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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爱你所爱,无问西东----盘点我做心理咨询师的奇葩经历(严禁转载)[第9页] |
作者:花间一壶酒88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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咨询结束,我拿起手机,看到有好几条未阅读的信息。其中一条来自唐少。一条是个链接,点开来看,是对台湾来的夫妻导师:潘阆伉俪的简介。 唐少简单在链接后面留了一条信息,大意是说:潘阆是是性学方面的专家,也是他的老朋友,潘阆这个周末会来昆明,他可以带我去拜访,希望能对我有帮助。 上一次不欢而散后,唐少回了鸡足山,时不时会发信息来询问身体,天气,心情,我一律装做没看到,不回应。 而今天看到这条信息,内心里面有很多复杂的感动,感动他懂,也感动他能为我去设想,去安排,也感动他并不因我的冷漠而后退。潘阆伉俪我早闻其名,一直心向往之,若是能够得他们教诲,该是何等幸运? 我想了想,默默回了两个字:好的。 |
唐少很快回了信息。 是一张图片:木桌,班驳的光影。一杯茶,一张信笺,信笺用瘦金体写了四个字:见字如面,四个字后面六个点点,千言万语,意犹末尽…… 我呆呆的看着这张图片,到底还是怅惘了。 |
突然电话响起,是一个陌生电话。我接起来,竟然是阿昆的声音,他在那边很是沮丧,问我有没有时间,想跟我谈谈。 除了阿月,他还能跟我谈什么? 我爽快的应了下来。 他还在那边踌躇着问需不需要咨询费。 我哑然失笑,这又不是咨询,难不成朋友跟我讲个话,我都还要收费吗? 因为不是咨询,我们约在另一个酒吧。 这一辈子,除了阿月的酒吧,我还没有在其他地方喝过酒呢。 这一比较,必须要承认阿月的品味是真好。阿月的酒吧一如她本人,神秘慵懒奇异,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阿昆明显也是这么感觉的,他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撇撇嘴说:“还是阿月那里舒服。” 一上来就提到了阿月,我对这样直奔主题的谈话节奏很是满意。于是我直接问道:“你是要跟我说说阿月吗?” 阿昆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我想娶阿月。不过,被她拒绝了。” “哦。”我答到。 阿昆继续说道:“核桃菁那一次,开始我们都各自分开了,半夜阿月忽然钻到我的帐篷里来。我们就在一起了,她那么主动,我认为她是喜欢我的。” “哦。” “开始我还有点迟疑,觉得她太主动了,品性可能不太适合做妻子。但是我们在一起确实是太愉快了,我就动心想要娶她,我跟她开口,想给她一个未来,想着她肯定满心欢喜答应,谁知她一口就拒绝了。” “哦。” “小北老师,你别只是哦哦哦的啊!”他急了。 “那你想要听什么?” “我们都在一起了,而且。。。我们真的很和谐,她没理由拒绝我啊,小北,你跟阿月是朋友,她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的难处啊!我阿昆不是遇事怂退的人,我能和她一起面对!” 我瞪视着阿昆,一时说不出话来。半响才叹道:“哦。。。。” “小北老师,你又哦了!” “呃。。。。对不起。”我举手投降。 太难了,让我说什么呢?这样热情天真的大男孩,为什么要让我来说伤人的话? “阿月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我问道。 “老师”阿昆冲口而出。 “老师?”我反问。 阿昆低头不语。 我直截了当:“你说你们很和谐,又说她是你的老师,你所指是性吗?” 阿昆本是个又酷又拽的小伙子,最初的尴尬过去,他也就大方承认:“是的。”看看我,他继续说道:“这其实一开始是我纠结的点,我觉得她经验太丰富了一些,又过于大胆,不太适合做妻子,但后面,相处久了,我就想通了,有经验不见得是坏事,在没有遇到我之前,她发生的各种事情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她以后!小北,你帮我去跟阿月说一说,说我不在乎她从前,只要她一心对我,不管是什么,我都愿意跟她一起抗,让她别有顾虑。” 我默默的看着他,唯有苦笑。 |
好容易应付完阿昆,已经是夜里十点,我看看时间,直接去了阿月的酒吧。打铁趁热,阿昆的约谈,让我有个由头来找阿月。 酒吧里人不多,阿月端了一杯蓝绿色的酒来给我,说是她新来的调酒师调的。我顺着她的眼光看去,那个新来的调酒师不就是我和唐少在街角看到的男人? 阿月是跟他亲密了以后才发现他调酒的天赋的吗?这么一想,那杯蓝绿色的液体就很可疑,我无论如何都不肯喝。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阿月端过那杯酒喝了一口,眉毛皱在了一起,差点没吐出去,看起来果然味道不怎么的。 我笑了一下,装得不经意的说道:“阿昆约我了,他说他跟你求婚,被你拒绝了。” 阿月挑起挑起眉毛来看我,看得我有些发毛。 她淡淡的问道:“不说阿昆吧,唐少跟你说了些什么?” “呃。。。”我没想到她突然扯到唐少,一时语塞。 “唐少不可能不跟你说,他很喜欢你,为了要证明他跟我没什么,他会告诉你,我勾搭了他,他拒绝了我。”阿月又喝了一口蓝绿色的酒,这次她神色不变的把酒咽了下去。 “不是吗?” “是。他说得一点都没错,我把上衣都脱了。他说他喜欢你,要是跟我,就没法追你啦,然后转身就走了。”阿月耸耸肩,笑了:“看不出来哦,他还挺痴情,小北,你跟我说个实话,你对他一点没感觉,他不错哦。。。。” 眼见着她就要把话题转到我身上。我突然打断了她:“那天我们看到你了。” “啊,什么?” “我和唐少看到你和你的调酒师在巷口。” 阿月神色突变,她瞪着我,猛的把酒杯往桌上一顿,那杯蓝绿色的液体在我眼前碎了开来。 |
