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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爱你所爱,无问西东----盘点我做心理咨询师的奇葩经历(严禁转载)[第3页] |
作者:花间一壶酒88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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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蝶,你看一看自己。 梦蝶站在镜子前,我站在她旁边,从镜子里打量着她。短短的头发下,茫然而怯懦的眼睛。脸色苍白,纤细的手指神经质的紧握着。 看一看自己,梦蝶,好好的看自己。 我不想看自己。她转开眼睛,呜咽着说。 别逃开,梦蝶。好好看着自己的眼睛。我坚持道。 梦蝶抽噎着,鼓起勇气转过脸来,看着镜中的自己。 你看,梦蝶,这就是你。有一点瘦,有一点害怕,有一点不开心。好好看一看自己,问问她:“你还好吗?” 你有多久没有好好看过自己了?好好看一看她,她在想什么,她在怕什么?她经历过什么?她想要什么?她期待什么?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去问一问:你还好吗? 梦蝶颤抖着抬起手,试图去为镜子里瘦弱的自己擦拭泪水,碰触到冰冷的镜面,她放下手来,泣不成声。 |
“你需要在梦境出现的时候,尽力不害怕,提醒自己冷静,看清所有细节。很好,很好,就是这样,睡觉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跟自己对话。来,一句一句跟我说。” 我看着镜子里的梦蝶,轻声坚定的说道:“我知道,潜意识不会伤害我”。 “我知道,潜意识不会伤害我。”梦蝶低声的跟随我。 “我知道,它想告诉我一下东西。”我说 “我知道,它想告诉我一些东西。”梦蝶跟着。 “我还是很害怕,但是我决定要更有勇气,我决定不逃开。”我又说。 梦蝶迟疑了一下。我把手放在她的肩上,她颤抖了一下,并没有躲开。 我试着在手上加多一些力量,摁在她的背上。再一次坚定的说道:“我决定更有勇气一些,我决定不逃开。” “我决定更有勇气一些,我决定不逃开。”梦蝶小声说道。 “看着自己,再说一次!”我鼓励道。 “我决定更有勇气一些,我决定不逃开。” “再来一次!看着自己,再来一次!” “我决定更有勇气一些,我决定不逃开!”梦蝶大声说道。 |
我写累了,我不知道你们看累了没有。 你看这就是我生活的常态。 一个人。 默默的工作。安静的生活。 靠抽烟缓解压力,有时唱点小酒,有时跟某个男生有点小暧昧,然而也不过就是暧昧而已。 |
周六,六点半起床。 开车去鸡足山,说走就走。一个人。 开出昆明城,天不过微亮。 微亮的天亮里,我在车里唱起歌来,心情愉悦。 这时,申扬发语音来了,带着睡意,约我去爬山。 我自拍一张开车的照片,发给他。 立马他电话打来了,问我去哪里,责备我不带他。 我帮你开车啊!你这个女人真的是……有病! 嗯嗯,就是有病呢,希望你有药。我笑着说,说完挂电话。 好难解释为什么不带他。其实我自己也说不清。 想要一个人的自在感? 我开车比较慢,开到大理差不多刚刚十一点,想起宾川的海潲鱼,我咽了一下口水,决定坚持一下,去宾川大快朵頣。 这一坚持,到宾川已经三点了,我饿得前胸贴后背,这才想起,我连早点都还没吃。 路上有一家鱼店,是每年去鸡足山都要路过的。一头扎进店里,我就跟络腮胡的老板说:“饿死了,来四条鱼……” 老板为难的看着我,一摊手:“哦,你来晚一步,最后五条鱼才买出去……”说着,朝边上一指. 啊?什么?旁边站了个戴墨镜的男人,似笑非笑,面有得色 你们几个人啊?我厚着脸皮问他。 一个人。 哦,你一个人吃五条鱼哦?不如你分我两条?我笑咪咪的看着他。 不行。他干脆的说。 呃…… 拼桌可以,一起吃吧。他摘掉墨镜,我心里一跳,很有故事的眼睛啊,虽然带着笑,却深邃得如同海洋。 这是想撩我吗?哦,我无处安放的该死的魅力啊……嘻嘻,还好没带申扬。 可以吗?他又问道。 可以呀,我们AA,再点一份砂锅豆腐。我挑挑眉毛,笑道。 |
你从昆明来? 嗯。 一个人开车哦? 嗯。 现在的女人啊……他含义莫名的摇摇头,也不知道是肯定还是否定。 鱼上来了,红红铺满了辣椒。哇,好爽。 他先挟起一条来,放到我的盘子里。 什么都别说了,我埋头进盘子,埋头苦吃。 一条鱼吃完,另外一条又放进盘子。 我抬起头,发现他都没怎么动筷。 你怎么不吃哦? 我有点不好意思,他笑咪咪的点点头,犹如一个宠溺的老父亲。 你要去那里?他问我。 鸡足山抽签。 哦!他感叹了一声,我也去鸡足山。 这么巧?真是无巧不成书。我暗想。 你定酒店了吗?他问我,我摇摇头。 我给你推荐个民宿,非常美,就在鸡足山脚底下,你绝对喜欢。 警惕升上来了,这也巧得有点离谱了吧? 而在这时,络腮胡的老板笑咪咪的把砂锅豆腐放到桌上,插话道:“跟他去,他最会吃,最会玩,去的都是好地方。” 每年都在老板这里吃鱼,基本都认识的。看起来老板跟他很熟悉,我也就释然了,点头说好。 结帐时,他已经把钱付了。我提出AA,他笑而不语。络腮胡老板笑道:你打他脸哦,跟唐少吃,那有女人买单的?” |
唐少?这称呼听起来挺多故事的样子,至少是很多金的样子。 他的车停在门口,一张我认不出标牌的车,挺大,看起来也是挺贵的样子。 我跟着他的车一直开到鸡足山下,看看时间已经四点半左右。山顶的寺庙差不多五点就关山门。眼看只能先住下,明天再上山。 他的车自左一拐,进了一条林荫小道,再开大约一公里,树林四合里青砖白瓦,屋前一片美丽的玫瑰园,他停下车来。 到了?我抬眼看看,红木门匾上书着:隐舍。日近黄昏,暖暖的光自树影里漏下,斑驳的照着虚掩的老木门,隐约可见门里繁茂的花树。他伸手推开门,发出吱嘎的声响,我跟在他身后,竟自有些怯懦,感觉他推开了一段老时光。 门里盛开着复复重重的蓝紫楹,一串一串垂落下来,得分花而行。而小径的两边是叠叠密密的绣球,各种颜色。空气中弥漫着甜香,萦绕在鼻尖,沉沉欲醉。偶有两声鸟鸣,却难觅影踪。 “怎样?”他问我,是寂静的原因吗,他的嗓音变得格外的低沉浑厚。 “很销魂啊……”我喃喃的说。 他低低笑起来,很是自得。 穿过花径,是照壁,照壁后面又是花。 繁花最深处,一幢木制的二层小楼安静的矗立着。 一个女孩,系着围裙正在待弄花草,见我们进来,礼貌的跟他打招呼: “唐院主,你回来了。” 院主?回来了?我疑惑的看向他。 他笑道:“这民宿是我开的,你安心住。” |
