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首页 -> 感情生活 -> 就因为我不够白、不够富、不够美,就不配拥有完满的爱情么? -> 正文阅读 |
[感情生活]就因为我不够白、不够富、不够美,就不配拥有完满的爱情么?[第6页] |
作者:qquserGH |
首页 上一页[5] 本页[6] 尾页[6]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原创中短篇小说连载,浮生情絮——影下灯(清明) 白老太太的几句狠话鞭打得胡园林又羞又愤,竟找不出话来堵她。胡园林只能买来隔音耳塞,睡时单只耳朵里须得装上两个才敢躺下睡觉。今天晚上她虽没有听见猫叫,却自己醒转过来,被子落了大半在地下,手凉脚冷的,恍惚中又以为自已还是在那幢如生在古井的大房子里头站着,前面不远处是韦先生,他的脚仍不方便,背对着她坐在轮椅里。胡园林听见自己的嗓门抖得厉害,“如果只是叫我不穿衣服念书经你听也就罢了,这是底线,万万不可再得寸进尺的,如果再想从我身上捞得其它的便宜是不能够的,就是叫我死也是不依的。” 韦先生还是背对着她,没说话也不动作。胡园林刚想伸手去解扣子,一碰到自己胸上的锁骨就停在那里,又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像你说的,我就当自己给美术学院做了裸体模特吧。想起自己上大学时,一个室友也是定期去给那些美术生当人体模特,得到的报酬比我兼职做家教要好许多,那时都认为她找到一个巧宗呢,钱多不受气,还有一个上得了好台面的说辞,是‘为艺术献身’。嘻嘻,谁又知道呢,今儿我也得了一个巧宗儿,只是这个算不上为艺术献身,但至少也是‘为文学献身’,呵呵。”韦先生依旧没回过身来,但他终于开口说话:“你好好想清楚了,如果觉得能做就留下来,如果不行就直说,我还是叫司机送你回去。”胡园林忙道:“我既叫司机送我回来,就已经是下定决心了,哪有反悔的道理。”她边说边除衣,速度十分快,凉意好似从三丈高天花板滴下的陈年旧油,正中她头顶,越摊越薄,刚覆得脸来又追着脖子去,已盖过脖子就往背漫延下去…… 那人终于摇着轮椅转过身来,说道:“站直了,放下手来,叫我好好看看。”胡园林依言站好,全身绷得僵僵的,问道:“都依你的吩咐做了。请问韦先生,我要念哪个书?”那人重新摇着轮椅转过身去,不再看她。一阵原先附在地上的风此刻醒了,又在房间里做起乱来,蹦跳着往上,撩拨得韦先生粗硬且浓密的头发“哗哗啦”作响。兴许那些头发又没想,可能只是胡园听错了。他甩甩头,末了说道:“你随便挑一个来念就成,我也倦了,兴许只听两句三句就睡着了。等我睡着,你就可以走了。等天再来,不要我多说一句,该怎么做的便怎么做吧。” 公司人事部的办公室里有老员工退休,请本部门的所有同事吃下午茶。胡园林因要看管前台没去,同事给带回来两盒点心,一个是羊乳蒸蟹膏小笼包,另一个是红藻焖粉丝鱼球,她直接用手指拈起鱼球吃,一咬便觉喉咙发酸,又拿起长勺子去拨戳那些米黄色的小笼包,棕橙色的稠厚浆液化脓般穿过面衣流出来,她顿时失去胃口,眼泪滚珠般在脸窝子里晃荡。她昨晚一整夜都睡得不安分,一闭眼就见到自己又回到那幢好似生在古井里的大宅子里头,全身未着衣缕,地上渐渐长出如墙厚的冰柱来,从四面卡得她又冷又僵,更是透不气来。她踮脚抬头望过去,韦先生坐在轮椅上,仍然背对着她,不发一语。 胡园林整天都心神不宁的,连午觉都不敢去睡,坐在前台里,缩背含胸,只盯着入口处。远远地听到马追忆讲电话的声音,她上了发条般起劲,十分迅速地跑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把头塞到洗手池里,任凭冷水冲刷自己重如千斤的肿脸,哭道:“从今往后,就是想堂堂正 正地看看他、和他说句话都不能够了。我再也不是原来的我了,我不一样了,我再也不一样了,我真的不一样了么?”在烘干机下蹲到脚发麻才勉强吹干满头桔梗般的乱发,回到前台,看见马追忆正笑嘻嘻站在前台等自己,胡园林只觉得头顶上的灯洒下的不是光亮而是黄澄现油的蟋蟀,那些长且干的虫子落到她脸上身上就不走了,才走几步的功夫就化成火炭,烘得她嘘溜溜地喘着。她一个大活人,竟然也能往外冒热气呢。 他见她像赤脚走钉床般好半天才往前移一小步,打趣道:“也就一个周末没见而已,怎么就变了天了?你倒成了绵羊我变成狼,才见我就往厕所里跑,现在出来了,又畏畏缩缩的,向前走一步呢,倒好像往后退三步呢;难道还怕我吃了你不成?”她不敢看他,捂声说道:“我并不是躲你,刚才吃坏了肚子才到洗手间吐。”他笑道:“不是躲我最好,否则我都找不到人赔罪。”她问道:“这话我不明白,好好地赔什么罪?”他说:“难不成你忘了,上周我们约好喝咖啡的,我后来有事就先走了,还以为你会找我好好算这笔帐的呢。”她道:“原来是为这个,不是什么要紧事,干嘛放心上?”他又笑道:“竟不知你原是一个如此豁达的女孩子,现在倒更显得我出尔反尔、丢了脸面。不如这样,我晚上请你吃饭当作赔罪。”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您要是不提我都忘了,那饭我就权当吃过了。”胡园林答道。 “刚才还说你豁达爽朗,这会子怎么怎么又扭捏起来?就这么说定了,下班你等我一会儿就成。” 马追忆带她到老市区湖滨公园旁的西餐厅吃饭。据说这餐厅是市里最高消费的场所之一,东西合不合胃口尚且不知,只是里头的装修阴晦沉暗,叫她捉摸不透,在位子上坐得越久却越难受。胡园林见马追忆半个头埋在菜单里,只隐约见到他头顶梳得堆在一处的油光发亮的头发,问道:“你手上拿着是天书还是菜单,或者是什么好看的东西,怎么钻研进去了,还想就地修行了?”他抬头,边看她边撇嘴,不多久又低头下去,再抬头时便招手叫穿灯芯呢绿黄粗格子裙的高瘦男服务生过来:“你就给我们来两个今天推销的套餐就好。”又回过头来悄声对胡园林说道:“他们现在换了厨师和新菜单,上面是法文,我只认得几个简单的词,花了好半天时间都没琢磨透。” 胡园林笑道:“只是吃个饭,随便到哪里吃碗面就可以,何必来这种地方闯关般走套路。我等会儿还有事,想快点吃好就走。”马追忆问:“是什么事,大概不是重要的事,能推一推么?我今晚得空,还想请你看电影。”胡园林看着他,见他长长深深的眼里有几层淡淡的雾,乳色的水汽从他眼里钻出来,拉出一条长长的路,那双眼拖着那张脸就往后头退去了,越退越远。她看着这半真半假的情境,突然就厌了,笑道:“马总真是好老板。对新员工关爱有加,只是不知道是单单对我这样,还是对所有的新员工都这样?”他说:“单对你好,或者对所有人都这么好,有什么要紧?都不是什么坏事。” 她见外头的天色暗下来,里头的光线倒愈发浓烈,扎得眼疼,换了重心从座位上站起来又坐下去,又想到天天坐轮椅的韦先生,不知他老是坐在同一个地方是不是也有如针钆般,想起身,但又起不来;哎呀,那也是一个足够可怜的人!对面的马追忆见她发呆,以为她饿得乏惫,不想说话,随手拉过乌木桌上的竹柳混编篮子,道:“是不是饿了?将就拿些这篮子里头的法棍面包填下肚子,这里是好地方,比不得一般的馆子,说好听点是讲究‘慢工出细活’,说直接点就是喜欢扮清高,自然要花更久的时间来上菜,还不许客人催。” 未完待续,两天一更…… 本号(玉信文趣)所发表的文章或视频的所有文字部分都为本人原创,转载请注明出处,请勿抄袭,违者必究;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
原创中短篇小说连载,浮生情絮——影下灯(谷雨) 胡园林回过神来,说道:“上中学时,我喜欢看言情小说,尤其爱那种被我称为红皮烂里毒苹果的故事,它们的套路就是有钱有地位有修养有才能的银衫树男因某种巧缘际会看上平凡且一无事处的杂草女生。每每说话吐芬芳,踩地生莲花的镀金别钻男主带平庸但纯真的女主去高级场所去消费,到此时十有八九那编故事的作者便会借男主的眼去看女生的言行,认为她在高级场地的表现自然不做作,既不紧张怯场也不装出一副之前来过的样子。我就常常在想,一个来自穷人家的,没见过世面的女孩子去高端的场所,如何表现才是自然正确的,为什么不能怯场紧张又不能装模作样,难道还有不成文的规定不成,又不是去那地方过把守规矩的瘾的,或许说去那种这种地方是花大价钱消费给别人人看的,竟不是花钱愉悦自己的,岂不是找罪受?” 马追忆聚了神看她,笑着掰下一小块法棍面包放在手里把完,咕哝地说道:“如果塞点烟草在里面,再点火当烟抽,不知是什么趣味?只是这地方禁止吸烟,否则是要试一试的。”又凝目看着胡园林说道:“当初刚认识你时以为你只是少言寡语,是个善良木讷的女生,现在听你说的那几篓子碴话,没曾想是个话唠,好个木讷的话唠,也能算得上是个特别的话唠。”听过这话,胡园林噤声不语,她又想起坐在轮椅里的韦先生。他虽然叫她脱了身上的衣服再念书给他听,但总喜欢背对着她,鲜少拿正眼瞧她。前两晚她先念完两个章节,早前下了点雨,谁又特意把窗开了,于是掺杂水气的凉风直接往她脸上及胸上吹,她觉得冷,偷偷看过韦先生,那人还是背对自己,她仍念着书,踮脚弯身穿上先前脱下的衣服,继续念书。才刚读完一个段落,韦先生仍背对着她,说道:“怎么把衣服穿上了?”她吓了一跳,立时脱下衣服,半戏谑道:“我脱不脱都没人看。书是用口念的,又不是用身子念的,脱与不脱也没什么不同,是不是赤身念这些个字必然是不重要的,又有什么要紧?”韦先生答道:“当然要紧,至少对我来说是要紧的。我当初说要听你赤身念书,当然就是想听你赤身念的文章。” “我想见他,现在就想,想给他赤身念书,也想赤身跟他聊聊天,看他是否也会称我为‘木讷的话唠’。”坐在对面的马追忆笑道:“我逗你玩才那样叫你的,哪想到你就当真,这会儿还跟我怄气呢?再说了,这又是什么新式玩法,竟要给我擦身念书,况且,我向来不喜欢文字,更不钟意看书听书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胡园林才意识到自己嘴上没门,想什么就说什么,羞愧得无地自容 ,哪还有心思和他一起吃这顿饭。“霍”的一声从位子上站起来,说道:“韦先生,我实在是赶时间,以后再找机会同你吃饭罢。”没等马追忆反应过来,她早已拿了自己随身带的东西冲出门去。 今晚韦先生房间里的光亮与常日不同,虽亮许多,却软柔几分,甚至连室内的气味也比以往暖和许多。他今晚倒是正面对她,身上穿着一件深红色的暗纹衬衣,只扣了半数的扣子,看上去足足年轻了好几岁。韦先生指了指沙发后面的的壁炉,说道:“怕你冷,故意让人生了壁炉,你今晚站在那里念,就不冷了。”胡园林道:“韦先生倒是有心了,多谢。”她停顿了几秒,又鼓着劲说道:“天天就这样念字,也没个新花样,怪闷的。我们今天添些玩意进来,也好调剂一下,又能缓解些尴尬,岂不更好?” 韦先生应道:“我如今困在这啃骨啮肉的大瓦缸里,能多喘一天气就多赚一天的命,等日子罢了,还敢奢望什么新玩意?”她听见他这样说,顿时矮了大半截的欢欣下去,“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韦先生又说道:“不过现时有你这刚出山的朝阳陪在身边,我才觉得自己身上血是血,肉是肉,好歹是活着的,既然是活着的,就应像你说的,找些花样来添彩。你倒说说,你想加些什么玩意?”她道:“并不是什么玩意,每日来就想同你多说几句话,一直不敢。说句犯傻的话,如果每日来都这样除衫念字,再穿衣收钱,当真变成恩客与风尘女的关系了……”韦先生哈哈大笑:“我好久没这样开心笑过了!你倒有趣,初次见你,因觉得你干净不多事才定的你,现在才知道你也是一本书,是本有趣有内容的书,值得花时间琢磨与研究。” 胡园林听得心底涨起潮来,嘻嘻笑道:“真是一花一世界,一人一江湖,才先有人说我是‘木讷的话唠’,现在在你嘴里,我又成了本‘有意思的书’了。”他弯起右手食指,顶在她的下巴上,顺势扶起她的脸,挨过头来细细瞧她:“你不仅是本书,还是盏灯,在影子下的那个既能发光又能跳舞的灯,令人见过之后就不愿忘却的灯。”她此时只觉得心热脑烧,喉咙里堵着一团,咕噜咕噜乱响,看清他的眉眼,扫额的桥眉刮出波波的暖风来,长且深的眼散出的是清脆的敲铃声。她思睡昏昏,但却不敢闭眼,慌乱得什么似的,盼望他能凑近些,用自已的温度碰碰她也好;未曾想他冷不丁地抽开手去,清了嗓子说道:“不早了,开始吧。”说着摇开轮椅退到那边的半月拱窗下面,又背转身过去。 她今晚念的是法国作家莫泊桑的小说《温泉》。才念了两页纸的光景,靠近壁炉的那半个身体烫滚如针剌,另一边又像被按在死水湖里冲刷般,粘粘的,凉凉的。她为引起韦先生的注意,故意越读越小声,见他没有反应,就用力箍起喉咙,叫自己的声音一跳一跳,有种要断不断的垂死挣扎。韦先生如雕塑般,坐在窗下,还是不说话。胡园林清嗓子道:“我转个方向再念吧。” 他终于转过轮椅来,她立即转过身去。 胡园林正念到书里头那神经质的男人不顾生命危险冲下去为一个有夫之妇赶小狗时,听见轮椅与地板的“吱吱”摩擦声,于是放慢语速认真听着,此时四周没了其它杂响,感到后背中间一阵软暖,又携带着几处的粗糙刮摩,意识到他就在自己身后,脱口而出:“你手上竟也长了老茧,是拿笔签支票签多了还是扶多了摇椅?”他呵呵干笑几声:“我这样没有分寸,你一定瞧不上我罢,一定厌恶我吧?”说着从她肩膀上拿开手又覆到她腰窝上,左右来回摩挲。胡园林全身像是浇盖了岩浆般,没有一处不热不烫的,她“哦”的一声呼气,对他失礼的碰触没有排斥。那人听她发声,立马缩回手去,松声道:“你回去吧。今天就到这里。我实在是困了,今天晚上喝了点酒,没想到就困了,没想到就醉了。”胡园林只感到背后一凉,那原本上下跳跃个不停的皮下脏器也‘刺啦啦’掉了一大块来,虽然有些失落和落魄的,但她知道了,自己从今往后再不是一个人,只是从今往后,她的心里又倒多份牵挂。她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放我回去?至少等我念完这个再回去。”他说道:“不为别的。只因为我困乏了,想早点去睡。” 韦先生的大胡子司机已经连着两天没来接她了。 未完待续,两天一更…… 本号(玉信文趣)所发表的文章或视频的所有文字部分都为本人原创,转载请注明出处,请勿抄袭,违者必究;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
原创中短篇小说连载,浮生情絮——影下灯(立夏) 胡园林一下班就在公司楼下的停车站晃悠,给大胡子司机打电话,那头接起来“喂”了一声就挂断,等再打过去系统就提示忙音。胡园林走累了便拐进一家店面狭窄的小餐馆吃了碗猪脚饭,出来时正见到马追忆在街对面向她挥手,她晃转过头去当作没看见,四周看了看,快速拐进另一条巷子,低头疾走,然后跑起来,一阵促跑后又闪进旁边的另外一条巷子里,直走过巷子尽头再往右拐就是主干道,她随便选了家金碧辉煌的酒店就钻头冲进去。胡园林无所事事,在酒店一楼的大堂坐了许久,看见一个穿制服的酒店女员工正领着一个穿粉色流苏裙的漂亮女孩在试弹钢琴。没过多久,酒店女员工走出她的视野范围,没过多久又来了个酒店的西人管理者。试弹钢琴的女孩转过头去与那西人说笑一番,没用多久,两人就坐在一处说笑,挨得紧紧的,没过多久,西人管理者便牵着那女孩走了。 胡园林自言自语道:“我要是像她那样漂亮,就不会被韦先生这样无声无息地打发了。”她叹一阵又笑一阵,又笑一阵哭一阵的,这情境,在外人看来是荒唐的,在她自己想来却有几分凄美。 胡园林正独自一个人坐在那里委屈着,有人打来电话,大胡子司机的声音透着多层离离洒洒的光:“你在哪呢?” 卧室的门虚掩着,胡园林凑在门边听了三五分钟再推门进去,直接往床的方向冲。一个梳着长马尾发辫的中年女人守在床边,胡园林认出她是马先生的管家。那中年女管家起身让位,道:“韦先生前几天感染,一直发烧。今天好些,中午醒过来只喝了碗粥又睡过去,才刚醒了说要见你,我们让他明天见,他都不依,说一定要今晚见到你,我才让司机接你过来。刚吃过药睡着了,你且坐在这里等下,我怕他醒后有话要吩咐你。”她坐在那个人的床前,将他分成两部分来看,丝云织棉霞堆的黑灰色双层被套下是他无法动弹的双腿,是他复杂且难言的过往故事,余下的是他的现在,是她刚接触的,更是愿意亲近的。她站起身在他的床边走了几圈又坐下,看着他眼角那些相叠却不深也不宽的皱纹,她觉得他的呼吸都比其它人多了几许内敛斯文的阅历。 胡园林将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手里,伏下头去听他的心跳,“扣、扣、扣”好像有人在敲击覆了玻璃膜的桌面;“砰、砰、喷、喷!”好似大树的枝桠在捶打古墙……那失去方向的声响近一阵远一阵,她听多了便觉得自己的心律也跟着同样的节奏击鼓打锣起来,一时喧闹得紧,刹那间又静沉下去,就在这时,头上有人说道:“什么时候到的?等久了么?也不知道叫醒我。要是我一直睡到明早,你岂不是要守上一夜?”胡园林唬了一跳,坐正看他,眼突然发酸,刚开口说话便泪如雨下:“怎么病了都不跟我说?也不叫司机来接我,我以为你厌了我,找到更好的人来给你使了呢?”他说:“好好的你哭什么?现在你和我都这里,还能相互看对方,彼此说说话,不是挺好的?”她轻抚他的额头,问:“怎么凉凉的,不要紧么?”他劫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那里凉不凉有什么要紧?只要这里头暖和就行。”胡园林又哭又笑:“你能说笑,说明没什么要紧,我也就心安了。” 刚才离开的女管家此时像只猫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问道:“林司机在等呢,问什么时候送胡小姐回去。”她此时紧抓他的手,“这是什么道理?才刚来就要人家走?我不要走,我不愿意走!”他笑道:“你要喜欢,今晚就在这里过夜晚。这个房子虽老旧些,但空余房间还有几个,多少也不差你一个人。”女管家听后就要去给客房换新被褥,临走时被叫住:“你傍晚给我煲的酸奶玉米粥还有没有?若有,也不需多,就拿两小碗过来?”女管家道:“喝粥想要配哪种小菜?”韦先生道:“不拘哪种小菜,你看着哪种爽口的拿个两三样过来就行。” 女管家走后没多久又回来,她拿粥走在前头,后面跟着一个穿白色棉布唐装褂子的干瘪小老头,双手都拿着东西,右手拿的是个过琥珀色漆油并纹彩金边的床上小圆桌,左手高举着四个冒着热气的乌檀木钉的小蒸笼。