酒吧打烊了。我和阿月还在她私人接待的那间房子里,一人一杯酒,蜷缩在沙发里。我留意到她办公桌的后面有一个幕布,里面隐约放着一张大床。我有一瞬间的恍神,我似乎看到唐少就站在那里,平静从容的说道:“我喜欢小北。” 那时的唐少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了那样的话? “我没打算让你知道。”阿月对我说道,她美丽的杏仁眼里饱含着迷蒙的水气,让人倍感心疼:“小北,大学里那么多同学,你知道我为什么独儿会和你是朋友吗?” 我没回答,她心里自有答案。 “大学里,我名声不好,我知道他们背地里面说我什么,说我人尽可夫?说我是公共巴士?男生们讨好我,觉得可以占便宜,女生们觉得丢脸,谁也不愿意和我多来往。甚至当面吐我口水也有过。你还记得换床位的事吗?” 我自然记得。 大二,有一天中午,大家都在午休,隔壁宿舍忽然大声吵了起来,尖锐骂声、哭声,引得一层楼的人都探头探脑,看发生了什么事。 眼看着被子,褥子,枕头,盆,口缸一样一样从隔壁宿舍门扔了出来,阿月也被一掌推了出来。阿月蹲在地上收捡着东西,我注意到她脸上有五个鲜红的手掌印,大家都在窃窃指点,说是阿月睡了同宿舍女生的男朋友,被打了。 哦唷,怪不得说她是公共车,也太脏了吧!我旁边的小女生感叹道。 正闹着,班主任赶来了,协调了一会,隔壁女生连哭带骂,说阿月回去,她就跳楼。班主任没法子,看我们宿舍还有一个上床空着,就安排阿月来住我们宿舍。 我旁边的小女生哇一声哭了,因为那正好是她的上床。她哭着说:脏死了,万一有梅毒艾滋怎么办? 阿月抱着枕头,尴尬的站在原地。 我想了想,对哭泣的小女生说:“莫哭了,我跟你换个位置吧。”顺手接过了阿月的枕头。 就这样,阿月变成了我的上床。 旧事重提,阿月眼里泛着泪花:“小北,你是个善良的人。你的善良不动声色,是骨子里带着的。从那时起,我就知道,如果我阿月还能有朋友的话,那就是你。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够带着一些善良懂我,那也只有你。”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性瘾吗?小北,我信你懂我,但我不信你能帮我。”阿月苦笑着说。 我默然。我也不信我能帮她,甚至我觉得我都没有那么懂她。 |
“没有人能帮我。如果我自己都不能帮我自己。”阿月闭上眼睛,叹息着抬起手,轻轻捂住自己的半边面颊。 “X瘾,XA上瘾症。大多集中在30岁至40岁的男性。女性的机率比较小,而我刚好是其中之一。 我为什么撞了大运会是其是之一?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寻找答案,内因外因我全部都清清楚楚。 我没有父亲。但我有两个母亲。我管她们叫大妈,二妈。我是二妈生的孩子。 听说她们是在一个KTV里做三陪小姐时认识的。二妈不知道跟哪个男人有了孩子,本来要打掉,大妈说可以帮她一起养,让她生下来。 这个孩子就是我,从我生下来,我就清楚的知道我是在怎样的一个家庭里长大,大妈二妈都没有受过很好的教育,没背景没靠山,来城里讨生活,又不愿吃苦,她们能谋生的方式就是男人。 陪酒陪唱也陪睡,长期男朋友、短期男朋友。。。。。家里来来往往那么多男人,她们从不避讳我。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在外间做作业,耳里常常听到的就是我大妈或是二妈在里间跟男人莺声燕语。 我十一二岁,她们就跟我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让我一定要好好找一个出色多金的男人来依靠。而她们自己的男人眼看着质量越来越次。 我十五岁那年,特别想卖一张山地车,骑去学校。大妈二妈都不给买。我跟她们吵着要,说同学们都有了,一边说一边哭了。常来找二妈的一个男人坐在客厅里喝茶,听着我们吵,时不时说两句调解的话。过后,他悄悄问我是不是真的想要那张车。我说是,他说他给我买,然后就搂住了我的肩。 第二天,我就买了那张车。我骑着车回家,二妈问我车从那里来?我照实说是谁谁谁买的。大妈二妈愣住了,大妈给了我一个耳光,二妈哭了一场,出门去了。再回来时,那个男人跟她一起回来了,给我买了鞋,衣服,包包,还包了个二千元的大红包给我。 再以后,我跟他在一起,大妈二妈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再以后,我一发不可收拾,只要是给我买我想要的东西,家里来的男人我都碰。 家里来的男人质量也越来越好了。自然是因为我年轻又漂亮。大妈二妈也对我越来越好,说话做事都看我的脸色。 X就等于好的物质,就等于快乐。 你看,这就是我的逻辑。 |
