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生活] 看守所七个月零四天的亲身经历，名副其实的地狱边缘[第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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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看守所七个月零四天的亲身经历，名副其实的地狱边缘[第7页]

作者:木尧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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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傻，被这家伙给绕进圈子出不来了。”男检察官撇嘴说道。
    “两位领导，我说的都是实话吧？当然，除了霸看的评语。”
    “好了，别皮了，签字吧，我们真有事，不能跟你瞎胡闹了。”女孩开始打印材料了。
    “美女检察官，我这么大胆量？敢跟你们皮？你们能不能再陪我聊会？我真的是有问题还没说……”
    “真是个话痨。好吧好吧，再聊十分钟。就十分钟啊。”男检察官扣扣索索的说。
    “就十分钟哦，抓紧咯。嘻嘻。”女孩继续打印材料，还抽空调侃了我一句。

    “涉案无烟煤，原来政府采购价一千一百五十块一吨，怎么突然变成八百了？”我问道。
    “这个……我不知道，知道我也不说。”
    “好，就算政府给我们网开一面，替我们这些挖社会主义墙角的补贴了三百五，那八百怎么来的？有没有鉴定？什么单位鉴定的？煤的成分是什么？按什么定价的……”
    “得，别说这些没用的，我们知道八百也定的高，领导们也知道定的高了，说定八百你们冤枉，八百只是暂定，肯定还要往下调，但也绝对不会调到你们卖价三百，你心里有点准备哦。”
    “可是最起码应该有个鉴定报告吧？很难吗？在煤场采点样，在收煤的豫南煤场也采点样，送到地市鉴定一下，不是谁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吗？我们就是掏一千一百五也死而无怨，况且这是办案程序不是吗，你们不是应该监督……”
    “好了，我的哥，小声点。谁敢鉴定？鉴定了不出大事了？你……我不跟你说这些，反正不会有什么鉴定，这一点别说了，别说我一个小毛卒子，我们领导……”
    “咳咳……”女孩咳嗽了一下，给了她搭档一个眼神。
    “呵呵，明白了吗？跟着你差点违纪。”男检察干笑了一声说。
    “谢谢你，谢谢你们！”我真诚多说道。
    “我跟宛凝是同学。”女孩低声说了一句。
    “我跟贝贝是哥们。”男检察官也低声说。
    我此时才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俩对我这么友好，并且还不经意间给我透露了些许消息，原来是我表妹和堂弟的朋友啊。
    “好，既然是自己人，我提个要求，希望你们转达给领导们：我已经要求过办案单位环安大队了，要他们调查豫南煤场，要他们追回我卖给他们的煤，我愿意原价赎回发给老百姓……”
    “哥，豫南是什么后台你知道吗？调查？谁敢调查？”
    “不知道，什么后台？”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知道不能调查就可以了。”
    “好，既然不能调查，我就咬住豫南好了。如果政府定八百一吨，明显高于我的卖价，是豫南煤场以我对煤价信息不明了而价格欺诈，还是政府定价远远高于这批煤的实际价格，还是市场在这一个月内波动如此之大……”
    “时间到！”女孩敲了敲桌子说。
    “头疼，唐僧啊！下次来我直接带个耳机来。”男检察官揉着太阳穴苦着脸说。
    “你们真不能陪我聊啦？”我用可怜的口气说道。
    “哥，我还敢聊吗？再聊我就觉得我是电影里的坏人了。好了，下次来陪你多聊会，签字吧。”
    “下次给你带包烟。”女孩悄悄说。
    “谢谢，谢谢。真的谢谢你们能陪我聊这么多……”
    “你就别再这样了，好像你成检察官，我们到成嫌疑人了。来签字。”女孩丢着白眼递过几页纸来。
    “别看了，就是原来你在环安队说的，其他的我什么都没记，包括你那些有理的话。”女孩说道。
    “为什么？”我瞪大眼睛问道。
    “对你不利！”男检察官说道。
    “什么意思？”
    “以后你就知道了。你的话我会转达，但不能写在上面，你太有理了，会坏事。言尽于此，你慢慢体会吧。”男检察官低声说。
    “好吧。我无条件相信你们。来我签。”
    “有什么需要吗？我给宛凝说。”女孩问道。
    “要回家！”我认真的说。
    “能不能不这么幽默？怪不得宛凝说她哥很有意思，让我看看在里面是不是被关的变了样，我看状态超级好嘛……”女孩笑着说。
    “大姐，我的幽默也就你懂了。”我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真的在滴血。麻蛋，爷是用诈骗罪犯的罪名来幽默吗？

    签完字两人走了，郑局来提我回号子。
    “君子，这几天还好吧？”郑局热情的问。
    “不好，没烟抽，给我来一根吧。”
    “没带，一会给你送去。别让别人看见哦。”
    “知道。今天没客户来？”
    “没有。你小子，什么客户？是嫌疑人家属。”
    “这几天有大客户吗？”
    “没。这一段看守所怎么都是穷鬼，尽送些方便面饼子，值钱的什么都没有。”
    “给我点呗。你早该吃腻了吧？我替你分担分担。”
    “都是有主的，怎么能胡乱给别人？好了，进去吧。”
    “烟别忘了啊。”
    “知道了，知道了。”郑局说着锁了号子门走了，再也不肯过来了。
    郑局在我一进来的时候确实感动了我，我真的把他当成天下少有的好人，把他当成六扇门里修行的活佛，可在别人给我讲他的轶事和见过几次他的所作所为后，我才真正知道了这个浓眉大眼国字脸、看上去一身正气的家伙到底是什么货色，我收起了对他的感激和尊敬，开始调侃这个看守所的传奇人物。

    郑局并不是真正的局长，只是看守所六个副所长之一，但因为在公安局资格足够老，上面弄了个局级待遇，别人都调侃的喊他郑局，而他也最喜欢别人这么喊。
    他是霸看老一辈正式干警，也是在看守所时间最久的人，没有之一。在老看守所时，管理特别松散，所以这个老资格就做出了很多可笑的事来：
    此人眼界极小，所有嫌疑人家属送来的东西，只要经了他的手，就没有不扒皮的。别说原来，我就亲眼见过一次，那是后来夏天的某一天，郑局送进来一个新人，木晋中，四十八岁，邻市人，涉嫌合同诈骗。这属于高智商犯罪，这样的嫌疑人大都是有钱人，这位也不例外，看着便是个人物，全身上下都是名牌，说话办事很有大老板风度，他的案件咱们稍后说，先说他引出来郑局的事吧。
    第二天他家属送来了东西，郑局给带进来的。送来的是一条垃圾堆捡来毛巾被和一块破抹布（我说垃圾堆捡来的大家别不信，那是号子里走了人之后丢出去的，我们放风时在风场眼睁睁看着这位爷从垃圾堆上翻捡出来的，当时木晋中也在场。）因为那天之前下了场雨，毛巾被在垃圾堆上经历了淋雨之后没有彻底晒干，散发着垃圾堆固有的那股臭味，熏的整个号子都臭烘烘的。那块抹布就不说了，别说做毛巾擦脸，我们擦地的抹布都比它干净一百倍。

木晋中看着散发着奇异味道的毛巾被和破抹布，真正是哭笑不得，还很礼貌的说了声谢谢。这时候我早已了解了郑局的为人，知道他把人家的夏凉被和洗漱用品扣了，拿这破垃圾来充数了。果然，第三天木晋中律师接见，律师告诉木晋中，他老婆送的是崭新的凉被、凉席，毛巾还是他一直用的品牌，洗漱用品更是各大电视台常广告的值钱货，最主要的，老婆给他送了三条一千块一条的烟，郑局竟然提都没提！

    木晋中知道在这里面惹不起郑局，虽然他的关系极硬，但现官不如现管不是？所以只能假装不知道这事了。
    后来有一天在管教室，我想起这事了问郑局：“你拿了人家三条烟，怎么屁都不对人家放一个？”
    “已经拿了人家的烟了，再对人家放屁，那多不礼貌，不好！我不是那样的人！”郑局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你又不抽烟，要那干嘛？”
    “傻娃，能卖么。”
    “卖了多少钱？”
    “六百。”
    “一条？”
    “三条。一条能值六百？金子打的呀？”
    “你个傻冒，那烟一条六百都是坑你，那是一千一条的极品烟……”我急不择言的说道。
    “我曰他娘，坑老子。等着，我现在就找他去……”这老货，把我丢下就走了，整个看守所内外所有的四大串钥匙就丢在我面前，也不怕我逃跑，就那么走了！当时可是严管期啊！可是各个单位不停来检查的严管期啊！