“ 我这里知道的人不多,基本都是老客或是熟悉的人。还有几间房空着,我带你去挑一间吧。” 说是挑一间,但并没有挑的过程。他直接把我带到二楼的顶头的一间。巨大的落地玻璃,外面一簇一簇的蓝楹花开得正艳。床就放在玻璃前,感觉要眠在花树上一样。他拉开屋顶上淡灰色的布幔,我惊讶的看到屋顶竟然是透明的玻璃。 晚上你可以躺在床上看星星。 哇,不是吧…… 在寂静的星空下,安眠在花间。 我喜笑颜开,开心得如同一个小女孩。 我还可以提供一瓶红酒给你。他说。 我转头看他,张口想说话,他马上说道:“红酒免费,房钱自理。” 还是有付费的部份,我也就安心了。至于免费的部分,就当是我可爱,他富有吧。 好吧。我笑着回答。 |
说话间,到了晚餐的时间了。毕竟是才吃过鱼,我感觉自己一点都不饿。 我不想吃晚餐啦。我说,觉察到自己语气有一些娇嗔。呵,是因为他很象个宠溺的老父亲吗? 相信我,你绝对会喜欢的。他胸有成竹的说道。 他让人在蓝楹花下放了木桌。泡好了普洱茶,端上来一盘隔水蒸的玉米、毛豆、甜笋。我马上回血,抓起一根热乎乎的玉米就啃,糯甜芳香。他笑着剥开甜笋,放进我碗里。 “这都是我自己种的。” “啊?你?还是他们?” “我。”他从容的说,完全不象是开玩笑的样子。 “看不出来哦。”我不由自主的说。 “你看到的绣球花也是我种的。”他伸手拍拍桌子:“这张桌子也是我做的。这个院子里很多东西都是我带着他们亲力亲为。墙都是我们自己刷的。” “生活禅。”我问道:“你是在行禅吗?”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笑道:“一砖一瓦,一针一线,皆为修行。我倒也没想那么多,单纯喜欢做这些事而已。做这些事,心安。” “你好象不是云南人?” “对,我是江苏人,来这里是第六年了。” “为什么来?”我追问。 他笑而不回。 “为情所伤?”我胡乱猜道:“为钱所困?” “为钱所困是个什么东西?”他哑然失笑。 “就是你挣了特别多的钱,结果发现金钱并没有让你内心满足,反而让你空虚,所以你宁愿来这里种花修桌子。” 他呵呵大笑起来。 |
风灯挂起来,照亮一团暖暖迷蒙的光晕。 小风拂面,花朵儿簌簌的落在木桌上。 一条大黄狗寻了过来,把头搭在他的腿上求抚摸。 我喝下一口热茶,一时真不知身在何处。 这不就是我理想中的生活?这样活着,多好。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喊我:“小北!” 夜色里,我抬头细看,光晕外的暗影里立着一个人,不是申扬是谁? |
进隐舍时,被斑驳光影吸引,我举起手机拍了一张带门头的照片。 后来,看到申扬发信息来问我到那儿啦,我就把这张照片发给他。 “那时,我都快到宾川了。我搜了地址,跟着导航就来了。”申扬坐在桌前,还在兴奋中,一副求表扬的神情。 我帮他倒了杯茶,放到他面前。 “这地方不错,你怎么找的,很舒服啊!”他四周看看,目光转回到我身上:“小北,你怎么好象不是很高兴啊?” “高兴啊,难道还要跳起来才算?”我白了他一眼。 说话间,唐少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回来了,听说申扬还没吃饭,他就去张罗煮面。 “谢谢。”申扬头都没抬。拿起筷子就吃。 “不客气。”唐少笑着坐下。申扬说:“有点淡啊,老板能给加点盐吗?” 我抬头看唐少。他也在看我。我们目光碰触,他淡淡笑了一下,说道:“好啊。”站起身,端起面条走了。 再回来时,是那个小女孩,除了面条,还拿着一把钥匙,一并放到桌上,她乖巧的跟申扬说道:“先生,这是你房间的钥匙,就在一楼。对啦,先生,我们老板让我提醒您,车窗一定要关好。松鼠会进车找东西吃的。” “谢谢你们老板啊,我没开车。你们老板真会来事。”申扬笑道。 小女孩笑笑,转身走开了。 “没开车?你怎么来的?“我惊讶的问道 。 “打车啊!你傻啊,我要开车来,明天谁帮你把车开回去!” 我看着申扬,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伸手点了一下我的鼻子:“你这是感动了吗?嗯?小北?” |
桌子趴着的大狗突然站了起来,对着暗影处摇尾巴。 唐少去而复返,我有点小小的意外。 他一手拿着酒瓶,一手倒拿着三个酒杯,笑着说:“来,尝尝我们自酿的葡萄酒。” 夜更浓了。 他们两个聊经营,聊政治,聊股票,我都不太听得懂,就安静的听他们聊,帮他们倒酒。 酒真是好东西。借助酒,有些束缚就会悄然松开。 不知不觉,我们都喝得有点多了, 我感觉对面坐着两个男人都有点眉眼模糊,看不真切。 申扬趴在桌子上,开始用筷子敲着杯子唱歌:让我们荡起双桨,阳光照在水面上…… 唐少放下杯子,哑着嗓子吟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我黯然接道:“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唐少:“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我:“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唐少:“人生得意须尽欢” 我:“莫使金樽空对月。” 我们举起杯子,在空中虚碰,相视而笑。 旁边“碰”的一声巨响,我们吓了一跳,看过去,原来申扬完全醉伏在桌上,推倒了酒杯。 我站起身来,准备去看看他。 “没关系,我这酒劲来得快,去得也快,让他睡一会吧。”唐少先我一步,站起身来。脱下自己的外衣,搭在申扬的肩上。 “你也坐下,你看你自己都站不稳。”他伸手扶我坐下。 目光相触,他愣了一下,轻声吟道:“醉酒佳人桃红面,不忘嫣语娇态(羞温柔)……”他并没有吟完整,最后三个字咽了回去,他自嘲的笑了一下,松开了手。 “早点休息吧,我让人来扶他去睡。明日进香,早些去才虔诚。”他挥挥手,转身消失在黑暗里。 |
隐舍的员工把申扬抚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个女孩也来扶我,我拒绝了,晃晃悠悠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打开灯一眼就看到床头放了一瓶红酒。 不是喝过了吗?怎么还有一瓶?我好奇地拿起红酒来打量,发现下面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替唐寅求个签,以此为谢。然后还有一串手机号。 唐寅?唐伯虎? 名字都这么的……骚气,怪不得撩妹也与众不同。 我哑然失笑。 |
