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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爱你所爱,无问西东----盘点我做心理咨询师的奇葩经历(严禁转载)[第10页]

作者:花间一壶酒8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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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是我第一次讲自己的故事给别人听。
    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我以为很长,但不过半个小时,我居然已经讲完了自己的一生。
    阿月默默听着,我开始还有点担心在我讲完后,她当笑话听,劝我要相信科学,不要那么唯心。这样我会失望,觉得她不理解我的痛苦的深度。
    还好,她并没有。也许是因为共同经历过不被人理解的尴尬痛苦,她只是举起酒杯,示意我和她一起喝一口。
    “嗨,你肯定能遇到一个命硬过你的金刚男人。”她耸耸肩说到。
    我情不自禁轻轻的摇摇头。
    “一切皆有可能啊。你让唐少报个生辰八字,或者申扬。难说他们的命都硬得很。”她撇着嘴说道。
    然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哈哈笑起来,笑得东倒西歪。
    “哈,申扬最合适,你看,申东都给你克没了,他算死过一次了吧?哈哈哈哈……”
    我瞪着她,哭笑不得,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啊。
    夜深了,我们一起缩在被子里。
    想想,除了阿月,我从来没有和别人这么亲呢过呢。
    读大学时也没有,那时她是我的上床,她到处勾搭男孩子,而我冷冰冰独来独往,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我们会在同一床被子里,脸对着脸,象两个高中女生一样,谈论着男生与性。
    年少时,我们都孤独的,没有正常青春过的孩子。
    “阿月,我去见了潘阆夫妇,就是台湾那个性学大师。”
    “为我?”
    “嗯。”
    “傻子。”她伸手摸摸我的脸。那温热的触感,一瞬间,我有流泪的感觉。
    “阿月,你确实跟大多数女人都不太一样。可是那又怎样?你又好看又聪明。你伤害过别人吗?你唯一伤害的是自己。”
    “还是伤害过的。有时会遇到认真的傻子,真的爱我,为我伤心。。。。”
    我伸手握住她的手:“都是成年人,那也是他的选择。”
    “哈,小北老师,因为爱我,你都不讲道理了吗?在没有隐瞒的情况下,才是平等的选择权。所以小北,现在我跟谁在一起,我都会提前告诉他,我不会认真,我只是想睡。”
    “阿月,我最担心的是你并不真的接纳自己。你喜不喜欢自己?你喜不喜欢自已的欲望?潘阆说,性瘾本身不让你痛苦,你对性瘾的看法才是你痛苦的根源。”
    阿月沉默了很久。黑暗象一朵巨大的罂粟花沉甸甸的盛开着,我有一些透不过气来。
    “性瘾并身不让我痛苦?”她低低的说道:“你还记得宿舍里的小米吗?老是咬着舌尖说话的那一个?她死也不肯让我睡她的上床,她说她怕艾滋怕梅毒。有一次下雨,我收衣服时我好意把小米的内衣收了进来递给她。她用小指头挑着内衣,嫌弃万分的样子,当着我的面把内衣扔进了垃圾筒。我们都是有知识文化的人,她知道怎样才会得艾滋梅毒,她这么做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厌恶,她极其厌恶我!
    大家都是这么对我的,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冰清玉洁,似乎只有我一个人下贱淫荡!我走在路上,我去图书馆,我去食堂,永远都有人在对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我闭上眼睛假装看不见,我关上耳朵假装听不到。可是我的心什么都知道,我清楚的知道她们说的每一句话,知道她们脸上的每一个鄙夷的表情!
    我很自觉,我知道她们都嫌我脏,我不碰任何人的东西,在宿舍里我也不坐任何人的床!小北。。。”阿月握紧我的手,哽咽道:“你是唯一一个能跟我躺在一起,不嫌我脏的女孩子。”
    “她们觉得怎样不要紧,阿月,关键是你觉得自己脏吗?”
    “我不脏吗?”她低低的反问,声音颤抖,杂着重重的鼻音。我知道看上去那么骄傲的阿月又哭了。
    我来了,抱歉…
    我默然,根源还是在她的自罪感,所以她倾向于去相信判定自己有罪的说法。
    “三精为一毒,阿月,你确定这不是直男的伪科学?如果三精为一毒。那么男性进入不同女性身体,是不是也三人为一毒?男女这么不平等的吗?”我恳切的说道。
    “就拿小米来说,她大学毕业以后,嫁了人,不到一年就婚内出轨,出轨对象是班上的男同学,上次同学聚会,你没去,她自己也完全不避讳,所有人都在拿他们开玩笑,当着大家的面,跟那个男同学百般亲密。最神奇的是聚会结束,她老公还开车来接她,开车门,拉座位,很是体贴,她也安然接受。
    还有灭绝师太,你可能没有听过她的故事,女同学们都流传,她曾经流过四个孩子,最后一个孩子,快足三月才流下来,手脚已成形,她还用个玻璃瓶,带了回来,还是小米陪着她去学校后山找了个地方埋掉的。小米回来后到处讲,估计那时,你不跟女同学们来往,你也听不到。后来,她才一心皈依佛门的。”
    阿月听得呆住了。
    我再次握住她的手:“阿月,若说欲望有罪,我们都是罪人!谁也逃不了!至少你的欲望还明白的写在脸上!”
    又被删了,我改改发上来。
    还是发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和谐………
    我也想哭。
    我把阿月的手按在我心口上。
    “阿月,你看,我也是女人。我都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会让我是个女人?我没有爱过,我也不会爱,我自己有个防护罩,生人勿近。学校里,大家背底里说你的不是,但一直以来我都悄悄羡慕着你……阿月,要说有病?谁没病?我不也是病得厉害?放纵欲望是病,那压抑欲望就不是病?谁规定的,凭什么?”
    阿月哭出声来。
    我含着眼泪喃喃道:“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是个X瘾者,我喜爱作为X瘾者的自己,不过最重要的是,我爱我的身体,以及我肮脏下流的XINYU。”
    “《女X瘾者》里的台词?”阿月低声问道。
    “是,阿月,我知道你看过这个片子了。你是怎么看待自己的欲望?欲望本身没有错,错的是你如何对待你的欲望?你内心深处对自己的欲望一万个指责,你觉得自己脏,不停的压抑,你越压,它越强,甚至它会变形,会伤害自己伤害别人,你还记得我跟你讲过的商健吗?他的欲望已经变形了。阿月,讲到干净,你真诚不伪善,你比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要干净!”
    阿月把头埋进被子里,抽泣着,她低低的说道:“小北,我怕。”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说的是害怕吗?厌恶是有可能的,怕从何来?
    镇定了一会儿,她平静下来:“小北,我从来没有跟别人承认过,小北,我很害怕!”
    “你怕什么?”
    “小北,你还记得“灭绝师太”吗?就是那个天天静坐冥想的女同学?”
    我当然记得,心理系的大神汇集,这也是其中一个很奇葩的女同学。长袍布衣,大三的时候,甚至剃了光头,说是自此要六根清净。
    “她找过我,要跟我谈谈。她一来就跟讲,佛家认为淫邪是罪,以后要下地狱,地狱罪受畜生刑,来世也必为畜生。我不理她,当没听见,然后她跟我讲科学,说研究发现,身体有记忆,三精为一毒。”
    “三精为一毒?”我忍不住的打断道。
    “就是三个不同男人的精Y进到身体里,身体有记忆,就会转化为毒。”
    “这是科学?研究发现?谁发现?怎么发现的,有技术支撑吗?有科学报告吗?阿月,你就信了?”
    “她说的时候,我没等她说完,站起来就走了。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啦,她的话就象是刻在我的大脑里一样,时不时,就有一个声音提醒我三精为一毒,我会不停的去算,我到底带了多少的毒!越算越害怕。”