    有了木晋中这个底子，大家对郑局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了吧？其实这不算过分，毕竟所有的管教都克扣嫌疑人的东西，但他在这件事情上过份之处就在拿垃圾换人家的被褥。他大可以什么不送进来，给我打个招呼就可以了（当时我已经是号长了），我自然得找被褥给郑局大人擦屁股，可他这样做太让人恶心了。
    看守所倒垃圾是有时间的，三天一次，那毛巾被散发的臭味可不容我们等三天，所以，明知道后天要扔，我还是让木晋中用了大半袋洗衣粉把毛巾被洗了。
    可洗衣粉也是金贵的东西啊，半个月才允许买五袋，洗衣服、洗厕所、擦地，甚至大部分人洗头、洗脸、洗澡都得用，经过这一下折腾就不够用了，我只能控制洗衣粉，除了擦地、洗厕所，其余跟洗衣粉有关的活动都给冻结了，号子里怨声载道、骂声连天啊。

    郑局更过份的事数不胜数，比如克扣嫌疑人的方便面和饼子。这种东西他也稀罕？现在这社会还会吃不饱吗？据说他家每天的主食就是方便面泡饼子，真特娘艰苦朴素。
    我们号子里老高头说他在老看坐过半个月，他儿子每天给他送炒面，老头最喜欢吃过油肉炒面，让人给他儿子传了好几次话，让每天中午送过油肉炒面，可每天送来的依旧是素炒面，他气的能把四个儿子骂死。等回家了才知道，儿子们每天送的都是过油肉炒面，还是双份肉的，可为什么老头吃的一块肉都不见呢？后来在其它管教嘴里才知道，原来郑局每天从老头的炒面里挑过油肉，挑出来自己吃一半，剩下一半拿回去给老娘吃，真能把老高头恶心死！
    郑局知道剩一半过油肉给老娘，好像很孝顺吧？可还有一版关于他孝顺的事：一天，一个人去老看守所看一个嫌疑人，找的便是郑局的关系，郑局得了钱领着给见了，出来看到那个人开车来的，便说让那个人用车给他送点东西，那个人自然满口答应。
    郑局从看守所里搬出来几大捆废纸和包装箱，说是给老娘送去，让老娘卖了换零花钱。那人哭笑不得，拉着郑局给他老娘送零花钱去了。
    郑局的老娘那时候已经七十来岁了，一个人住在山上一个小山村的破院子里，最可怜的是，老人眼睛已经瞎了！这个货，竟然把瞎老娘一个人丢在山村破院里！

    这也罢，他还有更让人气愤的举动。破烂送到老娘家，给老娘说让老娘卖了换油炒菜，原来老娘早在半个月前就没油了，这货竟然攒了半个月破烂，为的就是给老娘换油吃！他该有多穷？可据说他在省城有四套房，京城一套，地市一套……资产最起码几千万！这个该死的！
    瞎老娘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让那人掉泪的话，什么面是邻居送的，也不多了，只够两三顿了，还说郑局不来就要断顿了，她打算实在不行就喝面糊糊，将就等郑局送面来。什么出去捡柴的时候摔了几跤，什么去打水的时候不知道被谁家的狗扯破了裤子……那人实在听不下去了，掏了三百块给了老太太，让老太太买米买油，别饿了肚子。
    后来走的时候，郑局给老娘说：村里收破烂的价格低，也会糊弄她这个瞎子，他今天有车，替老娘拉到城里去卖。老娘自然答应，赶紧把原来的存货都交给宝贝儿子，还说了好几样急需的生活用品，等儿子把破烂换了钱，给自己买了送来。，
    到了城里卖了一百五十七块，郑局让那个人先走，还忙不迭的说谢谢。那个人说：郑局，先给老娘买东西去吧，第一我不忙，第二，我就再忙也不能耽搁老人吃饭的大事。
    郑局说：没事，你那会给了她三百，够两个月花销了。
    你们说说这个不死的货，是不是该杀？
    那人当场能气死，直接开车就要走，准备自己买了东西给老人送去，这时郑局悄悄的给他说：我那会给你车里塞了块废铁，你去下个废品站卖了让你加油！
    麻蛋，在废品站偷铁？！还多心的用了车给加油？还是用偷来的铁换油钱！还是只有十来斤左右的铁，能值七八块钱的油钱！这个极品！

    算了，这样的畜牲，我就不分析他的人性了，还是说他的轶事吧。
    前面说了他领人接见嫌疑人的事，郑局在这件事上口碑极好，只要你出钱，什么样的嫌疑人都可以让你见到。有一次，一个涉嫌巨额贪污案的嫌疑人被异地羁押到了霸州老看守所，地市检察院明令禁止任何家属会见，并且写在了工作日志和值班室的黑板上。
    家属领着需要串供的同伙来了，给了郑局一大笔钱，郑局当场便安排见了面，那个人串了供，案子很快便有了变化，检察院觉得奇怪，亲自派人来差，一查就查了出来，差点把郑局给开除了。不过当时形势没现在这么紧，雷声大雨点，不知怎么，事情就那么糊弄过去了，不过是当年不允许郑局评先进罢了。
    不过这对郑局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损失，因为郑局是霸看每年雷打不动的先进。郑局从不迟到早退，从不请假，本来三天上一个班，上一天休息两天，但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有一天不在看守所的（忘了说了，他老婆死了，打着光棍），他才是真正把看守所当家的模范啊。所以，他不当先进谁敢当？每年的先进奖金一千多块呢，都够老娘一年的嚼裹了。
    郑局领人接见还有轶事，一个人因为欠银行的钱还不上被关进看守所，郑局收了一个人二百块把人领进来接见，嫌疑人一见接见的人就大骂郑局，因为那家伙是来讨债的！我也是哔了鬼了，这货竟然到看守所讨债！那人兜里有一毛钱我就把我的耳朵咬的吃了！他因为欠债还不起才坐了牢，这会他有个毛线给你啊？这世道，真是鸟多了什么林子都有。
    原来这个债主是来让嫌疑人改欠条的，因为欠条马上到两年了，马上就要超过法律追溯时效了。这家伙到是懂法律，但他就不知道人在监狱或看守所里是不计算时效的吗？真是没文化害死人呐，白白花了两百块，还被欠债人骂了一顿，条子也没改了。不过总算知道了被羁押人员不计算法律责任时效这个冷僻知识点，也算物有所值了吧。

还有一个事，一个人要进老看看朋友，但没钱。没钱郑局当然不会为你服务啦，所以摆出了各种规定、各种责任、各种原则，反正就是不行。这个人知道光套关系没钱是行不通的，摸了摸兜，发现还有五块钱，就给郑局说，我就这五块了，让我看五块钱的吧。
郑局立马同意。不过那家伙却说我看了才付钱，郑局却要求先付钱再交货。两人最后决定，把钱放接见室桌子上，郑局领人过来拿钱。

    郑局去领人了，那人在接见室等着，郑局把人领着在接见室门口路过了一下，真的让那人看了一眼，真的就一眼！五块钱一眼，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那个人真气了，麻蛋，真的就给老子看一眼！还真特么就一眼？郑局把人铐在一边进去拿钱了，可那人一把把钱抢过来装兜里，不给了！
    “凭什么就让我看一眼？你不是二百块一小时吗？一分钟也就三块五吧，我五块钱该看多久？最起码一分钟吧？”
    “五块钱一分钟？傻娃，帐不是这么算的。什么东西不都是一开始贵，最后面贱吗？就比如睡女人，第一夜是不是最贵？到后来是不是越来越便宜？我真的算是给你打了折了，你比如说你破处，一个得花两千吧，你不能说你钱不够给人家五十块钱就让你插十下吧？帐是这么算的吗？人家肯定一下都不让你进去吧……”

    “你还算什么处？你都卖烂了……”
    “好，就算我卖烂了，现在去洗浴中心找女人二百一次吧，一次四十分钟吧，你去了给人家说，我就五块钱，你四十分钟二百，一分钟五块，你给我玩一分钟呗，人家能答应吗……”
    后来五块钱给没给郑局我就不得而知了，但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郑局的信誉有多高，生意做的有多公平了。
    郑局不仅仅信誉高，胆子还特别大，竟然敢随便把犯人带出看守所。在老看时，还有一年刑期以下的，只要有点关系就可以在看守所服刑。那年快过年时，郑局就带了三个这种已经判决的犯人去给自己家打扫卫生，干完活郑局竟然放心让犯人自己回来，一个家就在霸州城里的家伙想家了，觉得反正家也不远，就私自跑回去了，回到家吃了饭还喝了点酒，可能还跟老婆嗨皮了一火，才没事人似的溜溜哒哒往看守所走。

    当时老看有个小铁门，是不用通过武警岗哨的，一般管教办私事都是通过这个铁门，郑局更是把这个铁门当成自己的钱包口袋。
    等这小子走到铁门时，武警已经封锁了这里，看守所四面都警灯闪烁，人头攒动，明显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原来快过年了，武警突然查号，等点名时少了一个！一起出去给郑局打扫卫生的两人不敢说自己离开过看守所，郑局又还没来，当年也没手机，各种因素下，霸看第一次脱逃事件发生了！