关了灯,我躺在大床上,躺在天幕下。 没有月亮,满天都是星星,高而远。静默而慈悲。 所有的感官都打开,沉浸当下,整颗心温柔和清明。 我是被赋能的孩子。 此刻,深深的爱自己。 晚安,好眠。 所有人。 |
从来没有过这般奇妙的感受。 我被阳光唤醒,睁眼就是澄澈的蓝天。还有几只鸟在头顶蹦来跳去。仿佛置身于旷野,身上还沾附着青草的香味。 我恍惚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我到底身在何处。 没有马上就起床,我在阳光下抬着头,着迷的看着头顶蹦跶的小鸟,我的从来没有从这种角度看过鸟。纤细可爱的小脚趾,饱满圆润的小肚皮。 象童话。 不知道我是不是公主。 |
坐上车时,我雄心勃勃:“申扬,我们爬上去,爬下来,不许掉链子!” 申扬开着车,斜瞥了我一眼,淡淡一笑。 停下车,大约走了一公里的台阶,看到缆车站,我小心翼翼:“其实也爬了一段路了呢,申扬,不如我们坐缆车上去,然后走下来。” 申扬面无表情,点点了头。 到了金顶,上了香,我跪下求签,心里有念,摇动签筒,签筒里掉下一支签,一看是四十六签。我再跪下,心里想着唐少的样子,签筒里掉出三十一签。申扬本来只是在边上看,架不住我劝,也跪下求了一签,求得七十三签。去拿了签文,申扬要打开看,我一把抢走,说道:“现在看什么呀,这个得静下来看。”申扬笑笑,也就算了。 下山走了约有一公里,又看到缆车站,我心虚的:“还要走一段才到缆车那里呢,申扬,不如我们还是坐缆车下去吧?” 申扬:哈!全中!我全部猜到! 我瞪着他,有一瞬间,很想走路下山,好让他打脸。但是想想两个小时的路程,我还是怂了。厚着脸皮,我说道:“我还好啦,我主要想着你还要开车……” 申扬看着我,一脸的啼笑皆非,我不等他说话,赶快往前走,径直向缆车站走去。 |
申扬开着车,下了鸡足山。 我待自己静下来,做了个深呼吸,拿出签文来看,四十六签,是我的。粗略一看,禁不住哈哈大笑。 “笑什么呢,快念给我听。”申扬急道。 我清清嗓子,念道:“四十六签:中签戌宫:渭水钓鱼 劝君耐守旧生涯,把定心肠勿起变;直待有人轻着力,枯枝老树再生花。哈哈,枯枝老树再生花……” “你求的啥?” “还能有啥?姻缘喽!哈,我怎么就枯枝老树啦?” “等等,前面那句?” “待到有人轻着力。” “好!” “嗯?” “你还不明白?待到有人轻着力,听到没?我就是这人!” “切!”我不再理他,拿着签文细看。 “你别自己看,给我讲讲啊。” “渭水钓鱼,指的是姜子牙在渭水那样用无钓鱼线钓鱼,愿者上钩。以不变应万变,缘份来了自然就有了,老树开花。” “说得多好,你看,小北,愿者上钩,我愿意啊,缘份到了啊!老树该开花了!” “你才老树呢!”我白了他一眼。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 “闭嘴,我可以说,你不能说。” |
我打开七十三签,是申扬的签纸。 “哇,上签哦!”我念给申扬听:“七十三签:上签已宫:陈桥兵变 春来雷震百虫鸣,番身一转离泥中;始知出入还来往,一朝变化便成龙。” “陈桥兵变,那么牛?” “哇,申扬,赵匡胤哦,意思是以后你还有大作为?封候拜相?” “何止,宋太祖呢那是……你最好对我好点,等我发达了,以后才不会后悔。” “哈!”我懒得理他,打开另一张签纸,是三十一签,为唐寅求的。 细看签文:三十一签:中签未宫:佛印会东坡 清闲无忧静处坐,饱后吃茶时坐卧;汝下身心不用忙,必定不招冤与祸。 佛印会东坡,养身养心,倒是很符合他现在的状态。 念给申扬听,申扬听了直撇嘴: “那不就是乌龟大法?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缩在龟壳里?” 我笑而不语。 申扬不高兴了,脸色沉了下去。 “什么时候让你帮忙求签的啊?你说,他怎么不让我帮忙啊?这不是醉翁之意吗?” 我本来已经拿出手机,准备加唐少微信,把签文发过去。意识到申扬生气了,我把手机收了回去。 还是要考虑到申扬的感受。 想想还是挺感动的,那么远的路,说来就来,为了帮我开车,还特意打着车来,挺贵的呢。 “外省人,背景什么的都挺复杂的。你看他在这开个民宿,无欲无求的样子,其实谁知道?你看见他外面那张车了没有?路虎!” “啊,是吗?那得有多贵?” “不知道。”申扬没好气的回答:“你问这个干嘛?” “不是你在说吗?”我笑道。 申扬不说话了,闷闷不乐了一会,说道:“小北,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穷了?” “哈!那我不也很穷?” |
“小北,你怎么想着来鸡足山的?说走就走……” 楚雄吃过晚饭,夜色已浓。 高速路上,我们安静了一路。车里循环放着蔡琴的老歌。那么低沉忧郁的嗓间,这么静的夜。 申扬突然开口,打破了静默。 其实也没有为什么,就是觉得想要出来走走,离开咨询室。也许听别人的故事听得太多,我也想经历自己的故事。 “鸡足山的签很灵的。”我说。 “你真是为了求姻缘?” “是……吧。我三十二岁了,该嫁了呢。” “你那么远来求姻缘?小北……你就没考虑过我?” 考虑过吗?我喜欢和申扬在一起,和他在一起,我可以很自在如同一个小女孩。可是,我想象不出来,我和他在一起一辈子会怎样。咨询室里见过太多情感故事:炽热的开始,绚丽的盛开,然后,渐渐冷却,激情不再,疏离如路人,甚至反目成仇。 我不确定。 申扬喜欢我,喜欢我什么?外表?性格?职业?在他眼中神秘的经历?甚至是比他大的年龄? 那个真实的抛开所有外在人设的我,他喜欢吗?甚至,他看到了吗? 反过来,我喜欢他,是喜欢真实的王申扬,还是别的?如果他长得没那么帅?如果他不肯为我付出,逗我开心?我还会喜欢他吗? 对不起,我是历尽沧桑的老妖。当我在人性上去考量感情,申扬,我不确定。 我久久的沉默,让申扬的情绪低落下去。 “小北,有时我都觉得离你已经很近了……”他伤感的笑了一下:“你是我追过最难搞定的女孩。” “不过”对面驰过的灯光照亮了他的侧颜:“我就喜欢自讨苦吃。” |
到家后,我从旅行包里拿出唐少送的红酒。 我按照他所留的电话号码,加了他的微信。不等他通过,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先去洗澡。 等我洗完澡出去,拿起手机,看到他已经通过了,给我发了好几条信息。 “到了吗?” “路上还顺利吧?” “早上有事,未能告别。憾酒未尽兴,何日能再饮?” 我忽然意兴索然。若是申扬我不确定,他人又如何确定? 我回了两个字:“还好”。 把签文拍了照发过去。再无他话。 |