韦先生坐起来,他们将小圆桌摆在他面前,放下笼屉:一个黄豆酱拌的腌板鸭切成小块,一个橄榄油拌枸杞叶,一个山参果炒春笋皮干,再有一笼共四个草莓烤饼。胡园林等他们走后才跳上床,道:“单闻这味道就知道是好东西,都是你们自己的厨师做的?”韦先生弄了两筷子枸杞叶搅在粥里递给她,“你先吃几口这个,这菜式是我还能下地时闲来无事创的。我自小家里穷,父亲常年患病,充不了劳动力,母亲靠养兔子卖兔毛养活我们兄妹几个,日子过得十分不容易。夏秋季节只能吃白米饭配一个青菜,到了冬春只能吃水煮土豆配咸白菜,再加一碗白菜干汤,因此我们时常吃不饱,兄妹几个常想着用现有的食材开各种花样的小灶,就单单一个土豆就能变化出十多种吃法来:土豆丝、咸菜汁拌土豆片、米粉土豆糕、石压腌土豆、干盐烘土豆、豆汁土豆泥……” 胡园林只顾听他列菜品,心不在焉地将一小碗粥全都倒进嘴里,顿时呛得眼泪鼻涕乱流。韦先生放下碗,拿了湿巾给她擦脸:“都多大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竟还有这混糊的吃相,看上去好像怕别人会抢了你手里的吃食般?”她笑道:“难道不是你的罪过?反而鞭笞起受害者来了?”那边呵呵大笑:“大概是我老的缘故,不懂现在年轻人表达的方式,因而觉得你说话虽不成方圆,倒是有点趣的。只是有点不明白,怎么好好的就成了我的罪过?”她道:“现在网络上流行一句话‘美而不自知’,是专门用来表扬那些不侍貌作伥的低调美人的,而你的罪过就是‘精而不自知,慧而不自知,博才而不自知,历练而不自知,世故而不自知……’” 韦先生夹起一小块腌板鸭塞进她的嘴里:“用这个磨牙最好。如果只听前面还以为真心夸我敬我,越到后面越不对劲,变着法儿在骂我呢。伶牙俐齿的,我都不敢听,怕听多了耳朵疼呀!”她牙齿不好,那块腌板鸭叫她咬嚼了好几分钟才勉强咽下喉去,“我既不是夸你敬你,更没有变着法儿骂你。我的心意全在你身上,你是有大智慧的人,这一切你自然是看得出来的,要是在我面前还装傻,那就是‘最江湖而不自知’了。”他突然就不再作声了,这会子只专心认真地看着她。胡园林被韦先生看得心慌意乱,觉得哪里都不对劲:船应该在陆地上走,鸟儿更要在水里游,自己的头却长在腰上,双眼又安在手背上……在窗外的古樟树上窝的鸟儿突然嘶叫着飞过,屋内的两个人同时都清醒了,胡园林要哭了,韦先生笑了,道:“傻孩子,不值当把时间浪费在我这废人身上的。”胡园林此时更是哭得厉害:“我原先也想着只把心意留给那些值当的人,但这个由不得我自己做主,每次见了你,我胸口就会闹腾,那里头的有个不听人话的妖精,恨不得在我身上咬出口子来,它便能从那口子里钻出来找你,害得我见你都不敢直视,只是全身发起热来,滚烫得很。我不明白,难道这些也都能由着我自己么?” 未完待续,两天一更…… 本号(玉信文趣)所发表的文章或视频的所有文字部分都为本人原创,转载请注明出处,请勿抄袭,违者必究;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
原创中短篇小说连载,浮生情絮——影下灯(小满) 韦先生伸手去捏她的下巴,笑着说道:“听你的意思,是打定了主意要赖上我?”胡园林努了努嘴道:“哪里是赖上你,明明就是爱上你,”她心下委屈,即刻哭出声:“听你的口气,是想跟我撇清关系喽。都怪我不够美丽,要是我漂亮些,你此刻倒是能够轻松些,直接顺水推船也说爱上我了。赚得双方容易,也都 高 兴。”韦先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终于看累了,长叹一口气往后躺,冷不防又伸过手去扣钳她的脸,喃喃说道:“你小声点吧,你小声音点吧。”她倒听话,立马收小了声量哭泣。 他将她的脸往自己身上拉,道:“你想清楚了没?确定要把心思都放在我身上。”她道:“如果用‘想’去决定是否爱一个人,那这里头的心甘情愿是有很大水分的。你看我身上脸上,都是有一长一的,从不多长,更不少长。”他放开她的头,又向她招手,“你过来吧,靠近我些。”她依言做了,他又重新抓住她的头发,这次手势轻些也柔些,她任他随意拨弄,竟思睡昏昏,没曾想嘴外突然包上了一块密得不透风的湿软温暖,原来是他在吻她。 那女管家收拾好客房,料到他们两个差不多喝完粥,便去韦先生的房间搬了脏餐具送到厨房洗。她跑到客楼的阳台上抽了几支烟,抬脸便可见到头上谧静夜空里的月明星娇,不由得起了兴致,倚着楼角挺身昂头练起嗓子来。练过嗓子,喘过气,随意找个相对干净点的角落坐了一小会儿,又抽了一只烟,这才下楼来。她回自己房间前特意上客房看,只见门仍开着,里面单独点着一个发暗金色灯光的形似梨花瓣的珐琅半圆烟灯,发出袅娜浊沉的断断续续的光。 尽管室内的光线不好,但足以叫她看清屋内的景象:被褥没被动过,睡前茶的茶具也是她走时怎么样,此时还是怎么样。她看看表,差不多凌晨一点了,她没回自己在楼上的卧室,而是去了客房,在那里翻阅一本来自中国古时候的民间风俗书,不知不觉地倒在凳子上闭眼睡去,仿似发梦呓道:“秋天是个淡季,冬天也是淡季,统共就那几季节,哪还经得起这样糟蹋。“她被外头的的风声吵醒,想着如果要是风有脸的话,必是张狭窄的长脸,那春必是丑的、刻薄的。她起身到韦先生的房间看究竟,只是房门紧闭,未闻里面有任何杂响,想必二人已互相依在一处睡觉。女管家跺了跺脚道:“既然要和他一起睡,早前怎么不说清楚,害得我丢了许多时间在收拾客房上。这一晚没睡多久,明天起得身来必定是又困又乏,又无法专心做家务了。” 胡园林睡觉很容易认生床。韦先生在她头顶上打了好几次呼噜,每当她半梦半醒之间,都会被他从 头顶上放投下来的打鼾声所困扰。她被吵得不得安宁,便去轻推枕边人,那人睡眠浅,一碰就醒,睁开眼就见她拿手比划下嘴再指下耳朵。他刚醒来,意识还不甚清醒,迷糊地笑着:“唉,年轻人,你怎么不睡觉?愿意等么?哎呀,因为这类的小事吵醒我,确实不值当。”遂探过头去亲吻她的嘴和耳朵,头一歪又睡过去,不多时又打起呼噜来,她实在禁不住吵又伸手去推他……如此来往几次后,她也烦了,索性跳下床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壁炉旁边整整的一片墙是用乌色木头搭的,从地上直接拔高到屋顶,中间是各种形状的柜框,放着三三两的书,倒也有几个古董瓶子,只随意往哪里一放便了,并没有去遵循美丑规范。 胡园林对那些摆设持有不同意见,决心上前摆正那些随意乱放的瓶子。哪想一碰得那些瓶子,眼前笨重的书架马上就分为两边,架子后面多了一墙又一墙的厚重布帘子,她竟迷路般,在同一个地方来回转了许久,推开各色形拼织的帘幕就走了进去。里头也是一个书房,开着橙黄色的米粒形明瓦灯,并不亮,密室里的桌椅架柜都镀了一层浑浊的纱碎,里面的陈设一应都是明朝的风格,但却突兀地放了好几台电视在那些一栋接一栋排列着的书柜里。她走近书柜,随手拿起几本书翻了翻,就看到右手边的半边格子柜子里放的并不是书而是大小不一的相框,相片里头无一不是余先生和一个头发烫到耳后的微胖女人。 “韦太太。天哪,竟真的是韦太太!”胡园林下意识地喊道。 “嘘,小声点!”一面成人高的梅花底纹铜镜略有移动,从后面走出个穿绿色亚麻背心长裙的中年女人,她的头发烫到脑后,脚上是双银面绸布包根的绣花拖鞋,使她走起路来毫无闹响,又轻飘飘的,很自然地添了两三分的脱尘气息。那女人歪着脸看她,试探地碎步走过来,顺手捞起一件搁在紫红色长椅上的对褂纱衣披在身上。胡园林恍惚间好似见到发绿光的灯笼此时成了精,正向自己走来,她又叫到:“韦太太,是你么?韦太太,果真是你的人么?”她看那妇人与相框里的人极为相似,知道自己是碰到鬼或者梦到鬼了,心中虽有几许怵意,但又十分兴奋,伸出手去摸她,不知能否探到温度? 站在对面的中年妇人又是“嘘”了一声,道:“动静小点,吵醒别人该怎么办?你是知道的,我出现在这里既无理由,更不合理,因此要低调点,不惊动他人才是上策。”胡园林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你从哪里来?是不是在这里还是什么放不下的挂念,才守在这个地方?我想,是放不下韦先生罢!”不知是鬼是人的中年妇女答道:“好没道理的话,又不是你的家,怎么问了如此多的刁钻问题?若碰上那些不知所以的,还以为你是韦太太呢?”她转过身指了后头书架的顶层,那里放了个做工精细的白玉石盒子,又两三步上前从盒子里掏出一个银制的葫芦圆壶出来,笑道:“我从这里来,你吓到了没有?”胡园林道:“吓到倒没有,只是突然觉得有些寒心。“ “寒心!?问你怕是说不怕的,倒是觉得寒心起来了,好好的有什么可寒心的?不过话说回来,我看你倒像是一个没有心的,或者长着一个畸形的心的人。”那女人张开大口笑道。 “这话怎么说?我可不是很明白。” “你连一个双腿动弹不了,全身老人斑点密布,还发腥臭的、老得可以当你父亲的男人都能迷恋上,难道还坚持自己正常么?”中年女鬼很是高兴,使力笑,笑到脸面泛红。 胡园林气得直喘气,低声道:“你还有脸面来我身上挑拣,笑我不识时务。也不想想你自己,何苦来,就算死了也要赖在这里,赖在他身边。我们千方百计看……”没等她说完,在青光朱影中来回荡漾的韦太太抢话道:“这话说得不对。并不是我想留在这里的,是他千方百计将我困在这里的,否则,为什么不把我安葬在墓园子里,却在人住的地方整了这样的一间密室困住我。你倒是抽空替我问他,如果能求得他放过我,将我安置在黑棕绵潮的泥地里,更是好事一件。”胡园林问道:“你不是爱他么?他将你保护在这里必定是他爱你才这样。至于你么,看来只是表面爱呀想呀的,念的都是装场子的功夫,都是做面子演给外人看的。” 未完待续,两天一更…… 本号(玉信文趣)所发表的文章或视频的所有文字部分都为本人原创,转载请注明出处,请勿抄袭,违者必究;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
原创中短篇小说连载,浮生情絮——影下灯(芒种) 韦太太笑道:“当年是爱的,只不过现在不爱了,也怪不了我,他如今这副猥琐的样子,去个洗手间脱个裤子都 要别人帮手,再怎么叫人爱得起。他身残意歪,如今将我关在这里,害得哪儿也去不得,搞得我对他再也没有欢喜之心。只恨不得找个不会惹他发怒的法子偷偷离了这里才是正道。”胡园林道:“你既这么说,看来你心中确实又对他又爱又恨, 我得将这个事找时间与他商量了,好叫你离了这宅子是正经,换得大家清静。”她又补充道:“你不想做韦太太,自有大把人排着队要上去替你做。”那女鬼说道:“可不是呢,我此刻就看到面前站有一个人,虽算不上漂亮,但好在年轻,也早就抢了位子在那里等了呢。” 胡园林摆手笑道:“你这话不全然是对的,不管能否成为韦太太,我都愿意守在他身旁,能够永生永世最好,如若不能,也是有我好的一天,便也有他好的一天。”那鬼魂韦太太道:“那他欢喜么?欢喜你的心意么?欢喜你守在他身边么?”胡园林刚开始只是笑,眼里的浮动或许是喜悦,或许是羞涩,那袅袅娜娜的明来暗往从眼里陆续向外爬溢,痒痒的,暖暖的,顿时漫遍全脸,使她忍不住上手去抓:“依他刚才的表现,自然是欢喜的。就算是不欢喜也不要紧,我愿意等,我有的是对他的爱,有的是时间。”韦太太道:“既是这样就再好不过了。现在他既然喜欢上了你,就更没有理由将我困在这里。你帮我同他说说,叫他随便找个地方埋了我,或者将我洒海里和湖里,只要不将我关在这破地儿就好!” 胡园林看着亮暗不明的韦太太,叹道:“你为什么不自己跟他说?拖了这许久,若我永远不来,难不成你就永远困在这里?”韦太太叹道:“你看我现在这个鬼样子,不但丑而且吓人,不敢再随便叨扰他。他要是此时见了我,肯定也是将对我的心意都扔了,今后不愿见我是一回事,但他往后不在想我念我又是一回事:也是况且他也知道如今自己无法与意外前的自己相比较,大概也是不原意见我的。”胡园林问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恒久爱情’么?”韦太太此时打了个喷嚏,一团手掌大小的绿色粘液从她口中飞出,甩到她脸上,却有股青草香。胡园林“啊啊”乱叫,韦太太刷身上前,“噼里啪啦”连打了她好几个巴掌,提高嗓门道:“什么爱琴爱鼓的,不就是搭伙着过日子么?说到底只不过是相互间的角逐权衡,尽量不使自己在对方面前丢脸子罢了。” 韦先生的管家买了个智能扫地机器人。那又黑又厚的高科技电动圆盘子总是跟在韦先生的轮子后面,偶尔凑得近了就连续叫唤道:“障碍物!障碍物!障碍物!”整得全屋子的人都笑了。韦先生既好气又好笑:“既是智能仿人的,肯定也是沾染了不好的人类习气。你们瞧,连它也懂得抬高踩下、落井下石哩,就专找我这个残疾人来欺负!”胡园林说道:“是韦先生太敏感,它里头的程序就这样设置的,无论是哪个站在它面前挡道,它都说这样的话。”他道:“你要是站在它面前,它必定不说那样的话。如果不信,你就站站看。”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她觉得自己愿意为他做任何事,这决心坚定且忍毅的,于是附在他耳上低声说道:“你可愿意打个赌?你若赢了,我晚上为你读通宵的书;你若输了,你晚上不穿衣服为我读通宵的书。”他道:“既这么说,我等会儿就去睡,睡足了晚上不困,可以看你为我读通宵的书。”胡园林只想哄他开心,果断起身走到那体型笨重的黑色圆盘面前,不曾想那磨人的东西在她面前停了几秒钟,不发一言就绕开路走了。她心凉了半截,全身都冻住,僵在那儿动弹不得,话会也不会说,只是“嘻嘻”傻笑。韦先生向胡园林叫道:“随便说着玩的东西,哪里当得了真呢?你过来罢,顺便搬张椅子坐在我旁边,我们好好说说话。” 一只白底棕点的飞蛾在他们对面的书架上时停时飞,落在某本蓝色封皮书的书角上,又慢慢地向里头爬去,一时没了踪影,仿佛被碧色汪洋吞噬的孤帆单舟,原本明明稳稳地在视野里,人们总单厢地认为它会永远在那里,竟不曾想突然就不见了,只剩下无边际的浩瀚起伏,是平静美丽的,也是恒长绝望的,也使得看的人也慌乱失意起来。胡园林盯着对面的书架发呆,韦先生只顾看着她笑,问道:“你搬进来也有好几天了,吃住都习惯么?”她唬了一跳,道:“其它都还好,只有一个地方不习惯。”他问:“是哪个地方不习惯?”她答道:“以前住在外面,白天又要去写字楼上班,只能晚上见你,因而其它时间很是想念你;现在搬进来,你天天在眼前,倒是不能够想你了,就这个有点不习惯。” 韦先生哈哈大笑道:“这么说来,竟是我的罪过了,还请你大人有大 胸怀,宽恕则个。”胡园林道:“要我宽恕你,也不是不可能,只求你为我做一件事,求求你一定要答应我!”韦先生问:“你不要因为瞧见我这个样子就看轻了我。除了不能用脚做事走路,其它的事我都能为你做。”胡园林离了自己原来坐的菩提木镶玛瑙圆面小凳,坐在轮椅的脚边,双手抱住那人无知觉的双腿,提脸聚眼看他,道:“你娶了我吧,叫我变成你的韦太太。”韦先生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只将自己的四个手指紧紧地按在她的下巴上,再慢慢向上捏起,问道:“你以往跟我聊起你的梦想,大都是关于自己的事业的;你还年轻,真的想清楚了吗?真的想把自己的后半生都搭在我这个半身不遂、时日无多的糟老头身上?”胡园林坐在那地方,又发了许久的呆,道:“人这一生要做好多的梦,梦不是静止的,是流动的,它们随时随地都在变化,随着个人见识的增长在变化。现在我在这里,可以同你宣布一件事,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唯一的梦,我时常挂念的梦。” 韦先生提拉胡园林的手,示意她起身,打趣道:“有句俚语怎么说来着?哦,对了,叫什么‘一树梨花压海棠’;所以说世事难料,现在一个比我儿子还小的女孩子说是看上了我,要我做她的梦,要我娶她;真没想到,古人的传奇典故竟也能在我身上应验,原来因祸得福是这么一回事。”胡园林道:“人家跟你说正经的,你却拿我取兴儿,真叫我伤心呢。今天我既大胆地问出来,肯定要个答案才罢休。”她又摇着那人的腿道:“我的爱人呀,求你依了我吧,求你一定要依了我,否则,我就不是我了,否则,我就灰飞烟灭了!”韦先生此时静肃了脸,道:“这是我赚便宜的事,我自然是求之不得的。我只是想着你,希望你长远地想一想,问自己十年或者二十年后会不会后悔现在自己做的这个决定。”她起身坐在他的腿上,双手圈住他的脖子,问道:“我这样坐,你受得住么?” 他扳下她的头,又捧上自己的嘴去亲她,:“只要你乐意,我都受得住的。” 胡园林与他额对额,鼻顶鼻,笑道:“说起梦,我又想起那天还做了一个极为奇怪且荒诞的梦。” 未完待续,两天一更…… 本号所发表的文章或视频的所有文字部分都为本人原创,转载请注明出处,请勿抄袭,违者必究;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
