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生活] 浮生若梦[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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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浮生若梦[第4页]

作者:艺品设计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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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丫鬟茹意菟 2021-06-03 16:31:26
    读到这儿，能明白你对她的恨了，以前不理解。不延伸了。人世间的酸甜苦辣，人情冷暖，悲欢离合，楼主体验比一般人深刻！此处省略一些字。。
    -----------------------------

    茹意，谢谢你的理解，好难得哦！
    说到人生经历，我个人的观点以为，人生经历曲折未必就是好事，我倒希望自己的人生简单、快乐；
    另外，人生如渡劫，我们都是普通人，所有的“人世间的酸甜苦辣，人情冷暖，悲欢离合”都会经历，差别在于各自的感受不同而已。人世间的每一个人都是一本可供阅读的宝藏书籍，而我不过是比别人感受更细腻点。

    希望我的文字能给你阅读的享受！

    “别说了！…长河，你在胡闹！”
    我正说着的时候，汤老师一声断喝，打断了我的叙述。随后，他站了起来，瞪圆了双眼看着我，语气却悲痛异常，“…长河，想过没有，你真要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该怎么向你的父母交代？…秋寒胡闹，你也胡闹!”
    汤老师与我的母亲曾经是同学，我在高老师隐隐约约的言语里，知道了汤老师大概是喜欢过我的母亲，至于最后的结果为什么是汤老师与高老师结婚了，而我的母亲却和我的父亲在了一起，就不得而知了。
    但我清楚，汤老师对我的关爱里，一定包含了父辈们的这些情分。

    “爸，我已经知道错了，对不起你们！”
    我赶紧认错，事实上在被救之后，我就意识到错误了。
    说话的时候我想站起来，却被高老师拉住了，只好低眉顺眼地端坐着，仍旧像当年那个犯错的学生模样，艰难而认真地承认错误，道着歉，却根本也不敢看面前的老师！

今天更新的都没有显示出来了，为什么？

继续更新啊，希望各位喜欢！

    “汤老师，你先让孩子把整件事情说完啊！”
    身旁的高老师，把另外一只手伸过去，抓着了自己丈夫的手掌，轻言细语地恳求。
    “唉！…”
    闻言，汤老师重重地叹气，满脸的无奈，也慢慢地收摄起了那份择人而噬的怒火。
    以柔克刚，也许，女人才是男人精神的支柱。

    我之所以承认错误，是因为我真正地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人，岂能只为自己一个人而活着？无论如何，我也没有权利那样随意地去轻生。
    当年获救之后，我就明白了自己的行为太过于轻率，是一个难以原谅的错误。尤其是再过几年，在美国见到儿子之后，当我把他抱在怀里的那一刻，我对生命的认知也就有了更深刻的感悟，当时的心底深处，瞬间就滋生出一份对儿子的愧疚：
    倘若我没有获救，儿子岂不是又要像我一样，拥有一个缺失父亲的人生？

    等汤老师的情绪平静之后，我才继续自己对往事的倾述：
    “…刚一接触到海水，我还是兴奋的，那是一种即将拥抱爱人的快乐。…我多么地希望，海水能把我带到远方，那个有秋寒笑容的地方；…但等到身体被海水的冰凉包围之时，我就彻底清醒过来，于是后悔了！”
    “…可惜，窒息感已弥漫全身，我开始挣扎，但感觉自己正在渐渐地失去知觉。”
    ……

    ——后来，我被人救了，直至被拉出水面，我也没有完全失去意识。
    我是被渔网捞起来的，因为我跳下去的地方，恰好就是船上的渔民下网之所在。
    当然，这都是后来才知道的。
    我跳下去产生的响声，让渔民以为鱼群来了，赶紧出来，继而又看到波纹，然后忙着收网，却不曾想，他们竟然救了一个投海自杀，却又正在后悔轻生的年轻小伙。

    当然，渔民们并不清楚我是跳海轻生，还当我是不小心失足落海的游客。
    我极度虚弱，心腔火燎火燎的，有种撕裂般的刺痛，想说话，却又无法言语，只能任人摆布。
    他们赶紧把我送到了附近的医院，又从我随身的衣服里，翻找到了一个海口市的联系电话。
    然后，不由分说的，医院拨打了这个电话。

    事实上，这个电话只是一个意外。
    当年的海口市文联路有一个《小小说》的编辑部。
    上学的时候我有过几次投稿，与其中的一个编辑有了书信往来，然后有了这个电话号码，但一次也没有打过。
    这次来海南，我也不清楚包里怎么就带着了这个号码。