高二那一年,班里转来了个男生。 高高大大,学习成绩还特别好。我很喜欢他。他似乎也很喜欢我,我们上课时,目光不小心碰了一起,我害羞的把目光移开,再偷偷看去时,他正温柔深情的看着我。 我早早懂得了性,而懂得爱却是第一次。 那段时间,我开始和其他的男人拉开距离。也就是在这时,我感受到了欲望的煎熬。无耻吧?可是这欲望是如此的真实。 有一天下晚自习,我回到家,常来的一个男人候在门口,见我回来,一把就抱住我,我推了两下,没能推开,而那熟悉的欲望又来了,于是我也就任凭他抱住我,上下其手。 而就在这时,我听到那个男生惊骇的怒吼。他偷偷跟了我一路,我竟然不知道。 而抱着我的那个男人,正是他的父亲! 我第一次懂得了爱的同时,也第一次懂得了羞耻。 后来,那个男生沉沦了,不来上学,天天在跟一帮混混在校门口打人,拔毛。 我路过时,他沉着脸坐在自行车上,旁边他的弟兄们都起哄,管我叫破鞋。 |
我意识到自己生活的病态,我不想这么下去了。于是我偷偷去了找了心理咨询师,在咨询师那里,我第一次听说了X瘾这个词。 那个咨询师让我列了一张表:性瘾的坏处。 满满一页纸都写不下。 在这张纸上,我的未来,我的前途,我的事业,我的家庭,我的幸福,我的人际关系,统统化为乌有。 对着这张纸,我好怕。 咨询师说让我持续咨询,他会帮我戒除,可是我哪里有钱?咨询费昂贵,我完全没有能力支付。跟大妈二妈说?她们只会嘲笑我。 我决定自己救自己。我开始努力学习,高三那年的高考志愿,我所有志愿都填了心理专业。 我自己做心理咨询师,自己帮自己! 阿月说到这里,杯里的酒已经喝干了。 她苦笑着看我,我也苦笑着看她。 难怪我们是朋友,我也想起高三那年,我所有的专业都填了心理专业,你看,我们都是不甘心命运搬弄,想要自我救赎的人。 |
大学期间,我大妈二妈没有给我我一分钱,她们认为我自有本事养得活我自己。而我的本事是什么?不过就因为我是女人。 小北,你千万不要以为我有很多不得已。 养活自己有很多路,我走的这条路更多是因为欲望。 跟吸毒一样,欲望来时,唯有满足才能让我放松。我不是没有努力过,我观察其他的女孩,假装自己是矜持的,可是每一次努力的结果都是失望。越失望越无助。 不理解是吗?我理解你的不理解,因为太难理解了。 阿月打开了知乎,找出一篇帖子,名字是:一个女性瘾者的求助。 “这是我大四那年写的,我想要看看有没有同类,能不能得到理解。”阿月把手机递给我。 我细细看去,文笔非常好,情真意切,把痛苦写得淋漓尽致,细致入微。看得我泪湿眼眶,原来阿月竟然如此痛苦不易。 看我擦拭眼角,阿月凄然笑了:“别忙着为我流泪,先看看评论。” |
评论果然精彩。 点赞最多一条的评论是:哇,这是招嫖的最新套路吗? 点赞第二多的一条的是:我也是x瘾,我们一起面对吧。我性别男,体力好。 接下来的评论就不能看了,有谩骂的,有嘲笑的,有约的,有申请加V的,有一两条理解和鼓励的很快淹没在茫茫的嘲讽里。 “小北,这是我最后一次努力寻求帮助。从这个帖子起,我完全放弃了挣扎,就这样吧。大学四年,学了那么久,我终于清晰的知道我就是个病人,我也不适合当心理咨询师。一个需要时刻应对自己欲望的人怎么帮助他人?”阿月看似平静的说道:“你也不用为我担心,我现在过得很好。” 我默默的看着她。 这个女人,好看,魅惑。善良,大气,对朋友忠诚,对生活保持着热爱。经历各种挫折,仍然努力的活着。 我情不自禁的握紧了她的手。诚挚的说道:“阿月,我喜欢你。” “嗨!”阿月假装不在意挥了挥手。眼泪却从眼眶跌了下来。 我伸开手,把她抱在怀里。她木僵了很久,在我肩上呜呜哭了。 |
“阿月,你喜欢阿昆吗?” “喜欢不喜欢都白扯,那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女友是这个样子?” “可是他很喜欢你。” “那是因为他不知道真实的我。” 清晨,我准备去上班,我们说着话,阿月掏出镜子,对着镜子,仔细把嘴唇涂得红艳。仿佛那是她的铠甲,她涂上了口红,可以心硬如铁,百毒不侵。 |
觉得不错帮顶个贴… |
谢谢大家的回复,我试了几次,想要用电脑上传,但电脑连不上网,抱歉了,我明天再试。 |
下午是任小燕约定时间。我在咨询室里等了10分钟,她没有来,我打电话给她,她也没有接。 隐隐约约,我内心松了一口长气。她周身环绕着压抑悲切无处的气氛,让我确实有些累了。 对于突然多出来的这个下午,我感觉有些雀跃,突然想到唐少让我去找书的大象书店,我何不去那里消磨一个下午的时光呢? 我专门回了家,换了一条棉布的长裙,穿上一个搭扣的布鞋,背上了草编的包包,感觉自己周身都洋溢着无处安放的文艺范儿,这才晃晃悠悠地出了门儿。 到了书店,我选择了一个靠窗,有阳光的位子,点了一杯咖啡,找了感兴趣一本书,静静的开始发呆。 对,发呆。书打开来摊放在我的面前,而我却陷入了各种复杂的念头里,我想起让我找书的唐少,想起了阿月,想起了失约的任小燕,也想起了申扬。 我点开了申扬的微信头像,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跟我联系了。他的朋友圈动态变成了一条直线。 “你还好吗?”我编辑了4个字发了过去。 没有指望他很快回复,但手机立刻响起了信息提示音。 我摁亮了手机,信息是唐少发的。 带着隐隐约约的失望,我点开了唐少的信息,那是一张图片:木质的老窗子,温暖的阳光,穿着棉麻长裙的女孩坐在一本摊开的书前,忧伤而怅惘的侧颜。 这不是我? 我转头看去,唐少坐在我左后方的地方,端着一杯咖啡,笑盈盈的向我示意。 |