小西迟到了大约十分钟,她脸色发白的坐在椅子上,鼻尖上渗出细密的汗水,甚至去卫生间吐了一次。 我倒了水给她:“很难受,是吗?” 她点点头。 “我知道你每次出门都是很大的折磨,每次来见我,对你来说都是很大的挑战。去和陌生人接触让你很不舒服,可是,今天你一个人来了,忍受着别人不能想象的不舒服,我真的特别欣赏你的勇气。”我说。 小西看着我,苍白的脸上略略浮现笑意。 “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鼓励的问道。 她笑了一下,把手按在胸口。 那是她纹身的位置。 “不动明王?” 她带着一些羞涩轻轻的点点头。 “真好。”我由衷的说道。 |
小西走后,我心情一直很愉悦。今天一早,小西的妈妈就打电话告诉我,今天小西不要她陪,要一个人来。我还有点不相信,直到看到小西一个人来了,我才确定。要知道,这对于小西来说,这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抑郁症的世界往往是我们所不能理解的,他们的天是黑色的,他们的世界是无法冲开的粘稠,我们习以为常的吃饭,出门,和陌生人接触对他们来说,往往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看到小西的变化,心里涌动着暖意。 |
下午,阿辉和他的妈妈一起来了。 同样有个好消息。 我安排阿辉去艾滋病防治中心朋友那里去做检测。今天一早朋友告诉我结果:阴性。少年阿辉很幸运。 我把结果告诉他们,阿辉的妈妈哇的一声哭了。一边哭一边紧紧抱住了阿辉。 看起来,平时母子之间的肢体接触比较少,阿辉还有点不适应,挣扎了一下,但妈妈抱得太紧,就好象是抱着自己不能舍弃的珍宝,阿辉也就任妈妈抱着,自己的眼泪也流了一脸。 也有热泪冲进我的眼眶,我也任自己流下泪来。 慢慢平静下来,妈妈仍紧攥着阿辉的手。母子两人紧靠在一起,从来没有过的亲密。 有一些隔阂消融了,毕竟他们一起面对了巨大的困难和挑战,妈妈没有责备和抱怨,不再高高在上,选择坚定的和儿子一起,做儿子的战友。 但这并不是最终,那些隐藏的问题还需要解决。 我抽出纸巾递给阿辉,问道:“阿辉,你了解同性恋吗?” |
“阿辉你了解同性恋吗?” “知道。男男,女女。” “阿辉,那你怎么看待同性恋?” “很正常啊。” 边上的妈妈着急了:“这怎么会正常啊,这就是变态啊。” 阿辉的脸沉下来了,他甩开了母亲的手,大声顶撞道:“什么变态,你不懂,很正常!” 我止住了还想要说话的母亲,示意她平静下来。 “确实很正常。媛春,你不急,确实是很正常的。” 阿辉紧绷的肩膀松驰下来,他期待的看着我。 “Facebook在注册时提供给用户的性别选项除了传统的男和女,还给出了其他56个选项。比如说无性别,两性人,双性人,变性人等等,阿辉你说的是对的,今天的世界对性别多样化,对不同的性取向给予了前所未有的接纳。我们国家也是这样的。”我笑着说。“阿辉,决定权在你。” 宋媛春神情复杂,欲言又止。 阿辉的表情缓和下来。我微笑着扶住他的肩膀:“只是阿辉,你要先弄清楚再使用你的决定权。你看过《红楼梦》吗?” 阿辉点点头。 “十三四岁的贾宝玉遇到了林妹妹,宝姐姐,还有其他的姐妹,他明显对她们有爱慕之情的。但是你知道吗?他同时和秦可聊的弟弟有亲密关系。再说我,我象你这么大的时候,跟最好女生同吃同睡,动不动就亲一下,抱一下。我猜你们学校里面也有形影不离的女女男男。” “对,老师,我们都开他们的玩笑,他们也不生气,我们都觉得没什么。” “是,老师要说的就是这个,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跟同性亲密的倾向。尤其是在你这个年龄段。阿辉,老师想说千万不要给自己下定义,戴帽子,说自己是同性恋或不是同性恋。现在都不确定呢。多给自己一些时间,探索自己真正的感受。是同性恋不是同性恋我们都可以好好生活,但我们必须尊重自己真正的需要。你说是不是,阿辉?” 阿辉默默的看着我。 “你要记得,决定权永远在你那里。但是,你要答应老师,先不急做决定,多给自己一些时间来探索,好吗?”我郑重朝着他伸出手。 他并没有迟疑,把手放到了我的手上。 “好,老师,我答应你。” 我们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
咨询结束,阿辉的妈妈落在后面,问我以后是不是不用来了。她解释说自己开衣服铺子,实在是没时间。 你不想知道阿辉为什么会让别人伤害自己吗?根子上问题不解决,很可能他还会出现其他的状况。你不想和阿辉有一个良好的沟通吗?甚至你不想改变自己在婚姻里的应对模式,未来遇到真爱,寻求幸福吗?你不想鼓励阿辉找到自己的优势,长成最好的模样吗? 千百句话在我的心头盘旋,但我只是简单的说道:“下一次阿辉不一定来了,但是你得来。我希望能单独跟您好好聊一聊。” 你看,这就是心理咨询的现状。大部份的人都只是为解决问题而来,但问题背后隐藏的信息才是真正需要面对的。所以很多咨询会耗时很长。我还听说过十年,二十年的咨询时长。但很多来访都都希望可以一次就解决问题。 |
老师,我这个星期都没有做这个梦了。 我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象你教我的那样,跟自己对话,让自己勇敢一些。但好奇怪,它一次都没出现过。 老师,你说,是不是看到我这么有勇气,它吓到了啊。 梦蝶说着,甚至还跟我开了个小玩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个星期没有做梦的原因。我觉得她的气色不错,眉目都轻快了许多。 哦,这样哦……那很有可能。我笑着点头。打开记录本:那梦蝶,我们今天说一说你的童年,说一说你的家人可以吗? 梦蝶脸色滞住了。过了一会儿,她轻声说道:“能不说吗?” “是这样的,梦蝶,人的心理是环环相扣的系统,看起来没有关联的事情其实都会对我们的心理有很大影响。你不是凭空就变成今天的状态的,是由你从前所经历的各种事情,遭遇的各种对待累积而成的。我问你的每个问题都有意义,你相信吗?”我耐心的解释道。 “信……” 她的腿紧紧合拢,双手夹着腿间。头低垂着,肩膀紧绷。 “也许,我们先说说你的父亲?” 梦蝶不由自主的向门外看了一眼,神情紧张。她的父亲此刻就坐在门外接待厅里。 “你和父亲的关系怎样?” “他很爱我。”梦蝶答非所问。 “所以你和他的关系怎样?” “他过得也不好。”梦蝶仍然答非所问。 “那,你和他关系怎样?” 梦蝶不再说话,她默默分开头发让我看,在发际线那里有一个刺眼的陈旧伤痕,缝过针,象一个大蜈蚣一样趴在额头。 “父亲打的?”我张大了眼睛。 “用酒瓶砸的。”梦蝶轻声说,眼泪落下来。 |
