清城不要来,拿着手机翻出他的号码,我有点没勇气点下去。算了,我还是赶在他来之前把箱子搬走吧。 可我真的太高估自己了,纸箱又大又沉,我别说搬,就是推也只能勉强推动几步。 |
这么费九牛二虎之力弄下楼,待会儿没我根本没办法从电梯里搬到地下车库。 想争口气的我,又想办法通过百度查到了搬家公司的电话。但我忽略了,已经是黄昏了,搬家公司前台小妹已经下班了。 站在过道里,我想,真是没办法了,上天非要逼我和邵清城见面,那我就只能从善如流了。 邵清城来得挺快的,我刷了三篇公众号码文章他的身影就从电梯口闪了出来,这让我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就蛰伏在这附近等程音的电话。 “你好。”我内心思想挺活跃,但看到他,还是挺拘谨的。 “房间开好了吗?”他走到身边瞪着地上的三个大纸箱。 我愣了一下,是啊,我在这里纠结半天,独独忘了去订酒店。 “我现在订。”我拿起手机。 “大姐,今天七月七,情人节你知道吗?你这个点,你要是在这附近能订到酒店,我佩服你。”他说完弯腰抱起了一个箱子。 七月七?情人节?难怪我从机场回来时,一路上看到不少女的捧束花。 “那我就找个小旅馆吧。”我拿着手机,打开APP一通翻了起来。 邵清城还是很了解A城的情况,好的酒店没有房,小旅馆也没有房,翻了好一会儿,我刷出了某五星酒店有一套总统套房。 看清价格后,我决定就算去人民公园睡长椅也绝不让资本家赚这笔黑心钱。 “你把东西先放我家吧,然后你今晚去程音那里凑合一晚,住酒店还是找房子,明天再说。”邵清城瞟了我一眼。 |
“那,不太好吧,太打扰程音了,我还是想办法再刷刷房,也许晚一点会有开钟点房的人退房呢。”我干笑着。 “我先把东西搬下楼,你在这里慢慢刷。”邵清城不劝我,他弯下腰抱起了纸箱。 邵清城来回三趟把纸箱搬下了楼,我换了两个APP愣是没能刷到一间空房间,瞪着手机,我想也许整个A城的适龄男女都来酒店浪漫了。他们是浪漫了,害得我没地方住。 想起来,还是江令炜追我那会儿,在他的安排下,我们甜甜蜜蜜地过了一个情人节,结婚后,我们就没有再过过了。他很忙,而我天生对浪漫缺少一根敏感线。 “订到房间了吗?”邵清城站在离我三步左右的位置,用那种了然又带点嘲弄的眼神看我。 “没有,我今晚睡车里。”我淡淡的语气。 “行,随你,半夜被人拖走了别哭。”他恐吓我。 我看了一眼大门,家也没有了,今晚是适合一个人独处,灌上一瓶红酒,醉个一塌糊涂,再哭个昏天暗地。 完美的七夕情人节,我在心里计划着。 别别扭扭的,我还是连人带纸箱去了程音那里。认识她几年,只知道她吃穿用度不差,工作挺忙,住了挺大的房子。 但上一次我跟着文素兰去程音家时,她住的还是普通小区的四居室。这回,她又换到了一套精装的复式楼房里。 我到的时候,她在跑步机上挥洒如汗。 |
她家的阿姨在厨房忙碌着,邵清城熟门熟路去冰箱拿了两瓶饮料出来递给我了。 “晚上还有谁?”邵清城坐到沙发上后,问。 “你和季芸芸,你还希望有谁?那个小嫩模吗?”程音坏笑。 “程音,你能说人话吗?”邵清城拿过沙发上的抱枕朝她砸了过去。 他们表姐弟感情一直不错,我挨着沙发边沿看他们姐弟嬉闹,心里空落落得厉害。 “阿姨做小龙虾有绝招,今晚,我们仨必须得一醉方休。”程音从跑步机上下来了,“我去洗个澡,季芸芸,你随意点,别坐在那里跟犯了错的学生一样。” 当晚,我们仨吃着小龙虾配啤酒,程音家阿姨的手艺确实很好。酒喝多了最大的好处就是拉拢人和人之间的距离,我那些拘谨和别扭也统统消失了。 两大锅小龙虾吃完后,程音醉得已经七荤八素了,但她向来是个要强的人,趴在桌上,她举着啤酒瓶嚷嚷着喝,接着喝。 “季芸芸,你,你,知道吗?要不是文素兰反复求,我,他妈,他妈才不愿意管你了。你爱死死,爱活活,跟我,程音屁关系都没有。可我就没架住文素兰求我,我只能管你。” “程音,你喝多了。”邵清城也喝得满脸通红,但他舌头还是捋得挺直的。 “我才喝多了呢。”程音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季芸芸,我这个人,你,你知道的。我不搭理也是真不搭理,但我决定管你,那么,从今,往后,你,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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