“你怎么就来了?我们约的不是后天吗?” ”早点上来请你吃饭,不好吗?”他笑着说,看看我的表情,补充道:“嗯,我上昆明来跟这个书店老板谈点事儿…我刚把事情谈完,想说在这儿坐着喝喝咖啡,看个书。就看见你进门了。” “那你怎么不跟我打招呼?” 唐少笑而不答。 我想着他就这么静静看着我梦游一样的在书店里晃荡,在书架前流连,对着书本发呆。心里轻微的颤了一下…这是感动?还是心动? “我正想着要给你打电话,让你履行承诺,带我去吃小锅米线,配大猪蹄子,一抬头就看到了你。小北,我们算不算心有灵犀?” 我抬头,他笑意盈盈的看着我。借着心里的那一丝柔软,我柔顺地回答道:“算啊。” |
楼下卖小锅米线,烤猪蹄的店已经开了5年了,老板是一个从蒙自上来的年轻人,5年前他一个人开了这个店,能吃苦,性格活络,生意越来越好,很快就雇了好几个伙计来帮忙,其中最勤快最好看的那个女孩子,两年后嫁给他成了老板娘,最近刚刚生了大胖小子,天天抱着儿子逗逗哄哄,给他管管账看看钱。 我和唐少坐了下来,点了小锅米线、烤猪蹄、还有两个烤鸡蛋。晚上八九点钟时间,客人渐渐多了起来,还好老板手脚麻利,很快就端着我们点的东西小跑着上来。 烤鸡蛋放到面前还在咕噜咕噜冒着热泡。金黄的蛋液上面撒了香菜,格外的诱人。我欢呼一声正要开动,老板却又匆匆回来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端走了鸡蛋,抱歉的解释道:哎呀,抱歉抱歉,这个鸡蛋里面放了柠檬是特意为太太烤的。 一面解释一面就把鸡蛋殷勤的端到了太太的面前。 太太嗔怪的笑道:要命啊,你这个人,就先给客人吃嘛,我的慢慢再烤啊。 老板只是笑,转身要走,却又给太太叫住了,太太从抽纸盒里扯出两张纸,心疼的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市井夫妻,平凡幸福,我不错眼的看着,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唐少默不作声的把我桌上的茶杯斟满。又把烤猪蹄放到了我的盘子里。 吃饱喝足,我们慢慢一起散步往回走,月照花影,暗香浮动。他突然问我“小北,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我冲口而出。 唐少饶有兴趣的站住了。繁杂的树影落在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有些神色莫辨。 “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我就猜你不会远离这喧嚣的红尘”他说道。 “哦,你还猜到了什么?”我笑了。 “你性格恬静,本应归隐山林。但是小北,我懂你,你的使命注定你要在红尘中打滚,历千劫,经万事。” “使命?”我哑然失笑。 唐少严肃的看着我:“当然,每个人来到这个世上,都是带着使命而来。比如刚才的老板照顾好他的太太,照顾好他的孩子,为我们做美味的菜肴,照顾我们的味蕾,就是他的使命。”他轻轻地自我的头上摘下一片树叶,说到:“小北,用你所学的知识,助人不就是你的使命?” 他的语气里蕴含着一些让我不得不严肃起来的情绪。有那么一瞬间在我大脑里晃过很多人的脸庞:张巡,南霁云,清虚,师父…… “那么唐少,你的使命是什么?”我不由喃喃的问道。 他微微笑了,半真半假的回答道:“我的使命就是遇到你。” “哈哈”我干笑了两声。 “小北,我知道你喜欢隐舍那样的日子。有树,有花,有温暖的阳光,有狗,有木头做的窗子……我在院子里为你种一院的子玫瑰,然后你为我泡茶…”他娓娓道来,似乎真是这样的。 我听着呆住了,然后他向前一步,离我更近一些:“可是那样的话,就辜负你的使命了。你不能遁世,你就得和人在一起,复杂的人性是你生命动力的来源。” 他握住了我手:“小北,你喜欢大象书店吗?我把它作为礼物送给你?” |
“为什么?”惊讶至极,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他微笑。 “因为我喜欢?我的喜欢有这么重要吗?”我吃惊的问道。 感情上我一直很混沌,没有体验,我一直把感情当题来解。感情里来来往往,总要有个逻辑和出处。细想我和唐少并没有多少交集。没有共过苦,也没有睡过。不象我和申扬,好歹有共同的一段经历,也差点睡过。那么这样的厚礼凭的是什么? “凭我的直觉。”唐少淡淡的说道:“凭我懂你。” “你懂我?哈。”我笑了。 谁懂我?那些关在黑暗心门里恐惧和悲伤,那些我从来只字不提却真实存在的自卑,谁看到过? 暗夜里,阿月的脸浮出来,黯淡的眼眸下,娇艳欲滴的红唇,她对着这个世界满满的恶意冷笑,她说:“那是因为他不知道我真实的样子。” 我退后一步,仰着脸,我带着阿月的冷笑说道:“那是因为你从来不知道我真实的样子。” |
一路无言。走到楼下,道了晚安。转身的一瞬间,唐少在背后淡淡的说道:“命中注定。小北,我就是你共度余生的人。”我滞了一滞,没有回头。 到家,正洗漱,任小燕拔电话来了,是要解释今天没来的原因吧?我接通电话,听到她电话那头疲惫而又麻木的声音:“老师,商铭自杀了。” |
一路无言。走到楼下,道了晚安。转身的一瞬间,唐少在背后淡淡的说道:“命中注定。小北,我就是你共度余生的人。”我滞了一滞,没有回头。 到家,正洗漱,任小燕拔电话来了,是要解释今天没来的原因吧?我接通电话,听到她电话那头疲惫而又麻木的声音:“老师,商健自杀了。” |