    事情后来怎么发展的我不清楚，不过那个人没事，给郑局记了个过，就因为这事，郑局再不能提拔了，所以才在看守所熬到如今。可即便是有了这个问题，郑局也不至于副到如今，按资历最起码应该是个正职了，后来又出了件大事。
    看守所关了一个年轻小伙子，我忘了是什么罪名了，他老婆想看看他，不知怎么托到了郑局的关系。据说这个老婆年轻漂亮，郑局一见就心动了，便打起了坏主意。
    女孩漂亮了大都不怎么聪明，何况又年轻，社会经验少，没有经历过这种事，自然不知道世道险恶，跟我一样，一开始就把道貌岸然的郑局当成了好警察。

    郑局的小手段其实很简单，一开始先讲规定、讲原则，给接见找了无数个困难，给女孩出难题，但又不是彻底拒绝，还留了丝口风，女孩自然哀求他，说了多少好话求他帮忙。
    第二步，吩咐号子里的头铺狠狠地收拾那个嫌疑人。
    第三步，郑局以好人的形象出现，解救嫌疑人，取得嫌疑人信任，让嫌疑人给老婆写条子。
    第四步，接着让头铺更狠的收拾，打出伤来，打出血来。
    第五步，及时安排接见。
    女孩一见老公在看守所被打成这个样子，自然心疼无比，郑局立刻以领导检查为由，把嫌疑人送回号子，出来送女孩出看守所。
    女孩见老公在里面受了这么大苦，自然要求郑局这个副所长帮忙啦，所以强烈邀请郑局去吃饭，郑局勉为其难的去了。
    在饭桌上，郑局把看守所描绘成了比地狱还恐怖的地方，把他塑造成了可以救某人出地狱上天堂的天使，女孩自然更加要依靠这个唯一能救老公的活菩萨了。

    郑局开始装了，又是违反原则啦，又是不能带头违规啦，又是这又是那，意思很明显，不能白帮忙！女孩自然明白，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郑局却一反常态，表现出视金钱如粪土的样子，还说这点钱不能买他的大好前程，女孩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郑局开始讲自己婚姻的不幸了，老婆是农村的，比他大几岁，是穷困时将就娶的，现在人老珠黄了不说，还做了子宫加卵巢切除术，并且还在省城给儿子看孩子，夫妻俩一年也见不了一面，等等胡编乱造的鬼话一大堆。
    女孩明白了，这个浓眉大眼国字脸、形象正牌有礼貌的副所长不缺钱，缺人。想保老公不受苦，出钱不行，得出自己了。女孩自然没有答应，因为她不能背叛自己的老公，便假装没有听懂他的意思，两人吃完饭各自回去了。
    郑局回到看守所给头铺下了严令，收拾不服嫌疑人换头铺！头铺火了，还不是让打手往死里打？郑局又演了一次救世主，把嫌疑人提了出来，还当面骂了头铺，嫌疑人彻底归拢了郑局，主动提出让郑局去问自己老婆要钱，要孝顺郑局。郑局没有推托，让嫌疑人写个纸条。

    郑局说不能写太明白，怕别人看到了对他不利，让嫌疑人写：我快被人打死了，只有郑局能救我，把郑局要的东西给他。
    就这么狗屁不通的几句话，把一个忠贞的女孩推到了这个老不死的怀里。
    据说郑局很是折腾这个女孩，三天两头的叫人家，还是让人家女孩自己掏钱开房。后来女孩没钱开房了，就在人家女孩家里，不分白天晚上，只要他想了，马上就去折腾人家一番，这个挨炮的狗都不吃的货！

    嫌疑人被关了几个月放了，人家两口子团聚了，自然会说起这件事，女孩从老公口中发觉她被骗了色，为了婚姻自然不肯说出实情，支吾着遮掩过去了。后来老公在家里发现了一些值得怀疑的蛛丝马迹，有男人留宿的可疑遗留痕迹，怀疑老婆在他坐牢期间出轨了。
    好死不死，郑局这个占便宜不知够的家伙，或许是女孩的美好让他食髓知味，不舍得放弃，或许是女孩这些天的顺从让他高估了自己，错误的以为女孩喜欢上他这个畜牲了，他又约女孩见面，并且大方的自己开了房。
    女孩自然不想再去，他就一遍遍的打电话，终于被老公发现了。老公对女孩一顿审问后知道了实情，自然怒发冲冠，当场就提刀要去宰了这条老狗，女孩怕老公再惹祸，死命的抱住，才让老畜牲的狗命得以苟存。

    老公自然忍不下这口气，一怒之下，两口子决定报警！一起去了公安局，找了当时的局长，一起去了郑局开的小旅馆。
    郑局总算等到敲门声，可打开门看到的却是黑着脸的公安局长，呵呵，这歌泡约的，真特么刺激！活该！
    后来郑局再次记过，不允许再升职，所以才副到了如今。
    以上都是郑局占便宜的事，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这老货也吃过几次亏。他坑的人太多了，在看守所他是管教副所长，嫌疑人自然敢怒不敢言，可释放了谁还怕他？所以郑局在街上被人拦住指着鼻子骂的情况多了，他总是礼貌的笑着打哈哈，只要不让出钱，你爱怎么骂就怎么骂，尽量让人家出了气。
    郑局原话：既然拿了人家的钱，咱们就属于服务人员，服务行业嘛，客户就是上帝，难道让上帝骂几句都不行？况且咱的服务也确实没达到客户的要求嘛。呵呵，这个老不死的，到想的开。

    他毕竟是个在职的正式干警，释放的嫌疑人即便再气也不敢动手打他，所以他到是没有过挨打的情况，不过一个小伙子却狠狠地给大家伙出了口恶气。
    这个小伙子是个贩卖冰毒的，被抓进看守所关了八个月，很是被郑局坑了几次。一般人被坑就坑了，虽然生气，但能出去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这些事情就当笑话过去了，谁还会跟地狱里的小鬼记仇不成？可这小伙子是个君子，有仇不报非君子嘛，他不行，心里放不过郑局，就想了哥主意。
    可该怎么摆郑局一道呢？他开动了被冰毒腐蚀的千疮百孔的脑子。在溜了几锅后，他突然想起孙子曰过：以己之长，攻彼之短，方能百战不殆。我擅长什么？他需要什么？虽然这小子没文化，可还是很快就有了个绝妙的主意。
    他是个职业毒贩，别的没有，手里的小冰妹可多的是，这就是自己可以利用的资源，而此时郑局老婆已死，他欠缺的就是年轻漂亮的女孩，他的计谋完美的符合了孙子的理论。

    他先是以感谢郑局在看守所招呼自己的名义约郑局吃饭，郑局自然不肯拒绝，欣然赴约了，吃饭时还有两个女孩，一个自称是小伙子女朋友，一个单身无主。几杯酒下肚，无主女孩主动贴上郑局，没等吃完饭，先在饭店厕所开了一炮。
    当晚自然由着郑局性子折腾，可他年龄大了，虽然有吞天的志向，不过机器毕竟磨损严重，空有炮管炮架，炮弹却没几颗了，即便是强挺占便宜的心态，咬牙硬上，也没让这个整年价炮火连天的女孩止了渴，但女孩身负重任，只能委屈自己，假装特别喜欢郑局，愿意表演给老鬼看，硬是喂了自己半夜手指头才勉强压住冰毒带来的邪火。
    就这个表演让郑局痴迷了，竟然大方的养了女孩几天，花了几百块给女孩算了某宝上一件女式衣服的钱，还请女孩吃了几顿快餐。女孩有小伙子提供冰，抽空偷着出去溜上几口，抓紧跟别人压一压邪火，就回来跟郑局周旋，就是这种普通敷衍式的表演都很是让郑局开了眼界，竟然对女孩动了真情，想娶女孩为妻！麻蛋，都不想想，女孩比他小了近三十岁，怎么看得上他这个抠屁股唆指头的货？

    就这样几天后，女孩提出要买车，想向他借钱。大家想想，郑局是连自己老娘都舍不得花钱养活的货，会借钱给她买车？自然被郑局用各种借口推托了。
    这时候小伙子出面了，做中间人让郑局以民间借贷的方式，以月息百分之五的利息借给女孩五万元。
    郑局算了笔帐：女孩说嫁给他要二十万的彩礼，现在他出五万，第一年利息三万，第二年连本带利八万，利息五万，第三年年底就够二十万了，就够娶女孩的彩礼了，还能先白玩三年，哈哈哈，好生意呀！他答应了！
    两人写了很详细的各种还款条款，最主要一条就是，如果女方不能及时还钱，必须嫁给男方，并且连本带息抵做彩礼。
    郑局出了钱美滋滋的等着过老夫骚妻的好日子，哦不，老夫少妻（我文化水平低，用词不当，请各位客官原谅。）。女孩和小伙子拿了钱，美滋滋的过起了冰壶在手，天下我有的好日子。