    我默然,根源还是在她的自罪感,所以她倾向于去相信判定自己有罪的说法。
    “三精为一毒,阿月,你确定这不是直男的伪科学?如果三精为一毒。那么对于男性来说,是不是也是三人为一毒?男女这么不平等的吗?”我恳切的说道。
    “就拿小米来说,她大学毕业以后,嫁了人,不到一年就婚内出轨,出轨对象是班上的男同学,上次同学聚会,你没去,她自己也完全不避讳,所有人都在拿他们开玩笑,当着大家的面,跟那个男同学百般亲密。最神奇的是聚会结束,她老公还开车来接她,开车门,拉座位,很是体贴,她也安然接受。
    还有灭绝师太,你可能没有听过她的故事,女同学们都流传,她曾经流过四个孩子,最后一个孩子,快足三月才流下来,手脚已成形,她还用个玻璃瓶,带了回来,还是小米陪着她去学校后山找了个地方埋掉的。小米回来后到处讲,估计那时,你不跟女同学们来往,你也听不到。后来,她才一心皈依佛门的。”
    阿月听得呆住了。
    我再次握住她的手:“阿月,若说欲望有罪,我们都是罪人!谁也逃不了!至少你的欲望还明白的写在脸上!”
    抱歉,还没能回到家…我明天才能来了……
    谁谓无尘?心无挂碍,空明处,即无尘。
    清虚如是说。
    大的智慧终究是殊途同归。
    道家说顺其自然,心理学说接纳。道家说空明无尘,心理学说放下。
    我仰望前人,常自惶恐,那样的高度,如何达到?
    唯有夜深时,多与自我对话,看到,听到,感受到,与自我连接。方能初心不变。

    我和阿月一夜长谈。哭了,笑了。彼此倾听,彼此疗愈。若说我们在这样的长谈里有所收获,不如说我们有所放下。
    滚滚红尘里,我们都是最平凡的普通人,在欲望里煎熬。来这一世,原本就是修行。
    天亮了,阿月去了酒吧,我去了中心。新的一天开始,各归其位,各自生活。
    我们一起结伴出了门,在路口处停下来,阿月忽然上前一步,把我抱在怀里。我们在路口紧紧的拥抱着,象是一对情侣。
    过了半晌,阿月松开我,对我笑了笑,潇洒的挥浑手,向左去了。而我在原地,站了一会,转身向右。
    完全不能理解,这一段无论如何发不上来…是哪里有问题?
    进到中心,意外的看到闵伟回来了。
    端着一杯茶,有滋有味的喝着,就好象他并未离开过。
    中午饭,我和闵伟一起吃的。
    我兴致勃勃问他去了哪里,所闻所见,他回答得很简单,更多是笑而不答。
    老觉得他似乎是有些欲言又止。
    吃完饭,放下筷子,他突然进入了正题:“我在拉萨遇到申扬了。”
    我有点猝不及防。
    “啊?怎样?”
    他没有回答。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给我看。
    申扬和一个女孩子。蓝天草地是背景,两个人头挨着头,搂得很紧,对着镜头开心的笑着,女孩子很漂亮,脸上是健康的高原红,一看就是当地的女孩儿。
    “这张照片是我照的。”闵伟说道:“这个女孩是他女朋友。”
    我呆呆的,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小北,你要是难过,别忍着。”闵伟体贴的送上的一张面纸。

    我接过面纸,擤了下鼻涕。
    “呃,你是觉得我应该要哭吗?”
    “不是?”闵伟探究的看着我。
    “我也觉得自己该哭一会。”我严肃的说,然而,我酝酿了一会儿,想像中伤心并没有来,反而,我隐约还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算了算了,哭不出来,也别硬憋。”闵伟无可奈何的说道:“我为你做点什么可以安慰一下你?”
    “芒果冰琪琳。”我不假思索的说道:“路口那一家就挺好。”
    那个女孩子家开得有民宿。我在那里住了好多天。
    哦。
    申扬应该也是在那里住时,认识她的吧。听说申扬骑车出去,在虎跳峡那里车坏了,推着车一路走,半夜还没回来,所有人都没注意,就那个女孩子发现了,也没跟家人讲,骑着车就出去了找,两个人到天亮才回来。后来他们就好了。
    哦。
    小北,一切都是命。
    哦。
    申扬喜欢你是真的。但你知道吗那个女孩子勇敢大胆,是女版的申东。这对申扬来说是逃不过去的吸引力。
    哦,好啊。。。。
    我吃着甜甜的冰琪琳,终于还是流下一滴泪。可能是冰琪琳太冰了吧?
    我交接了工作,请了一个月的长假。
    “哈,轮到你想放飞自我啦。你想去哪儿?”闵伟问我。
    “没想好。”
    “你不会是要去找申扬吧?”
    “对哦。。。。”我沉思道:“也可以啊。。。。。”
    “得了吧你!”闵伟气得白了我一眼。
    我转头看向窗外。我熟悉又陌生的城。我真的累了。
    “小北,申扬的事你伤心了?”
    我笑了:“如果我能伤心,我会很开心。”
    闵伟张大眼睛,象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我。
    我说的是真的,我很遗憾我真的没那么伤心。不伤心就不会爱吧?所以爱到底是什么?
    我的生命里从来没有人常在。我早就习惯了。
    “走那么久,你没什么牵挂?”闵伟又问。
    我细想了一下,确实没有。我已经思虑好了。
    闵伟回来后两个月,李月和商铭离婚了。
    我们一度担心商家老头老太太来闹,但并没有。听李月说,老两个收拾了东西回老家了,干脆撒手不管了。
    李月说这番话时情绪平静,听说她在一家公司找了个财务经理的工作,整个人都变得笃定从容。她把闵伟的名片给了商铭,商铭现在成日酗酒。她对闵伟说:那是来自前妻的最后的一丝关怀。闵伟唯有苦笑。
    任小燕开始每个周三下午在家里教别人做菜做蛋糕,周四她又去跟别人学习做手工香皂,她发现自己做手工真是有天赋。
    而阿月,先是去上了潘阆工作坊,回来后都来不及跟我交流,只匆匆打了个电话给我,又要去泰国上一个疗愈的课程,这次听说一去要两个月。
    我惊诧的问她酒吧呢?她说交给阿昆打理。我更是惊讶,调酒大师能忍?她说,放心,他们关系好得很。
    好吧,没有经验果然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所以,你以为的没时间走不开不过是意淫,这个世界缺了谁都可以,你远远没有那么重要。
    我先去了庆云观,我想要见清虚。
    只要看到他,我就会好起来。
    我不伤心。
    可是我真的不太好。我好累啊,该睡的时候睡不觉,该醒的时候醒不了。说了上句话,突然想不起下一句话,我常常怔怔的说完一句话后,苦苦的追想下一句话。