原创中短篇小说连载,浮生情絮——影下灯(完结) 韦先生清了清嗓子,笑着问道:“除了发‘做韦太太’的梦,还有其它的梦么?若有,细细地说来我听听,我好久没有做梦了,很久之前做过一些杂乱无序的梦,见到的都是幼年的故人,灰白色的肉脸,灰白色的衣服,都不见其它色彩,里头更是听不见声响,这样的梦,不要做也罢。好在后面渐渐也不做梦了,好的时候能一觉睡到天亮,更多的时候是睡几个钟头,睡过去就权当死过去了,醒过来就以为自己前晚死了,却又活过来了,又多赚了一天去,但困在这个堆铁破皮里,又想着不要这一天也罢了,但总归又多活了一天,再怎么使力,再怎么不喜欢都装开心来过那白赚到的一天。”韦先生抓住胡园林的手腕,越说就握得越紧。 尽管手腕被抓得越发赤辣辣地生疼,胡园林还是任由他掐着自己的手,问道:“你之前偶尔还会做梦时,那里见到的故人,那里头必定有先时的韦太太吧?“ “都过这么久了,就算是日间发生的事也不一定记得清,何况是梦呢,都记不太清了,兴许有,兴许又没有。“ 胡园林别住那人的脖子,抬起下巴凑到他的耳下,笑道:“亲爱的韦先生,你说怪不怪?我那天梦见先时的韦太太了。因为是就是几天前发的梦,我记得清,果真梦见的就是你先时的韦太太呢。” 房间里的声兴许都被光给吞吃了,周围顿时静下来,但室内的亮却越发浓重起来,照得胡园林头皮发麻,她害怕了,紧紧勾住韦先生的肩,拉长了嗓子求道:“哦,我的心上的人哪,请你说句话,请你说说话罢!” 他仿佛刚被解冻般,先是额头动,再是眼动,跟着鼻动,最后才是嘴动:“噢,你这梦倒有几分听头了。你梦中的韦太太,她是什么样子的?你从没见过她,怎么知道梦见的那个人就是先时的韦太太?” 胡园林松了口气,应道:“我当时在,应该是在梦里,见到一个中年妇人略微丰满的身材,粗硬的卷发梳到耳根,便猜是她,随口叫了声‘韦太太’,她就应了。” “听你这样说,应该是她了。她同你说了什么没有,她,她可有没有问起我?” “我们坐在一处喝了半天的冷茶,都是挑些可有可无的话来说,末时,我大概是喝了太多的冷茶,胃里滚得翻江倒海似的,又漫酸水,又打辣嗝,极为难受,便同她道别,但她大概舍不得我,兴放只是话没说完而已,就拉着我嘱咐了几句,叫我转告你,她一个人在那密闭的铁疙瘩里头好难受,是在渡劫,是在挨日子,很是难受;说你现在既有了我在这里给你作伴,留她在这里自然是多余的,不如放她出去,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安置了她,或者在水里,或者在泥下,她不介意的,只要放她出去,换得大家清静且干净,岂不是对 大家都好?” 韦先生“嘿嘿”干笑了几声,说道:“大概你当时做的不是梦,是去了不该去的地方,见了不该见的东西。” “我对你只有真心真意,端的也是玉口金牙,哪敢在你面前说半个假字。如果我说是梦,那肯定是梦。思来想去,只有一种说法,不过是你没把我放在心上,放不下过往,不愿与我往前看罢了。”胡园林本没有打算哭,撇头去,咸温的泪水瞬间挂了一脸。她便觉得自己又蠢又脏,于是就厌恶自己起来,便哭了。韦先生捧过她的脸来看,哄道:“我信你,你说是梦就是梦;我也依你,你叫我放下过往我也愿意随你;你如此真心待我,就是让我排山倒海,我也要拼了命给你造个岛屿来,何况这样的小事呢?”听过那人的话,她自然是高兴的,抱住他的头亲了头又吻下下巴,叫道:“这么说你是应准了,将那里头的银坛子请出去埋在墓园里了?” 韦先生横过眼来瞧她,冷笑道:“到底是那里头的银坛子,还是这里头的金罐子,呵呵,还骗我是梦呢,明明是去了不该去的地方,见了不该见的东西,有了不该有的想法!” “我没骗你,是梦,真的是梦!” “嗯。” 他双手同时发力,一边抓住她的腰,一边绕弯卡住她的肚子,问道:“看来你是有野心的,不仅想当新的韦太太,还想做唯一的韦太太;说来也有趣,我也是有野心的,却容不下有野心的人在身边。你太令我生气了,你走吧,你若走了,才能真正地换得大家清静!” 胡园林看着他,恳求道:“我只是说着玩的,你别当真,别赶我走,我是离不了你的。”只见他摇摇头,拧起眉来,举得高高的手刀砍下来。她原以为那人闹着玩,突然“咯咯”笑起来,再后来只觉脖子上一麻,就掉进一个漆黑的坑里,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爬出来,耀眼的光扎到她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痛的,她急忙又重新闭上眼。胡园林慢慢地缓了呼吸,闻到时浓时淡的咸湿味,睁开眼只看到蓝天、白云、银日和黄灰色的沙滩。 本篇完,两天一更…… 本号(玉信文趣)所发表的文章或视频的所有文字部分都为本人原创,转载请注明出处,请勿抄袭,违者必究;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
原创中短篇小说连载,浮生情絮——尖角童话(立春) 车窗外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在抽烟,吐的烟圈时大时小,他见火车内含胸坐着的娄杏彩正在看自己,顿时来了兴致,只几下唇舌齿间的合作互动,又吐出一个线条模糊的五角星烟圈来。娄杏彩见那男人看她,吓得低下头去,再抬头那人仍看着她,还咧开嘴笑,大粒的牙在日光下发着扎人眼的光。好在此时火车开动了,站台上的男人变成几条黄黑交错的线段,不声不响地就被均匀的啸呼声响擦拭得干干净净。娄杏彩又渴又饿,臀腰也发胀发酸发冷,面前小台桌上的水和橙子反射着罩人脸的暖光,凑近去瞧竟能照出她眼下又灰又沉的鱼泡眼袋。她实在是渴并且饿,但桌上的食物和水总是不敢去碰,怕别人听见或看见她吃东西;下小腹也是酸累得紧呢,车舱门上的卫生间指示灯一直是绿色的,她不敢离开自己的座位,是怕车厢内的其他乘客会注意到她。 火车的终点站是农桥市,也是娄杏彩的此次旅程的目的地。她要去给一件大案子做证人,由她弟弟娄栗彩陪着,此刻他坐在位子上啃鸡腿,膝盖上放着一本书,酱汁滴在书的封面上,画出幅世俗且杂乱的画来,画名就叫《山破河碎》。娄杏彩看着她弟弟,皱起眉,从他那里过来的浓重酸辣味刺激得她更加不安起来。 听见有人在敲门,白丽泉赶忙从垫铺着用绿松石圆珠描花编织的珠帘卷的乌木大椅子上站起来,不过她只是盯着门看,并没打算去开门。门外的男人清了嗓子道:“知道你在里面。快点开门吧,要不,我们就直接撞门进来了。”她走近门问道:“你们走吧,我是不会开门的。我这里所有的家具用品都添齐了,到时若真有其它要添的会打电话要的,你们还是走吧,别浪费时间在这里。”外头呵呵笑了几声才说道:“你明知道我们是谁,却耍这些没用的花招。”她不再出声,外头的人一直在重复原来的话,终于失去耐心撞门进来,日光领着好几层冷风,如尖刀般扎进屋子里来,打翻她放在玄关处的八个瓷瓶。她抬起双手遮眼,四五个大汉走进来,先在房内走了一圈,呼呼喝喝地喊着,随后走到屋正中,问她道:“就你一个人么?”见对方无反应,就将手铐锁在她的手腕上。 姆娘吃过早餐便顺手拿了把小巧的螺丝刀在手中,先到一楼大花厅右后角的电控房把插座里塞的橡皮泥都用螺丝刀抠出来,再把电源插头一 一插上墙上的插孔里后才退出来上楼。她一路开灯开窗帘,推开镶着瓷塑独角兽的原色大木门,里头昏暗一片,听见一个小女孩的声音说道:“别开灯,别开窗。天亮了,光又来了,那是顶让人讨厌的东西。”姆娘先开灯再开窗,刚转过身来就见白丽泉从床上跳下来,刚着地就滚着身藏进床底。她倒也轻车熟路,在门后取下一个胶质的金嘴唢呐,蹲在床边使劲吹。小女孩终于扭着脸从床下爬出来,又要往浴室里冲。姆娘眼疾手快,钳住小女孩的肩膀往衣柜那边拉,喘着气道:“你横竖就那几个招数,又想把自己泡在浴缸里么?我早就把这屋里的水闸关了,真要泡就应该早点起身,到前院泡那鱼池喷泉去呀。”白丽泉抬了抬下巴说道:“那里太亮了,况且水又臭,我才不上你的当!” 姆娘给她换上一套米色底浅紫色格纹的圆领密扣小套裙,又问道:“晚些还要出门呢,想梳什么头呢?”白丽泉对着姆娘嘻嘻笑个不停,猛地低头就往她的手腕上咬去,姆娘早有防备,手上只轻轻一甩一挥,却叫她扑了个空,白丽泉仍笑嘻嘻道:“这样冷的天,我哪儿都不去。气死你,气死你们所有人!”姆娘手脚利落地给她梳好头,也笑道:“原来你竟是一个讨人嫌,他们都不让我告诉你呢,白先生给你买了小马驹,大概下午就有人送过来了。白太太说晚些要带你去参加镜水池的游园会,你就骑小马驹去。”白丽泉捧过姆娘的脸来亲,又问道:“小马驹就单我一个人有呢,还是哥哥姐姐他们都有?” 姆娘笑道:“他们都大了,哪里还玩这个?小时候当然也是跟你一样,都有的。”白丽泉问道:“他们以前都有?!是有一个呢还是有好几个?”姆娘拿了一个白太太旧年的铂金多层雪花胸针别在小女孩的马尾辫底座上,才说道:“你只有两条腿,那马驹有四条腿,就一匹就叫你应付不过来了,还不够么?”小姑娘应道:“我不管那些。爸爸是最疼我的,从来都说他们没有的东西我有,他们有的东西,我要更好的,没有更好的,就要更多的。马儿不是巧克力,不能用来吃,尝不出好坏,只能比他们多出一个两个来才好。” 一只红头蜘蛛在窗角织网,才刚织了小半却撞进一只个头足有那蜘蛛四五倍大的屎壳郎来,只见那蜘蛛及屎壳郎和织了小半的网全都挤掇在一处,摇晃着掉了下去。娄杏彩先是站在窗前看这敏感的热闹,后来拿了个盐罐子来,只一个右手翻转,便将那团在一处的不堪混乱用咸涩腌了,又想到那可怜的虫子原本就没有几日活头,于心不忍,就装了冷水进去,等着它们抖翅动背的爬出来……娄栗彩只穿着沾满污汁的球衫摸进厨房来,还不及灶台高,就在那个角落来回转悠着,问娄杏彩道:“有吃的么?我饿了。” 娄杏彩仍看着那盐罐,应道:“你再挨一下子罢,马上就要做晚饭了。”他边走边摇头叹气,在洗手池边找到半管牙膏,趁他姐姐没注意,就全挤进嘴里,揪眼缩鼻地咀嚼几下,再从洗得雪白的瓷水壶里倒出半碗隔夜茶来就着吞下,呛得他眼泪直流。她抄起一个方角平板的锅铲追着他跑,大声喝骂道:“真真是作死,又偷嘴吃那牙膏!现下又要花钱去买,那半管牙膏值好几斤面粉哩;难道是饿死鬼投胎不成,就差长出满嘴的铁牙刀齿来啃尽这地下的泥石去!” 里屋的娄妈妈听见外面的响动嘈杂,知道他们兄妹就打架了,便弯下上半身去,在床底下摸出一根废旧灯管,吐了口浓痰在床头边生青霉的玻璃直筒杯里,敲着泥木混糊的薄墙哑声劝道:“你们姐弟别闹架,要相亲相爱才是,要大护小,小敬大才对。”娄杏彩在这头软声回道:“我们闹着玩的,并没有打架。妈妈好好睡吧,肚子饿了么,有什么想吃的没有?”那头静默了半响才说道:“你昨天做的鸡骨汤还有么?那个味儿清淡点的还好,你热一小碗,再烤两片黑麦面包,没面包,有隔夜饭也可以,加盐炒到热,不要放油,我将就吃些。” 娄杏彩拾掇好吃的送进去,七八平米的漆黑小房间里一股毛发燃烧的怪味,她正要去开窗,又听见娄妈妈嘶声叫道:“嘘,别开,那外头的河水味是腥的,我闻了要吐的。”她听了依言不敢再动,就垂手站在原地,又听见她母亲问道:“太阳下山了么?我想念她的光亮。”她便又要去开窗,娄妈妈再次唤道:“别开那个窗,我受不了那个味,那水腥得很,那水恨我呢,你别开窗,若过意不去,你就开个灯给我瞧瞧。看不了真风景,就当看图画解下馋倒也罢了。”长年卧床的中年妇人双手蒙脸看灯,渐渐摊开手指,口里“嗯嗯哼哼”的叫着,好不容易撤下手来,一面看那日光灯一面流泪。 未完待续,两天一更…… 本号(玉信文趣)所发表的文章或视频的所有文字部分都为本人原创,转载请注明出处,请勿抄袭,违者必究;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
原创中短篇小说连载,浮生情絮——尖角童话(雨水) 靠着窗棱的原色桃木柜子的门上有两三只成人中指般大小的蟑螂在绕圈爬行,娄杏彩脱下一边拖鞋去拍砸,丑陋的虫子看似笨重,不过动起来却巧得很,逃得飞快,钻进墙缝里,再无寻处,只留下一股干油脂的怪味。她扔下拖鞋,转身见她母亲仍盯着灯看,在昏黄的灯影下哭得头摇脑晃,脸上泪痕交错,和干且深的皱纹纵阡横陌的,在悲怜里竟也能见几分狰狞。 啃了两口的苹果放在大约一米高的不锈钢七角窄台上,再拿一个透明的玻璃盒子罩着,盒子上方用切割成三角体的黄色蜜蜡雕了一个小正方体在那里,是标价用的,翻起底座,那里刻着“真实的圆满”几个小字,想必就是这所谓“艺术品”的名字了。白丽泉掀开水晶盒子,拿起那氧化的苹果看了看便扔在地上,顺手拿了标价蜜蜡放进小提包里。一高一矮的两个艺术馆工作人员小跑过来,点头笑道:“白先生与白太太叫你过去。” 高个子工作人员捡起地板上的苹果,扬手就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白丽泉对着他笑,见那人跃眉跳眼的,她也就多留了两分心。 居中的艺术馆正厅里人群密集,声息鼎沸。大家围成圈,都看正中的棕黑色铁马,白先生与白太太双双扶着白丽泉拿裁刀的手去剪那绸缎结花。白先生共有四个儿女,每每某个子女满十八周岁时,他便请人雕一匹马放在他的赛马场里。近来得势驭风的某证券公司经纪人云起楼推扒着人群挤到台上来,递给白丽泉一个黑色绒布盒子,笑道:“生日快乐!”白丽泉冷眼看他,并不急着去接,笑道:“你是什么人?又是我的某个远房表哥么?是不是要死了?才来向我爸爸借钱治病么?非亲非故的,做什么送东西给我,安的什么心?” 白太太暗地里踢了她女儿好几下,见她无动于衷,只得亲手接了那盒子过来,笑着致歉道:“她就喜欢这样胡闹,无法无天的,从小都被她爸爸惯坏了,你别往心里去。改天请你上家里来吃饭,到时再叫她谢你。”说着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铂金碎钻斑马手镯,连声赞叹道:“好精致的手工,真是叫你破费了。”白丽泉抢过手镯,冷哼道:“什么好东西,一看就知道是不入流的,原来是给七岁小孩子玩的,我们是什么人,什么场面没有见过,怎么也敢拿到我们面前现眼子哩?” 市艺术馆公关经理柯随在两棵不长果实只生叶子的椰子树下站了大半日也没见人从那扇涮绿漆的小铁门出来接应自己。他绕道到了宅子的正门,躲在喷泉的人面马身塑像后面,只见好几辆车出了大门,便趁铁门关闭的空档跟着潜到里头。白丽泉正在试新买的一字肩七色棱格百褶裙,见柯随低着头推门进来,扬眉笑道:“你到哪里去了?姆娘到后院门找了许多次都不见你。回来骂骂咧咧的,说害他弄湿了新买的纱布鞋。”柯随应道:“也不知道你家有多少个后院小门,也许她去了其它地儿,混错了也是有的。” 她扶着裙摆转着圈扑到他身上,含嗔道:“下个月就要开学了,不知下次再见要到几时呢?”他捏她的肩、敲她的背及揉她的脸,和软笑道:“那也算不上大事,想见面是容易的,我会抽时间去看你。”他低头吃她的嘴舌,时暖时凉的痒意惹得她全身筋摇骨动起来。 顶着厚重灰白盘发的姆娘早已站在门边,一边咳一边说道:“太太打发我来问,云先生刚到家就打了电话过来,说要回请你和太太先生们,问你们什么时间方便。”柯随被针扎到般急急往后退,问白丽泉道:“是哪个云先生?我是明白了,先时是因为他在这里才不给我开的门,这排的是哪一出,倒是全给我说清楚喽,是走是留我方能做主!” 白丽泉跟着上前用双手捧起他的脸,喘气说道:“瞧你什么都好,就是世面见得少些,风稍吹下水就扬起浪来。你怕什么?!他哪里敢和你比,我只不过是碍于父母的情面才在他跟前凑合应付罢了,你急什么?!”他听她给自己如此笃定的保证,终于静下心来,才说道:“终归是我比不上他。刚才在大门口见到他开车出云,那身上的派头套装至少抵我半年工资;他工作好,日入斗金;混的人事视界更是我摸碰不到的……”她仍嬉笑道:“那又怎么样?我都不稀罕。他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再好也强不过我们家去!” “你自然是不稀罕的,这些你都有;就怕万一哪天这些都没了,你可是要活不下去的。”柯随看着白丽泉,好个云雾金玉造就的冰雪晶莹之人,与烟火俗世里处处可见的烦恼好像完全无关。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人,突然就觉得自己猥琐与卑微起来,她是梅花花瓣上的圣月洁雪,而他是处处遭嫌的污虫浊蝇,明知配衬不上,却仍抱有侥幸的希冀,既然沾染上就抱住不放,能凑和一时就多一时。 “你过来吧。”她躺在半圆形的沙发上,翘起双脚对着他,“脚突然麻了,你过来给我揉揉。” 刚出锅冒着热气的糯米饭被平铺在案板上,用混着蜂蜜的温水密集地洒了一圈过去,再放回用竹条编制的蒸笼里蒸个几分钟,直到嗅到竹子的清香才散回原先的案板上,再摊些三七分份的玉米红薯混合粉在上头,拿松木或柏木做的锤子敲打,直打到成黏腻的稠糊为止,最后用手撕下小块,捏成团,放些红豆沙或者绿豆沙包在中间,滚成比拇指大些的团子,再洒些芝麻粉或者用蓖麻油炸过的花生粉,拿个白色的瓷盘子或者玻璃碟子装上九个十个,花米虹圆子就能上桌了。才转身说两句话的功夫,娄栗彩就吞了十几个下肚。 娄杏彩追着他骂:“眼瞧着妈妈近几天胃口好些,才不嫌麻烦特意弄这个给她吃。她还没见到影、闻到味呢,就被你吃尽一大半去。”娄妈妈又在隔壁屋敲墙,突然一声惊雷,天上竟砸下一个且大且重且透且冷的水帘来,将屋内的人都唬住了,又听到急促的敲门声,众人更是吓了一跳。娄杏彩回过神来,又重新拾掇了一盘子的花米虹圆子给她母亲送过去,回来时就见屋里多了一个清瘦漂亮的年轻男子。娄栗彩介绍道:“他说出来找娃子哩,车子抛锚了,上咱家里借电话叫拖车。”那男人对娄杏彩笑笑,向她伸过手来:“跟人约好来这里收画的,并没有什么娃子。给你们添麻烦了。”她轻轻挡开他伸过来的手,头脸脖都烧得通红,问道:“你吃过饭没?我做了圆子,你吃几个吧;也有茶,你渴了么,要不要喝茶?”他摇头道:“吃不吃圆子,喝不喝茶,这些倒是都不要紧的,先让我打个电话才是重要的。” 娄杏彩打开洗手池下面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黑棕色的古旧木盒子出来,打开木盒子是个草绿色的绒布包,她从布包口那里抽出淡黄色穗子,拉散开袋口一提,又从里头掉出个漆着迷彩碎花的原铁盒子,只见她在洗手池的底部摸了许久才找出把钥匙,用它打开铁盒子,才拿出一个灰色泛白的电话机来。娄杏彩将电话线头插在电灯开关旁的小方孔里,招手叫那人过去,再次红了脸,低头说道:“我们家只有给我妈妈叫医生时才用它打电话,平时嫌贵都舍不得用,你先把要说的话理整齐了打电话,尽量说短些。” 未完待续,两天一更…… 本号(玉信文趣)所发表的文章或视频的所有文字部分都为本人原创,转载请注明出处,请勿抄袭,违者必究;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