    郑局的好日子没持续多少天，女孩不再接他电话，失踪了！郑局自然不肯就此罢休，五万块啊！这可是老畜牲的命啊！他发疯似的找女孩和小伙子，但两人跟消失了一般，百寻不见。最后郑局也不怕丢脸了，给自己刑警队的哥们说了事情原委，刑警队的哥们给出主意，让他让找缉毒队长，说他找冰溜子最拿手。郑局直接就去了。
    缉毒队长的能量有多大大家已经知道了，只一个电话，小伙子便带着女孩出现了。不过是出现在公安局长办公室，是来投案自首的！
    “自首？”局长奇怪了，找局长告状的人不少，找局长自首的这还是头一个。
    “是的，我们俩来自首。”小伙子肯定的话让局长来了兴致。
    “你们做什么了？”
    “卖肉（你懂得）。”
    “哦！你们俩都卖？”局长又奇怪了，难道我们霸州的娱乐业已经和大城市接轨了？看来以后检查时不能有性别歧视了。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她卖，我是介绍人。”小伙子踩电门似的动作和语气把局长逗笑了。
    “好吧，能认识道自己的错误就是好的，你们年纪还轻，难免走点弯路，知错就改就还能挽救。现在国家政策这么好，社会经济这么好，市内治安这么好，你们有大把的机会有所作为嘛……去治安科吧，这事归他们管，就说我说的，从轻处罚吧。”局长笑容满面的发了完言，宽容的摆手说道。
    “这个，领导，我们服务的对象不一般，我们怕他打击报复。”小伙子可怜兮兮的说。
    “对象不一般？谁？”局长好奇心大发。
    “郑局。”
    “哦，那个家伙啊。没事，他老婆死了，做这样的事也算情有可原嘛，要不这样吧，看你们认错态度如此诚恳，又是年幼无知，刚才我也已经对你们批评教育了，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吧……”局长想给郑局遮掩一番，不过领导毕竟是领导，政治斗争的弦绷的够紧，思维也敏锐的异于常人，马上便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直接问道：“不对，他漂了就漂了，你们卖了就卖了，你们自哪门子首？”

    “他想要回他的漂资。”小伙子低声说。
    “什么？什么意思？”局长懵了。
    “领导，您看，我们这货什么成色，一次五百公道不公道？”小伙子问。
    “说事！”局长再次观察了一番，但依旧对货的成色不置可否。
    “我们跟郑局说好了，零售是一次五百，批发是五万块一百二十炮，郑局给了五万，用了一百三十五次，我们看郑局是老客户，又是领导，所以还白奉送了十五炮，可郑局现在满世界找我们要钱，这个……”
    “这个事情我要调查……”局长雷厉风行，马上电招郑局觐见。
    郑局就在缉毒队等着，不用五分钟就到了局座办公室，分别了多日的三人见了面，郑局总算找到了苦寻不见的“未婚妻”，但地点有点小问题，观众也不太合适，三人都没说话，六目相对皆无言，各自心里都骂娘！
    各位客官，当时情况很微妙啊，嘿嘿嘿。

    “老郑，怎么回事？”局长威严的问道。
    “他们骗了我五万块钱！”
    “郑局，不能这么血口喷人吧？你把我们睡也睡了，玩也玩了，现在又想把钱要回去？要钱也就罢了，反正是个人就知道你小气，钱就在气管上串着，一动钱就没气了，这么大笔钱花了肯定心疼后悔，这我们可以理解，可你怎么能睁着眼睛说胡话，说我们骗你的钱？”
    “你们就是骗……”
    “好了，老郑，你到底跟人家有过性接触没有？”局长问的很文明，很正式。
    “我……没有！”郑局很不自然的否定了。
    “我们有证据！”小伙子拿出了手机，递给局长。里面有郑局在女孩身上的各种英姿，局长看的饶有兴致，不时还返回去重新观摩研究。
    “你搞了人家一百三十五次？”局长看手机看的头都顾不上抬，随意的问道。
    “这……没有。开了有二三十炮。”郑局老实交代。
    “二三十炮？那和一百三十五炮的差距就大了啊。如果超出市场价，你们可是属于欺诈了，哦，敲诈。”看来局长对行情了如指掌啊。
    “就是一百三十五次！”小伙子坚持道。
    “老郑，你们在一起多少天？”
    “十一天。”郑局想了一下子回答。
    “小伙子，这就不可能了啊！老郑这年龄，一天十几炮的开，一连十几天，别说是他，年轻小伙子都没那本事。”局长肯定的说道。
    “领导，他就是用了我一百三十五次嘛。虽然没开那么多炮，不过用可是用了的，比开炮还用的狠！”女孩开口了，几句话便提起了局长的兴致。
    “什么意思？怎么能比开炮还狠？”
    “你看，我有视频为证。”女孩拿出自己的手机，仔细的指点给局长看。

    “他每次起不来，就让我自己做给他看，一做就是半天。我给他算二十分钟一次，您说算不算宰客？要是他开炮的话，我躺那里随便叫唤几声就应付过去了，可这样得多费劲？我还得准备道具，还得自己出力，时不时的还把自己搞的不行了，这二十分钟可比我躺着给他开几炮都费心、费神、费身、费力！局长您说对不对？”女孩边给局长指点视频边说，还不时问局长一句。
    可局长是个负责的领导，看案情经过很是认真仔细，那里顾得上回答？
    “他跟我在一起十一天，每天只要醒着就不让我消停，就别论次了，这样折腾法，一天五千谁给他玩？别的不说，也就是我体质好，若是别人早被玩死了，不死也玩残了，不残也玩坏了，不坏也磨豁里，不豁也磨破了。您不知道，那十一天，关道具就花了小一千多，电池就几十节，黄瓜丝瓜的菜就买了几大包，都够炒的吃一个月了……”
    女孩的话头头是道，解释的入情入理，分析的丝丝入扣，说的局长点头不已，不由对这个思维清晰、条理清楚，口齿伶俐的女孩高看了起来。

    “他们没说过一次多少钱，她说她喜欢我，还说要嫁给我，跟我做是心甘情愿的，是不要钱的。五万块是她借我的，这不，这里有借条。”郑局看到刑事往对自己不利的方向发展，赶紧拿出了证据。
    局长看了他们的借款条约，苦笑着摇头不已，对郑局说：“说借款吧，有婚约在，说骗婚吧，有利息在，说贷款吧，利息高出法律保护的正常利率太多，老郑啊，你这个条子，对你很不利啊。”
    “这……这……”郑局傻了。
    “老郑啊，我看就算了吧，人家小姑娘也不容易，你也胡闹了人家十几天，就你这么个折腾法，五万块也不算多！再说了，真闹开了，对你的名声也不好不是？你毕竟是个公职人员嘛，这些个东西传出去，你这身警服怕是真的不好再穿了。”局长语重心长的说道。
    在局长的主持下，两方化干戈为无事，互相瞪了几眼，各自离去了。至于局长有没有再帮助教育女孩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小伙子口风极紧，每次问到这里就神秘的一笑，发誓说：如果有这事，就让他第五位女朋友给他戴一百顶绿帽子。
    麻蛋，他女朋友都是冰妹，都特么是绿帽子批发商吧！不过我担保他说这话的时候口气极其严肃，所以各位客官还是必须相信的哟。

    我问过他，既然骗了老畜牲为什么不跑？他说：我要的就是让老不死的心疼，疼到死的那种疼。第一，他跑不了，跑又能跑那里去？总归是要回家吧？而老不死的在公安局一辈子了，树大根深的，说不定真能发通缉令把他再抓进看守所，那他可是遭大罪了。第二，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最疼，若他找不到人，他确实是心疼钱，可被骗的怒火和找人的忙碌会减轻这种心疼，只有这样，让他眼睁睁看着钱要不回来才能让他最心疼！小伙子倒像是个心理学家，分析的头头是道，我竟然都信了。
    果然，郑局心疼到大病了一场，人瘦了十几斤，真正的大快人心啊！哈哈哈哈。
    我出来后没多少天，郑局被停职调查了，具体原因是这样的：
    某市扫黑除恶中发现一个黑社会团伙，抓了数十个骨干成员，因为这些黑社会在本地势力极大，关系网极广，为了避免串供和保护伞干扰办案，便将他们异地羁押，霸看也分了五个。
    这五个人里我见过三个，一点不像社会上打打杀杀的混混，都文质彬彬的，完全一副生意人的模样。不过他们的生意确实做的很大，最小的一个老板都有四个加油站，几个洗煤厂，一个二百多辆半挂车的大型车队。
    这么几个大户来了，不用想也知道是大生意，郑局怎么肯放过呢？郑局因为名声坏了，他的轶事在社会上流传极广，本地人稍作打听就知道他是什么货色，所以他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就几个不知道深浅的新来的穷外地人能稍扒点油水，郑局都快饿死了。
    为了做好生意，郑局主动到看守所接待大厅值白班，整天就在那里等着钓鱼，那天就差点把我给钓上。五个黑社会的家属来了，郑局又拿出了看家本领，没几下就把这几个不明所以的家属给糊弄住了。其实若按我初次见他时摆出来的场子和招式，不被糊弄住到成了天大的怪事。