梦蝶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母亲和父亲离婚了。梦蝶判给了父亲,很快,母亲就跟着一个男人去了上海,再也没有回来。 印象里,母亲长得很美,会弹古筝,常常上台表演,在当地小有名气。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嫁给了父亲。父亲是个警察,为人老实木讷。 父亲很爱母亲,也很怕母亲,家里什么事情都是母亲说了算。后来母亲要离婚,父亲求了母亲好久,但母亲始终不同意。 有一天,父亲哭着跟梦蝶说:你知道吗?你妈不想要我们了,她要走了,那我们就完了。孩子,你不想做个没妈的孩子对吗?你去求求她啊,你就说你离不开她,让她不要走。 梦蝶那时刚上一年级,才七岁。父亲的眼泪吓坏了她。她不想做个没妈的小孩。于是她走到妈妈面前跪下,抱住妈妈的腿,求妈妈不要跟爸爸离婚。 妈妈发火了,梦蝶从来没见过妈妈发那么大的火。她推开梦蝶,径自冲到父亲面前,骂父亲没出息、怂、利用一个小孩子。她指着哭泣的梦蝶对父亲说:你以为她有多重要?用孩子来拴住我,只有你才想得出来。我告诉你,你拦不住我,她也拦不住我! 也许这些话是妈妈情急之下说的,但却象箭一样,插入梦蝶的小小的心里。 没吃晚饭,妈妈出门了,不知道去那里。父亲不敢问,梦蝶也不敢问。 留下父女两个面面相觑,梦蝶懂事的去洗碗,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父亲悲伤的说:“你看看你还能做成个啥?难怪你妈不喜欢你。我还以为她看见你的面上会留下来,看来她不在意你,也不在意这个家了。” 比起母亲的无情,父亲的抱怨和唉叹更加让梦蝶惶恐。 这里面隐藏着父亲没有说出口的评判:都是你不好,你要再好一些,就能留住你妈。 接下来的日子,小小的梦蝶用尽了全力,努力学习,做家务,期未的时候,她考了全班每一名。拿着奖状,她一路小跑回到家,欣喜的想着这一定会让爸妈开心。 然而推开门,父亲瘫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在离婚证书,母亲却不见踪影。 “爸,我考了第一名。”梦蝶怯怯的说。 “没用了,你妈走了。”父亲沮丧的回答。 |
梦蝶的母亲走了。 父亲的世界垮了,开始酗酒。 喝多了会哭着喊母亲的名字,摔东西。 梦蝶还能记得那种恐惧。爸爸在喝酒,一个人哭泣,摔杯子,摔酒瓶。小小的她尽量蜷缩着身子,好让自己变得不那么显眼,不然很有可能父亲的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有可能就会被骂,甚至被打。 妈妈走后两年,打电话来问梦蝶要不要跟她一起。说之前没有安顿好,现在一切都安顿好了,想接梦蝶走。 梦蝶很犹豫,父亲似乎比原来缓解了一些,喝酒没那么多了,清醒的时候,会对梦蝶说对不起,会说以后要好好过日子。如果自己走了,父亲要怎么办? 有一天晚上,梦蝶放学回到家,爸爸没在。梦蝶做了作业,做好饭。晚上八点多,爸爸摇摇晃晃的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酒瓶,不知道在那里喝了很多的酒。进门一个踉跄,梦蝶去扶。爸爸狠狠把她推开,梦蝶跌坐在地上。他自己也坐倒在地上,爸爸哭着骂道:“张小芹,你就是个贱货!” 张小芹就是妈妈的名字。 梦蝶哭了,站起来,去搀扶爸爸。 爸爸一把把她推开,让她滚,吼道:“你别碰了,你就是张小芹的野种,你根本就不是我女儿!” 梦蝶傻了。 爸爸还在边哭边骂,说张小芹怀孕了没人要,带着梦蝶嫁给他,自始自终就是个骗子,是个荡妇。再怎么讨好她也没用,骨子里就是个贱妇。 梦蝶越听越恐惧,哭着替妈妈辩解,说这些都不是真的。 父亲一个酒瓶摔过来,砸在梦蝶边上的桌子上,一块碎破璃插进了梦蝶的额头,血流下来,挡住了梦蝶的眼睛。 梦蝶失去了意识。 |
并没有放到心上。梦蝶甚至隐约有一些真相水落石出的恍然:怪不得啊,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从来见到自己都没有笑脸,怪不得他总是动手打人,怪不得他总是喝得醉醺醺,完全不管家里还有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原来我不是他亲生的啊。 那么,我的亲生父亲是谁? 日子过得太苦,象一潭死水。这个疑问就好象是一个石子扔进水里,激起一圏一圏的涟渏。 父亲再喝醉打人的时候,梦蝶还会疼,但就没那么伤心了,原来他不是我亲爹啊,若是我亲爹,肯定不会这么对我的。 我的亲爹是什么样子?肯定不会这样喝酒,肯定不会这么粗鲁,肯定不会象这个父亲一样,对外人讨好厚道,对自己家里人却动辙发火。 他肯定很帅气,很儒雅,对女儿特别温柔,就象班上小玉的父亲,总是笑咪咪的来接小玉,给小玉买漂亮的裙子。 我的亲爹肯定就是现在和妈妈在一起的人,妈妈去找他了,对,就是这样! 终于母亲又打电话来,梦蝶第一句话就是:“妈,我要跟你去,你来接我!” |
梦蝶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医院。 洁净的床单,明亮的阳光。 父亲坐在床边上睡着了,一只手还握着她的手。 父慈子孝,岁月静好。 梦蝶有些恍惚,一时有点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并没有放到心上。梦蝶甚至隐约有一些真相水落石出的恍然:怪不得啊,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从来见到自己都没有笑脸,怪不得他总是动手打人,怪不得他总是喝得醉醺醺,完全不管家里还有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原来我不是他亲生的啊。 那么,我的亲生父亲是谁? 日子过得太苦,象一潭死水。这个疑问就好象是一个石子扔进水里,激起一圏一圏的涟渏。 父亲再喝醉打人的时候,梦蝶还会疼,但就没那么伤心了,原来他不是我亲爹啊,若是我亲爹,肯定不会这么对我的。 我的亲爹是什么样子?肯定不会这样喝酒,肯定不会这么粗鲁,肯定不会象这个父亲一样,对外人讨好厚道,对自己家里人却动辙发火。 他肯定很帅气,很儒雅,对女儿特别温柔,就象班上小玉的父亲,总是笑咪咪的来接小玉,给小玉买漂亮的裙子。 我的亲爹肯定就是现在和妈妈在一起的人,妈妈去找他了,对,就是这样! 终于母亲又打电话来,梦蝶第一句话就是:“妈,我要跟你去,你来接我!” |