原创中短篇小说连载,浮生情絮——尖角童话(惊蛰) 那俊俏的男孩点点头,笑着接过电话:“你放心罢,我会付钱给你。” 雷虽停了,雨仍下着,看来这场雷雨早已变为冷雨。娄杏彩半迷半醒地找睡前盖在身上的毯子,却探了一手湿,原来自己睡前忘记关窗了。她赶忙起身去关窗,又在窗户的框棱上摸出两只正在交配的屎壳郎来,吓得她尖叫连连,突然想到别人都在睡,不该如此放肆,忙收声在床头坐着,发着呆,起了兴,想看月亮,当即反应过来,外面下着雨,哪里来的月亮呢?她暗暗责怨自己,怪自己笨。 要是在往常,听她闹出这样杂乱的响动,娄妈妈又得拿床底下放着的那根发黄灯管敲墙了,但今晚却悄默默的。娄杏彩听到墙外蛐蛐脆清的叫唤,突然起身往她母亲的卧室冲。窄小的房间静悄肃默,灯倒是开着,娄妈妈上半身吊在床下,上半身歪在床上,满是泪痕的脸胀膨着,双目瞪着,嘴也张着,脸色灰青,两手一上一下紧抓着被褥,几个花米虹圆子连着盘子覆在地上……娄杏彩的母亲是吃了她做的花米虹圆子才被噎死的。 拖车公司说要等明天雨停了才能派人过来,柯随只能在娄杏彩家里的藤编凉凳上凑合睡一晚。因为是建在水边的房子,房屋里头的蚊虫自然要比其它地方多些,也狠些,他不能安睡,索性起来找东西吃,好不容易找到个发干的苹果,才刚咬了一口就见娄杏彩拿了支灯管进来,表情僵缓,眼神呆滞,只走了两步就摊泻在地上,流成一团,听见她哭道:“栗彩,栗彩呀,这可怎么办才好?她被我弄死了!” 赛马场的公共卫生间前面种了一整排的黄桃树,它们会开花结果,只是开的花要比正经果园里的那些黄桃树花要密些小些,结的果子更是小些,但却熟得快,小婴儿拳头般大小的软绵果子吊在树上小心翼翼地弹着,风稍吹就掉落满地,引得那些松鼠浣熊在上头来回跳跃穿梭。白丽泉从卫生间出来就起了玩兴,嘴里呼呼喝喝的喊着,先赶走那些尖头毛身的动物,再脱掉鞋子,就着赤脚在上面踩踏。云起楼一路找过来,靠在树干对着她说道:“我找了你这大半日,还以为你腻乏了我,故意跑去躲起来了,竟没想到你在这里跟那田间的老鼠抢吃的。” 白丽泉先是纠正道:“那些都是松鼠呢,又哪里来的老鼠?”接下去笑着问他道:“说的都是哪里的话?好好地找我干什么?你现在天天到学校找我,倒也不怕我腻乏了你。”他上前要抱她下来,她死活不肯,探过头去咬他的耳朵,却被他一手挡过。她笑道:“也罢了,我也玩腻了。我们找个地方喝点东西说说话岂不更好?”白丽泉拾掇好自己从洗手间出来回到观赛台,果见云起楼早已不在位子上。她去马场入口处的咖啡厅找那个人,看到他已点好东西在等自己。她突然就觉得厌烦起来,狠狠地跺了几下脚,只感到脚底发麻才愿停。才刚转身就见柯随守在其中一个售票亭前,有人买票时他就在旁边候着,没旁人时他就对着窗口,和里面的人说话。 白丽泉想起那票亭里的姑娘是柯随介绍来的,托了她给安排在赛马场售票,好像叫什么苹果什么梨的,同好差不多的年纪。她赶忙上前去,从后头抱住柯随,摇着嗓子道:“我现在要上学,你平常又要工作,我父母又受那杀千刀的骗子云起楼唆使,近来管我管得紧;好不容易到了周末要见一见,只得约到赌马场来见,找了大半天也不见你,原来是在这里搞人情交际呢?”柯随拿开她的手,嘶声笑道:“别这样抱抱揽揽的,这么热的天,况且我还在工作呢,叫人看见也不好。” 白丽泉嘟嘴伏在售票台上,看看身旁的柯随,又看看里头畏眉怯眼的娄杏彩,怨怨念道:“这是怎么说?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呢?”外头的柯随没理她,里面的娄杏彩更不敢理她,只是“呵呵”傻笑。白丽泉鼓了好半天的劲才问柯随道:“你喜欢她么?”没等对方作答又追问道:“你喜欢她多过喜欢我么?”他扶着下巴看她,微笑着说道:“你身子娇嫩,别在这大日头底下晒,找个阴凉的地方坐坐才是正经,否则要中暑的。”她冷笑道:“你少跟我装一套扮一套的!我知道,你现在心思早已不在我身上了,又多事装什么慈悲关心我来了,中不中暑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有什么相干?”他听她这样说便闭嘴不言。白丽泉又问道:“看来你现在把心思都放在她身上了,对么?”又转头问娄杏彩道:“你呢,你也中意他么?”对方仍低着头,不作答。柯随上前拉她却被她躲开,刚好见到云起楼从咖啡厅里出来找她,白丽泉叹气对着票亭里的女孩说道:“既这样,你以后上我家去做事吧。你在哪里,他自然也会想法子到哪里,我也就能常看到他了。” 三只膘肥体壮的黑猫在挠抓窗户新安好的混晶玻璃,姆娘拿来一大碗的炸河鱼放在花厅的外阳台上,那三只小畜生不约而同地跳到地面来,只在碗边绕了一圈又爬回窗台上继续挠抓玻璃。姆娘又拿着鸡毛掸子去赶,那几只猫更往外头退去了,不巧外面的玻璃都拆卸下放置在地上呢,只围了些塑料纸在上头,那些猫便齐齐地掉到下面小院的锦鲤鱼池中。姆娘急了,既怕那些猫吃了白先生的鱼,又担心养鱼的水池淹死白太太的猫,便乱了手脚,只在花厅里的内外阳台跑进跑出。她急得大喊大骂:“杏彩,你死到哪里去了?作死的蠢东西,平时好吃好喝伺候着,现在要你来搭把手了,怎么连半个人影都不见?再不出来,我就急了,叫太太赶你出去睡大街……” 娄杏彩急忙赶到后头小院来捞猫。她听见芭蕉墙那边有隐隐的人声,好似有人正抱在一处说悄悄话。那几只胖黑猫一下地就排队走开了,娄杏彩原不是八卦之人,只是现下手头没有要紧工作的,便躲在芭蕉从下凝心守着:先是听见白丽泉问道:“我还以为你再不理我了。现在倒常往我家里跑,也不见你去找杏彩,老在我身边晃,也不知你这狭长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戏?”又听见柯随说道:“我的心思可是一直都在你身上的。当时见那姓云的在你身边跟得紧,我没有其它的法子,就只能借杏彩引你的注意。”跟着又听见“悉悉索索”的刮擦声,还有口水与呼吸相混的咬嘴声。她原是想走的,却动不了,只能在原地呆坐着,不情愿地听着那一头的“情典欲事”。 原创中短篇小说连载,浮生情絮——尖角童话(惊蛰) 白丽泉费劲地推开柯随,轻声呵责道:“你不是有自己的工作吗?怎么老是往我家里跑?”那男人轻声笑道:“你难道还不知道,你在哪里,我的人、我的心就到哪里,还管什么工作,只愿此时即刻死在你身上就不枉这一生了。”白丽泉只认为他这几句话有趣滑稽,并不急着去辨真假,便笑道:“瞧你这死相!我父亲私下叫我小心你哩,说你是脸顺心奸的烈货,自然都是信不得的。”柯随急道:“你果真听信他的话了?我可不是那样的人!”白丽泉咬咀着唇和舌头笑道:“信他又怎么样,不信又怎么样?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山高高不过太阳’,瞧这情形,这辈子我是吃定你了,你能哄我高兴最好,若不小心惹恼了我,我可是有千百个法子叫你死在我手里呢,还巴不得你是个脸顺心奸的烈货呢,那样你我之间的牌面打起来倒还更有意思些。” 未完待续,两天一更…… 本号所发表的文章或视频的所有文字部分都为本人原创,转载请注明出处,请勿抄袭,违者必究;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
原创中短篇小说连载,浮生情絮——尖角童话(春分) 后院的双层小铁门早已被漆成哑光黑色,雨水横横歪歪地爬在上头,誓要吃尽那不见底的不见边际的混沌黑夜去。娄杏彩拿着把透明的雨伞后门旁边等人,抬头望天,灰蒙蒙的碎云就在头上缓慢转动,不久就摇出漩涡来,渐渐将世间所有温暖的事物都吞咽下去。她高高地举着那把透明的伞,突然就起了惧意,那伞是一眼就能望穿的,她在伞下能见到外头的世界,旁外的世界自然也能看到她—“大概是知道了,他们都知道了。”她自言自语道,“不管他来不来,我都不该跟他走的。”她重新打开黑色小铁门,正要进去呢,背后响起三底一高的喇叭声。 “你坐到前面来吧,同我说说话。”在服务区的进车道,柯随停下车说道。 “你能送我回去么?我想回去了。”娄杏彩问道。 “回到哪里去?回你原来的家么?你妈都死了,还回去做什么?”柯随冷笑道。 “送我回丽泉姑娘家。” “回那里去做什么?不是请了半天假来陪我的么?”他下了车,打开一侧车门做出请人的姿势。 “我现在是想明白了,今后打算再不同你亲近的。我们两个还是远着些才妥当。”她有种错觉,以为自己被锁在一个灰墙红泥、屋墙叠着建的小房子里,日光从砖缝里潜起来,绕了一圈就成了又黑又肥的虫子,一只只爬到屋顶上。 他低头看她,轻呼了口气说道:“好好的,这是怎么说?”娄杏彩摇摇头应道:“我早上看到你和她在芭蕉树下坐着,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他又笑道:“那又怎么样?她可是从小娇惯了的,心胸又狭窄,从来得理不饶人的。我要不哄着她点,叫她恼了,我倒是不要紧的,大不了以后不睬她就是了;倒是你,她有气还不是撒在你身上。我实在是放不下你才在她面前屈就,你反而为这绿豆小事来找我对质,给我添堵;想来倒是我看错了人,更是白操了这份心。” 娄杏彩忙说道:“我有什么要紧,你才是要紧的。我大不了去其他人那里再找份工罢了。倒叫你受这种不知名目的委屈,叫我于心何忍?”柯随伸出手,翻过手掌来,用手背去抚触她的脸,微笑道:“又说傻话了。大多有钱有地位的人路子野着呢,都不把在他们家里做事的人当人看的;她家还算好的,基本的体面还是懂得维持的,至少把你当个人看。听我一句话吧,你好好在她家干,时间久了总会有你的的好处的。”她改了话题问道:“你这是要带我到哪里去?” “到蚯蚓湾去,那儿的夕阳尤其美,哦,水和沙子都是美的,更是干净,因为去的人不多。” “还下着雨呢,哪里来的夕阳?” “倒是不需要你来操这份心,你信我的吧,等到了那儿,雨自然能停,便可见到夕阳。” 蚯蚓湾以绵延细长的海岸线而得名。那时天仍下着雨,他们两个就在车里等。等到雨停了,天也黑了。柯随独自下车到沙滩上跑了几圈又回到车上,笑道:“外头凉得很,我们在这里坐坐,看看能不能见到星星,若不能,就回去罢。”娄杏彩问道:“车上有吃的没有,我饿了。”柯随找了半包椒盐味的苏打小饼干给她:“只找到这个,先将就吃些。”他认真地看着她咬嚼饼干,用手指在她坐的位子上沾拾饼干屑放在嘴里:“我是顶讨厌别人在我车里吃东西,整得碎末到处都是。”他说着话,灵活的手指弹跳着一路向上,直到她的下巴处才停下,轻点着问道:“见你吃得香,倒也吊起我的胃口,也分我吃些罢。”没等对方回应便推头亲下去。 娄杏彩刚开始吓得不敢动弹,等缓过神来亦懂得去回应,她不回应不要紧,一回应他就停下在那里吃吃笑,又使她惊惧得手脚都不知要往哪里放;他又伏过身去吻她,又令得她不敢动弹,等回过神来就积极回应,仍使得他停下动作发笑……柯随终于牵起她的手,笑着说道:“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躺,天上的星星也出来了,如果做其它事情倒庸俗了,倒不如坐在一处好好说说话。你愿意么?你愿意同我好好说说话么?” 她不知说什么好,只附合着搭腔,只是点头。没话也得编出话问道:“是那些云挡住星星不叫我们见呢,还是那些星星故意躲在星星后面不让我看到呢?”柯随只是问道:“今天见到云起楼没?”娄杏彩诧异道:“还不知道么?我的眼只装着你,哪还得闲去见别人?你是知道的,我的心跟着我的眼,而我的眼又跟着你的脸,到头来,我的整个人都是跟着你的!”柯随笑道:“不是你。是白丽泉。嗯,我再问一次吧,白丽泉今天见了运起楼没?”娄杏彩应道:“来是来了,只稍坐一会儿接了个电话就走了。”柯随又问道:“她对他的态度怎么样?”娄杏彩反过来问道:“谁对谁的态度?是白丽泉对云起楼的态度么?”柯随发动车子:“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五颜六色的购物袋胡乱地扔在地上,各种形状的纸盒从袋子里露出边角,白丽泉在从洗手间冲出来,赤脚去踢那地上的盒子袋子,指着娄杏彩吩咐道:“你把里头的东西都理出来,整好了让我一一试过,我说好的才留下,不喜欢的再拿去退。”说完便跑出去,回来时全身上下只披了一条米色羊毛绒的流苏披肩,她看着跪在地上理盒子的女孩子,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没等娄杏彩回答,又晃晃摇摇地冲进卫生间。正在此时,云起楼推门进来,问楼杏彩道:“她人呢?”她一时愣住了,不知该做什么回应,就跪在那里聚精会神地看他。他平常虽常在这房子里出入,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个俏丽年轻的女管家。他现在看他表情娇憨,只觉得十分有趣,便上前凑近同她搭讪,问道:“你几时来这里的?我平常都没见到你。” 她摇了摇头便低下头去,只几秒的功夫又抬头看他,也问道:“你倒是常来的,可惜来去都是一阵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就算是熟人也让人记不住脸。”云起楼笑道:“你若记不住我并不是大事,要是我认不得你可就是大事喽。”娄杏彩问道:“这是什么道理?”白丽泉歪歪跳跳的从洗手间出来,头发往上高高挽起,在发髻顶端戴了顶白羽大帽子,身上仅着黑底紫纹的内衣内裤,脚下那双焕彩银光、珍珠锈面高跟鞋一步一踢,发出前半头清脆后半头沉闷的“敲门”声。她醉酒般摇晃着,整个人贴靠在云起楼身上,眉眼朦胧地同他说道:“你倒是来得巧。知道我正挂念你呢,就来了。”云起楼皱眉道:“怎么大早上就喝起酒来?还喝得这样醉!”白丽泉笑个不停:“你胡说,我没有喝酒。”又接着半真半假道:“亏你也见过不少世面,怎么说话做事都只对一半儿呢?醉是醉了,倒不是因为喝酒才醉的,是因为你才醉的。” “这是怎么说?是因为我才醉?原来在你眼里,我倒成了酒了。”白丽泉笑道:“把你当成我的酒怎么了?有好多人排着队等在公司里,等着抢着要做我的酒呢。”他反而凑近白丽泉,在她口鼻前仔细地闻了闻,她没有说谎,他并没嗅到酒味,只是有一股甜中带几分咸的浓烈气味倒是呛人得很,正想开口问,原先在他膝盖上闭眼调神的白丽泉突然站起来,笑着叫着往自己的卧室冲。云起楼也跟着追进去。 未完待续,两天一更…… 本号(玉信文趣)所发表的文章或视频的所有文字部分都为本人原创,转载请注明出处,请勿抄袭,违者必究;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
原创中短篇小说连载,浮生情絮——尖角童话(清明) 娄杏彩仍蹲在地上,伸长了脖子看那两人正左来右往地演摇仔戏:他们一前一后地小跑着,她停下来等他,他伸出双手抱她,她又扭捏地推开他,并啐口水在对方脸上,随后笑嘻嘻、跌跌撞撞往前跑,他甩手甩脚后又重新跟上去……两人最后都跑进白丽泉的卧室里头去,门也跟着“嘭”的一声关上,关了一屋子的热闹在里面。娄杏彩起身上前去,凑在门上听,也不知她听见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一会严肃,一会散漫的。 原先胡乱扔在地上的衣服鞋饰等物都已被收拾齐整。娄杏彩只觉得腰酸腿胀的,倒了一大杯鲜奶加了两小勺子盐进去,仍回来守在白丽泉的卧室前。云起楼理着衣服出房门,他见之前的那个大眼女孩仍守在原地,先是一愣,原地转了几圈,走过去问她道:“你叫什么名字?”娄杏彩没有应他,只顾喝手里的牛奶,仍看着卧室门。他拿了两张大面值钞票给她,笑道:“这个给你买饮料喝。你先坐一坐,仔细听一听,等我走后再进房里看看她。” 她递回钱给他:“我不喝饮料,不加冰的难喝,加了冰的又不能喝,喝了头疼腿酸。” 他自然是不愿意收回钱去:“不一定是饮料,任由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房里的温度极低,娄杏彩进房间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冷气关了。两米宽的四柱大铁床上放了好多丝绸包的被子。她把被子一一搬开,并没发现白丽泉;忙跑去洗手间看情况,只见住在这大宅子里的白家大小姐全身未着丝缕,如中了暑的乳猪般躺在马桶边的地板上,翻着摇摇抖抖的白色肚皮,她原先穿戴的首饰以及黑色内衣裤都塞在马桶里。娄杏彩忙找来一张毯子包在白丽泉身上,扶着她起身,觉得对方全身上下滚烫得紧。此时的白丽泉清醒了许多,只感到双脚麻胀。她歪扭地扶在洗手池上,虚虚实实地说道:“你知道么?我刚才在天上从左到右飞了好几个圈子,很是逍遥自在。你要是有做梦的机会,也该去飞一飞的,虽然那上头冷,但仍值得去试一下。” 娄杏彩并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随口应道:“那玩意儿叫人如此逍遥,肯定是贵东西,我哪有那个闲钱?”正说着,从窗外撞进一只全身包着金壳的硬翅膀大飞虫,只围着她们两个胡飞乱撞。白丽泉吓得哇哇大叫:“怎么办?这鬼东西最是狠毒,恐怕是要吞了我们两个下肚才甘心呢!”娄杏彩悄悄拿了扫帚在手中,推开洗手间的窗,抬手便将那飞虫打出去。白丽泉又哭又笑,紧紧抱住娄杏彩道:“现在好了,你救了我的命,今后就是姐妹了,是仇是爱,是恨是恩,都得紧密相随才对。”她笑了几声,又说道:“我倒是愿意死的,不过也要轰轰烈烈地死,若被一只又丑又臭的虫子给咬死了,多不值当呀!” 大多时候,娄杏彩会在私下里在模仿白丽泉的言行,但偶尔白小姐也会起兴子,她觉得身边的这个小大姐喝鲜奶加盐的作法很是标新立异,由此白丽泉也为自己寻了个新奇的习惯,比如喝果汁时加一小块牙膏进去。那天她在床上喝完一大杯加牙膏的西柚汁和吃完两个手掌般大小的麦麸松饼后又重新睡下了。娄杏彩进房来叫醒她:“出大事了!”她披了件红底黑花的雪绵绸睡袍在身上后才慢吞吞地下床,杏彩拉开窗帘叫她看,只见底下前院喷泉旁都停满了黑色的政府公事车,白先生正被两三个穿制服的大汉架着按进其中的一辆车里。她站在窗前发了好一阵呆,被娄杏彩大力推打后才缓过神来,喃喃说道:“该来的还是会来。你先走吧,把这屋子里值钱且轻细的东西收拾好了从后面小门走,我到时自会去找你。” 白太太与白大小姐互相抱着坐在地上哭,旁边围着管家、厨娘及园丁等人,穿蓝黑色制服的的调查人员正将白先生书房里的所有陈设往外搬。白丽泉走近白太太身边,悄声问道:“哥哥们呢?正是要他们出头的时候,怎么跑没影了呢?”白太太披头散发地扑过来,抱住她哭道:“我的儿,他们还有你父亲都被送去坐班房啦!今后只剩下我们娘儿俩几个喽。”她问自己的母亲道:“这从哪里说起?好好的怎么就被抓进去关了?一定是搞错了。”白太太再没有往日的潇洒气度,坐在那儿哭一阵骂一阵,咋咋呼呼说道:“看来你还不知道,我们家破产了,再没钱了,这屋我们也住不了了,就要被赶出去了,以后的日子是穷的黑的丑的臭的,我可挨不了,还不如一头撞到那墙上,了结在这屋里,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她只顾在嘴上哭着说着,并没有起身去撞墙,兴许死她是不怕的,只是怕疼而已。 娄杏彩提着一大一小的行李箱在后院小黑门旁边等,听到外头有人咳嗽就开门出去,被正在外面等着的柯随抱在怀里又亲又揉。她呵呵大笑,推开那人:“好个没眼色的混蛋色鬼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只算计着腰腹底下才能行动的脏臭活计。”他接过她手中的箱子放进车后座,打趣笑道:“我常年与艺术品打交道,原以为那些画或者雕刻品是最要花工夫去保管及维护的,现在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跟女人谈情说爱才是最辛苦的:亲近不得,疏远更不能。”忽然听闻得红色砖墙内一阵骚动,有人在骂,有人在叫,更有人在喊,娄杏彩脸色大变,忙催着柯随尽快开车走人。柯随见事有异,慌忙问道:“这是哪一出?好好的这是吵什么?是她姐姐又跟她抢名品包包么?” 娄杏彩笑道:“原来你还不知道,我以为你都知道。白先生破产了,又说他内线操纵股市,一大早就被抓进去了……”他整个人僵住了,瞪眼看她,又问道:“这是跟我玩儿才说的闹话呢,怎么可能呢?”娄杏彩答道:“都什么时候了?谁还有心情同你闹着玩呢?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快开车走吧,万一叫人发现我拿了值钱的东西在这里,追出来可了不得。”他提醒她:“你可把门关好了?”娄杏彩转身回去看门,再回过来时便见柯随早已开着车出街口,她一时呆在原地,不多时,又见他的车倒退回来。柯随下了车,拿出那两个大红大紫的行李箱扔在她面前,正眼肃脸说道:“我是小虾小蟹,哪里禁得住这样的大浪潮:今后不要联系,我人微势轻,不仅帮不了忙,怕是到时候还连累到自己。那个姓云的是厉害人,大概还能帮点忙,叫他们家找他去罢。” 白太太带着两个女儿搬进市郊的一栋单间店面的二层小楼房,其他工人都已被打发了,只有姆娘和娄杏彩跟着给她们处理日常琐事。白太太经历这样的一场家庭变故,倒是转了性,成了一个十分虔诚的天主教徒,在当地教区谋得一份牧师助理的职位,每天早出晚归,只留白家姐妹在家,那两人都是爆炭气性,天天吵架争闹:她们每天早上一睁眼就抢房子里唯一的洗手间,白家大小姐丽河喜欢吃热油炸得脆脆香香的牛排羊排猪排及鸡排,从来不碰青菜水果,因此每天大早上都要在马桶蹲上大半个钟,直坐到脚麻体空才舍得起身,惹得外头的白丽泉边踢门边骂:“下作的贱嘴婊子,是在屎桶上吃多呛着了,还是淹在里面上了头了?马上给我死出来罢,再晚些,惹得我急了就叫你即刻死在我手上才算哩!”有几次白丽泉抢了先,就将浴缸盛满滚烫的水等它凉,随手取下墙上挂着的喷头,扭腰转体跳起来,高声唱道:“春花见雪扬,佳人恨爱伤……” 未完待续,两天一更…… 本号(玉信文趣)所发表的文章或视频的所有文字部分都为本人原创,转载请注明出处,请勿抄袭,违者必究;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