在滇池路一个私人会所里,唐少定下了宴席,宴请台湾而来的潘阆伉俪。 有钱确实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鲜花,美酒,精致的菜肴,听说为了保证质量和私密性,一天只定一桌菜。 唐少一看就是对这样的场合驾轻就熟。他为潘阆手磨冲泡了一杯咖啡,两个人对着一杯黑黑的液体一堆术语赞美,而喝在我的口里却只有个苦。 潘阆个子不高,大约只有一米六的样子,略胖,肉肉圆圆的脸自带喜感,而他的太太却又高又瘦又好看,听唐少说曾经是他的学生,一路追随,好容易才追到自己的老师。潘阆是著名的性学家,而他的太太在他的影响下对当代婚姻多元化的研究也颇有建树。这就是传说中的才子美女吧。爱了才子的美女也成了才女。从此两个人琴瑟合鸣,比翼双飞。 他们两个人在聊咖啡,潘阆的太太招呼我坐在她身边,笑着问我:“小北老师,你是唐少的女朋友?” 这么直接?我紧张到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 她笑了:“那你可要做好准备喽,唐少喜欢一个人,是很执着的。” “你们很熟悉?”我礼貌的问道。 潘太太点点头:“以前,他和潘阆一起在英国留学,他们一起办了国文诗社,玩得很熟的。那个时候,他们都爱玩得很,唐少好多女朋友,他自己说是人自花中过,片叶不沾身。” 唐少敏锐的转过脸来,笑道:“你是在说老潘?” 潘太太一笑:“你们两个都是啦。小北,前人栽花,后人乘凉,其他女人都辛苦把他们教导好了,我们享现在的,多好呀。” |
这番理论她说得俏皮有趣,我放松了下来。笑道:“潘太太,你好美,潘老师追您很辛苦吧。” “那里那里,我追的潘阆,追得很不容易呢。”潘太太笑道,我早听唐少说潘太太主动追的潘阆,如今听她亲口承认,还是有点诧异。从外形来看,潘太太不知要比潘阆强多少!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不解,潘太太笑道:“那时,追潘老师的人太多啦,他才高八斗,杯酒成诗,出了名的有急智,那里会缺女人?我第一次见他,听他当场做诗,我就给他迷住了,你可能不信,我一直跟他表白,他一直不答应,直到后来他开心理工作坊,我出钱去当他学生,他开到那儿,我跟到那儿,最后才把他给感动了的。 “事实证明,我看男人的眼光是很好的!”潘太太目光望向潘阆,眼里是不假掩饰的倾慕。 “潘老师福气真好。”我由衷的说道。 潘太太轻轻摇摇头:“是我有福气,能够遇到潘阆。小北,你说好的感情是怎样的?”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不仅仅如此,是对方能帮助你,把最好的自己给活出来。如果我没有遇到潘阆,我不会活得这么绽放,不会写书,不会讲课,也不会这么好看。”潘太太笑吟吟的说道。 我看着她洋溢着光彩的脸庞,怦然心动。 “小北,不要错过唐少。他就是可以帮你活出自己的那个人。他智慧通透,阅尽千帆,博大广阔,是最好最肥沃的土壤,他一定能让你这朵小花花开得格外漂亮。”她说着,抬起手来,轻轻抚着我的脸“多么可爱的小北啊,你不想把自己完全的活出来吗?你都不知道你最好的样子会有多好多美!” |
席间边说边聊,潘阆主动问我道:“听唐少说,小北老师有些问题想要跟我交流?” 我约略有些紧张,定定神,粗略把阿月的情况说了一遍。 潘阆听得很仔细。他耐心的听我说完,然后长长的吁了口气:“真是难为你啦。你一个姑娘家家要来处理这些事,确实是不容易。” 一句话说得我百感交集。眼泪都快出来了。 潘太太坐在我边上,轻轻的拍拍我的手,表达抚慰。 “那么你想要怎样帮到你的朋友?”潘阆问道。 “她花了很多功夫去戒除性瘾,但都做不到,我想知道有什么样的方法可以帮到她。” “帮她怎样,戒除性瘾吗?” 我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我做不到吔。”他摇摇头,摊开手:“她为此学了四年的心理学,又折腾了这么久,如果这样她都做不到,我又怎能做得到?” 可你不是大师吗?我暗自腹诽。 “小北,她伤害过别人吗?你觉得她这么痛苦,是因为性瘾,还是因为对性瘾的看法?” 一句话,我恍然醒悟。 问题本身不是问题,如何对待问题才是问题。这句话我不止一次的对不同的来访者说过。只不过这一次涉及到性的问题,我终究还是没能跳出固化的思维。 我再一次看到自己的局限性。做一个好的咨询师,要尽量中立,尽量跳出约定俗成的规则,带着开放而慈悲的心去看待事物。但涉及到性,那与生俱来的羞耻感还是伴随着我的思维模式、行为模式。其实,阿月的痛苦不正因为如此?别看她外在放浪形骸,内在对自己的否定和鄙视却一直令她格外的痛苦。她不停的否定自己,不停的想要改变,却又做不到。于是陷入了绝望和放弃。 “老师,我明白了。”我站起来,恭敬的对潘阆躹了一躬。 “不敢当,不敢当。”潘阆赶紧站起来扶我,示意我坐下。 我坐下后,潘阆调皮的耸了耸肩:“真要感谢我,给唐先生一个机会喽。唐先生嘛,好好处一下,也还马马虎虎过得去的。。。” 我哦了一声,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抬眼看时,刚好触到唐少微笑的眼睛。我转过眼,饶是老脸厚皮,也还是红了脸。 |