门外,看起来,母亲在电话里和父亲吵得历害,父亲剧烈的挥舞着手,象是在和空气里的某人在打架。 梦蝶害怕的躲在门里偷看。心里七上八下。 电话挂断了,父亲并没有马上就进家里来。在门外怔怔的站了一会,抬起手袖擦眼睛,他哭了。感觉他就要进门,梦蝶躲到沙发的背后。 进门后,父亲站在沙发边停住了,就象他知道梦蝶藏在那里一样。 “你想跟你妈走,你就走吧。跟着我确实太苦了,留得住人,留不住心,你去吧,不用管我了。” 说完,父亲慢慢走出门去,他仿佛被人抽走了脊梁骨,本来就佝偻的腰更加佝偻了。 当天晚上,梦蝶每一次做了那个梦。 |
你看,每个痛苦的大人的背后,都隐藏着一个受过伤害的内在小孩。 你可以假装他不存在,而他会在你的内心的角落里哭泣,颤抖。 来自遥远的内心的哭声。 除非你可以听到,循着声音去找到这个小孩子,去为他擦去眼泪,去拥抱他,去告诉他不要怕,你不会再离开他。 疗愈才会发生。 |
梦蝶走了后,我把今天的谈话记录下来。 每一次咨询之后,即时整理咨询记录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今天的整理,我数次停顿,不断的想起梦蝶叙述的梦境,那个梦境和梦蝶的叙述一定有关联,只是关联到底在哪里? 在她走之前,我又带她站在镜子面前,做催眠练习。 正视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梦蝶一字一句的告诉自己:“我不再逃避了,我会更勇敢,我会做这个梦,并勇敢去看梦里的细节。” |
题外:今天还没有去上班的小伙伴多吗?每天出去买菜,日用品,路过盘龙江边,看到李子花已经开了。春天确实来了。没有一场冬天不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 |
“把你的地址告诉我,我给你寄些自己种的玉米。” 听到短信提示音,打开一看,是唐少发来的。 想起那个晚上吃到玉米的糯甜,感觉这真是一个无力拒绝的好意。 想了一下,我发了个信息回去:“好呀,你把地址给我吧,我给你寄些茶叶来。” 我当然知道他不缺茶叶,但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接受了他的玉米,却不觉得欠他的。 唐少显然知道我的用意,很快信息回过来了:“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茶叶很多,真要觉得难为情,帮我去昆明的大象书店找一本书吧。” 挺好。跟聪明人对话就是轻松,我安心一笑,这下可以安然接受他的玉米啦。 |
给唐少发完信息,这才想到好久没有见到过申扬。自从上次鸡足山回来,我们都没有联系过。看来他是有些失望了。 也能理解,感情就是有来有往的事。如果预知结果不如意,有多少人有坚持下去的勇气? 我一个人默默的回到家。 打开音乐。 点上一支香。 洗热水澡,泡一杯热茶,看书,上床,把自己放进温暖的被子里。 单身女人。 想起同样单身的一个师姐说的:男人就是锦上添花,从来不是雪中送碳。他若来,当然好,他若不来,我自己也够好了。 微微一笑,关灯睡觉。 |
梦蝶再来时,告诉我她再一次做了那个梦。 时近凌晨,她从梦中吓醒,看到时间正好是五点整。 “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老师,画面变成了彩色的,以前我一直没有注意到画面的色彩,这次醒过来,强烈的感受画面是彩色的。回想了一下,确定以前的画面是黑白的。” 我在记录本上写下了变化。 意味着什么?看来梦蝶的自我催眠起了作用。那就感觉就象是以往的梦境只是单纯的提醒回忆,属于过去。而现在梦境活过来了。接下来会怎样? “还有吗?” “那个男人……”梦蝶迟疑着,我鼓励的看着她。 “是赤裸的。” 我愣了一下,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似乎记得梦蝶第一次跟我讲梦境时,就说过男人是赤裸的。是我感受到梦蝶未说出口的潜台词吗? “你以前没有意识到他是赤裸的吗?” “我不记得了。” 或者说梦蝶以前并不认为这个细节是重要的,现在想要探索这个梦境,这个细节就显现出了重要? 人的潜意识是非常历害的,我不来不敢忽视来自潜意识的一点点信息。 |
我打通了张全老师的电话,约了她个案督导。 带了一束鲜花去老师的工作室。老师最喜欢的就是鲜花。 她的工作室安置在小区里,自己住二楼,楼下的空间带着一个开满花的小院就是她的工作室 知道我要来,她在茶花树下安置了小圆桌,放好了甜点和咖啡,等着我。 “老师,我每次来您这里,就象回到家里一样。”我笑嘻嘻的跟她撒娇。 她慈爱的看我一眼:“那就要常来啊!” 言归正传,我把梦蝶近期的状态,梦境,几次咨询的具体情况做了详细的陈述。 张全沉吟良久,问我:“你怎么看?” “老师,我不太好说。” “大胆说。” “好,老师,蜘蛛在这个梦境里很可能指代她的母亲,本来蜘蛛就是很雌性的能量……男性是赤裸的,蜘蛛吃了他的腿,部份器官消失在蜘蛛口部……老师,我觉得这指代性,性交也是赤裸的,也是部份器官消失在女体里。” “很好,你看你自己有了答案。”张全老师笑道。“另外,还有结合梦蝶的叙述,母亲跟男性的关系也是一个要思考的点。你听说过有些蜘蛛会在性交后吃掉伴侣的特性吗?” “老师,你的意思是梦蝶母亲跟男性的关系很可能是摄取性,利用性的?” “有可能。” 我又把梦蝶梦境变成彩色的状态陈述给张全老师听。 “黑白到彩色?”张全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小北,你可能要注意,这个梦境可能还会发展,有新的内容会出现。” |
错别字好多,又删不掉,抱歉抱歉。 |