    所以你们可以想象当我赶到庆云观,听说清虚前一天临时去了贵阳时,我又多失望。
    我在庆云观借宿了一个晚上。
    庆云观在半山腰,门外就是万壑松林。我枕着山风,一夜无眠,听了一晚风呤。
    第二天,我收拾行李,准备去虎跳峡。
    我给闵伟发信息,问那个民宿的名字。
    闵伟很快回信息来,除了民宿的名字外,还跟了一个问号。
    我先是回复了一个笑脸,然而想了一下,我删去了笑脸,回复了一个省略号。
    我肯定不是去苦苦挽回的,当然也不是去情绪发泄,当然也不是休闲娱乐。
    我想要一个未知,一个答案。一直以来我苦思而不解的答案。
    到了独克宗古城,我并没有急着去申扬所住的客栈。而是在附近找了一家民宿住了下来。我住的这家民宿是个老店,设施没那么新,但有宽阔露天的大阳台,全木质的结构也是我喜欢的。
    放下行李,我依在露天的大阳台上抽了一支烟。天蓝得几乎透明,远外的原野碧绿,隐约能看到牛羊。我打开手机,发现申扬所在的客栈在地图上显现,距离我的直线距离不过二百米,正所谓的咫尺天涯。
    我回到房间开始洗澡。洗完澡一头倒在柔软的大床,然后。。。我舒舒服服的睡着了。
    见到申扬,是三天以后的事。
    三天里,我走过四方街,抚摸过大转经筒,路过月亮古城。我跟当地人一起喝酥油茶,也在古城广场在人群里跟客人一起跳锅庄。
    想起床才起床,想吃就去吃,想睡就去睡,晨昏颠倒。高兴时我站在大露台上跟着音乐舞蹈,把隔壁住着的小伙子舞到满眼闪小星星,不高兴时我坐在露台上抽烟,让悲伤化成一缕缕烟雾化成澄澈的蓝天里。
    悲喜自在,我把生理心理全部交给了本能。

    那天一觉醒来,已是凌晨一点。
    胃隐隐做疼,我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
    不知道现在走到月亮广场。还能不能找到吃的?
    我穿上衣服,轻轻走出房门。全木结构的结构,木板在脚下吱嘎做响,我尽量放轻脚步,下了楼梯,去推客栈的大门,惊喜的发现客栈的大门是虚掩着的。
    悄悄溜出客栈,沿着石板路向前走。
    整个城都静下来,只有一两处还亮着灯光,是白天热闹残留的余欢。当地民居外墙皆涂成白色,月光落下,整个城泛着温柔的银光,月光之城呵,我的心为你而沉醉。
    我梦游一般的走在月光下,有种自己很快就会羽化成仙的错觉。

    然后,从背后,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
    我猛的站住,惊得差点跳起来,但很快我镇定了下来。
    我没有回头,轻轻的问:“申扬?”
    回答我的是一个紧紧的环抱。
    那熟悉的烟草味道啊……我想要回头。然而那双手更紧的固定住我,不让我动。我顺从的站在原地,感到身后的怀抱剧烈的颤抖着。
    他在哭,压抑的无法自控的哭泣着。
    “这个时候,你出来干什么?”我摁住疼痛的胃,问他。
    我们坐在月光广场的石阶上。他垂着脑袋坐在离我一米远的地方。点燃了一支烟。
    “我就在你们酒店门口,你出来我就看见了。”他低沉着声音说,抬起眼来,看着我:“两天前,我就看见你了。你在酒吧靠窗坐着发呆。我以为我看错了,看了你两个小时,你都没发现。后来,我悄悄跟着你,就知道了你的酒店。今晚我睡不着,出来走走,走着走着就走到你们酒店门口,我没想到你会出来。”
    “哦?你看见我怎么不跟我打招呼?”
    他沉默了一会,低低的说道:“你来了,不也没来找我?”
    我们同时陷入了沉默。心知肚明尴尬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他抽完了一支烟,把烟头往脚下一扔。忽然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抓住我的手,一把把我拉起来。
    “小北,明天,明天我们一起走吧。”他下决心一般的说道
    “好啊。”我顺从的回答。
    他一把把我拥进怀里,紧紧的拥抱着我,抱得我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我挣扎抬起脸来,怔怔的看着他,然后我抬起手来为他擦拭他眼角的泪水。
    “你哭了”我喃喃的问道:“申扬,你为什么哭?”
    他捉住了我的手,不让我动。
    “你要跟我走了,我们要在一起了,你不开心吗?申扬,你为什么哭?”
    “小北,说你爱我,说你永远爱我,说你永远不离开我!”他哑着嗓子在我耳边说道。
    我轻轻的摇摇头,我开不了口。
    “说啊,小北,你说啊。”他几乎是恳求一般的低语道。
    “什么是爱?”我悲伤的反问。
    他把我推开,把住我的肩膀,红着眼睛咬牙问道:“若你不爱我,你为什么来?小北,闵伟老师给我拍照时,我就下了决心,如果你来,你就是爱我,我就跟你走!”
    “你会开心吗?”
    “什么?”
    “如果你真的跟我走了,你会开心吗?”我一字一句的重复道。
    他跌跌撞撞后退了几步,捂住脸,蹲在地上。从嗓子里迸发出嘶哑的哭泣。
    我含着眼泪走过去,把手放到他的头顶。
    多么神奇,一丝抱怨和憎恨都没有,我满心怜悯,就象一个母亲,看着自己做错了事情而不知所措的儿子。
    如果说之前还有一些迷乱的话,就这在一刻,我清醒了。也许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但我确定我对他的感情不是爱。我心疼他,怜惜他,他在我的生命里是第一个可能发生亲密关系的男人。他对我意义深远。然而从男人和女人的角度来说,我没有倾慕过,迷恋过,臣服过,又怎能去爱?
    这一段时间的痛楚纠结有了答案,我平静下来了。