    几个家属觉得拉上了副所长，又是这么一个有正义感的副所长，自然放心的走了。哦，放了不少钱才走的哦。
    据说人家们把钱安排的很是细致，安排郑局的是一笔，留着给嫌疑人卖东西的是一笔，吃喝穿戴的又是一笔。郑局有了这几个大客户，很是大捞了一笔，但他多年来养成的眼皮子浅的习惯使然，让他出了问题。
    郑局觉得，只要进了自己手里的钱就应该是自己的，掏自己的钱给嫌疑人买东西？那不是傻逼是什么？况且，这几个家伙罪名是黑社会，刑期肯定十年以上，又是外地的，即便和家属见了面知道他坑了他们，那也是多久以后的事了，还能回来找他？所以他毫不客气的把三笔钱全部笑纳了。
    五个嫌疑人的家属相互认识，就专门建了个群，为的是商量给他嫌疑人们怎么送东西方便。毕竟家离的远，来一次不方便，再说来了也见不了，就是送个吃穿罢了，还不如轮流来，所以他们就经常在群里聊送什么东西或者这次谁来送。可也免不了要说每次单独给郑局多少钱的事。

    郑局把人家的钱黑了，几个大老板没受到应有的待遇，自然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又不知道家人已经花了大价钱，所以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拉拢其它管教，让给家里打电话，要吃要喝要穿戴。这样一来家属们就炸了锅，在群里面你一句他一句的，把给郑局的东西和钱跟列清单一样说的清清楚楚，就这样，郑局出了问题。
    问题不是出在家属告状或闹事上，第一，那几家有的是钱，人家还不至于为了这点小钱跟他斗什么气，第二，郑局毕竟是霸看副所长，家属怕真惹了他他会对嫌疑人打击报复。
    原来，这个黑社会案子是那个地级市的挂牌大案，不仅仅是异地羁押，还是异地公安办案，还是专案组办案。专案组对各个家属的手机二十四小时监控，本想着从手机上可以查出什么犯罪证据，不想没查出黑社会的罪证，到查出了郑局的证据。
    专案组直接把材料送到了霸州公安局长手里，局长大怒，没想到自己的手下这么大胆，竟然敢贪污嫌疑人家属的钱，竟然敢给黑社会嫌疑人传递消息，这简直是目无法纪，简直是知法犯法，简直是……靠，编不下去了！

    不知道局长大人怎么弄的，反正我们的郑局被停职调查了，我估计应该屁事没有，因为在郑局的光辉历史中，这点事算根毛线啊？看守所的一百四十多个嫌疑人都翘首以待，盼望郑局早日归来，哪怕是不穿警服的归来也行，哪怕跟他们同吃同住也好啊，呵呵。
    昨天，我在街上看到了郑局，这老小子，还是一身警服穿的板板正正，帽子戴的不歪不斜，用标准的军人步法在街上溜达。
    我专门停了车喊他：郑局，干嘛去？我送你。
    他先是愣了一下，马上热情招呼：唷，君哥么，干嘛去呀？
    我坏笑着说：没事，满世界找你。
    他好像吓了一跳，笑容坚硬的问：找我干嘛？
    找你给五号的带点东西。
    早说嘛，吓我一跳。捎什么？
    好好的，你吓什么？
    以为……我可没拿你的东西哦，你叔……
    别说那些，就是拿了也是应该的，你那么招呼我。对了，你不是不上班了吗？
    谁说的？你也知道啦？
    谁不知道？满霸州没人不知道了。您老名声那么大，再说好事不出门嘛。
    唉，是停职，不是开除，我想去就去，我每天都正常去看守所上班，谁能不让我为人民服务不是？我最多不领奖金罢了……
    看守所没您了怎么能行？这些个领导怎么想的？
    就是，钱是他们给的，又不是我强硬要的，服务费嘛，是不是？唱歌还给小姐小费呢，我能白服务？我……
    得，别念叨那些了，就说一句，你还能不能正常上班？
    唉，可能不行了，弄不好要给我办退休了，这些个家伙，不知道谁才是出力办事的人……
    后来我请他吃了顿饭，他不喝酒，我开车不能喝酒，所以很简单的两个小菜两碗面，他给我说了好多对领导不满的话，这里就不敢发出来了，不过一点得告诉大家，郑局肯定自己正常退休没问题，享受局级待遇的正式退休。麻蛋。

    提心吊胆过里三天，早上九点多，我正在门口坐着看书时，刘元超来了，开门叫我。
    我看到他提着手铐，猜到是提审，问道：“批捕了？”
    “应该是吧。”刘元超低声说了一句，瞬间我的心沉到了最底。
    “他们几个呢？也批捕了？”我急忙问出我现在最关心的事。
    “不知道，应该吧，你们一案，那能逮捕一个放了四个。”
    “我草他……”我不由大骂起来。
    “别叫！好我的哥，悄悄的，别让人笑话……”刘元超扯了我一把，拉着我往外走。
    到了门口，松垮垮的给我戴上铐子，把我送进了第三提审室，锁在了老虎凳上。铁栅栏对面有两个便衣年轻男子，一个正在收拾整理着资料，一个在摆弄电脑。
    “我们是环安队的。”年龄稍大的男子说道。
    “哦，你们好。”我说道。
    “我们今天来是对你依法进行第三次讯问，你得好好配合，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好的。只要你有时间，我绝对会说的详细到再不能细。”
    “那就好。”
    “是不是来批捕的？”我问道。
    “嗯。”
    “什么罪名？”
    “诈骗。”他随口应道。
    “那咱们能聊聊这个诈骗罪怎么来的吗？”我强忍怒火，尽量平静下语气说。
    “好吧。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吧。”他不耐烦的说道。
    “诈骗罪，是指以非法占有为目的，故意隐瞒事实的真相或者故意捏造事实，使对方陷入错误的认识，作出不真实的法律行为，从而达到骗取数额较大的公私财物的目的。你能给我指出来，我隐瞒了什么真相了吗？我捏造了什么事实了吗？我让谁陷入错误认识了？”
    “这个嘛，你这样说好像很有理，但你想过没有，政府制定这个政策的目的是什么？是让广大老百姓获利的，不是让你们几个少数人获利的，你说是不是？”
    “政府制定政策的目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没有犯罪，最起码我没有犯诈骗罪！”
    “那你认为你犯了什么罪？”
    “我最多就是个不当得利。”
    “不当得利？刑法上有不当得利吗？”他的表情严肃了，眼神犀利了，语气已经不友好了。
    “刑法上没有就给我定个诈骗罪？怎么不直接定杀人罪算了？”我也压不住火了，但依旧用极为平静的语气说道。
    “你非法获利就是诈骗！”他怒吼一声。
    “谁说的？谁说不当得利就是诈骗的？那条法律规定不当得利是诈骗？”我深呼吸一次，挤出僵硬的笑容，聊天似的问道。
    “你个坏怂，坐看守所坐的你越坏了啊！嘴这么硬，皮痒了是吧？”
    “领导，咱们是探讨问题吧？我说错什么了吗？”我虽然心里愤怒至极，但依旧笑容不变的问道。
    “懒得跟你辩这些没用的，告诉你吧，三个村的都批捕了，你能不批捕？别异想天开了。”
    “都是以什么罪名？都是诈骗？”
    “你是诈骗，下苦洼和甄村的是贪污。”
    “为什么？明显的同案不同罪啊！任谁都知道，诈骗案的起刑比贪污案要高两个档，同样的案值，诈骗罪三年以上，贪污案一年以下，为什么我就是诈骗？为什么他们就是贪污？”
    “人家们有村长参与。”
    “有村长参与就定贪污，就能一年以下，没有当官的就得扛诈骗罪的名头重判？这是不是标准的同案不同罪，同罪不同刑？难道当官的就比老百姓高贵？连犯了同样的罪都可以轻判？法律的公平呢……”
    “够了，再嚎捏死你个坏怂。”
    “我没嚎，我是要把我不明白的问题问出来……”我再次深呼吸，尽量让语气跟平常一样说道。
    “想要贪污罪吗？想吗？想了我马上给你变过来。”他突然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看着我问道。
    “这……这个罪名还能随便选？自助餐还是超市？”
    “嘿嘿嘿，公安局还不就是开罪名超市自助餐的？说吧，要贪污罪吗？”他的笑真的让人毛骨悚然。