“商健现在怎么样?”潘阆问道。 “自杀未遂。现在拒绝进食。任小燕希望我可以去见他。现在正在申请。” “那你有咨询思路了吗?” “跟他探讨性瘾,减少他的由此而带来的羞耻感和自罪感。帮助他寻找正向资源,获得能活下去的勇气。同时,明确他的伤害行为是犯罪,需要承担该承担的责任。潘老师,您觉得呢?”我一边思考一边说道。 潘阆竖起大拇指:“不错啊,果然是专业的。” 我象是被老师表扬的小学生一样。有点开心,也有点不好意思。 “再多一点点,也许能帮他平静下来,尊重任小燕的决定,承担自己行为带来的后果。”潘太太在一边微笑道。 “你看女人的思维果然还是要比男人多一点点。”潘阆感叹道:“精髓就是这一点点!” 潘太太嫣然一笑,对潘阆的彩虹屁来者不拒。 我端起酒杯来,敬潘阆夫妇。 然后斟满酒杯,轻轻跟唐少碰了一下。满心感激的轻声对他说道:“谢谢你。” |
谢谢你提出这个问题。我记得我才开始做心理咨询的时候,对待同性恋的问题基本主要的方向还是说阶段或者是转化。后来大量的结果就是强行戒断必有问题,现在咨询师已经不往这个方向走了。更多是帮助他接纳。消除羞耻感,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帮助他寻找正向资源…在这个基础上来解决的他生活上遇到的各种问题。 |
对待性瘾也是一样的。开始时还是会用药物的支持和抑制,让他看到心灵的坏处,逐渐脱敏,然后采用各种方法来进行戒断。但是事实证明,效果都不尽人意。后来森田疗法也好,肯定性咨询法也好都主张在接纳的基础上,在不伤害别人和自己的基础上更多的接纳,认可自己的价值,消除羞耻感自卑感。在接纳的基础上才有可能发生改变。有新的选择权。希望我能回答到你… |
这几天都特别忙,今天可能会更得晚一点。谢谢小伙伴们的耐心。 |
任小燕再来时,后面跟了一个女人。瘦得脱了形,目光呆滞。我猜是李月。 果然,商健自杀绝食的消息传出来,商健的父母再次找到商铭和李月哭求施加压力,商铭烦不胜烦,找了个出差的借口,躲到泰国去了。留下李月一个人应对。 李月内忧外患,严重失眠,焦燥,易哭,已经出现了重度抑郁的症状。任小燕看不过眼,就把她带到咨询室来了。 我跟闵伟交流后,闵伟接待了李月。 我和任小燕坐下后,还在说着这段时间的具体情况,突然听得隔壁发出凄惨至极的非人的哭泣声,饶是咨询室隔音算是好的,那个哭声还是不绝如缕萦绕在房间里。 任小燕侧耳听着,变了脸色。痛苦的捂住了额头,咬牙骂道:“造孽啊!该死!” “他若是死了,你就会开心吗?”我同情的看着她,问道。 任小燕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她只是紧缩着肩,双手摁在胸前,压抑的,隐忍的小声哭泣了起来。 任小燕她们走后,我来阳台上透气。闵伟已经在那儿,抽着一支烟,一脑门的焦虑。 见我出来,他递了一支烟给我。我们一起站在阳台上默默的抽着。谁也不想说话。 一支烟抽完,我说道:“我跟接待说了,她们的时间最好错开,别排在一起。” “怎么?” “李月在那边哭,我们这边听得到。任小燕都没法好好哭了,我的感觉是她认为她的痛苦在李月面前不算痛苦,在李月面前她不配伤心。” “也好。”闵伟吐了一口烟雾,叹息道:“都苦啊,众生皆苦啊。。。。” |
我一直想要找时间去跟阿月好好谈一谈。 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临时发生一些状况,譬如身体不舒服,或是发现档案没有整理好。。。以至于我不得不问自己的潜意识,是否我自己也害怕这样的一场约谈? 我只是发一个电影的链接给她。《女性瘾者》,是潘太太推荐给我的。发过去后,她没有回音,也不知道打开看了没有。 |
周五早上十点,我的咨询结束后,我进到接待厅里接水。听到敲门声,顺手把门打开,一对头白花白的老头老太太互相搀扶着,颤颤巍巍站在门口。 我问道:“叔叔阿姨,你们有事吗?” 他们并不理会我,不由分说推开我,径直进得门来。 我猛然想起这个时段是李月的时段,此刻她正在接受闵伟的咨询。 果然,老两口一进门,扬声叫道:“李月,李月!你出来!” 我连忙上前去,赔着笑脸说道:“叔叔,阿姨,咱们不急,坐下慢慢说啊。。。” 他们根本不理我,老头拄着杖,一叠声的仰头叫着李月,我上前去扶他,老太太一拔拉,我立马退了好几步。不是她劲大,而是我根本不敢用劲对抗。怕她就势倒下去。 咨询室门开了,李月苍白着脸走了出来,后面跟着闵伟。 老太太一见李月出来了,哭道:“月啊,求求你网开一面,饶过商健吧!” “你们跟踪我?”李月气得嘴唇都在发抖。 老太太跪了下去,伏在李月脚前:“月,妈给你跪下了,千恨万恨,都是商健的错,但他孩子没错啊,求你可怜他两个孩子,撤案吧!” 闵伟赶上前去扶老太太,老太太就势给他磕了两个头,吓得他避之不及。 老太太哭道:“医生,我知道你们都是给你冶心病,心善才能做这一行呢,医生,孩子可怜啊,两个孩子,一个小学,一个幼儿园,孩子不能没爸啊,求求你跟李月做做工作,一家人,那里有过不去的坎,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闵伟定定神,一边去扶老太太一边说:“阿姨,你糊涂啊,商健那是犯罪,你光心疼孙子,你不心疼你儿媳妇?” 站在一边的老头,抡起拐来,来不及阻拦,劈头盖脸在闵伟头背上乱打,一面打一面骂道:“打死你这个狗医生,李月都快答应撤案,来你们这儿两次,就改了口,一门心思要把我老大朝死路上逼啊!你们治的什么病?” |