    编辑是一位大哥，接到电话后，立马赶来了三亚。
    等到了医院，大哥才发现竟然也不认识我。
    这让所有的人都懵了。
    好在大哥是一个心底善良的人，见我还没醒过来，大过年的躺在医院，无人照顾，就主动留下来照顾我。

    在医院里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我才完完全全地清醒过来。
    编辑大哥松了一口气，陪着我说了些往来书信之事，两个人才算是正式相认。
    再把我随身带着的那个包裹打开，竟然又从里面找到了几封当年的书信。
    纸张虽然泡水了，但纸质还是可以确定的，大哥说这是他们编辑部常用的专用信函纸。等翻看到信件后，编辑大哥更兴奋了，连连说我们这对忘年交太有缘分，天涯海角的一相逢，还能产生如此意想不到的别致与有趣。

    被他这么一说，我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但编辑大哥高兴，竟然说要陪着我在医院过除夕夜。
    慢慢聊着我才知道，原来，编辑大哥在这世上，竟也是孤身一人。
    之所以没成家，是因为年轻的时候情伤过重，又无以遣怀，以至于放弃了恋爱成家的念头。
    就这样，两个伤情人梦幻般地共聚在了这么一个传统的，原本属于阖家团圆的日子里。

    聊到最后我才弄明白，大哥信任的其实是那个电话号码。
    他告诉我，只有关联很密切的人，才会获得他的这个号码。
    所以，接到医院打过去的电话之后，他就毫不犹豫地赶过来了。
    听到自己竟然是被一个神奇的电话号码所救，我不禁感慨万分。
    难道说，这人世间的一切，真有种戏剧性的巧合么？

    编辑大哥很会聊，有他陪着，我在医院也不寂寞。
    但总会有安静的时候，等伤心事涌上头来的那一刻，我仍旧是会止不住地流泪。
    编辑大哥看到后，就大声地笑话我太过年轻，笑话我尚不能完全地掩饰好自己的情绪。
    如是者三，他才问我，怎么在大过年的，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来天涯海角旅游。
    大哥的善解人意让我感觉到了温暖!

一开始，我还强撑着，想着撒谎来回避问题，但很快就顾此失彼，圆不成谎言。
等到我情绪上涌，双目再次盈泪之时，看惯了沧海桑田的编辑大哥也不再追着我问了，却笑得更欢畅，转而说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那些红尘往事，那些遥远的、埋藏在他心底里已经很多年的爱恨情仇。

    “…都会过去的，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时间会让你明白一切！”
    故事说到最后，编辑大哥的言辞里别有深意，“…有些感情，可能会影响到你一生，但无论怎样看，爱情也只是你人生的一个组分。一个生命的长短、一份人生的荣耀，岂能让小小的爱恋左右？”
    “…获取，需要勇气和智慧；放弃，就不需要勇气和智慧么？”

    编辑大哥的一席话，并非良药，却让我的心情渐渐地变得舒畅。
    盘桓十数日，游遍了琼岛的南国风情，我才告别编辑大哥，离开了这个世外桃源般的岛屿。
    再一次跨越琼州海峡后，我恍然有种重生般的庆幸，我庆幸自己还活着，心生无限眷恋。
    生命如此灿烂，我该珍惜，还有什么比活着更美好的事情呢？

    到达湛江后，我择东向而行，辗转到了深圳。
    我清楚自己纤细的内心过于感性，仍旧是无法理智地面对高秋寒的出走。
    与其沉沦在无边的思念和虚幻之中，不如去努力地忘却过去。
    基于这一点，我选择了逃避，要远远地躲到一个无法捕捉到高秋寒任何气息的地方。
    我唯一想做的，就是让自己好好地活着！

    踏上深圳土地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然翻开了新的篇章。
    我恣意地呼吸着这个城市的空气，感受着她带给我的新鲜感，而在不知不觉中，脚步也快了许多。
    而随着步调的轻快，我慢慢地捕捉到了这个城市的脉搏。
    那是一首如爵士般的明快节奏，让人热血沸腾！

    第一时间去了人才市场，我需要一个工作。
    运气很好，人涌如潮的人才市场里，正在忙着春节后的招聘会。
    填好一份表格后，我与招聘的人还没说上十句话，就被她确定下来了，这样顺利的境况让我有些愕然，又因为没有任何的求职经验，无论是哪一个方面，不论怎么样的选择，我都难以分辨对与错，所以，我只能被动地选择随遇而安。
    最后，怀着忐忑不安之心，我与三十多个人，在一个招聘人员的带领下，坐上了一辆大巴车。