梦知道真相。两年前张全老师带过一个两天的私密释梦工作坊,限定6个人参加。工作坊结束,我再也不跟同行说我做的梦。我觉得说梦实在是一件危险的事。 记得工作坊的设置是轮流报梦,然后大家讨论,最后张全老师做总结。 有一个四十岁左右女老师报梦,说自己梦到被日本人拿着枪追,又怕又急,最后吓醒。 同学们纷纷发表看法,有人说意味着遇到挫折和压力;有人说意味着潜意识里害怕着某样的东西;更有人说遇到了暴力沟通,需要改变沟通模式,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所有的解释,女老师都听着,回馈说似乎都说的有点道理,但似乎都没说到点上。 张老师说道:再说一下具体场景,越详细越好。 女老师:好象是在一个村子里,知道日本人就要来扫荡了,我们都吓坏了,我们大约四五个妇女,用锅底的灰把脸抹黑,然后日本人就来了,我们拼命往前跑,日本人越追越近,我回头看,可以看到明晃晃的刺刀,脚一软,我跌进一个水塘里,水塘里的水把我的脸洗干净了,日本人举着刀逼了过来……然后我就吓醒了。 张老师沉吟了一会,说道:“我需要再次确定,在做工作坊之前,我们都签过保密协议。但我还要想问,你觉得我可以在这个环境里解这个梦吗?如果你觉得不安全,你是可以拒绝的。” 女老师想了一下,回答道:“老师,这是一个安全的小团体,我既然说了就是知道这个团体是安全的,还请老师直言不讳。” 张老师:好,你能说一下你的感受吗? 女老师:非常害怕。 张老师:害怕什么? 女老师:害怕日本人,刀…… 张老师:为什么会想用锅底的灰把脸抹黑?害怕什么? 女老师:…… 张老师:提到日本鬼子,我们马上会想到的是对女性的侵犯,看梦境的场景设置:村子、手无寸铁的妇女、日本鬼子、不小心露出自己的脸,侵犯在所难免。还有刀,是明显的性器指代暗示,这是一个带着强烈性色彩的梦。 女老师脸刷的红了。 张老师温和的:我猜你平时对自己管束比较严格,性的欲望对你来说,是不被允许的,所以在梦境中它扭曲的出现,以日本鬼子,以强迫的方式出现,你报以恐惧和害怕,这样就不必为自己的欲望内疚了。 眼泪从女老师的脸上滑了下来。 张老师:梦境知道答案,这个梦想要提醒你什么,你听到了吗? 女老师抽泣着:我明白了,老师,它提醒我正视自己的欲望。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女老师丈夫几年前因意外前去世,因为两个人感情特别好,女老师一直放不下,没有找其他男人。 这个工作坊结束半年后,听说这个女老师有了新的男友。 |
再次重申:这不是个案记录,不违反心理咨询的保密原则,还请大家当小说看。谢谢大家......同时,也不允许任何方式的转载或是使用文中的个案做再创作。 |
阿辉的妈妈宋媛春跟我约了一早的时段,说是想赶在十点前结束,不耽误她开衣服店。 这一次咨询结束,她前期所交的咨询费就满了,我有预感她不会再续费了。经济上的支出对她来说,不见得是件容易的事。 我有点焦虑,不知道一个小时的时间我能说点啥,能不能说清楚。 但另一个声音提醒我,我只需要尽力就好,做我所能做,无问西东。 “老师,你说,我要做点什么,才能更好的帮到我儿子。”她客气的开场。 我们很可能只有一次咨询了,我不想让她再这么置身事外。 “我们先说说您,可以吗?” “我有什么好说的?”她局促的笑了。 “我听到阿辉跟我描述,他不听话的时候,您常常会打自己。” “哦,这个啊。我舍不得打他,那当然只能打自己,做父母,那个不是为了孩子好,我是对不起这个孩子,不能象其他家庭一样给他好的物质条件,又没时间陪他,我都恨我自己,这个孩子倒霉啊,生在这样的家,遇上这样无能的妈,又遇上这样不负责任的父亲。小北老师,他那个父亲啊……” 听她说当然是重要的,可是我们只有一次了。说重点,小北!我暗自给自己鼓劲。 “当你打自己的时候,你希望阿辉怎样?”我打断了她。 “啊?” “希望他能感动?希望他会内疚?希望他有负罪感,然后改变?” 她张着嘴,说不出话。半响,点点了头。 “那么,有用吗?”我仍继续问道。 她沮丧的摇摇头。 “我猜,最初是有用的,现在开始没那么管用的了。” “是啊,老师,现在他油盐不进啊,有一次,我打自己耳光,他转头就进房间了,我伤心得恨不得从楼上跳下去,我就看他后不后悔!” “如果您从楼上跳下去了,他肯定一辈子都生活在内疚里。但我也肯定他会一辈子都恨你。”我不客气的说道。 宋媛春哭了:“他现在就恨我了,他说过的,他恨死我们两个!” “那您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宋媛春哭着摇头。 “您在控制他,您在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控制他。您的自我伤害里隐藏着很多对他的攻击:你不乖,你不听话,就是因为你我才这样,只有你听话,我才停止伤害自己。 没有人喜欢被这样控制。 我不知道这对你是熟悉的吗?用伤害自己的方式这样去和别人相处?比如,和前夫张宁?” 宋媛春瞠目结舌。 “如果你继续这么做,你会把孩子推得离你越来越远。” |
宋媛春愣了一会,低头哭得更历害了。 “这样的与人相处的模式形成不是一天两天,而且我相信,你曾经因为这样的相处模式获益,才会一直使用这样的模式与关系亲近的人相处,但,也许,我们试试改变?我希望你能继续来做咨询,这是你的功课。”我说道,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得很复杂。 “我知道,你过得特别不容易,你完全靠自己养活着自己和孩子,要开店,要应付生活中的种种,回到家,孩子又各种不省心,你很难心平气和的去应对。 但如果你没法很好管理自己情绪的话,这就意味着你需要改变,你需要做咨询。” 宋媛春默默的点点头。 “另外,你需要让孩子的爸爸参与到阿辉的生活中来。”我接着说道。 宋媛春猛的抬起头,表情是完全拒绝的不解。 “我知道你恨他。但那是你和他之间的事,跟阿辉无关。他不需要承担你们糟糕感情的后果。阿辉总是跟成年男性来往,是为了什么?我想更多是为了得到成年男性的关怀吧,甚至为了得到成年男性的关怀不惜用性的方式,用伤害自己的方式。也许在他的潜意识里,这些成年男性隐含了父亲角色的意义。” 宋媛春动容,眼眶含泪。 我抬头看表,一个小时。 我把本来应该循序渐进,一点一点安全推进的内容用一个小时的时间说完了。只因我猜她不会再来了。 说完了,我准备好跟宋媛春告别。 宋媛春坐着不动,半晌,她迟疑着说道:“小北老师,我很想改变,很想继续来,您能帮我申请一个优惠的价格吗?” 我松了一口气,毫不迟疑的答到:可以。 宋媛春带着一些羞涩,笑了。 |