    我蹲到他的面前,轻轻的抚摸着他悲伤的肩背。
    他握住我的手,把我的手贴到他的脸上,他呜咽着说:“小北,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我以为我可以忘记你的,看到你的一瞬间,我才明白,我犯了大错,我爱的是你啊!”
    我想要搀扶他起来,但他不肯,执拗的得象是绝望又任性的孩子,我实在蹲不住,就势坐到了地上。默默的陪着他。
    申扬住的那间民宿名字是:娜娜的家。店主家的女儿就是娜娜,活泼美丽又热情。
    申扬入住后,娜娜给他的房间里插花,送水果,请他和家人们一起喝酥油茶。
    好感是立刻能感受到的,娜娜大胆的对申扬说:“你长得真好看啊”又会说:“哥哥,你眼里有小星星。”
    一开始,申扬还保持距离。后来发生了迷路的事件,他们距离就拉近了。申扬开始跟他们一家人晚饭,娜娜更是一有时间就往机会就往申扬的房间跑。
    然后,有一天晚上,申扬已经睡了,听到钥匙响,惊坐起来,娜娜已经打开门,放进一门的月光,在月光里,娜娜窈窕的站在门里,穿着一条半透明的睡裙,美好的身体曲线清晰可辨。
    还没有反应过来,娜娜合上的门。象一团柔软的棉花飘进申扬的被子里。申扬的指尖碰触她灼热的肌肤,而她却喃喃的说着:“好冷啊,抱我……”

    “我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申扬低着头,把一支烟在手里揉碎。
    好熟悉啊,这句话,似乎当年成龙解释自己和私生女儿的关系时也说过。
    然而真的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会犯这样的错。我想起了唐少,他冷静而克制的对阿月说:我不能这么做,我喜欢小北,我要是跟你,我就没法追她了。甚至我大脑里快速闪过一个念头,若是那个狠绝的申东,又会怎么处理?
    象是听到我的心声,申扬忽然抬头,苦笑着说道:“小北,我太软弱的是吗?如果是申东在,他一定不管不顾,现在就带着你离开。”
    我心下一警,我立刻回应道:“如果是申东,我根本就不会理会,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申东!”
    说完,我死死的盯着他的脸细看,想要看出一些旁见端倪。他皱着眉,眼神涣散无力,确实不是申东。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同时我也觉察到自己角色的变化,此时,我那里是什么伤心的前女友,我分明又变回了咨询师!
    “小北,你能原谅我吗?”申扬无助的可怜巴巴的看着我。
    “你能原谅自己吗?”我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
    “啊?小北,我不明白,是我做错了,是我对不起你。”
    “纠结才是最大的错。申扬,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吧。我知道娜娜一定也有吸引你的地方。”
    “你不想我跟你走吗?啊?小北?你什么意思?”他无法理解的瞪着我。
    我沉默。
    “难道你不爱我吗?不然你为什么来?”
    “我也想知道我爱不爱你,所以我来了。”我诚实的回答。
    “所以呢?”他瞪着我。
    月华似水,在明亮的月光下我默默的看着他,看着他的表情由惊讶变成失望,再由失望变成沮丧。
    “我失去你了,小北。”他难过的低下了头,他握紧了拳头,狠狠的砸在石阶上。
    我也很难过。纠结挣扎那么多时,我们终究还是失去彼此。
    “我想抱抱你。”他哽咽着,象个委屈的孩子一样,向我张开了双臂。我温顺的靠到他的怀里,抱紧他。在他耳边喃喃道:“过好当下吧,申扬,珍惜身边人吧。”
    申扬更紧的抱住了我。
    然后,他的怀抱僵硬了。猛然间,他推开了我。
    我回过头,不知什么时候,广场边的路灯下,站了一个长发的美丽女子,冰冷而愤怒的看着我们。
    娜娜来了。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我会卷入这么尴尬又复杂的关系里。

    头一天晚上,娜娜扑上来准备要撕破我的脸。申扬抱住了她,连拖带拽把她带走了。空旷而安静的街道一路满溢着她尖锐刺耳的哭骂声。我站在原地,摁着疼痛的胃,唯有苦笑。

    第二天一大早,酒店里大多数的客人都还在睡觉,我的门就被大力敲得山响。我早有准备,一晚都和衣而卧,打开门时,果然门口站着娜娜,后面跟着的是尴尬的申扬。

    “姐姐,我们藏族人直来直去,有什么就说什么,你喜欢我的男人?”她挑着眉毛,圆圆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我。

    这番责问我早已经预想过,只是我真的想象不出来我要怎么回答。

    算了,实话实说吧,我摇了摇头。

    “不喜欢他,那你们为什么要拥抱?这是你们汉族人的礼节吗?”她的眼睛如同没有杂质的清水,直白而冷冽的看着我。

    对她来说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我有一些羞愧,为自己的复杂和纠结。

    “娜娜,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说可以吗?”申扬抓住娜娜的胳膊,试图打圆场。

    你看,我多么像是一个勾引别人男人的坏女人,被抓出了现行。这种感觉真是难受。



    “不用回去说,现在就可以说清楚。”突然门外传来了平静而淡定的男声。

    唐少!他来了!我差点没哭出声。
    昨天晚上申扬和娜娜走了以后,我预想了一下,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应对这么尴尬的局面,于是半夜三更我还是拨通了唐少的电话。他从睡梦中被我吵醒,默默的听着我说。

    情况尴尬,我还在支支吾吾地表达,也不知道自己说清楚了没有,他打断我,问我在哪儿?我把地址告诉他,他就挂断了电话。算起来鸡足山到古城大约也要六七个小时的路程。他应该是挂了电话,就开车来了。

    他走进门来,径直来到我的身边。关切的问道:小北,你还好吧?

    我点点头。紧绷着的神经松懈了下来。

    “你是她男人?”娜娜问道。

    唐少没有回答,只是把我揽进了怀里,又紧了紧胳膊。

    “昨天晚上,你的女人抱着我的男人,我男人还在掉眼泪。他们关系不正常。”娜娜很不客气的说道。

    唐少紧搂着我,微笑道:“这个话你应该先问问申扬”,接着他转脸看向申扬:“申扬,你怎么说?”