原创中短篇小说连载,浮生情絮——尖角童话(谷雨) 白家大小姐在外头“砰砰”捶门,吊尖了嗓门骂道:“从头臭到脚的坏肠子、黑心子丫头,少跟我使些诈罢!惹得我急了就拿把斧头把这门劈了,顺道进去也把你的骨头理顺了,你才知道我的手段厉害,才能学点高低道理!”白丽泉放下蓬头,抬起脚尖去试那浴缸里的水,仍是热的,她口里嘘着声收回脚,来到洗脸盆的镜子前,放下长发盖住脸,对着镜子学各种动物的叫声。白家大小姐实在等不及,跑到厨房赶了姆娘出去,直接坐在洗手台上尿尿。她穿好裤子又跑回洗手间看探情况,见那门仍紧紧关着,再次跑到厨房,让正在清洗洗手台的娄杏彩出去,关上厨房的方格玻璃门,除尽身上衣服,从洗手台旁拉出水管,也不管不那水是冷是热,原地洗起澡来。 白家大小姐丽河喝汽水时喜欢放几颗薄荷片进去。那天她去街角的药店买薄荷片,恰巧他们散装的都买完了,只愿意卖整盒的。她全身上找尽,只拿了七毛钱放在柜台上。柜员将那盒薄荷片放回架子上后便不再理她。白家大小姐发了脾气,原地绕了风圈,骂了一阵子,又接着哭了一阵子,随后中了疯魇般跑回家,直冲进白太太的房间里找钱。白丽泉倚在房门处看她,手上拿着一个挖掉里头果核的苹果在鼻下闻着,冷笑道:“都是同个爹妈生的,怎么就只有你是臭的丑的笨的傻的,不仅颅顶上长坑,脑袋里装的净是下水道里的水呢?你还想从她这里找出钱来,前两天刚把自己的戒指给当了送到教堂里去,就差没把自己的牙齿敲了、头发剪了换钱送去!” 白丽河寻累了,便坐在床脚边喘气,问道:“你当时从那里带了多少好东西出来?有什么能换钱的给一两件给我,到时我加倍还你。”白丽泉又笑道:“不顶用。当时除了那些换不了几个钱的衣服外,倒是拿了几个值钱的手袋子出来,母亲说交给她保管,现在早没影了;现下还有几件珠宝首饰,留着做后计之用,你就是跪下来求,或者拿命来换都没有用,我就是死都不会给你一个毫毛。要怪就怪你自己笨,心里也没个算计!自己笨,存不吃的,能怪谁呢?”白丽河一个直挺起身,冲进厨房,从里头拿了把菜刀出来指着白丽泉道:“就拿你手上的这个蝶翅金链子给我罢,给了我就一切好说,要不然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姆娘和娄杏彩把那些再也穿不了的旧衣找出来,拿纸样对着裁了收好,等改天得空时烧出半锅的红薯粉糊,把六层的布块浆好做鞋底,再拆了一些旧毛衣,用炎热的水气蒸直后重新勾织成船篷形状,钉在旧布浆的鞋底上,在里头垫些香香的干花再用风筒吹松,一双可以拿到早市上卖的家居鞋就做成了。她们俩人分工合作,一个拆旧毛衣,另一个剪鞋底花样,忽听得外头一阵阵“轰隆隆”滚响,有人尖叫,又有人粗声叫嚷;姆娘开门瞧看,只见白丽泉从楼梯上滚掉下来,披头散发的,右边肩膀上的半只袖子吊着,半只手臂都糊着血;白丽河正提着菜刀在后头追,一个拌阻过后也沿着楼梯翻滚下来……姆娘吓得忙关紧门,对娄杏彩道:“还做什么鞋?都成死人了还穿什么鞋?要出人命了,还做什么鞋?!”娄杏彩放下手中的旧毛衣,呆呆答应道:“鞋子还是要做的,就算死人也是要穿鞋的,虽用不得它走路,也用不得它来保暖,只为求个体面。死人就不是人了么,凭什么不能穿鞋呢?”说完又打开门,只见楼梯底下唯独蹲着白丽河,捂着膝盖在“咿呀呀”叫疼。早已不见白丽泉的踪影。她见大门敞开着,便跑着追了出去。 傍晚下过雨,等天黑了云也散了,月亮极为用力地顶着半个圆脸在树梢上,就守在原处,或者是不想动,或许是不能动,只在原处停滞着,竟成了一副冻住的画,凉凉的,涩涩的。娄杏彩跟着一头只有三条腿的斑点狗进了河滨公园,在楠树下的石椅上找到白丽泉,见她头上包着一条皱巴巴的蛋壳青底稻米白格纹披肩在睡觉。娄杏彩推醒她:“我带了钱来,我们得去医院把你的手给整好喽。”白丽泉起身坐着发呆,看着对方,过一会儿摸着自己的脸问道:“我的脸被她砍到了么?是不是破相了?”娄杏彩摇摇头,再次轻轻推她:“我们走吧。”白丽泉闻了闻胳膊上发臭的伤口,自言自语道:“如果不去医院,只用河里的水来洗,再过两天,它会好么?还是会生出短短肥肥的蛆来?” 娄杏彩又催促道:“我们去医院吧。白太太还吩咐你先别急着回家,就算手好了也该先去教堂找她。”白丽泉呵呵笑道:“我本来就没打算回去。”娄杏彩应道:“这话胡闹,难道还能在这石椅上过一辈子不成?”白丽泉又笑道:“哪里用得着一辈子?只须再忍几日,等过完这个夏天,我父亲就回来了,我们还是回到原来的房子里去住。在那里,我住的房比她的高一楼,有好多的阶梯呢,她懒,不愿怕那么多的楼梯上来找麻烦,因此再不怕的。”娄杏彩想笑却不舍得笑:“你是疼糊涂了。前几天才听那大头短腿的律师说白先生至少要关个十年八年才能出来;你们家原来的那个大房子早就被拍卖了,还怎么回去住?”白丽泉又发了一会儿呆,才眯起眼嘀咕道:“你说得对,看来我们要另谋生路了。” “两个大活人,手全脚全的,还会怕没有生路么?现在最要紧的是带你去医院,把你肩上的伤给理好才是正经。”娄杏彩说着就伸出手去扶她。白丽泉抓住那人的手放在胸间,脸上的双眼蓄了不少水花,经光线一挑逗,那水光就不自在,立马荡漾摆摇起来。白丽泉说道:“说起来可笑又可怜,但也是真的,现在在这世上,我唯一信得过靠得住的人就是你了,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姐姐想尽法子要我的命,两个兄长倒是今年年底就能从监狱里出来的,出来也是一文不名的穷光蛋,没什么用?倒是在里面守着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现如今,只有你对我是真心的,我们不是姐妹却胜似姐妹,今后我们需得同袖同裤口求生才对哩。”娄杏彩忙劝道:“我都依你。我跟了我上医院去吧,等你身上的伤好了,一切都好说。”白丽泉又抓了她的手放在嘴边呵气:“我听你的,上医院把手整好喽。到时你得听我的,跟我去一个地方。” 兴许是起身起得急了,白丽泉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重又摔回石椅上。娄杏彩忙上前扶她,又被她甩开手。白丽泉一路走得急,娄杏彩在后头跟得十分辛苦,两人从天黑走到天亮,来到一扇被树枝掩挡了大半部分的尖顶铁门前。娄杏彩疑惑道:“这儿看上去不像普通的医院,倒像是精神病院。”白丽泉嘘声示意她别说话,上前按了门铃,没听见清脆且连续的金属撞击声,倒闻得连串的呼啸风声在铁门后头转,转过一圈子后又回到门旁问道:“几天了?太阳出山没?”白丽泉在门这边应道:“是我,白丽泉,找云起楼。”她招手叫娄杏彩过去,问道:“你还记得云起楼么?他现在发达了,开了自己的证券公司和酒店及旅游海岛,认识的人都是顶有地位的达官贵人。我们跟着他求生,总是不错的。” 未完待续,两天一更…… 本号(玉信文趣)所发表的文章或视频的所有文字部分都为本人原创,转载请注明出处,请勿抄袭,违者必究;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
原创中短篇小说连载,浮生情絮——尖角童话(立夏) 两个女孩一前一后地爬上六层古塔的塔顶。娄杏彩大概是恐高,整个人抵着门坐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念叨,叮嘱站在塔顶栏杆上的白丽泉要注意安全。白丽泉摊开双臂,闭着眼笑得一抽一抽的,终于往里面跳下来,整个人摊在娄杏彩身上,渐渐地哭出声来:“纵使我天天尽全力在他身前身后听命侍奉,他要东我便不敢伸右手,他要北我就不能跺脚,他却不把我当回事哩,说不想让我当他的女朋友,说那个责任大,不想给我压力,也随我高兴,若真想在他身守着,就做他爱人吧!只等到时灯灭了,火熄了,炭黑了,暖走了,两人相看只生厌的时候,就一拍两散,离了彼此,才算得上真潇洒。”娄杏彩抓住她的两边手腕,长长的指甲抠进那圆凸的骨头里去,不知里面收藏的是久远的故事或者歌曲,还是眼前的杂繁烟火。 尽管这个夏天雨量充沛,园子里的草坪却渐渐黄了,有人说是园丁故意用农药打成那样的,也有人说是云起楼在草坪上办多了舞会,人们在上面随意踩踏,又洒多了酒水饮料在上头,事后如何料理都是白费功夫,那发典的是再绿不回来了。娄杏彩吃过晚饭在草地上闲逛,她捡了一个蜜蜡雕的小爱神像,那近乎赤裸的小男孩一脸无邪天真,怎么看都不像一是个深谙情事的爱神,或许他只是代理人,选他的人或神打着一手好算盘:纵算最后搞砸了随便哪桩情缘爱事,众人见他只是个不懂世事的小孩,再有不满也懒得花心力花时间去追究了……她拿着那透明的小雕像在鼻下闻,大概是种被火烧过的空气的味道,无力而单调。 云起楼无声无息地来到她后面,问道:“得了什么好东西,也给我瞧瞧罢?”娄杏彩倒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说道:“哪有什么好东西?只不过是小孩子才欢喜的玩意儿罢了,你还不屑意瞧呢?”他也不说话,陪她在草地上坐了好几分钟又问道:“妹妹今年几岁了?”因为觉得他的问题实在突兀没道理,她便不作答,只盯着远处渐渐暗阴下去的霞光,只是看久了,眼就发起酸来,愈加暗沉的霞光尖叫着,扑扇着翅膀,向她冲过来。云起楼又拍拍她的肩说道:“你转过来我瞧瞧罢。”此时,远处暗阴下去的霞光在她心中忽地又燃放起来,急窜而上的火苗将她的喉咙烧得干干焦焦的,竟吐不出一个字来。他见她仍不说话,再次怂恿道:“你吓到了么?被我的话吓着了?”他哈哈笑道,“说了你大概是不信的,我会看相,想给你看看相。” “看什么相?统共不过是一张用来说话吃饭听音闻味看世的脸,这些都能用呢,没有什么值得看的,再者,我又没有花钱请你给我看,你何苦花时间讨这个嫌呢?”云起楼起身走了,不久后又回来在她身旁坐下,扳过对方的脸过来,认真看了才说道:“吃不到的葡萄嘴里说着酸,心里想着甜,你若一开始就让我看便罢了,现在越不叫我看,我越想看。”娄杏彩在白丽泉那里听多了他的故事,深知眼前这人是个无赖,与之说不得理,就由他去了。云起楼捧着她的脸笑道:“妹妹长得好,自然怎么看怎么顺眼,可惜长得太好了福气自然就有削损,以后找的伴侣不疼惜你,十日却有八日不挨家,老叫你生气伤心呢。”娄杏彩点点头,笃定说道:“嗯,我知道的。”他一时愣在那里,竟不知如何接这个话,等回过神来就见她起身要走,下意识地去抓去拦,只捞得对方的一只蓝色泡沫底、橡胶葵花面的拖鞋。 园丁的右手原有六指,年幼时受同伴嘲笑就狠心偷了他父亲的刮胡刀生生地割下两个手指下来,料着有十个手指的人能笑有十一手指的人,而只有九个手指的人自然是更胜一筹的;他怕父母找到自己的断指送到医院为他接上,就把那两个手指扔去喂狗。只是他后来因自己只有九个指头仍吃了不少苦,这倒又是旁支的老旧故事了。园丁虽只有九个手指,却弹了一手好吉它,可他并不常弹,仅在少数几个场合下才用隔夜的茶水洗过那把他自己组装的吉它,先仔细端详那无脸无脚的乐器,看累了就上床睡个半小时才起来弹;在有猫叫春的夜晚,他刚合眼就被那些声音粗哑又凄厉的畜生给惊醒了,只得慢腾腾地起身,吐了浓痰,喝过浓茶,才拿出那个比普通吉他少一根弦的家什弹奏起来。 云起楼看着窗上跟着和弦乐节奏而随风摆动的绸制窗帘,推开覆在他身上白丽泉道:“厌了,腻了,更是累了。我们今晚就别折腾了,静下心来看窗外的月光,听窗外的音乐,或许还能洗去你我身上俗恶。”白丽泉冷哼一声就跃身下床,赤着身翻箱倒柜。云起楼问他:“你做什么,吵什么呢?”她问道:“你的烟放在哪里?我的嘴发起懒来了,乏味的很,想抽口烟匀匀味。”他没理会,径直走进洗手间小解,出来时见白丽泉正在门口等着,问他道:“你诓谁呢?怎么就腻了厌了,还看什么月光听什么音乐?!你脑子里不是钱就是欲,还说洗什么恶俗,那东西没影没形的,怎么洗?” 原创中短篇小说连载,浮生情絮——尖角童话(立夏) 云起楼躺回床上,朝白丽泉招手道:“你过来。”她扔了烟,跳到他身上,笑道:“月光不好看么,音乐不好听么?怎么又想到我了?我就知道,你这辈子终归是要耗在我身上才算值得的。”几句话逗得他呵呵笑。云起楼提手摸她的脸和肩及颈脖,刚开始不说话,仔细看她,随后轻声咳了几次,突然就用力卡住对方的头,又拿手挡住她的鼻,附在那人的耳上说道:“你去叫杏彩过来。”她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以为她睡着了便轻轻摇她,又说道:“你别想多了。我晚上喝多了咖啡,睡不着,想打牌聊天,你叫她过来。”白丽泉咳得停不下来:“这是什么道理?要是玩笑话倒罢了,否则的话,我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去叫的!”云起楼马上起床,边穿衣服边说道:“那你就死在这里吧,我自己去找她。还打算把你留在身边,今后有所重用,现在看来,倒是我的错了,连这样的小事都办不成,哪还敢对你抱什么希望?我看这样吧,明天吃过早餐,你就把东西收拾了走人,所有你用过的东西都带去吧,毕竟同床共枕一场,不好意思叫你空手走人;只除了一件,把你的那个乖妹妹娄杏彩留下来。我放你走,但我不许她走!”她忙起身,站在床边发了许久的呆,黑暗中认不清他的脸,忙伸手拦住他:“还是我去请她。你现这副样子去找她,要吓到她的。还是由我去吧,我说的话她倒是能听得进些。” 园丁终于弹乏了,收了乐器去睡觉。娄杏彩闻到烟味便醒过来,夜色中有人蹲在她的床前,她下意识要去开灯,手被那人按住:“别,别开灯,我怕扎眼睛。灯光烈烈的,有时比太阳还坏呢,比太阳还”娄杏彩听出是白丽泉,迅速下床抱住对方:“他又欺负你了么?”白丽泉推开她,小声说道:“他找你呢,叫你跟我过去一躺。” “哪个找我?是他么?他找我什么事?这么晚了,这样黑的夜,他好好地找我做什么?我的好姐姐,你就说我睡着了,告诉他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罢。” 未完待续,两天一更…… 本号(玉信文趣)所发表的文章或视频的所有文字部分都为本人原创,转载请注明出处,请勿抄袭,违者必究;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