我忙着去拦,也被老头子的拐杖打了两下。 正乱做一团,“砰”一声巨响,我们全都吓了一跳。 原来是李月把一个椅子狠命的摔在地上。只见她须眉直竖,抖抖索索的说道:“你们想我死?你们再逼我,我就从楼上跳下去!” 老头怔了一会,说道:“你还别拿死吓唬我,真要死,你等得到现在?” 李月尖锐的叫了一声,朝着阳台扑了过去。闵伟手快,一把抱住,接待小妹也上来帮忙,两个人死死摁住李月。 “叔叔,你可别再说了,她有重度抑郁症,说跳就跳,真要跳下去,那就是你们给逼的,你逃不了干系,商健的量刑只怕也要更重吧!”我捂着被老头打疼的胳膊说道。 “谁逼的?你这个小姑娘说话不负责任,你看见我逼她了?”老头气势汹汹的瞪着我。 “李月如果跳下去,我一定会去做证,就是你们逼的。”我毫不退让的说道,抬手指指门口的监控:“叔叔,我们这里有监控,到底是不是你们逼的,监控一调就出来了。” 老头愣住了,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老太太坐在地上,大声的啕哭起来:“天呃!一家人的事,为什么要闹到这个地步!李月啊,我一直把你当闺女看,你这次怎么就不能往后退一步啊,你看咱们这么好的一个家,毁了你忍心吗?你往后退一步,咱们还是好好的一家人啊!任小燕也一直对你不错,你好歹也为她考虑考虑啊。。。。” “我不用她为我考虑。”门口传来任小燕的冰冷的声音。她不知什么时候来了,站在咨询室的门口,不知看这场闹剧看了多久。 |
任小燕走了过来,弯腰去扶老太太,老太太不肯起来,任小燕蹲下身去,扶住了老太太的肩,唤道:“妈,妈……” 老太太应了一声,泪眼婆娑的看着她。 “我从来都叫您妈,李月也一直叫您妈。可您真把我们当闺女看吗?”李月一字一句的问道。 “小燕啊……”老太太惶恐攥住她的手。 “妈,你知道什么是撤案吗?人都给逮进去了,要撤案李月就要承认她和商健是情人关系,要承认自己撒了谎。妈,你知道商健是怎么对她的吗?你若真是她的妈?你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女儿受了那么大的伤害还要背负那么大的冤屈?妈,你若是我亲妈,你不帮着我恨商健做了那么大的恶?还会对我苦苦相逼吗?” “小燕啊,小燕,妈是真心疼你和月,可是事情都发生了,没法改变了啊,退一步,退一步,大家都好啊,难道你们要看着这个家毁了吗?”老太太老泪纵横,苦苦求道。 任小燕把自己的手从老太太手里抽了出来,站了起来,冷冷说道:“我这是最后一次叫你妈了,我已经决定跟商健离婚了。这个家早就不是家了,要怪,怪你们那个好儿子,也怪你们好教养,养得他胆大妄为,心里只有他自己!” 老太太仰着脸,惶恐的看着李月,眼睛睁得溜圆。猛然向后一倒,晕了过去。 我和任小燕急忙去扶起,给老太太顺气,抚胸。 老头站在边上,晃了两晃,闵伟急忙上前,端过椅子,请他坐下。他不坐,柱着拐,铁青着脸骂道:“我要告你们,你们这是什么鬼地方?好好的人进来,都变了样,任小燕以前绝对讲不出这样的话,李月也不敢跟我犟,全都是你们害的!” |
任小燕把自己的手从老太太手里抽了出来,站了起来,冷冷说道:“我这是最后一次叫你妈了,我已经决定跟商健离婚了。这个家早就不是家了,要怪,怪你们那个好儿子,也怪你们好教养,养得他胆大妄为,心里只有他自己!” 一边的李月咬牙接口道:“我也决定了,和商铭离婚!“ 老太太仰着脸,惶恐的看看李月,看看任小燕,眼睛睁得溜圆。猛然向后一倒,晕了过去。 我和任小燕急忙去扶起,给老太太顺气,抚胸。 老头站在边上,晃了两晃,闵伟急忙上前,端过椅子,请他坐下。他不坐,柱着拐,铁青着脸骂道:“我要告你们,你们这是什么鬼地方?好好的人进来,都变了样,任小燕以前绝对讲不出这样的话,李月也不敢跟我犟,全都是你们害的!” |
老太太醒了过来,喝了点水,被扶到椅子上坐着。 老头不依不饶,要打120接老太太去医院。 老太太虚弱的抬起手来制止了他,低声说道:“算了,咱们走吧。“ 老头放下电话,看着自己的老伴。 老太太把手搭在老头的手上,凄然说道“走吧,走吧,都是命啊。。“ 老头一只手柱着拐,一只手扶着老太太,两个人伛偻着腰慢慢的向外走。 我怔怔的看着他们的背影,内心也倍感凄凉。 任小燕似乎也内心戚戚,她略愣了一会儿,还是追了上去。 |
“摔坏的椅子我赔。“李月突然说道。 我转脸看她,她似乎有一些不一样,眉宇里添了些若有所思,眼睛里添了些光亮。 “我好傻啊,我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我要难过?你们看着,我一定要给自己讨个公道!商铭要不同意,那就离婚吧。“李月眼睛放空,似乎是看着未来不确定的点,她缓缓说道。 “听上去,你似乎有了新的决定?“闵伟问道。 “是的。老师,我刚才说要跟铭离婚,本来是打算气一下老太太,但话一说出来,我瞬间轻松了。我不知道我原来是在纠结什么?我有能力,能养活我自己,他不在乎我的感受,对自己的父母惟命是从,那我可以不要他啊!“李月说道,眼里的光更亮了,嘴角微微用力抿着。 看来,这个女人做好了准备,要和命运较较劲了。 |
允许我偷个懒,我明天一早来更……… |
人走光了,小妹整理战场,我和闵伟面面相觑。 我揉着肩膀问闵伟:“你还好吧?” 他直了直腰,苦笑道:“好不到那儿去。” “晚上一起吃饭?吃顿好的压压惊?” “你请?” 我揉着肩膀,哎哟了一声。 “行,行,我请!”闵伟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道。 |