    申扬神情复杂而尴尬。他拽了拽娜娜的胳膊:“我们不是那样的…………”

    娜娜把他的手甩开,说道:“我亲眼看到的!那还会有假?”

    “看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唐少沉声打断了娜娜,他转脸看着我,说道:“我从来不相信眼睛,我只相信自己的心。小北,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手有力的环保着我的肩膀,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决定面对现实:“妹妹,你没看错,我们是在拥抱。但是,那不是爱,是告别……”

    娜娜神情冷峻。美丽的眼睛毫不躲避的看着我,而申扬的眼眶红了。

    唐少环住我肩膀的手,轻轻的拍了拍我。

    我继续说下去:“我和申扬认识了好久了,经历过很多事,我们差一点就恋爱。听说他遇到了你,我来和他告别……”

    曾经的一幕一幕浮现在我的眼前。

    清冷的街道,后面的摩托,我抱着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背上,掠过无人的街道。

    他背着喝醉我慢慢走在路上,我轻轻地贴着他的耳朵,对着他的耳朵吹气。

    晕过去前的一瞬,我紧拽着他的衣服,对他说:申扬,我要你。不要申东……

    泪水夺眶而出,我颤抖的声音说到:“妹妹,对不起,也许,我不该来。”

    娜娜看着我,然后她转过头看着申扬:“是真的吗?”

    申扬默默的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娜娜真接了当的问我。

    “没来之前,我就想他遇到了你,一定是你有吸引他的地方。来了见到你后,我更确定这一点。愿他能珍惜。”我说道。

    娜娜神情和缓下来,她看着申扬:“那你呢?”

    申扬迟疑着,没有回答。

    “好比你遇到困难,立刻打电话给我,一定是我有让你安心的地方。”唐少突然插话,温柔深情的看着我。

    “你还没有回答我,申扬,你呢?”娜娜并没有被打岔,她坚定而执着的追问着。

    空气安静了下来,只听得到古城的风掠过木制的窗棂。

    唐少紧搂着我,饱含深意的捏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把头靠到唐少的肩上,低低说道:“谢谢你来…”

    唐少的唇轻轻拂过我的脸颊。他温柔的说到:谢谢你让我来……

    “你放心,我以后只和你在一起。”申扬转回头,不再看我们,他对着娜娜说道。

    “那就好!姐姐,你来得好。话说清才是好话。老辈人说,什么事情都清清白白,坦坦荡荡。日子才能过得好。”娜娜扬着眉,俏丽的脸上溢出红晕。她握住了申扬的手,说道:“男人说了,女人就要信。我信你。”

    她突然对着唐少说道:“大哥,我请你楼下喝杯酒?昨天晚上我打断了他们的告别,现在让他们好好告别吧,告别清楚了,以后就不用牵扯,大哥,你说呢?”

    唐少松开我,赞赏的摊开了手:“好啊,我也是这样想的!”

    然后,他们两个结伴出了房间,留下我和申扬尴尬的站在原地。
    小北,就这样了吗?”申扬打破了沉默。他神情复杂的看着我。
    就这样了,我甚至不认为,我还需要跟申扬再来一次告别。然而,看看申扬的表情,我明白娜娜是对的。
    从窗子看下去,正好可以看到楼下的花园。娜娜和唐少坐在一颗树下,竟然真的在喝酒,一个一个杯子,正在碰杯。不知道唐少说了什么,娜娜甚至还笑了,从她说出要相信申扬开始,她似乎就全然放下了。
    这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女子。我明白根本不是申扬所说的一时没管住自己那么简单。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那就是简单纯粹,那是古城蓝天草原赐予她的天赋,爱就狠狠爱,恨就好好恨,不纠结过去,不忧虑未来,只是畅快淋漓的活在当下。
    闵伟说她是男版的申东。我同意部份,她目标果决,行事干脆。但她有着申东没有的纯粹的天真。
    “申扬,申东有出现过吗?”我出其不意的问道。
    申扬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申扬,娜娜是对的人。”我走到他面前,郑而重之的凝视着他。
    他低头看着我。眼眶再一次红了,他低低的说道:“对不起,小北。”
    我点点头,表示接受。
    “走吧,我们下去吧,别待太久。得给他们的态度一个交待。”我转身欲走。
    “小北,你真的要跟唐少在一起了吗?”申扬突然问道。
    我愣了一下。并没有回答, 转身出了门。
    并非是我心中没有答案,只是我以为申扬没必要再了解再介入了。
    树荫下,唐少和娜娜似乎相谈甚欢,酒已经喝了一瓶。
    见我们过去,娜娜站起了身。她搀住申扬的胳膊,客气的跟我们告别。
    “大哥,那说定了,等你们回来,就来我家客栈住,我用我阿姐酿的好酒招待你们。”她对唐少说,意思是两人竟还约了后续。
    唐少含笑应允。看着她的申扬走出客栈的大门。我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对不起。”我满心抱歉的对唐少说道。
    唐少站起身来,把手放到我的头上,轻轻的揉了揉。“走。”他简单的说道。
    “啊?去哪里?”
    他微笑的看着我:“小北,你有没有试过,完全相信一个人?”
    我张了张口,正欲回答。
    他却用手势止住了我:“小北,你敢不敢赌一次?完完全全的相信我,把自己交给我?不动脑筋不思考不怀疑,只是相信?”
    他的声音笃定从容,自有一种力量,我承认我被打动了。我怔怔的看着他,他张开怀抱,把我搂在怀里。
    “从现在起,关闭你的大脑,你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相信我。”
    相信我,小北。
    关闭你的大脑,不思考不怀疑,从现在起,你只需要相信我。
    睁开眼睛是他的笑容,闭上眼睛是他的声音。我被深深的诱惑了。我真的好想不管不顾就这样把自己交付给他,让他带领着我去向任何地方,或是地狱或是天堂。
    没有人这么对我说过,也从来没有人为我这么做过。自来,这句话都是我在对别人说。
    然而,我的生命是一副沉沉的重担,我怎能毫不考量就把这副重担压到他的肩上?