原创中短篇小说连载,浮生情絮——尖角童话(芒种) 娄杏彩原来打算在地上蹲够一夜,后来挨不住才上床睡觉,仿佛又听见有人敲门,便含糊道:“都睡下了,有事明天一早再说罢。”云起楼在外头说道:“快开门,这是急事,不是闹着玩儿的。”娄杏彩听见是云起楼的声音,急忙起身开门。云起楼进房来就软言和语劝她道:“你先洗把脸,稍微整理下就上二楼找元先生,他在二楼左侧第二扇门的房间等你,你快点上去吧!这样大家都高兴。”娄杏彩听过这话,只得蜷缩在角落哭:“我算什么?!大家高兴?我第一个不高兴,只是你们高兴!你真坏,你们都坏!”云起楼皱眉道:“别闹了。热天里夜短得很,哪经得起你这样耗?听我一句话,快上楼向那个矮子道歉,别闹得大家都累,有什么好的?!”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就是一头撞死在这里,也不去做那低贱的龌蹉事!先前把我当婊子耍还不够,现在又把我当婊子来卖哩!你好黑的心,这样害人,是要遭报应的!”云起楼边摇头边走出房间。只喝口水的功夫,又有人在敲门,娄杏彩问道:“是什么人呢?都睡下了。这次说话带个准数,就是有人拿一把火烧了这里,我也不开!”白丽泉笑道:“好妹妹,你快点开开门吧,你不知道,他才刚又从外面找了两个女孩子上海岛来,叫我的把床让给他们睡。我现在没地儿睡,才来找你的。我的好妹妹,外头冷呢,潮气也大,我都要冻坏了,快开门让我进去呀!”她忙起身去开门,白丽泉趁势踢门进来。娄杏彩绊住了脚摔在地上,白丽泉整个人坐在她身上,极为机械地一巴掌又一巴掌地打在她的脸上头上,一遍又一遍问道:“你去是不去?你去还是不去?应个准话,去,不去?!” 白丽泉把纪爵士送给她的金表放在一个长得像用麻绳把泡烛盖和破瓷碟子捆在一块的吊灯下弹照,碎碎念道:“倒是好东西哩,只是这表带短了些,偏碰上我手腕粗,戴上去却是糟蹋了这表了。”娄杏彩把紫色红色及黑色的指甲油混到一起,搅拌均匀了再用毛刷子刷到指甲上。白丽泉拉过她的手去,比量着,迅速把那只金表戴在她的手腕上,连手带表放在飘飘乎、灿灿金的灯光上弹照,又极为满意地发出嘘嘘声,笑道:“戴在你手上才俏哩,才算得上真正的表;戴在我身上成了镀色的手铐了。”娄杏彩忙着要将那只金表解下来。白丽泉见了,忙扣住她的手,笑道:“别浪费功夫了。这是纪爵士托我给你的。快别扭捏了,正经带好吧,别扭捏了。是好东西呢,戴在手上又不咬你,你怕什么呢?” 娄杏彩直接问道:“他想怎么样?”白丽泉呵呵笑道:“你明知故问,还能怎么样?只不过是近来厌倦了我,想找个新面孔闻闻香说说话罢了。”又摇头问道:“你知道么?他定了下周三来海岛,这次叫你陪着逛。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可别再乱发小孩子脾气了。”娄杏彩解下表来细看,故意问道:“既是金表,又是大牌子货,一定要不少钱哩。也许抵得上普通人买半间房子,但我还是喜欢车多些,做什么不干脆点,更阔气些,给我买个房子呢?”白丽泉咬着手指上的双层撞色水滴钻戒,慢慢说道:“他既然要送你这东西,就没有打算收回去。你管它贵或者便宜的,人家既给了你,你爽快收下就是,白操那份心做什么?你想要房子,等你哄他高兴了,什么好房子没有呢?你不知道,他们几个现在在一处做一个大项目,可以说是日赚斗金,你还替他心疼,若被他知道了,反而笑你没见过大世面,小家子气哩。” 果然被白丽泉说中,纪爵士现在赚了大钱,恨不得将自己从头到脚都贴上金箔镶上钻,对身边的人也极为大方阔绰。他摸抚着娄杏彩的头和脸,一会从上往上,一会从下往上,有时还横着轻拍过去呢,铂金钻袖扣上的棱角净刮得她耳朵生疼,她随意抱怨了几个字,那老头便将袖套解下来扔给她:“我就知道这不是好东西,我是不要它了。你要是不嫌弃,就收了,等有需要就拿到铺子时换几个钱,拿去买个两个大牌的包袋还是绰绰有余的。”娄杏彩学会了套路,与他紧紧抱着,一会儿嫌他的纯金名片夹子大硌人,一会我又嫌他的领带夹扎人……等纪爵士入睡时,娄杏彩便拿着一手的金钻饰品回她自己的房间里,推醒白丽泉道:“瞧吧,我又在他那里得了不少好东西。” 锅里的橄榄油从淡绿色转为浅黄色,滚得“嚯嚯”作响,白丽泉闻到一股轻飘飘的酸甜味,嘴里不迭叫道:“哎呀呀,可以了,可以了。”又向后退了五六步,才把大龙虾扔到油锅里去,溅了一圈的油出来。她现在负责管理云起楼的公关公司,忙的事情自然比往日多了许多,因此无需再陪那些客户聊通宵的天。她现在身居要职,担负的工作压力也比往日多,经常犯偏头疼,每犯病时就吃热油龙虾,吃到打嗝才停,等打完嗝,头也不痛了。娄杏彩进来找了蟹钳给她剥那虾壳。白丽泉扔开蟹钳,找了把通体发白发亮的纯银小锤子,又扔了几片生洋葱在装虾的盘子上头,将连壳带肉的龙虾锤得粉碎,再挑开细碎的壳子吃下面白脆脆的肉。她见娄杏彩仍站在后面,问道:“我怎么还在这里?我这是定了量做的,不够分的,你若想吃就自己用那旧油锅重新开上火来做。”娄杏彩摇头道:“我若是头痛直接吃止痛药,才不吃那样油腻的东西。”她顿了顿又说道:“你现在不出‘外勤’好久了,可不可以带上我跟你跑‘业务’?我现在乏了,那些老板大腕现在见有了更年轻的,都厌了我了。” 原创中短篇小说连载,浮生情絮——尖角童话(芒种) “这主意听着挺好,我现在事多,忙得一天下来都不敢多眨眼,正缺一个信得过的人帮我分担一些。我们现在要另找些新人,倒想把这个差使派给你呢,只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其它人都还好,纪爵士一刻都离不开你,我要是叫你帮我,哪还抽得空来陪他,岂不 都成了我的错,到时他急了来我这里来要说法,我可怎么回呢?”白丽泉把那炸的焦脆虾壳咬得嘎嘎作响,只听她“哟喂”一声叫唤,吐了混了血水的虾壳虾肉出来,黑色木桌上的红色和白色胡乱地绞混在一处,扎目得很,有人看从中看到现在,也有人看到未来。娄杏彩拿了几张湿巾给她擦嘴,边说道:“看来你不知道,爵士近两个月没上这里来了,电话也打不通。虽然他年岁不小,但素来注重锻炼,不会是走了吧。不会的,生死可是大事,要是他真遇不测,不可能一点小事就想不开的。想来想云,定是他身上不大好,去某个地方休假去了。” 原创中短篇小说连载,浮生情絮——尖角童话(芒种) 娄杏彩盯着一楼门厅正中的那幅军官肖像画看了许久,云起楼正从二楼下来,问她道:“怎么就你一个,她怎么没来?”她看看他,又看回那幅画,才认出那上面的人是他,问道:“这东西哪时整的,怎么看上去倒比真人要老上好几年呢?”云起楼在偏厅门口与她招手:“你去叫她,我有话同你们说呢。”她直接进了偏厅,又跟着来到云想楼的办公室,笑道:“她感冒,早些时候吃了药,现在正在睡呢。有什么话我带给她也一样。” 未完待续,两天一更…… 本号(玉信文趣)所发表的文章或视频的所有文字部分都为本人原创,转载请注明出处,请勿抄袭,违者必究;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
原创中短篇小说连载,浮生情絮——尖角童话(完结) 云起楼拿了支雪茄坐在办公桌后的大皮椅上,招手叫她过去。娄杏彩为他点好雪茄就要走,却被那人拉住:“你想我么?”她心跳得厉害,也不敢马上应答,忙去倒了杯白兰地酒递到他手上,浅声道:“好好地问这些不相干的做什么?你不是都在这儿么?我时常见得到你,又有什么想不想的?”他嘻嘻笑个不停,听起来好似一只偷爆谷子吃的家鼠,混含着吞咽口水声音说道:“话虽这么说,但自从你们开始接那些赚快钱的短活后,我再不敢碰你们,就算有时想着也下不了那个心。”娄杏彩笑道:“今天找我们来就是为了说这个?”那男人又说道:“说了你兴许不信,我当初差点你向你们求婚了……”娄杏彩冷笑道:“我们?!”云起楼笑道:“对的,是你们。当初可是把你们两个都考虑过的,问题是只能二选一,又怕选你伤她的心,而选她又伤你的心,索性搁开手都放到一边了,到头来还是留我一个人伤心好些。” “ 呵呵,说起来好笑,上个月我去刮肚,当时那个医生拿着铁夹子在我面前告诉我整个过程,‘早按你说的打了比普通人多两倍的麻醉药,疼倒是不疼的,就是在上面听着声也是怪吓人的,我等下先用这个夹子将那东西捏碎了,再把碎片一个个夹出来……’我当时问医生到时那些碎片会哭么,医生倒反过来问我要不要哭,想不想哭。我当时就想起你,想着如果我那肚里的无命孽障若是你的,我就算没有眼泪也是要扯着嗓子干嚎几声的;只可惜不是你的,因此只觉得下面冷得很哪,真地令,吞骨般的冰冷!”她其实并不信他说的话,但为了求他欢心,就编了这个谎哄他。云起楼笑道:“正是这话,也不枉我爱你一场。” “那个谁呢,你也爱么?”娄杏彩问道。 “这问题应该她来问,你就是问了我也不会答的,跟你不相干的。” “你们见过金色孔雀么?”娄杏彩问站成一排的五个年轻女孩子道。她们都摇头道:“别说看过,就是现在也才听一次听说呢。哪有金色的孔雀呢?莫非你指的是凤凰吧?”娄杏彩拍手欢呼道:“可不是正是那个?你们现在是孔雀,但只要你们好好跟我们学,坚持下去,不要有思想负担,总有一天会成为凤凰的。”站在正中的女孩应道:“听上去也是新奇有趣得很呢,都说山鸡变凤凰,从没听说孔雀变凤凰的。”娄杏彩忙指着环绕厅内围成一圈的半尺高走台道:“快脱了你们身上的罩衫,就穿着里头的泳装在上面走上两圈。”那些女孩子们又调侃道:“一定要上去走几圈么?又不是选美大赛,成日家叫我们练习这不相干的东西做什么?我们是来培训赚钱的。给我们分区域分人吧,才不要练习这些乏味的劳什子呢。”娄杏彩不知从哪里找出一个用软锡皮包着的的长鞭子拍得墙壁“唆唆”直响,那墙面便开始往下梭梭地掉整块整块的白色泥灰块,她又说道:“我前头也带过两期的学生,刚开始跟你们一样,总是我想往东的时候他们要往西,但你看看后来吧,走后来学乖了,都跟谁一样,都恨不得与我做姐妹哩,别以为我在吹牛,等过些时日你们就晓得了。”她把那些女生都赶上走台,自己坐在一把不大但精小漂亮的石格椅子里,有人给他点烟,她拿了烟在手中,放在屋内日光灯下弹着。有人送了一盘樱桃上来,她抓几个放在手上把玩,又笑道:“小东西倒长得好,只可惜放入嘴中吃不是涩就是酸,真叫人头疼哩。” 她隐约听见头上细细柔柔的风雨呼啸声,窗外又是一片晴朗的,窗台上的两盆海棠花由原来的紫红色变成现在的黑棕色,倒成了不可多得的稀有物了;她摇摇头再仔细去听,天花板上的风雨呼啸声渐渐停了,仅剩下两只长噱的大爪鸟儿在那里叫,再闭眼去听,竟又成了警笛声了……有人推门进来,扯着嗓子连续叫道:“你们还不走!?实在走不了找个地方躲躲也好哇!他们来抓他了!”小走台上顿时乱成一团,有的女孩在哭,有的吵着要走,有的竟骂起娄杏彩来……她抓了一把樱桃放进嘴里,还没咀嚼就全部吐出来,笑道:“慌什么?哪里的新鲜事?那些人只不过来走个过场,现在进去,不到下午就回来了。”来的人道:“那是以前,这次不一样了,好大的阵仗……” 一个矮小却壮实的男人在夫人大楼广场前的喷泉里捞硬币。他下半身湿透,坐在石台上数钱,把面额小的扔回水中。他见娄杏彩在看他,便同她笑笑:“昨晚喝多了,头痛得紧,大概是喝得不够多的原故,现在整些钱再去喝,等喝饱了头就不痛了。”她见他说话不着三不着四的,不敢有再多纠缠,向小柳林旁的石拱桥走去。她与白丽泉约好了在这里见面。她在这里逛了大半日,也不见相关的人来。有个眼下有块棕黑色胎记的小男孩骑着滑板车经过她身旁,问道:“你饿了么?那边大楼下有个烤奶酪店,你去吃些奶酪丸子吧。”她远远避开了,见喷泉的水突然开了,捡硬币的男人夸张地叫着跳出来。娄杏彩摇摇头,向大楼下的烤奶酪店走去。 白丽泉戴着吞了半张脸去的太阳镜,围着云影纱绸数字乐符花纹头巾坐在奶酪店的角落里。娄杏彩也在她面前坐下,问道:“等多久了?”对方并不应她,伸出右手手掌摊开放在桌上。娄杏彩把一个湖绿色的拉链手包交给她:“护照和用我亲戚银行卡存的钱都在里面了,还有他以前常戴的一只金表。”白丽泉问道:“你怎么不自己留着,我这里有好几只哩?”娄杏彩发了许久呆才说道:“这一走是不回来了么?可能没机会再见了?”白丽泉抬起下巴道:“有什么意思呢?他都不在了呀!这回他是真的没了。”她停下问娄杏彩道:“你有什么安排没有?”这边答道:“我回老家去。你知道么,栗彩的女朋友前几天生了,我……”白丽泉突然抢了话带哭腔喊道:“不中用了,都不中用了。以前也恨他,至少心里还有个盼头,现在他没了,可是什么都没有了……” 我现在要求自己每天都写,工作上的事情也多,只能占用睡眠时间,每天只有不到五个钟的睡觉时间,哪里够呢,日积月累的,整个人昏沉沉的,因此不记得下面的情境是在上头场面后两个月发生,还是两年后发生的? 女狱警喝道:“快点,快点!别慢慢吞吞的!”白丽泉顶着乱糟糟的红褐色头发坐在玻璃前,傻呆呆地对着娄杏彩笑。她见娄杏彩这边拿起话筒,便也跟着拿起话筒,声音又细又轻,几乎听不见:“是你自愿来见我的,还是他们叫你来见我的?”娄杏彩应道:“他们叫我来做证呢。”白丽泉回道:“是为减刑才做证的么?” “他们说我也是受害者,不会起诉我。” “也好。”白丽泉沉吟了一会儿又再说道:“我已陷在泥潭里,早没救了,只早晚的事罢了。你使劲把我往坏处说,所有脏的臭的往我身上扔也是行的。” “我只说实话。” “实话也好,假话也罢,于我来说有什么区别呢?” “你在里头吃得怎么样,睡得怎么样?有人和你过不去么?”娄杏彩只觉得心里头装了好几麻袋的话,但都不值得在这里说。白丽泉透过玻璃,指着娄杏彩胸前的金色十字架说道:“你现在从了那个了?”没等回答,她又歪着头不断晃起脑袋来,好像要把里头的水倒出来,接着问道:“怎么信起天主来了?”后揉着脸又笑道:“那主呀,他只自己一个人,这世间单人就有几十亿,还有鸡鸭鸟虫鱼牛羊虎豹等,就凭他自己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呵呵,你呀,还是自己保自己吧。” 本篇完 。 两天一更…… 本号(玉信文趣)所发表的文章或视频的所有文字部分都为本人原创,转载请注明出处,请勿抄袭,违者必究;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
原创中短篇小说连载,浮生情絮——铃儿叮当响(立春) 你是否有做过这样的梦:一个不是很熟悉的身影在某个特定的、但又不是很清晰的情境里做很奇怪又很寻常的动作。对于梦境,那些名字拗口的哲学家总是有很多轻而易举就能将我们绕晕的“见解真知”,好像多讲些没有正常“主谓”构造的迷惑人的解析语句就能多些奥妙,也就能多些对人类社会的贡献。已经连续一周了,我梦见同一个人在一座石拱桥上来回走动,他手里拿着水杯,走走停停,有时候停下来看桥下的黑色河水,有时候边走边喝水。 连续好几天发同样的梦让我很是烦恼,我上网去找相关的梦境解析来看,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仅有若干几个还相对靠谱些:有可能是深藏在潜意识里的某种记忆;为什么是一周前开始发梦,这个时间点很重要,可能是当时发生了某些对我而言有着特殊含义的,能触动这个梦境发生的某个事件。 脑筋都缠纠疼了,也想不出这一两周来有遇到过什么新奇事,无非就是上班工作下班追剧,哪有什么稀罕的地方?因此到现在也没个相对准确些的答案,只好叫自己别去想它,但又却不断地纠结这胡乱繁杂的梦境,好在头也不痛不晕的,只觉口渴,便找汽水来喝,那东西开盖放了好几日,早变质了,连汽泡也不见,满嘴里含着是酸苦的枯水,可还是舍不得吐出口去。 虽早已入春,但天仍是冷的,学校门口的两大排柳树倒是不畏寒,抽了极长极软极密的深褐色枝条往下垂摆,上头又生出许多嫩绿色的毛绒短穗子来,紧密地挨着,它们耐心地咀嚼风里的湿和冷,显得和睦暖祥。凤智刚出校门就盯着那些柳树看,她总觉得它们是长嘴的,趁自己转身就会吃舌咬牙子议论她。一个有着浅棕色皮肤的短发女孩从其中的一棵柳树后现出身来,同她招呼道:“怎么又是这么晚?天这样冷,就该早些的。”凤智见她穿着一条极薄的灰色纱布小喇叭长裤,沾了大片黄色土渍的白色棉质短袖衫,黑色的鸭舌帽反戴着,更现得额头崎岖不平起来。她最近只要是晚走,就会遇见这个鸭舌帽子反着戴女孩。她嫌她脏,也认为她臭,实际上她并没有从那女孩身上闻到任何臭味,但她在心下暗自说道:“因为天冷,人的鼻子冻得发麻发僵,自然是闻不到臭味的,并不代表她身上本来不臭呢。” 凤智细细打量那女孩,问道:“穿这样少,你不冷么?”女孩看向她身后,反过来问她道:“那个老师呢?今天怎么不见一起走?”凤智又问她道:“好好的帽子为什么反着戴?好丑哦!不过就算你好好戴这个帽子,也算不上好看。”女孩突然指向校门口喊道:“你的老师来啦,你们一起回去罢。”火溶打着一把红艳艳的折骨雨伞走过来问凤智道:“怎么还没回去?天挺凉的,你站在这旷远的地儿里接雨揽风,弄不好要头疼犯病的。”凤智看着他,幽幽说道:“火终于烧起来了! ”这话害得他四处张望:“哪儿有火?哪来的火?可别吓我!”凤智指着他头上笑道:“老师头上不是火么?烧得那样红,那样旺,如果不是火,大概是花罢。” 火溶笑道:“少胡说!到底回不回去?我送你回去,今天车子送去修了,我们走回去,路上也可以好好说说话的。”说着向她撑过雨伞去,叹道:“你头发上落的这些雨珠子,经这伞一映射,都活过来了,此时都张着嘴,只等着什么钢琴或者笛子一引领,就能张嘴唱歌呢。”风智急着往伞外跳,边发笑边使着劲,用双脚在地上踢踏,全身小幅度抖动,好像要将身上的手脚都甩下来,好久才说道:“好一张文绉绉的利嘴!这样有能耐又这样爱出风头,做什么物理老师!不是屈才了么?”火溶笑着答道:“怎么又胡说!?我可是你老师,好呀,你不尊重你老师,看我不捉了你再罚你呢!”凤智挡开那人伸过来要抓自己的手,低声斥骂道:“谁许你这样同学生动手动脚的,要死啦!一点为人师表没有,弄不好被人瞧见可要怎么同人说清楚呢?” “你还胡说?我哪有动手动脚?是你先胡乱编派我,难道我都不许讨个明白么?”说着又向她送过伞去,“别闹了。天还凉,你挨多了雨要感冒的,要是病了,又惹得别人心疼,可不是造孽么?我陪你一路走回去吧,沿路也一起说说话才好呢。”她推开他,自顾自向前跑去:“谁要你送?可是同上次一样,想到我家蹭饭去?偏不让你去,不叫你去,不许你去!” 曲径从课桌抽屉里抓了一把山楂软皮糖给闪闪:“再不吃完这些,就要坏了。”闪闪剥了糖刚放进嘴里又吐出来:“什么好东西!之前向你要,一个都不舍得分人吃,眼见吃不完要坏了,又赤目白眼地叫别人吃,好叫别人欠你人情,你这良心坏着呢!”曲径笑骂道:“还说你嘴皮子粗忠厚呢,都是哄人的罢,不但心眼儿尖,说的话也是精酸精酸的;一句话,你吃还是不吃?不吃还我罢,我分给别人吃,他们可不得都要谢我哩。”说着作势伸出胳膊要扫回那些糖去。闪闪扳回对方的手去,又剥了糖塞进嘴里:“急什么?!我又没说我不吃,有几个性子比你冲的?唉,想来我是顶讨厌你的,但环周看去,个个都像是吊脚缩手的土妖水鬼,也只有你被我看得上,所以只得勉强同你混着,也真难为我了。”曲径指着拿教具进课室的小个子英语老师道:“那么那个赛香炉老师呢,你看得上她么?”闪闪把糖渣子吐到地上,伸了脚去踩着磨着,小声嘀咕道:“她么?其它都还好,就是嘴巴大些,声音尖点。” “我觉得她挺好,虽算不上漂亮,但老人说生得那样才有福气,并且她素常待人也和气。你这倒成了鸡蛋里挑骨头了。” “难不成我冤枉她了么?我自有我的道理。你等她讲课时仔细注意些罢,她长得那样矮小,头脸也生得锐细,偏生了一张大嘴,竟吞了整个头脸去;我们看黑板时,只见到那张都是牙的大口张张合合动个不停,里头红通通的,谁能不怕,便不敢瞧她,只得小心地低下头来听课,耳朵里却只听得见尖长刮喉的怪声,还以为是獠牙鬼在睡觉打呼噜呢,就怕它醒了就要捉拿我们做点心打牙祭呢,谁还听下什么课去?都私下念经求菩萨保平安呢!” 曲径笑得头筛肩抖的,又怕引起老师的注意,只把脸埋在书里,拿手戳闪闪:“想必是你老娘在怀你之前吃多了猴儿尿还是怎么的?叫你得了这样一张厉害的狡嘴来,里头都是铁舌金牙吧,也毒,只会装巧埋汰人,叫听得你说话的人都恨不得撕了你的,但又只怕它早已成了精,就算碎了都没了也是没有用的,还能长出一个全新的来呢!”闪闪也挺直了手指戳回去,悄声骂道:“你妈才吃猴儿尿呢!不但是她,连你也吃,你就是吃猴儿尿长大的!”又说道,“你别不信我的,给我顺顺理儿吧,我以前英语成绩不差的,自从她教我们开始,就没及格过,我又找谁说理去?总不能找教导主任投诉去,告诉他赛香炉老师是个鬼吧。” 未完待续, 两天一更…… 本号(玉信文趣)所发表的文章或视频的所有文字部分都为本人原创,转载请注明出处,请勿抄袭,违者必究;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