    “我没罪，选什么贪污罪？我一个平头老百姓怎么能犯那么高大上的罪？”
    “呵呵呵，不知道了吧，老百姓照样犯贪污罪。”
    “呵呵，反正你们是开超市的，什么罪名积压了存货，自然随意的打折甩卖了……”我低声说道。
    “不说这些了，开始吧。”他摆手说道。
    “好。”我压下心中怒火说道。
    “你认罪吗？”他端起架子，一本正经的严肃的问道。
    “领导，你让我认什么罪？”
    “诈骗罪。”
    “咱们刚辩论了一番，你并没有说服我，你让我怎么认罪？”
    “你认罪吗？”他眉头皱了起来，沉声问道。
    “只要你能给我解释清楚我的诈骗罪是怎么来的，我立刻就认。”我认真的说道。
    “你认罪吗？”他声音里明显带了怒气。
    “我认为我只是不当得利，不是诈骗。”
    “你认罪吗？”他终于发火了，大吼一声。
    “我认为我不是诈骗，只是不当得利。”
    “你个坏怂，再嘴硬老子一手机摔死你！”他呼的站起来，大骂着隔着栅栏举起手机做出要砸我的样子。
    “砸死我我也不是诈骗，最多就是个不当得利。”我的怒火已经不可遏制，但还是咬牙压了下去，用最平静的声音说道。
    “你特么想死啦你！看守所到让你学坏了啊，跟别人就认罪，跟老子就不认，你特么还挑人？看不起老子？看老子不捏死你个坏怂……”他挥舞着胳膊，暴跳如雷的大吼大叫，吼出了破音，憋的脸通红，好像我糟蹋了他家全部女性一样。

    审讯室他那边的门唰一声被推开了，三个武警举着齐眉棍冲了进来，看到他举手机怒发冲冠的模样，咚咚的把棍子往地上一墩，站在他身后对他怒目而视。
    在这里我的解释一下，武警们不仅仅是防止嫌疑人逃跑，也有责任负责嫌疑人的安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武警又负责了审讯室的安全保卫，这个安保不仅包括不让嫌疑人逃跑、不让嫌疑人伤害到提审人员，也包括不让提审人员刑讯逼供、不让提审人员伤害到嫌疑人，现在就是武警听到这货的嘶吼，以为他要刑讯逼供才冲了进来。
    他被武警吓了一跳，因为他知道，武警根本不鸟地方公安，若他真的打我，弄不好武警小伙子真会揍丫的几棍，并且保险是打了白打！这个时候我才觉得武警小伙子们多可爱。

    武警不言不语，就那么死死的盯着他，既不动，也不走。而他假装收拾资料，头都不敢抬。但资料能收拾几下？几分钟后他装不下去了，红着脸低着头，讪讪的出去了。武警看他走了，三个人用目光交流了一番，也一起出去了。
    这时，留下的那个一直没有开口的年轻男子说话了：“木尧君，你别往心里去，他那人就那臭脾气，刑警队调过来的，习惯了那么办案。不过话说回来了，你也不够配合。”
    “领导，难道让我承认我根本没有的罪名就是配合？难道我认了连办案单位都说不清楚的诈骗罪就是配合？难道……”
    “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态度应该好一点……”
    “领导，我的态度还不够好吗？难道让我跟古代人一样，见了你们这些大老爷先磕几个头吗？也行，你把我从老虎凳里放出来，我给你磕！”我用可怜兮兮的表情，但却冷冰冰的语气说道。

    “算了，不说这些了，抽烟！”他给我递过来一根上百块一盒的烟。
    “谢谢，我不抽。”我真的不想跟这两个是非不分的人多拉什么关系。
    “抽吧，别斗气了，胡队长还说让你多抽几支呢。”
    “这么好的烟，让我抽，浪费了。”
    “呵呵，我平常就抽这，没什么浪费不浪费的。”他满不在乎的说道。
    我点了烟，深深吸了一口，问道：“胡队长为什么不来？他应该亲自来的呀，我这个案子是成立环安大队、是他荣升队长以来的第一个案子，他怎么肯不亲自逮捕嫌疑人呢？”
    “呵呵。”他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是不好意思面对我这个被冤枉逮捕的罪犯吧？他是不好意思强制性逮捕一个没罪的人吧？他是不好意思……”
    “好了，别说了，有罪没罪的，不是还有法院吗？”
    “呵呵，你们公安局强捕，检察院强批，法院就不会强判吗？”我苦笑着说道。
    他笑了笑，没说话。

    这时那家伙进来了，面无表情的坐下，看都没看我，说道：“我给你这么写：我觉得我是不当得利，不是诈骗。这总行了吧？”
    “好。谢谢。”我心里不知道是何滋味，但那股莫名的无力感却刺的我心里发痛，但还是强打精神说道。
    “好吧，签字吧。”
    “你不是说让我知无不言的吗？我还没说呢，怎么就……”
    “不用了，你原来说的够详细了。”
    “不不不，我还有好多没说……”
    ”我说不用就不用了，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再说那些细枝末叶的没必要！”
    “那里清楚了？我的事不说了可以，我四个朋友怎么也是诈骗罪？凭什么逮捕他们？他们的目的不是要获利，而是帮我的忙，并且最终也没有得到一毛钱，他们没有对谁隐瞒什么事实，更没有虚构捏造事实，更别说骗任何人和单位了，他们怎么也以诈骗罪逮捕……”
    “谁告诉你要逮捕他们了？他们四个取保候审，马上就放……”
    他的话让我心里顿时一松，眼泪不由涌出眼眶，我的朋友们总算自由了，总算可以逃离这个地狱了，我的罪孽总算结束了，哪怕我真被判个几年也行了，只要他们出去……
    “给，再抽根烟。”年轻男子看到我情绪的变化，及时递过来一支烟。
    “谢谢，谢谢，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我接过烟来，语无伦次的说道。
    “一支烟，至于吗？”那家伙翻了个白眼不屑的说道。
    “我是感谢你们虽然眼睛瞎了，但心还不瞎，终于把四个被冤枉了三十五天的无辜人员释放了。”我冷冷的说道。
    “你……”他被我噎的说不出话来。

    “拿来，我给你们签字。你们记住，即便我被判了刑，只要我不死在监狱里，你们的所作所为，我肯定要让全天下都知道。等你们的胡作非为大白于天下时，看你还能不能用手机砸死我！”既然我的朋友们要释放了，既然我肯定要被逮捕了，我还怕他个鸟？所以我冷冷的看着他，咬牙切齿的发出誓言。
    “哼！我等着！”他冷冷的应了一句，示意年轻男子让我签字，自己出去了。
    我只看了一眼认罪的话，其余看都没看就签了字。反正写什么随他们，反正我就是再有理也是这个样子，看不看的有意义吗？
    没一会他回来了，从包里翻出一个文件盒，拣出一张纸胡乱看了一眼递给我，不耐烦的说：“这是你的逮捕证，签字按手印！”
    我接过来一看，心里不由笑了，原来他给我的逮捕证根本不是我的，而是一个叫张某某的人的。这个家伙办事这么不严谨，连逮捕一个人这么重大的事都这么潦草，怪不得从刑警队调到了环安队来了。
    我拿过笔，龙飞凤舞的签上了木尧君三个字，按上了鲜红的手印，递了过去。
    他接过去仔细看了一眼，撇了撇嘴说：“当过老板就是不一样，签名签的够漂亮。”
    “哈哈，等判决书下来，我会签的更漂亮。”我大笑着说。

    “你会有机会的。让人把他带走。”他狠狠地剜了我一眼，吩咐年轻男子。

    身陷牢笼心不甘
    冤动地
    恨泼天
    银牙咬错怒难当
    待来日
    重见天
    反他娘
    血染长江
    杀破天狼矣不还

在里面悲愤之时胡乱写的，各位客官见笑了。

    没几分钟刘元超进来提我，我走到门前转身对那家伙说：“你们带话给胡队长，就说我这个诈骗犯谢谢他环安大队的胡队长了。”
    刘元超拉着我就走，出来后说：“你这人，就不知道省几句话？惹他们干嘛？他们是办案单位，在材料里写上一句你配合不好、拒不认罪就够你喝一壶了。”
    “呵呵，超子，那四个一会就释放了，就逮捕我一个，我现在单枪匹马、铁枪连蛋的，我怕他们个鸟？”
    “哥，你不是心里不平衡吧？”
    “超子，你觉得哥是那样的人？哥现在是高兴，是轻松！我再也不用将就这些鸟人了！等着吧，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我的哥，你疯啦？你一个犯罪嫌疑人，拿个毛的果子给人家吃？”
    “从今天开始，我绝不会让一个提审的人好好走的，我不把他们辩到吐血我就不姓木！”我豪气大发的说道。
    “行行行，好我的天，你也算霸看一景了。走吧，回号子，我今天值夜班，下午出来吃火锅，给你解解馋。”刘元超说着把我送回了号子。