    “二十天。”
    他不解的看着我。
    “我还有二十天的假。这二十天,我愿意试一试。”我说道。
    “够了。我们就从这二十天开始。”他舒了口长气。温和的应道。

    老天,请你原谅我的贪婪和软弱。就二十天,就二十天可以吗?我不会要再多了。我闭上眼睛,在心底对冥冥中未知的力量祈祷着。
    我们开车回了鸡足山隐舍。
    我没有问他要去那儿,上了车我就睡着了。我甚至都没有想起来,他已经开了一夜的车,还有没有精力继续开。他要是觉得可以就可以吧。。。。我安然的睡睡醒醒,最后一睁眼,在黄昏薄暮的光里,我们已经拐进了进隐舍的林荫小道。
    “饿了吗?你一直睡睡醒醒,我也就没有停下来。”他笑道。
    确实是有点饿了,我诚实的点点头。
    “我已经让他们把饭菜准备好了,你最喜欢的海潲鱼。”
    我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想起每一次见他的情景,不免也嘴角带笑。
    “你还记得哦。”
    “当然。”他伸一只手过来,握住我的手。
    我轻轻往后缩了缩,这样的肢体接触,我确实还有点不太习惯。
    他意识到了,笑笑,把手收了回去,专心开车。
    穿过绣球花簇拥的小路,迎面遇到了做招待的女孩子正在浇花。
    他自然的把手搭住我的肩,往边上带。
    女孩子跟我们打招呼,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我有点小尴尬,上一次来还只是游客,这一次,呵呵,老板的手都上肩头啦。
    我忍不住悄悄往后撤了撤。他意识到了我的局促,但他没有松手。他更紧的搂住我的肩,就这么搂着我的肩膀路过花园,路过客房,路过员工,一直走到餐厅里去。
    餐厅里一切都备好了。热乎乎的海潲鱼放在桌子正中。
    我迫不及待尝了尝,天啊,好美味。。。好熟悉。。。。熟悉到我简直怀疑是不是就是在宾川那一家店打包过来的。
    “呃,这个味道好熟悉。。”我试探着说。
    他笑了:“你看,一吃就吃出来了吧,我让他们提前过去买的。”
    “这么麻烦哦。。。。”我有一些不安
    他什么都没说,拿起筷子,拈了一条鱼,放到我的盘子里。
    还是那一间被花海簇拥着的玻璃房。
    房间里放了花,还有一瓶红酒,两个红酒杯。
    我虽一路睡过来,但还是好困。也许是放松下来的原因吧,吃过饭,还在餐厅小坐,我就已经打了好几个呵欠。
    唐少站在房间门口,看着我,深情款款。说道:“小北,怎么办?我不舍得让你去睡。。。。”
    “啊?”
    “我到现在还觉得不真实,担心一觉醒来,这一切只是梦。。。。”
    “呵呵。。。。”我尴尬到简直无法回应。
    他笑了笑,自嘲道:“我要提醒自己,别太急。我慢慢让 惯,你慢慢适应我。”
    他轻轻的搂住我,我紧张得心提到嗓子眼。他却适时松开了手。摸摸我的脑袋,关上门出去了。
    感觉得到他心情极好,脚步轻快,嘴里哼着小曲。
    眼看着稳重大叔突然变成十七岁的情窦初开的少年。我怔了一会儿:我这个二十天的决定,会不会有点作死?
    第二天整个白天,我没有见到唐少,他发信息给我,说出去办事,让我安心在隐舍休息。
    直到晚上,我都快睡了,他忽然来敲门。
    我打开门,他站在门口,并没有要进房间的意向。
    “小北,明天我们六点出发。你好好休息。”
    “去哪里?”我惊讶。
    “我都安排好了。你不用管。”他不容置疑的说。
    我第一次看到他身上霸气的一面。
    然而,我却松下劲,安下心来。
    有人承担一切,我只用信他,不好吗?
    “嗯,好。”我顺从的答道。
    他抬起手臂,似乎想要拥抱我,终究只是克制的摸了摸我的头。沉声说道:“乖,早点睡。”

    没有人这样对我说过。乖,象是对孩子。
    我是个没有童年的人。我象个小大人一样长大。就这一声乖,让我的心怦怦跳了好久。
    我太缺爱了。
    若是上瘾,该如何是好?
    从丙察察入藏,林芝看花海,然后穿越传说中的藏东秘境,最后去向圣湖撒木措,朝拜萨普神山。
    这条线路,我听说过。是牛逼又苦逼的朝圣之旅。
    早上六点出发,赶到大理。集合地已经聚集了8台车,十几个人,原来唐少他们策划了很久的这条线路,因缘聚合,我不过是刚刚好碰上。因为我的加入,唐少又重新购置了一些衣食装备。
    我抱着零食坐在副驾驶上,怯怯的表达,我完全不能相信我的体能可以支撑。唐少只淡淡的说道:“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不行咱就停下来。”
    真是个奇怪的男人,行事完全不在情理中。我好容易答应了二十天,他就一点都没有打算好好谈个恋爱吗?。。。呃。。。他就一点都不馋我吗。。。
    我偷眼看看他,他专心的开着车,神色清冷,果然是禁欲系的哦,呵呵,我果然是太污了。。。。
    第一天晚上,车队停在一个大草坪上,搭帐篷,埋锅做饭。
    都是行家里手,十几个人有条不紊的各司其职,我一开始还想要插手做点什么。唐少端个折叠椅来,让我坐下,别给他添乱。
    篝火点燃,饭也做好了。人们围着篝火坐下,聊天,吃东西。
    一个戴着棒球帽的女孩走了过来,很随意的搂住了唐少的肩,拿着一缸子酒放到他的唇边,要他喝一口。
    唐少就着她手里的缸子喝了一口。转头对我笑道:“小北,这是我兄弟。”
    兄弟?胸弟?兄弟的身材好好啊,曲线撩人。
    兄弟看了看我:“唐少,你带来的女人?”
    唐少应道:“对,我女朋友。”
    “女朋友?哇!唐少,你居然有女朋友啦?”兄弟站直了身子,放大了嗓门:“各位,各位,给大家介绍一下唐少的女朋友!”
    大家静了一下,起哄起来。
    喧闹声中,唐少搂住了我的肩膀,站了起来。
    我略略有些尴尬,很快也平静下来。微笑着倚靠着唐少。
    “各位,这是我女朋友小北。”唐少笑着跟大家说道。

    接下来,不断的有人过来敬我酒。好奇的对着我上下打量。
    看起来,唐少有女朋友这件事引发了大家的兴趣。
    “小北,你还好吧?”唐少悄悄问我。
    “我有点好奇居然,唐少居然有女朋友啦,我好想知道居然的后面是什么故事?”我喝了两口酒,有点小眩晕,搂着他脖颈,凑着他的耳朵说道。
    第一天晚上,车队停在一个大草坪上,搭帐篷,埋锅做饭。
    都是行家里手,十几个人有条不紊的各司其职,我一开始还想要插手做点什么。唐少端个折叠椅来,让我坐下,别给他添乱。
    篝火点燃,饭也做好了。人们围着篝火坐下,聊天,吃东西。
    一个戴着棒球帽的女孩走了过来,很随意的搂住了唐少的肩,拿着一缸子酒放到他的唇边,要他喝一口。
    唐少就着她手里的缸子喝了一口。转头对我笑道:“小北,这是我兄弟。”
    兄弟?胸弟?兄弟的身材好好啊,曲线撩人。
    兄弟看了看我:“唐少,你带来的女人?”
    唐少应道:“对,我女朋友。”
    “女朋友?哇!唐少,你居然有女朋友啦?”兄弟站直了身子,放大了嗓门:“各位,各位,给大家介绍一下唐少的女朋友!”
    大家静了一下,起哄起来。
    喧闹声中,唐少搂住了我的肩膀,站了起来。
    我略略有些尴尬,很快也平静下来。微笑着倚靠着唐少。
    “各位,这是我女朋友小北。”唐少笑着跟大家说道。