@ty_144550685 2021-12-11 22:06:22 以貌取人,人之天性 ----------------------------- 嗯对的 |
原创中短篇小说连载,浮生情絮——铃儿叮当响(雨水) 曲径用力推她的同桌,笑道:“听你鬼扯呢!越说越没谱了!我觉得香炉老师很好,你好好地做什么在她身上寻不是,想是嫉妒她不仅声音尖,并且嘴巴比你生得还大罢,要不然,别人的成绩都没变差,怎么就你退步了?”说完,又伏在桌上笑个不停。 赛香炉只是昨天吃晚餐时比平常多吃了半根油条,刷牙时便流了一面池的鼻血。她把屋里的药都找齐了,排了满满的一桌,也不管是什么药,只要是片剂,都每样吃两片下去。等她脱衣上床睡觉时,鼻子终于不再流血,不过脑瓜子沉得不行,一挨到枕头就动不了,人还是醒着,但是全身上下都糊了水泥般,渐渐地发硬发僵。早上起床,又觉得牙齿疼得厉害,那些牙都在自己吃自己,“咯吱咯吱”,它们都在啃食自己。她今天是讲不了课了,便拿了练习卷发给学生们做,听见坐在靠窗那排桌最后面的一个女生发牢骚:“这是什么道理?天天发卷子来做,都是这样教书的话,谁不会当老师哩?”赛香炉朝那女生看去,这样热的天,那人居然还戴着帽子;她见老师望自己,没有畏怯,反而示威般地提了提下巴;那女孩捏手做个空心筒子放在嘴边,她咳了几声,顺手把头上的帽檐移到脑后去,露出棕棕亮亮的凹陷额头来。 窗外是高棕红色的橡胶跑道,被太阳晒得晶晶光光的,令人看久了就恍惚觉得那是一锅熄了火的辣椒油,虽看上去是静悄无声的,却无论如何都不能、也不敢去触碰的。赛香炉站在窗前发呆,她看见一只粉红色的手,发着光的手朝她伸过来,被她一掌拍下去;又看见有人递了杯水给她,是教同班数学的一位男老师,那人苍白的脸额上堆着浓匀青乌的墨,定睛瞧了才知那是他竖着向上梳的头发,他的眼稍微往眉下躲,并不大,长长窕窕的,偶尔跑出一块两块的柔软风情来,使人感到无比惊诧。她看着他,此时的牙仍痛得厉害,只嘴里“嘘嘘”呼着,想说话却出不声,只扯拉着嘴角十分勉强地笑着,尽管如此,从嘴到脸都是疼的,非常疼!男老师告诉她铃声已打过两遍,现在要上数学课,他笑道:“赛老师看什么看得这样入迷?我跟你是一样的,遇到晴天也喜欢看外头那些脆脆惰惰的云,盯得久了恍似自己也是那片云,一来二去就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他走出办公室的门去,又回过头来朴充道:“那个单调的天,没什么值得看的,好在还有云,总算是添了些热闹,云会动,因此我们知道,天大抵是活着的。” 曲径和闪闪都极为厌恶数学,什么函数,什么三维?对她们来说都是无聊且无用的天书罢了,于是常常互相对彼此说道:“我们又不想成仙得道,好好的学那些难得能叫人死的天书做什么?是要造火箭上天么?”那数学老师刚开始还抽时间劝她们两人收敛些,可是后来见她们是瞧不上他的,回回把自己的话当成耳旁风,便不再理会那两人,由着她们欺神作妖去。曲径和闪闪两个每次上数学课时都把自己的课桌移到教室后门处,因为那位置离讲台是最远的。她们又双双伏在桌子上,脸对脸聊起赛香炉来。曲径听闪闪说道:“听说那香炉老师再过两周就要结婚了。她对象也是老师,说是她以前在西中教书时哭着求着才得到的,教物理的,有个十分取巧的名字,叫什么火龙水龙的;依我看,叫火龙还好些,叫水龙却是不妙的。” 曲径知道她又要乱编典故了,想听个究竟,就怂恿道:“叫火龙又怎么样?叫水龙又怎么样?到底是好的好在什么地方,坏的又坏在什么地方,怎么又不妙了?”闪闪看着曲径笑,她挺得意的:“你平时成绩比我好,大家都以为你明白,如今却连这个都不能明白,看来平常都是读死书罢了。”曲径扯住对方的胳膊摇道:“你少做出这等轻狂样来!好吧,我读死书,我不如你明白,你快把这里面的道理都讲清楚喽,否则,待我不耐烦起来,拿笔扎花你的脸, 叫你变丑,看你又能怎么样!”闪闪才说道:“一个是香炉,里面自然是有火的,另一个如果是水龙,吐口痰就能刮风下雨,她香炉里的火遇水就灭了,还有什么用,不成了废物一个;如果是火龙自然是好的,吐的都是火,自然使得香炉越烧越旺、永生不灭的,还有什么不好的?”前头坐着的那个总是在炎天里反戴帽子的女孩转过身来插嘴道:“那个人叫火溶呢。婚是定了要跟她结的,但爱不爱她又是另一回事了!” 听说教学实验楼的墙面是用竹子包泥浆裹心筑成的,在久旱无雨的时节,站在面阳那边的墙根下认真听,可听到里头有时“窸窣窣”的流沙声。南雪沁选了几个学生上台做电极试验,自己却站在教室里面的阳墙根下,只不过她听到的是时而清时而浊的滴水声。物理课代表提醒她台上的电极试验都做完了,让她给个分数。南雪沁布置习题给学生们去做。兴许她听厌了墙里的滴水声,耸肩缚手在教室里逛,绕着圈儿逛。一个扎马尾的圆眼女孩向她问作业,她却发现她们是两个同用一本教科书,因此并不急着指导作业,只问道:“为什么两个人只有一本书?”浅棕色皮肤的女孩反着戴她的鸭舌帽,小声应道:“我走得急,错带成化学书了。”南雪沁见她身上穿的白色短袖衫沾染了许多黄色泥渍,顿时对那孩子感到嫌弃与厌恶起来,说了句:“上课还能拿错书本,那饭有没有吃错?” 那女孩低下头去,不再应话。南雪沁又在她抽屉里搜出两本小说来,随意翻了几页,呵呵笑道:“学习用的正经课本都不碰,到是有兴头看这样的书!”她把那两本书扔在讲台上,又拿手“嘭嘭”拍桌子:“你们才多大,又懂得什么爱情呢?!果真认为那些所谓的爱情都是这些书里写得这样子么?所能遇到的都是风花雪月,所能碰到的更是纸醉金迷!你们这些人,不好好念书,请上来做个简单的试验都做不好,天天看这些扯鬼的书却又如此积极;实话同你们说吧,哪有什么爱情,都是搭伙过日子罢了,什么总裁游艇香车豪宅钻戒香槟你们是没多大机会见识的,倒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和尿屎痰是能够天天与你打交道的。你们可别不信,都记住我今天说过的话罢,等再过十年十五年,到那时,你们若还有良心,回过头来想想我今天说过的话,大部分人肯定是要回头来谢我的。”有几个学生暗自说道:“果真如你所说,爱情那样不堪,我们以后回想起来你说的这些话,不但不会谢谢你,只会更加恨你!” 有着浅棕色皮肤的女孩暗悄悄地撞了同桌,啐道:“呵,你可别听她胡扯罢!总之她说的话我是半个字都不愿意信的,只不过是围着她转的都是些柴米油盐酱醋茶,就代表所有人的都会被所谓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给掩埋了么?我告诉你,她只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大概是反悔了罢。 ”同桌问道:“好好的,反悔什么了?” “还有什么?不过是反悔那样轻巧地就把火溶给弄丢了。” 未完待续, 两天一更…… 本号(玉信文趣)所发表的文章或视频的所有文字部分都为本人原创,转载请注明出处,请勿抄袭,违者必究;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
原创中短篇小说连载,浮生情絮——铃儿叮当响(惊蛰) 听说教学实验楼的墙面是用竹子包上泥浆裹皮筑成的,在久旱无雨的时节,站在面阳的那边墙根下认真听,可听到里头有时闹出“窸窣窣”的流沙声。南雪沁选了几个学生上台做电极试验,自己却站在教室里那扇面阳的墙根下,只不过她听到的是时而清时而浊的滴水声。物理课代表提醒她台上的电极试验都做完了,让她给个分数。南雪沁布置习题给学生们去做。兴许她听厌了墙里的滴水声,耸肩缚手在教室里逛,绕着圈儿逛。一个扎马尾的圆眼女孩向她问作业,她却发现她们是两个同用一本教科书,因此并不急着指导作业,只问道:“为什么两个人只有一本书?”浅棕色皮肤的女孩反着戴她的鸭舌帽,小声应道:“我走得急,错带成化学书了。”南雪沁见她身上穿的白色短袖衫沾染了许多黄色泥渍,顿时对那孩子感到嫌弃与厌恶起来,说了句:“上课还能拿错书本,那饭有没有吃错?” 那女孩低下头去,不再应话。南雪沁又在她抽屉里搜出两本小说来,随意翻了几页,呵呵笑道:“学习用的正经课本都不碰,到时兴看这样的书!”她把那两本书扔在讲台上,又拿手“嘭嘭”拍桌子:“你们才多大,又懂得什么爱情呢?!果真认为爱情都是这些书里写得这样子么?所能遇到的都是风花雪月,所能碰到的更是纸醉金迷!你们这些人,不好好念书,请上来做个简单的试验都做不好,天天看这些扯鬼的书却又如此积极;实话同你们说吧,哪有什么爱情,都是搭伙过日子罢了,什么总裁游艇香车豪宅钻戒香槟你们是没多大机会见识的,倒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和尿屎痰是能够天天与你打交道的。你们可别不信,都记住我今天说过的话吧,等再过十年十五年,到那时,你们若还有良心,回过头来想想我今天说过的话,大部分人肯定是要回头来谢我的。” 有着浅棕色皮肤的女孩暗悄悄撞了同桌,啐道:“呵,你可别听她胡扯罢!总之她说的话我是半个字都不愿意信的,围着她转的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就代表所有人的都会被所谓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给掩埋了么?我告诉你,她只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大概是反悔了罢。 ”同桌问道:“好好的,反悔什么了?” “还有什么?不过是反悔那样轻巧地就把火溶给弄丢了。” 凤智认为自己并不讨厌物理,却是物理顶讨厌她的。她是一个要强的学生,每节课都是认真听的,不料那些力呀电呀的常搅成一团糊,盖到她的头脸去;又或者是重量和速度都不与她对付,胡乱打散了飘散在空中,总叫她够不着;二是她觉得自己被欺负了,很是委曲,又不敢哭,只能在课本上不断画圆圈:扁些的圆圈是从水里逃出来的鱼,也像瞪人的眼;圆些的圈儿倒是单调许多,只是一些轻飘的气泡,它们很快就活过来了,一个推着另一个向窗外飞去。凤智看着它们沿着教学楼底下的丘坡向下走,过了马路就不见了影踪,那里有条不宽的河,石拱桥上偶尔有人走过。有个驼背的老大爷坐在桥的这一头,他摆了一个小摊,在那里卖长长圆圆的花膏米糖。凤智其实是听不到他的声儿的,但总觉得那驼背的老大爷是在吆喝:“卖花膏米糖,好吃不粘牙的花膏米糖;要不要咧,好吃不粘牙的花膏米糖……”花膏米糖最是粘牙的,所以那老贩子是绝不可能如此吆喝的,她只觉得好笑,便收回了目光。一回头就发现那新来的老师盯着自己瞧。凤智涨红了脸,低下头去,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当凤智再次抬头时,火溶已站在她桌子旁,问道:“那两道习题都做完了么?”凤智的胸腔间打鼓般震个不停,她想着对方也是听得到那繁杂的闹响,自己说的话他怎么听得见呢,索性就不说话了。那人夺了她的书来看。她的眼里此时只有那双沾着白色粉笔灰和蓝色记号笑墨渍的手了,手背手心都是淡粉色的,指头不长自是胖的、浑圆的,自然是和善的。她在心里暗自说道:“其它的倒也平常普通,只这双手是不一般的,那是一双极为和善的手罢。”火溶打开她的课本又迅速合上,笑着问她道:“物理就这样难么?”凤智此刻不再慌忙,不过心下的鼓仍是敲着的,只是那打鼓的人大约是乏了,声响小了许多,终于叫她勉强应得了话:“难到是不难的,就是凶些。虽不会咬人,但叫人看久了不仅眼生疼,心也难受。” “物理还凶么,这话怎么说起呢?这可是从来不曾听说过的。” “我也不明白,总觉得它是对人凶的,或许只是对我凶的,想尽法子不与我亲近。” “这可就不好办了。如果你只认为它难还好些,多花些时间在上头或许就不难了;可惜你觉得她凶,你怕她,自然是躲得越远越好。只是为什么她独对你凶呢?” “我想它是顶恨我的?” “她好好的做什么要恨你?” “你倒来问我。难道这物理是不是你教的么?要问也该是我问你才对。我问老师你罢,它为什么恨我?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睫毛膏大概是过期了,有股馊饭的味道,涂在睫毛上也糊结成一粒粒的,迅速发干发硬,重重地吊在眼皮上,叫人越发感知生存的不易,毕竟连睁个眼都要费好大的力气。赛香炉放在办公室里的卸妆油早已用完,就拿棉签蘸洗甲水去洗眼睫毛上的硬块。火溶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改作业,有个叫姓牛的男学生在所有的答题处写道:“为什么学物理呢?能保证现在学的都是正确的么?以前说地是平的,天是圆的,后来又说地是圆的;以前说太阳是绕着地球转的,后来又说是地球围着太阳转才对;以前说地球是宇宙的中心,后来说太阳才是宇宙的中心,再后来又多了个银河,甚至银河都不是宇宙的中心……所以能保证现在学的就是对的么?如果能保证永远对才该叫人学,如果不能保证,怎么敢叫我们学这些呢?不是害我们白白浪费时间么?我们一生就几万天而已,每天都好宝贵,叫我们学这个不能肯定的知识,到时证明现在学的都错了,该找谁算账呢?” 他现在是愈来愈厌恶这些自以为是的学生了,厌恶归厌恶,但也找不出恰当的话来驳他,只感到烦燥,心下便恶毒起来:“你能保证自己来这个世上是对的或是错的么?如果能保证,就好好吃饭睡觉活着;如果不能,你凭什么吃饭睡觉,叫自己活着呢?”才犹豫着要不要这样去回,就听见那新来的叫赛香炉的女老师“哎哟”地叫了一声,他跑过去瞧,见她坐在地上,右手挡着右眼,便问她哪里不舒服。对方哭道:“可怎么样呢?可能要破相了,可能要瞎了!果真那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他看见那人的办公桌上都是各色的瓶罐,又闻到阵阵酸涩的烂香蕉味,便估出七八分的故事梗概来,笑着劝道:“我见你平时笑笑说说的,挺有兴头的一个人,怎么这样禁不起事,稍有风吹叶动就叫死叫活起来了!校门口就有个小诊所,我带你去,叫医生瞧瞧吧。” 未完待续, 两天一更…… 本号(玉信文趣)所发表的文章或视频的所有文字部分都为本人原创,转载请注明出处,请勿抄袭,违者必究;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
原创中短篇小说连载,浮生情絮——铃儿叮当响(春分) 小诊所的男大夫五十左右的年纪,额头尖尖的,下面是连在一处的浓密眉毛,像座不怎么热闹的桥,那眼就成了桥下水,渐渐干涸了,好似总是在盼着快些下雨。他不喜欢说话,只偶尔嗯哼两声;赛香炉原来就是个话唠,现在兴许是受了惊,更是说个不停:“大夫说的可是真的么?这眼不碍事,你拿药水帮我洗了,我再天天滴些眼药水进去就可以很快好的,对不对?如果是这样,自然是好的,等我回家就叫我爸爸做面锦旗给你送来。”那医生忙说不用,不敢当。赛香炉原先只是随口说说,只为应个景,现在见那大夫一副认定自己在客套的样子,便较真起来:“要得,要得,好好的为什么不要?又不是什么坏东西,就当是换我心安罢,这面锦旗您是无论如何都要收的。我父亲连猪肉档的老板都给送过,虽不值当几个钱,更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也是心意,你好歹都要收下的。”火溶笑着拉过话来:“你急什么?!等把锦旗做好了送来再催着要大夫收才是道理,现在你还没给他送呢,就口口声声催他收,他倒是想收呢,只是你叫他收什么好呢?” 两人回到办公室。赛香炉拿了一盒芝麻酥过来请他吃:“火溶老师自然是不想要锦旗的,但还是尝下这个,要配热滚滚的绿茶才好吃,是我的一片心意,不能拒绝糟蹋的。”他听她叫自己“火溶老师”,便觉得她与别人是不同的,至少是要把她与那些叫他“火老师”的人分别开来。他点头笑道:“东西自是不差的,可惜我没有绿茶,只怕白白糟蹋了你的好东西。”她回应着说她有,就去给她泡茶,他跟过去,站在水机前看她洗杯子泡茶,闻得她身上干雏菊的香味,估摸着那是婴儿爽身粉的味道,问她:“你孩子多大了?”显然,她是有经验的,先歪下头去闻了闻自己,再扬头笑道:“是为了避蚊子才涂的爽身粉。它们是最怕这种干酥的香味的。”她递了茶给他,好似在撒娇,顶了顶唇问道:“难道我像生过孩子的么?”但并打算让对方回答,又说道:“你瞧我这样惜命,就是因为没谈过恋爱,总对未来有许多期盼的的人才更惜命。”他并不是很明白她字里行间的意思,随口胡乱应道:“有期盼总是好的,不像我们,没有期盼,只有记忆,这是顶糟糕的事,有时都算得上是悲剧了,又只是独属一个人的悲剧,不好同他人分享,真是最差等的悲剧,也是最小家子气的悲剧,最叫人看不上。” 赛香炉双手对冲按压着杯子,还是圆鼓着笑道:“火溶老师最多只不过大我四五岁,怎么就说出这样老气横秋的话来?说这种话的人认为自己有历练,却叫听的人好不硌渗!还请火溶老师以后少说这样的话罢,否则的话,别人我不知道怎么样,我可是第一个要同你离得远远的,越远越好。”她说话的声音慢慢放轻,尤其是最后几个字几乎不想叫人听见,仿佛这些话都是被别人逼着才说的。他好不尴尬,只得讪讪道:“我随口混说的,你可别真听进去了才好呢。”他举了举杯子道:“好茶,好茶。” 她抢过他的杯子来看:“喝完了么?让我看看,我会读茶底呢,帮火溶老师看看罢,想知道什么,是婚姻还是财运?”他又抢回那茶杯去,将茶渣倒进垃圾桶里:“那可是封建迷信,谁信那些呢?”她也是好脾气,仍笑着说道:“反正是闹着玩的,又怎么样呢?可不是巧,你抢迟了,我早见着了,那些茶叶排得密又齐,都是绿绿尖尖的茶稍,是个既热又湿还不透风的棕榈树林子。”她两句话就吊起他的兴头来,应承道:“那又怎么样呢?有什么好玩的说法没有?”赛香炉想了好一会子才说道:“棕榈林子半边晴来半边雨,代表你有很好的异性缘。”火溶啐了一口说道:“要不就是你说的不好,要不就是这个东西本就不是真的。