    我就坐在窗口，等着我四个朋友被释放的消息，直到要开午饭了还没结果，我着急了。
    “君哥，别急，办那套子手续也很麻烦的，又是要找担保人，又是要局长签字，又是要这个盖章那个检查的，还有……”傻子对我说道。
    二宝边收拾吃的边说：“哥，来，先填饱肚子，人家出去了，一会酒菜几大桌，你不还得吃牢饭？”
    “他们能出去，比我出去都让我高兴。他们能吃上几桌酒菜，比我自己吃舒心一百倍。以后这样的话别再说出来了。”我冷冷的说道。

    “那你也不能不吃饭吧？”二宝说道。
    “不吃！他们肯定吃不下去，不是知道消息了激动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批捕担心的。他们不吃，我当然也不吃。”
    “我的哥，真有你的，义气也不用这样吧？他们又不知道……”傻子说道。
    “我这样心里舒服，跟他们知道不知道有什么关系？我……”我刚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韩云武，我那个平日里文质彬彬、衣装整洁、特别注意形象的兄弟，此时以一个胡子拉碴、一身肮脏睡衣的光头形象出现在我面前。
    “五子……”我喊了一声，什么都说不下去了，眼泪顿时失控的涌了出来。
    “哭什么，没事！不就是逮捕吗？有什么好怕的？坐几年牢的事，又不是要命……”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带着僵硬的笑容说。
    “你马上就取保了，出去……”我哽咽着说。
    “什么？我取保？那你们呢？”韩云武惊叫道。
    “你们四个取保，我批捕了。”
    “什么？那你怎么办？……”
    这时管教说话了，过来推了韩云武一把说：“好了，别聊了，外面等着呢。”
    “别怕，我们出去就想办法救你……”韩云武低声说了一句，使劲握了我的手一下，走了。
    我拼命的把脸往窗户栅栏上挤，想多看他一眼，但看不到，只能任由着泪水在铁栅栏上顺流而下。

    半个小时后，王奇洋过来了，这个平日极为帅气的、新云村我们这一帮子的颜值担当，此时也是胡子拉碴的光头模样，微笑着看着我。
    “兄弟，对不起……”我刚擦干净的眼泪又要涌出来。
    “废什么话，没事。”他过来握住我的手。
    “快走，十二点了，人家要下班了。”管教催促道。
    “急什么？他要取保了，让我们说几句话。”我说道。
    “他们要是下班了，王奇洋的取保可得到下午了。”
    “那好吧，快去。”我急忙说道。
    “取保？我本来想着跟你一起坐个三五年的，这下泡汤了。”这小子，这会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滚蛋，三五年？你那个新媳妇早跟别人跑了。快出去看媳妇去吧。”我带着泪花也开跟他起了玩笑。
    “那我走了。放心，我们会尽一切力量把你捞出来……”他使劲握了我的手一下说道。
    “我知道……”我哽咽了。
    管教急匆匆把他带走了，韩金峰在二监区，提他出去也不会经过五号，王远华在地市女看，能见了这两个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下了床，去了厕所抽烟了。
    “君哥，你朋友真够哥们，被你牵连坐了牢，不仅仅不怨你，还安慰你，还要想一切办法捞你，真的太义气了。”二宝凑过来说。
    “是的，都太义气了，二宝，你说我该怎么报答他们呢？”
    “报答什么？都是兄弟，为朋友两肋插刀嘛，这点事算什么？”傻子过来说。
    “呵呵，你哥们插了人家三刀，他比君哥兄弟还够朋友。”二宝调侃道。
    “他算个吊，麻蛋……”

    朋友们释放了，我心里顿时轻松了，跟二宝，傻子整天嘻嘻哈哈的逗闷子，但很快就嘻哈的无聊了，让管教把博士那本破刑法要了过来，研究几天又无聊了，便让刘元超给我找书看。从此，我开始看书聊天吃饭睡觉的看守所生活，很是清闲逍遥了几天。
    期间无事的时候，便开始研究拆字算卦，很是蒙了些对自己刑期没底的家伙，也因此了解了许许多多案子的内幕，这不，小白又凑了过来，掏出两根皱皱巴巴的五块钱一盒的烟，让我给他拆个字。
    “君哥，我攒了两天了，就攒了两根，给我算一卦吧。”
    “一卦三根，不还价。”我看书正在兴头上，懒得理他。
    “哥，先欠着，我老婆每月给杜所长打了五百块，这几天就该打过来了，杜所长很快就能给我发烟了。”
    “五百块能给你几盒烟？够抽吗？还浪费这些个没用的。”
    “怎么也给个四五盒吧。我省着点，差不多够了。不是还有您的烟头吗，嘿嘿嘿。”小白硬把烟塞我兜里。
    “好吧好吧，就给你算一卦。说吧，想算什么？”我摆开架势，准备骗人。
    “先算算我老婆现在在干什么。这家伙，早该打钱了，怎么这个月迟了这么多天，是不是家里有事了。”
    “好，点个字。”我把书递过去。
    小白闭上眼睛，用小拇指在书上点了一下，指的是个”镜”字。
    “好了，准备开卦了啊。”我装模作样的拿起笔，在一张嫌疑人告知书背后开始写鬼画符。
    我话刚落音，号子里十几个家伙就呼啦一下凑过来，围做一圈看我算卦。
    “小白要算老婆现在在干什么，大家听好，木半仙现在开始拆字了啊。镜字，左边金，右边竟，意思很明显嘛，你老婆为了金钱在跟别人竞争，这是说她在工作，并且是努力工作嘛，对不对？”
    “对对对，现在晚上八点多了，这个时间我老婆应该上班了。”小白点头如鸡啄米。
    “君哥，这算什么算卦，再往细的算嘛。”伟伟笑着说。
    “肯定要算的细，要不对不起两根烟的卦金嘛。你们看，镜，左金右竟，为钱忙碌努力，在那里忙碌呢？竟字上为音，音乐的音，小白老婆应该在一个有音乐的地方工作。”
    “是，我老婆在一个娱乐城卖酒，推销啤酒洋酒。”小白说。
    “再细点。你说的都是小白知道的，算点他不知道的。”二宝说道。
    “那就再细点，为了钱努力工作，并且是在一个娱乐城工作，怎么工作？你们看这个音字，上立下曰……”我还没说完，大家哄一声大笑了起来。
    “立着曰，哈哈哈哈，工作够努力啊！”
    “这个姿势很刺激啊！”
    “我都没这么弄过，怪不得说工作努力……”
    “君哥，再解释的细一点。”傻子大笑着说。
    “小白，要不要再细点？”我笑着问。
    还没等小白回答，大家急忙要求接着算。
    “你们看啊，立和曰，下面是个儿，儿子的繁体字是兒，上面是个臼，臼是什么？是某个东西上面有个洞的意思，下面的儿字是儿郎的意思，总结起来，这个卦要算的人，现在为了金钱，做着某项工作，并且是对着镜子，站着……”我说到这里不说了。
    “哈哈哈，站着被曰，洞口下面有个男儿郎。伟伟，摆个这样的姿势。”二宝大笑着吩咐。
    “就这样，就这样，啊，唷，嗯……”伟伟做出个怪异的姿势，叫出怪异的声音。
    “麻蛋，这个扫女人，等老子出去不宰了她！”小白黑着脸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算的准吗？”我笑着问道。
    “我说她怎么不给老子打钱，原来有了外人！”小白看了我一眼，自顾自的说道。

    “君子，又开卦啦？”杜所长走到门口，随口问道。
    “起立！”我大喊一声，等全号站好后说：“嘿嘿嘿，骗孩子玩呢。领导什么指示？”
    “没事，看你们聚成一堆了，分开点坐好，别让人家喇叭里喊。”杜所长说道。
    “都给老子坐好，没规矩了吧？你们……”傻子马上对着众人大吼。
    “少特么给老子装，给你留脸了是吧？你先给老子滚后面去。”杜所长不知道那根神经搭错了，直接骂傻子。
    傻子不敢说话，灰溜溜的站到了最后面。
    “君子，以后号子里谁不听话就给我说，我没过来就按喇叭，记住啦？”杜所长依旧黑着脸，但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
    “是，领导。”我没敢废话，站的笔直大声回答道。
    “你们不想活了就明说！麻蛋，一群给脸不要脸的贱玩意儿……”
    杜所长骂骂咧咧的走了，我们都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还不都坐好！等着发鞋底呐？”二宝怒吼道。
    众人赶紧各就各位，一个个在小板凳上做坐好，双膝并拢，手放膝盖上，目视前方。