咨询师是个高危行业。 我有个师姐,咨询第一单接了个抑郁症,咨询到第三次,跳楼自杀了,自杀前打电话给我师姐,师姐在电话里跟他说了一个多小时,他到底还是跳了下去。师姐到现在都没法做咨询,一直持续性的做着心理疏导。 还有另一个认识的男咨询师,接待了一个失恋的年轻女子,不到几次这个女子移情,跟他表白。他拒绝了,做了转介,给这个女子换了个咨询师。然而,一个月后,这个女子实名举报他QJ,细节,时间,地点,样样清清楚楚,逼得他到处去寻找证据,自证清白。后来,证明是那个女孩子妄想,但也被折腾得脱了一层皮。 今天闵伟被打,我也挨了两下,这个委屈去哪说去? “算了吧,我觉得她没有躺下,打120就已经是对咱们厚道了,你说是不是?”我喝下一口小酒,安慰着对面闷闷不乐的闵伟。 “我不想干这行了。”闵伟突然说道。 我吃一惊,筷子上的牛肉又掉回火锅里。 “别啊。。。。。你是太累了,你要不休个假,出去走走,对,你去香格里拉?我看申扬呆在那儿开心得很,乐不思蜀啊。。。。。”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我只能不咸不淡的提议。 闵伟没有回答,拿起酒杯来,一口气喝干了杯里的酒。 |
任小燕的咨询持继进行着,我们咨询的方向仍然朝着压力管理和情绪疏导的方向走,在这个过程中尽量多的挖掘她的正向资源,探索更多的可能性。咨询做到两个月时,她终于更新了自己的朋友圈,还是孩子的早点,翡翠白菜包子,平常的小包子被她做成翡翠白菜的样子,让人一看就食指大动。并没有配文字,只是简单的图片。没有人评论,点赞却是铺天盖地。在她出事的这段时间,背地里一定有很多人在等着看笑话,现在看到她开始平静的恢复生活,一些人观望,一些人开始佩服。 第二天她又发了朋友圈,这次是自治三明治。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她发了一个自烤的小熊蛋糕,在下面,有一个不太熟悉的妹妹问道:“姐,看着就好好吃,这个订做吗?”她平静的回复道:“订做啊。98一个。”很快私信来了,这个妹妹转了100元给她,还跟她说,想要跟她学烹调。 任小燕划着手机给我看,我能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喜悦。 “小北老师,我可以教她们烘焙啊!”她笑着说。笑得好美好美。 “当然,你做得那么好!”我发自内心的赞叹道。 我走了后,我意识到,这次咨询,她自始自终没有提到商健,这对她来说是第一次。 |
李月也一直定时来,听说已经跟商铭正式提出离婚。而闵伟跟我吃过火锅后,也没了动静,老老实实继续做他的咨询。所以当我听前台小妹说他请了一个月的长假时,我觉得还是有些突然。 “你去远方啦?你不是说心在远方,身就在远方吗?”我发信息给他。 “错,是身在远方,心才在远方。”他一本正经的回复我,还发了一张他自拍给我,龇牙咧嘴的笑,背后是巨大的飞机。 “哼,羡慕嫉妒并且恨,我不想理你。”我回了一条,合上手机。 是真的羡慕嫉妒,并且恨啊! |
周未,阿月说想来我家里吃饭。 “我们一起去逛菜市场啊,我拎瓶红酒来。”她兴致勃勃的提议。 于是我们化了妆,穿上小裙子小高跟,挎着在我在大理淘来的竹萝萝,盛装去了菜市场。 一半紫甘蓝,几个红艳艳的蕃茄,阿月说:“再配个绿色就完美了。”于是她伸手抓起一把碧绿的青笋叶,放进萝萝里,果然是红是红,绿是绿,煞是好看。哈,好看就是阿月买菜的思路。我申请买肥肠被她断然拒绝,因为不雅观。猪肉也不行,太血腥。最后申请一块牛肉,还算有点格调,这才勉强获准,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脑回路。 我们挎着一萝萝的菜,还有一束粉红的蔷薇在萝萝边探头探脑。我们的小高跟走过暖风微拂的街道,这夹杂着红尘烟火气的浪漫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哎呀,生活真是美妙。 阿月满足的叹息着说。 |
小北,这个历害啦! 阿月在厨房里对着窗子感叹。厨房的角落放了几个红薯,印象里还是唐少送来的呢,吃忘记了,有一天发现时,冒出了好多小芽,我干脆拿了几个碗把红薯泡在水里,然后,很快,红薯就长出了叶子,见风就长,爬满了一整面窗子。 “唐少送的红薯。”我笑着说。 “喔唷。。。无处不在的唐少哦。” 她一边拌着沙拉一边很随意的问我:“你跟唐少到那一步了?” “没睡没亲。”我老实回答。 “哈!”她震惊的摇摇头。“那申扬呢?“ “亲了,没睡。“ 她神情复杂的看了看我:“小北,请问高龄?“ “三十有二。“我笑道”怎样?“ “病得不轻。“ “哈哈哈哈,我禁欲,你纵欲,谁也别说谁有病!“ |
“小北,你有好好恋爱过吗?” 一个沙拉,一个小炒牛肉,一个西红柿汤。简单好看又美味。 阿月轻轻的晃动着红酒,餐桌上粉色的蔷薇花映衬着她的脸,越发显得她娇艳欲滴,明眸善睐。 我摇摇头。 “小北,那你爱过谁吗?” “哈,有区别吗?”我笑道 “当然有。”她认真的。 我瞬间懂了,正如我担心着阿月,阿月也担心着我。 象我这样子,正值花样年华,清冷冷一个人独来独往,棉麻布鞋,一副性冷淡的模样,不是也很有病? “你别老想着探寻别人的内心世界,你倒是也让我探寻一下你啊!”阿月斜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恋爱过吗?没有。 那我爱过吗?那样对申扬的牵挂算吗?那样对唐少的内心悸动算吗?但是你知道,太可有可无了,都是偶而触发,并不是常态。爱着谁不该是这个样子吧?我就象是困在一个玻璃房里,被动的疏离的看着外面的滚滚红尘,情欲浮沉。 “我不会爱。不会爱是因为我不能爱。”我举起酒杯,对着阿月示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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