果真异性缘好的话,我也就不需要存了半个房间的速食面在那里。”她又晃起脑袋来:“还不止这些,我还看见一棵树上面的须子尤其短,下头又开着花,像是一个剪着短发的姑娘,你可认得这样的姑娘?”火溶顿时寒了脸,摆摆手就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他坐着发一会儿呆,又低下头去,不再理她。 赛香炉看了看桌上的瓷青蛙抱钟,时间差不多了,午休即将结束,其他老师就要来了。她望向火溶,发现那人也正望着自己,就没头没尾问了一句:“火溶老师,你冷么?”他摇摇头,笑了笑也随便搭腔道:“我们这间办公室设计得不好,不怎么大的一间屋却整出了这许多窗户来,到处都漏风呢,一入秋就阴潮得厉害,叫人站着不自在,坐着更不自在;现在好了,有你在这里,我们便不再怕这些阴冷潮湿的。”那头问道:“这是怎么说?难道是我胖,能挡风还是怎么的?” “你想到哪里去了?是说你发光发暖,叫大家喜欢。” “发光发暖,那不成太阳了么?太阳是个那样大的盘子,还不是说我既胖又圆么?” “你想多了。说句不怕你恼的话,你我本来就是凡人,哪敢把你跟太阳比呢;另外,你是苗条的,和胖是更不相干的,哪有说你胖呢?发光发暖的东西就只能是太阳了么?也可以是一盏灯,一盏叫人看了心生欢喜的葫芦瓶瓷灯。”香炉被逗得呵呵笑道:“好吧,我到底是凡人,既然比不了太阳,就只能做灯。只可惜我不想做灯怎么办?”火溶问道:“不做灯,做灯哪里差了?那想做什么?” “你看我的名字就叫香炉,为什么不能做香炉呢,也是能发光发暖的,除了那些个,还散香呢,岂不更好些?” “香炉自然也是不错的,只是要时刻照看着,总归是麻烦些,一不小心熄了火再要起难道不麻烦么” “怕什么?香炉若是熄了就用火重新再点燃呗,有什么怕的?” “你是对的,你想做香炉便做香炉,想做灯便做灯,都是可以的。” “我倒是想做太阳呢,但你不是许我做太阳,只许我做灯,但我也不想做灯,只得做香炉,我想得炉也是不比灯差的。” 赛香炉瞧见一个大嘴大头大眼的女老师远远地走过来,有许多学生私下里称她为宝马,大概是埋汰她嘴大呢。“就要上课了。”她自言自语道。火溶见她拧着眉毛,关切道:“瞧你一副扭捏的奇怪模样,是哪里不自在么?有哪里痛的没有?”赛香炉笑道:“我下午还有课,火溶老师忙完了可别急着走,略等我一下子才好呢。”那边应道:“等你做什么?我们又不住在一处。”她拿笔戳他的肩,笑骂道:“还以为你实在,看来并不尽然的,原来火溶老师你呀,也是好坏的。” “坏不坏另说,真说开了,倒有好几段公案等着判呢,倒是不说的好。你就先说吧,为什么叫我下午放学时稍等你一会子。” 赛香炉踮起单只脚,稍跳了一下才说道:“我想请火溶老师吃饭。” “好好的做什么请我吃饭?我吃了你的茶,要请该是我请你才是。”他自说自笑,眼角眉角都往下沉,扯了扯太阳穴,在那里便爬出一个肉红色的弯月印子来。她看着他那笑起来一动一动的肉印子,暗自猜它是一个半新半旧的疤痕子。 “那茶算什么呢,渴了随手泡了才喝的,哪里算得上请呢?就这样说定了,我先请你吃饭,到时你再回请我罢。” 未完待续, 两天一更…… 原创中短篇小说连载,浮生情絮——锈泪生(完结) 原创中短篇小说连载,浮生情絮——并蒂莲 (完结) 原创中短篇小说连载,浮生情絮——蛇首泉(完结) 原创中短篇小说连载,浮生情絮——尖角童话(完结) 本号(玉信文趣)所发表的文章或视频的所有文字部分都为本人原创,转载请注明出处,请勿抄袭,违者必究;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
@ty_144579260 2021-12-17 20:54:47 什么是完美的爱情,不可能的,只要幸福就好了 ----------------------------- 能幸福的就是完美爱情呀 |
原创中短篇小说连载,浮生情絮——铃儿叮当响(清明) 风只一吹,榆树上的毛团子便借势洋洋洒洒地出起风头来,大都聚在教师宿舍四楼漆了黄油泥灰的窗台上,也在白石花格子搭的栏台上守着,这还不够,它们同时又是寻热凑暖的主儿,总喜欢往人身上钻,扑到人们的头上,也有的扒在人的肩上,就认定了归宿,是再不准备离开了的。南沁雪一面吩咐屋里的两个男孩子把地上的瓜子壳清理干净,一面挑着身上的榆树毛团子,那些生冷的东西突然遇暖就得了活头般,只往她所穿着的淡粉色线绒针织衫的孔隙里钻。她拨挑得烦了,索性脱了线衫下来,里面只穿了一件雪纺质地的白底红点前襟通扣连衣裙。楼顶上偶尔一些散风掉了队,从上头落下来,此时便扬起她的裙子,使她露出腿来,而那两节脆生生的腿是地里刚剥去壳的笋才成的鲜竹,嫩嫩地直插上云霄去。身旁突然多了一个人,吓了她一跳,反射性般跺脚往后退,认清那人正是北中的美术老师吴宋元,住在教师宿舍二楼。她见他手里拿着黑灰相间的格子被单,问道:“大风天,晒被子倒是不错的,好容易就干了。”那人并不答话,只同她笑笑,转身跃着跳下楼去。 “什么稀罕人,怪怪唠唠的?”她咕哝道,掉身回来仍低下头去挑拨衣服上的毛团子。不一会儿,吴宋元哼着小调跑上来,手里拿着一个粘毛器:“学校里处处种的都是这个榆钱子树,平时都还好,一到这个时节就叨扰人,实在是该死的。你用这个粘吧,也只这个看起来不怎么样的怪东西还有点用处;就你这个整法,到明年中秋都还没个完的。”她刚要伸手去接,那人却把手包了个拳缩回去,要她把绒线针织外套穿回去。南沁雪疑惑道:“这是怎么说的?要是这么麻烦,这个时节都不穿这样的衣服,倒也罢了。”吴宋元笑道:“没曾想南老师生得一个斯文的好样子,原来是个急性子;只不过叫你重新穿回衣服,由我帮你把那些毛团子都粘收了去,岂不更快更省事些。” 她早没了耐心:“什么好衣服?!我扔了它的!添了多少麻烦呀!”她卷起衣服向前走两步又摊开衣服看看,叹道:“要是其它衣服我早扔它一百件了!偏又是这件,不仅合身也好搭配,颜色也衬我。”说着又重新穿上那件短外套,走回吴宋元面前道:“那就麻烦吴老师了。”对方笑道:“要是凭我说,却不是衣服好,是人生得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好马配马鞍,美人穿佳衫’,可不是这个道理?”她听见了,不想做回应,只咧嘴笑了笑。他见她带着一条细环互扣的金链子,坠子仍是金的,打了精巧的图形,是镶在一处的雪花和火焰。他又问她:“痒么?”她说还好,说刚才全身都沾了毛团子,那时更痒。他又说道:“不是问你那个。见你的脖子红红的,是戴着这链子过敏了么?” 她只“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吴宋元自是不识趣的,仍搭话上来:“虽细些短些,却是条精巧漂亮的链子。自己买的还是别人送的?” “别人送的。” “谁送的?是爸爸送的,还是妈妈送的?” “都不是。” “那是谁送的?” “朋友送的。” “是哪个朋友送的?” “你不认识的。” “你别不信,我认识挺多人的。你说出名字来,没准就认识呢。” “我邻居送的。” “你哄我呢,邻居做什么送这个给你?” “是我男朋友。” 这次轮到他“哦”了一声。他停住了手,歪头又去瞧她项上的金链子,暖软潮湿的呼吸跳到她脖颈上,还往各个角落攀爬过去,挠得她又热又疼,好像那皮下的筋肉在打架呢,闹哄哄的,竟然吵得她昏头脑胀,附近的知觉立刻就燃起火来,经风一碰,便炸得扬扬赫赫。她混得浊浊糊糊,又听见他说道:“越想自己越可怜呢,这样秀气精致的一条链子,我自然是不能戴的,但也想照着这样子的买上一条,更想有个人在眼前,也能叫我送送。”南沁雪“呵呵”干笑几声,却暗自怀疑起那人的用意来,自己平时对男女情事算是敏感的,怎么在他这里就这样不懂分寸起来:他们才刚认识,最多不过是普通的同事关系,这世道的常情偏都是对男人宽容,对女人狠厉的,要是被其他人撞见了他们此时的行事,不说他行事不端,钻空子来惹她撩拨她;倒怨责她行事不端,才刚入职就去招引男老师…… “快好了么?应该快好了吧?”南沁雪问道。在她房里做清洁的两个男孩听见声响并肩走出来。其中一个胖些,脸上轮廓同她有几分相似男孩问道:“他是什么人?你们在干嘛?”吴宋元抢先问道:“都是你弟弟么?这个是像的,那个高些的却不像。”另一个男孩只看着他,眼中全是防御和敌意,南沁雪弟弟鼓起下巴应道:“像不像于你有什么相干?”南沁雪喝骂道:“南沁阳,你饭白吃了,书也白念了,越大越不成个体统规矩了!好歹你也该叫他一声‘老师’呢。”她又问另一个男孩子道:“地都扫好了?那就去理书,这会子又来凑什么热闹!”兴许是无意,吴宋元随手掠了一把她的短发道:“他呢,名字是南沁阳,你是南沁雪,还该有南沁月还是南沁雨的?那么,你还有妹妹么?全都凑到一块去,就是一本武侠小说里的所有主要人物了。”她见手上不再动作,便问道:“好了么?”又还说道:“他叫火淡。朋友的弟弟,和南沁阳都是今年分到北中,见我刚好来这里,就叫我顺便照顾着。” 两个男孩终于回到屋里去,每隔几分钟就探出头来看,一会儿问道:“晚上吃什么?想吃花生碎鸡碎粥呢。”一会儿又说:“马桶堵住了,也不知是谁,倒了许多花生壳进去。”再过一会儿又说:“洗手的门坏了,大概要换新的了。”另一个又应道:“能怪我么,她既不让我们出去,又要我们把这里理干净,那些垃圾不倒进马桶又能倒哪里呢?”吴宋元因素来不与自己的弟弟亲近,便觉得那两个男孩虽吵闹聒噪些,却暖荣荣的,更多了几分趣味,于是每见他们两个探出头来就朝那方向吹起口哨来。男孩子显然生他的气,又无处发泄,只得“砰”的一声把门重重关上。他笑道:“大概他们是把我当敌人看了。我却是喜欢他们的。”南沁雪应道:“他们才多大,懂得什么?不过是小孩子瞎胡闹罢了。”她甩甩头,短而粗而顺而坠的短发互相摩挲起来,发出“嘻嘻唰唰”的脆干干声响。 大概是毛团子理完了。他收了手,却舍不得走,左一句,右一句地搭着话:“风小了,天也晚了,你还冷么?你瞧瞧天,可看出来了么?现时的天比往常是要高些的。春天的天窄,夏天的天宽,秋天的天才高。天下如果是个海,人世就圆满了,不过如果是片,那人事就繁乱了!”南沁雪巴不得他快走,就问道:“都捡完了吗?耽误了你大半天时间,实在不好意思。本来想请你进去吃杯茶的,或者请你进去坐一坐,但看这情形,自然是不能够的,第一个我刚搬进来,里面乱成一团呢,不好请你进去的;第二个你有自己的事要做,拖了你这大半日早不自在了,再耗着实在是不能够的。可来这个‘恩’只能等以后再还了。” 未完待续, 两天一更…… 本号(玉信文趣)所发表的文章或视频的所有文字部分都为本人原创,转载请注明出处,请勿抄袭,违者必究;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
原创中短篇小说连载,浮生情絮——铃儿叮当响(谷雨) 吴宋元觉得自己的下巴固麻麻的,僵得厉害,在那里等风来,挑准时机迎上去,在被风划成一块块的阳光碎片里甩起脸子来,并“哇呵呵”的叫出声来。他见南沁雪笑了,便半真半假说道:“吃不吃茶不要紧,我有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更是不要紧,但我仍是不能走的。” “怎么会不能走,又没人拦着你不叫走?” “不是说马桶堵住了吗?撞时在这里,等我帮你通了再走。” “你别听他们两个小孩混说,脑筋再打死结也没有把花生壳倒进马桶的道理。” “男孩子,恰是日头出山的年纪,自然是淘气爱玩的,敢想敢做敢说,甚至有不敢想不敢说的都敢做呢;万一他们真的倒了花生壳进去,不趁我在这里替你通了,等下可有你受的。还是让我进去瞧下,没有堵住是最好,否则我顺手修理下,岂不省事?” “他们是知道我的,要真敢那样,我把他们的脑袋塞进马桶里去。跟我们闹着玩的,吴老师还是回去吧。等大家都方便了我再请你吃茶罢。”她倔性子上来,见他越想进去就越不愿意让他进去,一时扭捏着,只想赶那人走。 “怕什么呢?你就让我进去看一眼罢,没有的话我马上走。我是好意,只是担心你等会子遇着事情了又没人帮,又怎么办呢?”他想进她的屋,她不让;她想催他走,他又不乐意,两人各自藏着不同心思,于是就僵持在那里,双方到后来竟动起手来,互相推搡着,好似在打架,又好似在调情……不知什么时候,风散了,刹那间跑得无影无踪,骄躁的日头突然没了对手,原先鼓着斗气的劲没个声响就不见了,它顿时萎靡下来,天也立马跟着暗下来;三瓣只光一瓣的路灯终究是亮起来了,飞蛾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向上拢着沾在那灯面上,使得光里含了许多断层的烟,雾沉沉的,只隐隐见到一栋楼,有的楼有的屋点了灯,有的楼有的屋仍暗着的,楼道里的声儿也不甚清晰,兴许有人在走动,兴许并不是人,是一两只寻腥的野猫亦是可能的;于是乎,人们听不真切也看不真切,更是无从得知吴宋元到底进屋给南沁雪修通了马桶没有?亦或是他最后还是被她劝走了,至于什么时候走的,走时是开心还是难堪的……所有这些都不能知道,倒成了一个难断的“公案”了。 广播室的学生大约是吃饭去了。他或她在食堂门口恰好碰到哪个她或他的表姐或堂哥,说是兄妹们好久不见了,趁这个巧时一起吃火锅聊聊天去。那学生想着等会子吃完火锅就直接回家了,早不记得学校的广播还放着音乐,来来回回放着同一首歌,唱久了,叫人听着像是在哭呢,也不像是人在哭,是人身后走动不听声响的影子在哭。凤智今天值日,她的同桌扫完地便回去了,留她在那里摆桌椅。她坐在讲台桌上,盯着广播盒子发着呆,偶尔跟着唱一句:“啊呀呀,小丁香也有春天……哎呀呀,月光和从雪里散出的香味说爱就爱上了……”窗外有棵黄杏,甸甸的雪白碎花子吊在枝头上,被憨憨的困倦日头照得洒洒的,慢慢地发干发脆,每隔几分钟就掉下一层薄且轻的花屑来,不管掉几次,再抬头去看那花枝,还是厚厚的雪白碎花子叠着站着累着挤在枝头上,一点都不见少。凤智摇腿转头看花看夕阳,又跟着唱一句:“哎呀呀,小小丁香也有春天!”随后自言自语道:“能开花的才能算有春天么?我是开不了花的,既不够香,也不够美,到哪里去找春天呢?”她摇急了脚,掉了鞋,只得跳下去拾鞋,刚起身抬头,一个乌重重黑影背着光罩在门上。她唬了一跳,眯了眼去瞧,“你是哪位?好大好黑的一个人,必定是丑的,才不叫人看见你的脸。” 那人往前走两步,移到阳暗处,她现在看清他的脸,问道:“老师是特地来找我的么?”火溶手上拿着半个苹果在吃,笑道:“嘻嘻,我来找春天。” “找到春天了么?” “好像找到,又好像没找到。” “你是哪种花?” “叫我怎么答好呢?统共加起来知道的花名都不超过十个罢,况且这世上大多数的花名都是按着女子的名字来叫的,嗯,我如果真是花,该会是哪种花呢,现在也想不出一种合当的,如果非把自己比作一种花的话,或许是水花罢。” “水花?那玩意到底算是水呢还是算花?水花不香也不美,不算花吧。” “有什么要紧?你要是当它是水便是水,当它是花便是花。” “老师什么都是不错的,就是太敷衍人了,看来是找不到春天的了。” “这话怎么说?” “老师不是说来找春天么?我刚才在想,花了好久时间做的功课,只有花儿才有春天,水花算不得花,因此你自然也找不到春天。”说完狠狠地干笑了几声便低下头去整理课室桌椅。听过这些话,火溶极为仔细地端详她,认定那人是有几分趣的,便更起了兴头,也跟着下到课室同她一道摆起桌椅来:“既然是我要找的春天,自然由我说了算的。你的春天才由你说了算,别人的春天是不能由你说了算的。”他又问她道:“我倒要问下你,所学的所有科目,就单只有物理对你凶么,还是所有的科目都待你凶?” “你管我呢,凶不凶又能怎么样呢?” “你怎么不凶回去呢?撕开面子好好地打一架,互相凶一顿才好咧,能赢自是好的,不能赢至少也出了口气,心中至少和顺些罢。” “我从来不争争吵吵的。我妈妈总叫我和气待人,说吃亏是福呢。”她的手被桌子夹到,很是疼,又不好在他面前声张,放进嘴里嘬,还睁圆了眼看他,背后有阳光,也有那棵开满白色小碎花的黄杏树。他呆了,或许是在看她,或许是在看窗外霞光氤氲的天空,更或许是在看那棵正在开花的黄杏树。凤智问他:“你看什么呢?”那人便应道:“我在看春天。” 摆好桌椅,她同他道别。他问她:“怎么样?敢凶回去么,索性闹上一架怎么样?”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闹架也累,还是算了吧。” “怕什么,万事有我呢?” 她很是讶异:“这也是新鲜。倒是第一次遇见还有老师怂恿学生闹事打架的,到底什么居心呢?”火溶呵呵笑道:“你听不出这字里行间的意思么?看来不只物理凶你,语文也是待你不好的。”凤智只在那里摇头:“字里行间的意思是用来看的,自然是听不出的,这能怪我么?”他又摇头又笑道:“好,不同你绕弯子了,否则要在这里和费上一晚呢。我是想劝你在学习上多耗点劲,拼一拼,尤其是物理,我也多花些时间帮你辅导”。她转过头去,又回头看他:“要另外收钱么?我妈妈刚生了,家里多了许多花费,我成绩本来就一般,他们是不舍得在我身上花这个钱的。” 后来连下了近一周的雨,课室外那棵黄杏树上的白色碎花子被雨打得更细碎了,在树下的地上铺了匀匀一层的谷皮屑子,和粘软的泥土混在一块,自然变得黄黄的;但是奇怪的是,请你往上看罢,你尽管往上看,那树上的白色碎花子还是开得满满当当、灿灿扬扬的。 未完待续, 两天一更…… 本号(玉信文趣)所发表的文章或视频的所有文字部分都为本人原创,转载请注明出处,请勿抄袭,违者必究;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
首页 上一页[5] 本页[6] 尾页[6]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感情生活 最新文章 |
35岁女人无处安放的情绪 |
我总觉得男人蠢,我是不会和他结婚的 |
婚姻感情好不好,看看就知晓 |
人不求人一般大,此生立志要做一个半点“眼 |
有一种情谊是我只想成为你最信任的朋友 |
内心煎熬,需要倾诉 |
男友很看中我的工作,非得有编制才行,大龄 |
姐妹们帮我看看,42岁,离婚2年,财务半自由 |
用心做两个月饭。。。。。。。。。 |
八年抗战般的相亲经历之后,三部曲的第三部 |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
|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