    接下来,不断的有人过来敬我酒。好奇的对着我上下打量。
    看起来,唐少有女朋友这件事引发了大家的兴趣。
    “小北,你还好吧?”唐少悄悄问我。
    “我有点好奇居然,唐少居然有女朋友啦,我好想知道居然的后面是什么故事?”我喝了两口酒,有点小眩晕,搂着他脖颈,凑着他的耳朵说道。
    吃完东西,零散有几个伙伴烧水泡茶。
    大多数人回到自己的帐篷里休息,明天就要进藏,体力上需要养精蓄锐。
    我这才后知后觉,我和唐少是一个帐篷。。。。。。
    我端着一杯热茶,心内惴惴,这也没什么过渡,一来就这么重口的吗?
    “小北,我给你烧好热水了,你好好洗个脸?”唐少过来扶住我的肩。
    “这个,我还想看看月亮。。。。”我慌张的抬起头脸来,天空上月亮很不给力,完全不见踪迹。
    唐少搂着我的肩,认真的看着漆黑的天空。叹道:“哦,月亮好大。”
    “噢。。。”我懊恼的轻轻推了他一下。
    他笑着搂紧了我:“走吧。。走吧。。。。”
    “唐少,帐篷搭得近,你们动静小点哈,别吵到我们!”旁边有人玩笑道。
    “唉呀。。。”我惊慌失措的转身就走,脚下被草绊了一个踉跄。
    唐少一把扶住我,眼里全是似笑非笑的戏谑。
    夜静下来,有丝丝缕缕的风路过我们的帐篷。
    我紧闭着眼睛,假装自己睡着了。
    唐少就在我耳边上,而咫尺之间,然而我却听不到他的呼吸。
    他睡着了吗?我悄悄睁开眼睛,一张眼,却看到他支着头,一瞬不眨的看着我。
    我赶紧再闭上眼睛。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孩子气。
    他轻笑了一声,一个温柔的吻轻轻的覆落下来。
    多么漫长的一场雪啊,洁白的雪花轻轻落下,无声无息融化……温柔的照拂,细碎的温存,内心里有一块坚硬的冰渐渐化开来,变成水,从我的眼睛里渗出来……..
    他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泪水,却怎么也拭不干净。
    他叹息着,把我抱进怀里,我蜷缩在他胸口,无声的流着眼泪。。。。。
    “小北,我在。”他说。
    从来没有见过那么蓝的天。
    从来没有闻过那么清新的空气。
    进入八盖乡,所看到景色都象加了天然的滤镜。格外的新鲜澄澈。我完全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一路都在惊叹。
    路过一片开满了白色小花的大草地,里面隐没着肥壮的牛羊。我再一次惊叹起来:好美好美。。。。
    唐少停下车,把车门打开,让我下来慢慢看。
    我走到草地上,却采那些美丽的小花,清风,美景,边上正吃草的小羊,我禁不住在草地上奔跑起来。。。。
    “小北,别跑!”唐少在背后喊。
    我停下来,回头看着他笑,好奇他为何一脸担心。
    然后,旋风一样的头痛突然紧紧抓住了我,我站在原地,头晕目眩。胃抽紧了,我干呕了两声,什么都没吐出来。
    唐少把我带回到车上,麻利的从后备箱取出一瓶氧气,让我吸。
    我抱着氧气,伸手摸摸他担心的脸,笑道:“没关系的,我一会儿就好了。“

    然而一整个下午我都没有好起来。
    我忍耐着胃部的抽搐和头痛,迷糊的蜷缩在座位上。
    唐少开着车。不时转头担心的看着我。
    休息的时候,不断的有人来车边问我的情况。
    曲线很好的兄弟也来了,我听到她问唐少:“你女朋友好柔弱啊,她真的是云南人吗?这样就高反了?”
    因为我的原因,当天没有搭帐篷,四五点钟路过一个路边的旅馆,我们就住了下来。
    房间里有狭窄的两张床,居然还有卫生间。
    我躺在床上,无力动弹。唐少进进出出,我隐约知道又隐约不知道。
    晚一些,他端着一碗热粥进来,扶我起来,我勉力喝了两口。感觉自己好一些了。
    “对不起。”我喃喃的对他说。
    “如果明天你还是高反,我们就回去。”他帮我摁着疼痛的脑袋,担心的看着我。
    “不会的,明天我就好了,我要跟你去看神山。”我有气无力的说道。

    我大体了解这个男人所思所想。
    萨普神山于他是一个盘桓在心头许久的梦。带着没有一点户外经验的我一起去,其实他本不应该冒这个险。
    我依偎着他,慢慢说道:“我知道,你想要创造一段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专属记忆。。。。。。”
    他抱紧了我,把脸贴到我的脸上,什么都没说。
    也许是老天听到了我的心声。到后半夜,慢慢的快要把人撕裂的头疼缓解下来了,我也沉沉睡着了。等到天亮,睁开眼睛,头痛消失,我感觉自己满血复活。
    “小北,你别逞强,神山以后再去都可以,不行我们就往回走。”唐少说。
    “你干嘛不信,我是真的好了呀。”我嗔怪的说道。
    他忧心冲冲的看着我。