    “二宝，杜所长是咋啦？”我低声问道。
    “鬼知道。麻蛋。”二宝低声嘟囔。
    “能咋？管教骂人还需要理由？打你都不要理由还说骂这么几句？就当是问候算了，别当回事。”老何插话说道。
    没一会李红过来了，看到我坐的板板正正的，不由笑了一下，说：“你们又咋惹杜所长生气了？”
    “我真不知道。我跟这群家伙逗闷子呢……呀，是不是嫌我们没坐好？”我故意焕然大悟的问道。
    “呵呵，不是，不是你们的原因。好了，让他们坐好，你该干嘛干嘛，没事了。”李红说完走了。
    “电视也不开，马上收风睡觉了，还特么发什么神经……”二宝继续嘟囔。
    “你少说两句吧……”我回头低声嘱咐二宝。
    “就特么把人不当人，我好歹也是个头铺，想骂就骂……”傻子到火大了起来，越说声音越大。
    我听到走廊有脚步声，知道管教过来了，怕是要坏事，马上大声说：“闭嘴。二宝，拉后面去……”

    我话还没说完，杜所长和张管教提着铐子和钥匙出现在门口，杜所长黑着脸看着傻子，张管教拿钥匙开门。
    “杜所长，他说我呢，我刚跟他吵了几句，这小子骂我呢，他……”我赶紧上前，想提傻子把这件事遮掩过去，因为从杜所长的脸色上看，完全是听到了傻子在说什么了。
    “君子，没你事。”杜所长冷冷的推开我。
    张管教笑着说：“你啊，能替人担多少？都担成诈骗犯了还担？这小子早该收拾了，整天对管教们不满，说这个讲那个的，快走了都不知道消停，纯粹欠揍嘛。”
    “这个，他……他还年轻，要不交给我教育教育算了。”我低声和张管教商量道。
    张管教给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是杜所长的事，他做不了主。
    “还不出来？等着我请你？”杜所长对着傻子冷冷的说道。

    “领导，我，我不是……”傻子解释着出了门。
    张管教给他戴上手铐，推着走了。
    “君子，让他们都给我小心点！”杜所长狠狠地说了一句，走了。
    我愣了半晌，回头问道：“领导们怎么知道傻子发牢骚的事？是不是谁出去打小报告了，让老子知道……”
    我话还没说完，二宝急忙拉我，低声说：“哥，不仅仅是监控，还能听到咱们说什么。”
    啊！这么多天了我都不知道这个秘密，我虽然极为吃惊，但却没敢表现出任何意外表情，直接接着说：“让老子知道谁在背后再说领导们的坏话，看老子不捏死你们。二宝，傻子不在，咱们俩先定个规矩，以后要谁在五号说领导们的坏话，不管咱们俩谁知道了，直接打五十鞋底。绝不还价！不管谁有没有面子，一视同仁！”

    “君哥的话都听见了没有？”二宝大声喝问。
    “听到了。”伟伟和小白带头，大家都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一个多小时后，收风点名的时候，傻子鼻青脸肿、一瘸一拐的被送回来了。
    “怎么打这么狠？”我低声问道。
    “别说了，睡觉。”傻子摆手说了一句，直接上床脱衣钻进了被窝。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傻子答应了给杜所长一千块钱，杜所长给他爸和老婆都打了电话说了这事，可现在马上就要下队了家人也没把钱送来，所以才有了这一幕。

    一天，小白又凑过来算卦，不过他已经一根烟都没有了，自然给不起卦金了。自从跟着我过了五号他就开始围着我转，伺候我洗漱，给我洗衣服，就为了我可以保护他不挨打，还为了可以抽我几根烟屁股。
    小白在霸看已经关了五六个月了，老婆每个月给杜所长微信转五百块钱，杜所长拿了钱本应该招呼小白的，可他招呼的却很不让小白满意。
    第一次转来五百时，每个班给小白一盒五块钱的烟，他三天上一个班，也就是一个月将就十盒吧。还给他送了一份外卖的大米回锅肉，很是让小白对杜所长感恩戴德。但自第二个月就不行了，烟变成了两个班一盒，大米饭更是没了踪迹。平日里对小白不理不睬，好像就没这五百块的事似的。

    小白是云南人，今年三十岁，在云南某个县城的一个娱乐场所当保安为业。他十八岁结婚，老婆当时才十六，还未成年。跟了他几年后，在生下女儿的八个月时跟人跑了，一跑就是四年。四年后回来要复婚！哦，不，是恢复事实婚姻，恢复她白家无证儿媳妇的身份。
    可这时小白已经有了女友，并且已经同居了四年。
    这个女友此时才二十岁，也就是说，他老婆刚跟人跑了他就又跟一个未成年女孩同居了，这个畜牲。
    小白老家是那种老式三层楼，他父母住一层，他和小女友住三层，因为他和前老婆有个女儿，所以老思想的父母希望他们复婚，便私自安排回来的老婆住在了二层。
    老婆又哭又闹的，说自己受骗上当了，是去搞传销了，不是跟男人跑的，但小白选择不相信，小白觉得这个女跑了四年，还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了，所以坚决不同意复婚。
    一家人商量争论了一天也没个结果，小白烦不胜烦，出去喝酒了。
    一顿酒喝到半夜，他醉醺醺的回来了，这家伙直接跑到了二楼，进了老婆的房间，毫不客气就扑到了已经睡着的老婆身上。
    一顿折腾后他感叹，还是原来的配方，但已经不是原来的味道了——老婆的体内发凉！据鳌拜等几个风月老手说，女人在经历过多的男人后，他们的引导就是发冷的！据此，小白更加确定了这个女人不干净了！

    小白的小女友听到了楼下的声音，因为老婆故意叫的很大声，把一场本应春意盎然的情事夸张到杀猪一般，别说小女友了，估计三里地以外都知道白家在干嘛。
    三人一顿大吵，小白毫不犹豫的推开刚在他身下婉转承啼的女人，搂着小女友上了楼，不一会三楼又传出了杀猪的声音，白家好个热闹的夜晚啊！
    老婆因为被小白重温了一遍旧梦，自然觉得更加有理，自此就住下不走了。女友自然容不下这个前任，并且还是孩子亲妈，并且公婆还支持这个女人，并且这个该死的小白还可能一不留神就跑她裤裆里折腾去，所以，女友做主，两人搬到了县城。
    小白给女友找了份在娱乐城推销酒的工作，两人租房过起了小日子。女友在工作中结识了一个客户，福建的罗黑柳。这个罗黑柳能力很大，很有钱，出手大方的让人害怕，让女友觉得自己遇上了贵人。
    罗黑柳和小女友有没有发展成那种关系我不知道，反正小白和小罗都绝不承认，我选择相信他们俩。不过女友却把小白介绍给了罗黑柳，因为罗黑柳有生意让小白赚钱。

    生意很简单，收亲戚朋友的银行卡，罗黑柳每张卡给小白四百块，收多少要多少，并且不限银行，不限区域。
    小白一听就觉得这个生意有搞头，因为在乡下他亲戚朋友多的是，一个人可以办好几张卡，一张卡给卡主二百块的话，他就可以赚二百，一天办十张的话……
    小白马上行动了起来，没几日就办了几百张，可是赚了不少钱。他辞了工作，开始专门跟着罗黑柳做办卡的生意，很快成了腰缠数十万的小暴发户。
    在生意蒸蒸日上的时候，小白发现了罗黑柳的秘密，原来罗黑柳是一个很大的诈骗团伙的组织成员，这个诈骗团伙日常工作就是搞各种电信诈骗，他给罗黑柳收的那些银行卡就是作为诈骗用的。
    小白自从知道了这个秘密后就起了坏心，不时的查一下那些银行卡上有钱没有，准备玩一把黑吃黑。有几次还真被他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查到了几张卡上有钱，这小子贼胆大，马上就带着卡主去了银行，拿出身份证把卡挂失重新补卡，然后把钱拿出来和卡主私分了。一开始做还心惊肉跳的担心了几天，但风平浪静，罗黑柳好像根本不知道，小白放心了，九等着再黑吃黑几把。

    一天，罗黑柳给小白打电话，说让把小白发小的那张卡挂失了。小白一听就动了心思，平日自己还主动找这样的好事，何况这样煮熟的鸭子飞到自己嘴里呢？
    他立刻飞奔到发小家，拉着发小就往银行跑，去了一查，三万八！不客气，直接挂失，补卡，取出来，消卡，分赃！一切做的老和尚偷灯油，轻车熟路。
    小白短期内爆发，自然要灯红酒绿的潇洒威风一回，每天吃喝玩乐，很是逍遥自在。一天，几个酒肉朋友打电话说在某酒楼等着他，有未成年小丫头哦。他火急火燎的就往过赶，半路接了发小的电话，他直接约到酒店见面。
    到了酒店大厅，看到发小跟四个陌生人站在那里等着他，他还没反应过来，三个人已经迎了上来，问了一句你是白云雨吗？他还没点头就被戴上了手铐，押进了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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