没有免费的心理咨询。我们常开玩笑说,免费的心理咨询都是没用的。金钱上的付出会让来访者更尊重自己想要改变的决定,更配合,更自律。甚至从心理上,因为有金钱的付出,咨访关系会更为平等,是合作去完成共同的目标。而咨询师也因此而更有动力。 当然也有例外,我做过了免费的心理咨询都是公益的,比如从前昆明三一火车站砍人事件心理援助,以及这几天针对疫情的网络心理援助。因为有公益的大背景,这样的咨询被赋予的不一样的意义,双方自然会有不一样的配合度。 我可以为宋媛春争取一个优惠,但不能免费。 |
题外:欢迎发梦来解,但仅供参考。 |
没有其他背景资料的只能仅供参考…焦虑压力,很有大可能来自工作或是经常经历的生活状态,担心不被周围人认可,或是担心自己能力不够不足以应对…需要更详细的细节,包括在梦中的感受和情绪… |
下午没事,我去了大象书店,帮唐少找他要的书。 《低呤的荒野》,很冷门小众的书。 到了大象书店,问了掌柜,掌柜多看了我两眼,眼神里竟是欣赏,他说:“品味不错嘛,很少有人知道这本书。” 我一本正经深沉的点点头,暗笑着收下了这份不属于自己的赞美。 跟老板点了杯咖啡,坐到窗子边,打开书,时间停顿,深陷其中,无力自拔,待到天色已晚,抬头时我才惊觉时间过去了四五个小时。 缓慢的文字里,原野上的春夏秋冬依次铺开,生命如此落寞,又如此真实。忍不住想沉浸大广袤的宁静里。忍不住为一种生命状态着迷! 慢慢走回家,在家的楼下,相当意外的看到了……唐少! |
他背着个手站在楼下,我走过去,傻乎乎的跟他打招呼:“你好……你是来找我吗?” “我来给你送玉米”他从容的说。这时我才看到他脚下有一个纸箱子。“玉米,甜笋,甜碗豆,都是你爱吃的。” “哦,这个……” “我给你送上去。”他弯下腰,扛起箱子,转身上了楼。 不是应该快递来的吗?怎么真人送来了?我呆呆的跟在他后面,还没转过弯来。 开了门,他把纸箱放进房间,随意的说:“我洗个手,用一下洗手间。” 我指指洗手间,他进去了,我才想到,貌似认识很久的申扬还没进过我的房门呢。 正想着,他出来了,微笑着:“我还没吃东西,能陪我去吃个东西吗?” 哦,吃东西。我想起来,贪看《低呤的荒野》,我也还没有吃晚饭。 我手忙脚乱的包里翻出那本书,递过去给他。 他笑了:“你看,我们多有默契。” |
我是地主,但夜宵这件事,明显他更有发言权。 “昆明我很熟,我知道有一家的小锅米线很好吃。”我坐在申扬说很贵的那张车上,跟着他开了半个小时的车,为的是要吃到最好吃的食物。 “随便在门口找一家不好吗?”我暗自腹诽。 就象听到了我的心声,他转头看了我一眼:“我是一个特别不将就的人。吃就是不将就最直接的体现。人这一辈子太短了,吃要合口,做事要合拍,跟人相处要合心。” 我想了一下,到底还是没忍住:“你在鸡足山下那么清净的地方开个客栈,是遁世,是躲避,还是合心?” 他哈哈一笑,反问我:“你觉得呢?” |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了解你。 但似乎连这句心声都给他听到了,他微笑着说:“多点时间,你就了解我了。”顿了一下,他说道:“看你想不想了解我而已。” 说话间,车开进一个绿树掩映,音乐曼妙的小院,哇,吃个小锅米线而已啦,搞得这个有情调,倒象是个咖啡厅。 象是回答我,上小锅米线之前,老板亲自端着两杯咖啡来了。恭敬的说:“唐少,我们新换了咖啡师,你得给我们把把关,这手艺行不?” 咖啡我没敢喝,怕影响睡眠。小锅米线上来,我一扫而空,不知道环境有没有加分,真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小锅米线。 “底汤都是熬煮了十二个小时的骨头汤。”他笑咪咪的看着我把汤都喝了下去。一副你看我说的果然不错的样子。 不知怎么,我有点想和他做对。 “你喜欢吃烤豆腐吗?”我问他。 “喜欢。” “烤豆腐在什么地方吃最好吃你知道吗?” “愿闻其详” “我以前小时候,家隔壁住着个周大妈,她就是做豆腐的,晚上,她支起摊子,生上火,好多人来吃她的豆腐,直接从簸箕里去拿,吃一个,扔一个黄豆到口缸里。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豆腐。但是要说她那个地方啊,做豆腐的水到处流,又酸又臭。烤豆腐就得在她那儿吃,就得有那个又酸又臭的味道!” 他带着笑,认真的听我说。 “然后呢?” “小锅米线就应该在街头啊,配着大猪蹄子,烤猪肠子吃,才是本味。”我负气一样说。 他象哄孩子一样点头认可。说道:“听起来也很合心。小北,我很愿意试试,不如我们明晚一起去?就按你说的,小锅米线配大猪蹄子?” 我为什么生气?是因为他的财力超出我的想象?他的温和让我觉察到自己态度上的幼稚,一时有点不好意思。 |
太忙了,抽空更,我尽力哈 |
好呀,如你所想 |
第二天,我们并没有去吃小锅米线配烤猪蹄。他在中午时给我发信息说有点事情要回去处理。 我也没怎么在意,把他拿来的玉米,甜豆蒸了一些当晚餐。满嘴清甜时想起这个人,觉得他是个特别的人。特别到超出了我的成长常识。他是我把握不了的男人。 他拿来的东西不少,我拣出一些来装好,准备隔天拿去给闵伟和接待小妹,这都是得趁新鲜吃的食材,务必物尽其用才好。 |
“他是非常容易受暗示的类型。 观察他放松进入催眠后,我在引导中植入了暗示。很常规的暗示,大体就是与自我联结,允许情绪流淌,和真实自我联结之类的。 没想到的是,当我用数字把他唤醒后。他整个人都不对了。” “不对了,这是什么意思?”我没有听明白. “这么说吧,变成了另一个人。” “具体?”我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后背象是一条蛇沿着椎骨爬了上来,森凉。 |
“小北,你说一下对申扬的印象?” “开朗,活力四射,性格暴躁但热情,天真坦率,很有个性。” “是,这是我们共同认识的申扬。”闵伟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而当他醒来时,他畏畏缩縮的哭泣着,求我一定要帮帮他,说他自己被压制到快要活不下去,我问谁压制他?他哭着说……” 闵伟不说话了,看得出来他一直在调整着自己的不安。 “说什么?”我忍不住问道。 “他说,是申扬。” 我整张脸都木僵了。我说不出话来,呆呆的看着闵伟。 “你是说,他人格分裂?”我鼓起勇气问道。 “不,我认为有两个人格在共用申扬的身体。” |
抱歉,大家说少一段,我发上来,又被删了,不理解,什么都没有涉及,是为什么?今天有其他事,明天我改一下重新发上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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