    大家开始整装,准备出行,我一边收拾行李,一边从窗子看出去,唐少,兄弟,还有其他几个人站在路边讨论着什么事,唐少神色凝重,一边说话,一边转脸看向我的方向。目光相触,我对他笑笑,他愣了一下,也勉强笑了笑。
    过一会儿,他回来了。
    “小北,我们回大理。”他微笑着说。
    “啊。。。为什么?” 我转到他身前,抓住了他的衣角,咬着嘴唇看着他:“我真的好了。我完全没感觉啦!”
    他摸了摸我的头:“听话。”
    我环住了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口:“求求你,我想要跟你一起去萨普神山。唐少,我想要得到神山的祝福。我们一起,手拉手,接受神山祝福不好吗?”
    我抬眼看他的脸,他垂着眼正看着我。
    “唐少,我很想得到不一样的祝福。我现在只敢说二十天,如果真的得到祝福,也许会不一样?”我看着他的眼睛说。
    他的眼睛里掠过光,他被这句话打动了。他的表情开始松动,他迟疑着说:“小北,高反是会死人的。”
    “我知道,但是,你知道,我是云南人啊。出生就在高原,昨天其实就是不适应而已,今天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你看,我还可以跳。”我松开手,在原地跳了两下。
    他一把抱住我,沉默了一会,犹疑着说道:“好吧,好吧,那你记得,那怕就是一点点不舒服,也一定马上告诉我。”
    车队继续朝着藏区腹地挺进。眼见着周围的景色开始慢慢有不同。路过藏东的原始森林小道时,看到周遭美如仙境,我不禁慨叹还好没有放弃。
    两天过去了,唐少小心的观察着我的反应,我自己也时刻注意尽量不要跑跳大动作,倒也没什么不良反应,看来是真的适应了。
    慢慢的,唐少也松懈了下来。他开始讲他过去的经历给我听,听得我一会发笑一会流泪。
    他讲起幼年时家乡闹鬼的老房子。讲起大家庭里孤独的少年,讲起独自一人求学的经历,讲起自己求学过程中各种荒唐事,也讲起自己创业里诸般奇遇。
    我越听越觉得这个人经历之多,城府之深,所做所行不在常理中,完全是不能以寻常心度之。
    “唐少,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
    他转头看了一眼,笑着摇摇头。不欲回答。
    “象你的前女友?”我悲伤的沉下了脸:“第一眼见到我,你以为你见到了她。似曾相识是你的理由。。。。没关系,我不在乎,不问过去,不问将来,我只要当下。。。。。”
    “打住,打住。。。。。你是戏精吗?别自己给自己说相信了。”他哈哈大笑,举手投降。
    “那到底是为什么呀?你不说我当然就乱想喽。”我追问道。
    “不能只问结果?”
    “当然不能,我要知道全过程。什么吸引了你?那一刻你动心?那一刻你决定要追我?你一样一样说。”我笑道。
    彼时,车窗外灰尘滚滚,大漠黄土,车常常涉过冰河。。
    看起来,我们已经深入腹地。
    唐少微笑着看我,正欲说什么。
    胃里熟悉的烧灼感突然升了起来。我不由张口欲呕。
    “小北,你怎么啦?”唐少敏锐的看了我一眼。
    我缓了缓神,笑道:“还好啦,你别那么紧张啊。”
    唐少停下车,从后备箱拿了氧气袋,不由分说,让我吸。
    我听话的吸着氧,不再说话,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然而头开始疼了起来,这一次的头痛来得比上一次还要迅猛激烈。这个疼痛蔓延到胃里,甚至到四肢骸骨。我感受整张脸都在涨大自己的眼睛发涨,差不到要爆出眼眶,喉咙也涨大,呼吸不上来。
    “怎样?小北?“ 唐少在问。耳朵嗡嗡作响,我觉得他的声音离我很远很远,我茫然的看着他,尽力想对他笑笑
    “小北,小北?“他停下车来,摁住了我的额头。
    我再一次高原反应。
    车队停下来,我听到唐少一直在用对讲机跟伙伴们联系,有人过来了,我听到他们商讨着对策
    有人提议往回走,我听到有人说:严重是会死人的。
    也有人提议继续向前走,毕竟现在深入腹地,回去也要二三天。或者我不过就是一时难受,一会就会缓解。
    唐少端了水来,往我嘴里灌了一些药。我攥住他的衣袖,挣扎着说道:“我还好。。。。”

    车继续向前开,从其他车过来了一个车手来驾车。
    唐少坐到后座,把我放在他的腿上,我感觉自己呼吸不畅,他又把我扶起来,靠在他的肩上。
    “小北?”他时不时唤我一声。
    我迷迷糊糊的应着。

    车再一次停下来。
    唐少做了决定,我们的车要往回走。其他车继续向前。我想要反对,但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商量说看看谁愿意放弃去神山,来我们车上,跟唐少两个人换着开,尽快往回走。
    车又开起来了,唐少抱着我,安慰我说不要怕,说很快就会好起来。
    前面驾车的人笑道:“我说妹妹啊,你欠我啦,下次我单独约唐少来神山,你可别吃醋!”
    爽脆的女声,竟然是那个胸弟。
    我坐在咨询室里
    ??的光落在我的头发上,肩上,手里的记录本上。
    我对面坐着申扬。
    他一直在哭,一边哭一边悲伤的看着我。
    他对我祈求:小北,你抱抱我。
    我合上记录本,严肃的:申扬,我是你的咨询师。我若是抱你,你会对我移情,这会防碍咨询效果。
    小北,你说的我听不懂。我只是想要你抱抱我。他站起身来,张开手,摇摇晃晃向我走来。
    我也站起身来,把记录本抱在胸前,急道:站住,你这样,我就只能把你转介啦!
    他站住了,绝望的看着我,一字一句说道:“小北,你没有心。”

    “小北小北!”面前的申扬,幻作唐少,他扶着我的肩。焦急的看着我。
    我扔开记录本,环住他的腰。
    他抱着我,说:其实我真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我有过好几任女朋友,但是最终都没有结果,我是惧怕婚姻吗?
    下一刻,他坐到了我对面。
    我拿着记录本,满头是汗的记录着。
    而他气定神闲的讲述着他的第三段感情:那个女孩子很丰满,但是性格爽快,我管他叫兄弟。。。。。
    我猛的扔开了记录本,哭起来:不,不,我一点也不想知道,我不想做你的咨询师。。。。
    不想做我的咨询师,那你想做我的什么?他挑着眉毛问我。
    做你的爱人,做你的小孩,做你的姐妹,做你的妈妈。。。。就是不想做的咨询师。。。。我一口气说道。
    他默默的看着我:决定权在你啊,小北。。。
    然后,他的声音再一次变得很焦急:“小北,小北,你醒醒。。。。”

    我勉力睁开眼睛。
    他焦急的脸在我面前放大,我意识到自己还在车里,车窗外灰尘弥漫,我们还在路上。。。

    再一次,我又跌回无穷无尽的梦境里。。。

    还是咨询室。
    我还坐在座位上,还是那样温暖的阳光照在我的身上。
    我不带情绪的低头边写边问:我怎么称呼你?你为何而来?
    没有回音。我抬起头来,我的对面坐着一个女子,含笑看着我。
    她是小北,正是我自己。
    这段时间都很忙,时间恨不得一分掰开成两分用,加上我又贪玩。。。。实在是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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