    很快，我们被大巴车带到了一个工业园区内。
    下车的一瞬间，我就被眼前那一栋雄伟气派的办公大楼所震撼，等看清楚周围那宽阔、安静而干净的园区环境后，我在上车时还忐忑不安的一颗心，顿时就安稳了许多。
    接下来，我们被人带着办理各种手续，然后接着的就是新人培训。
    七天以后，我成为了这家集团公司生产系统的一名现场IE。

    工作岗位确定下来的那一天，放了半天假。
    我坐在宿舍里，很认真地给两位老师写了，告知一切。
    写信的目的是让长辈们放心，自然，我也在信里面坚定地表达了自己要在深圳生活的决心。
    我并不想再去征求任何人的意见，直觉自己要远离过去的一切。

    新环境、新行业、新同事，新的工作内容，崭新的一切。
    我忙碌在接下来的每一个日子里，再没有任何空闲的时间来让我跌落在回忆里。
    甚至于都没想过，那一封写回家乡的信，老师们是否已收到了？
    这样的日子一长，我好像也遗忘了曾经的前尘往事，竟然觉得自己的人生是在这一刻才开始！
    ……

请问：今天的更新，够看了么？

    等我说完这一切，屋子里面所有的人都沉默不语。
    两位长辈、还有安山、柳无韵，包括我自己，都忙着重重地呼吸，以缓解压抑的情绪。
    当然，因为不愿意长辈们过多地担心，我没有将整个过程详细地说出来，但无论怎么的简明扼要，也无法消除事件本身带来的这份压抑感。
    眼前的人，虽然仍旧是生龙活虎般地活着，但谁也不敢去探究，那天涯海角之处，生死一线之际的场景。这不是拼凑的戏剧演绎，也不是电脑系统的重置，而是一个鲜活生命的得与失。
    这样的选择，自然是极其沉重，沉重到不能轻易作为谈资！

    “唉！…可惜啊！…长河，我还是替你可惜了！”
    良久，最终是汤老师先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重，他的言语之中还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滋味，“…一个国立重点大学培养出来的本科生，竟然去为国外的资本家工作？…你这个选择让我难以接受！”
    听汤老师说完这些，我无言以辩驳，但心里充满了愤懑：命运不由人，我能如何？今日的一切，是我选择的结果？
    当然，这样的激愤之语，我只能留在心底，一如年少时候的叛逆，不反驳却刻在了心里。

    汤老师对我的期望是什么，我心里很清楚。
    自初中开始，汤老师就有目的、有计划地给我阅读家国情怀的书籍，也灌输过不少关乎民族大义的凛然正气。
    前有《论语》、《大学》，后有《史记》、《资治通鉴》等等。不过是些儒家六经，史记典故之类，而一脉传承的，也无非是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那一套。
    汇报读书心得之际，老师还时时告诫我 “学而优则仕”，自然是希望我学以致用，成一栋梁之才。

    殷殷切切之外，他却又完全感知不到我的反感与叛逆。
    书，读则读矣，却持不屑之态，正史之外，非得去寻着那些演义、野史之类再看个通透。
    到后来，儒家之外，其他诸子百家也涉猎殆尽。
    看得多了，慢慢地也就看到了儒家的虚伪，以至于后来上了大学，更是无法无天。专业不攻，却沉迷在黑格尔的《逻辑学》之类中去了。这正如一个武者，本来九阳真经练得好好的，却因为好奇又非得去练练九阴真经。
    一着不慎，阴阳冲撞，于是，我就走火入魔了，从此，对儒家思想那一套，深不以为然！

    当然，我虽然有些走火入魔，但尚不至于幻灭自我。
    之所以没有走到虚无以至于幻灭自我的地步，根源在于高老师。
    因为生活环境的原因，我个性敏感、自卑、孤独，却又胆大而疯狂。
    遇到高老师后，我的敏感与叛逆，才算有了能感知的人。
    与汤老师相比较，高老师对我的关照更为细心，更融合了一个母亲的宠爱，而这些都是我缺失却又想得到的。她自然也希望我凭借着自己的天赋，成为一个有所作为的人，但她更希望我成为一个灵魂有趣、热爱生活而享受快乐的人。

    她在阅读上给我的引导，更多的是遵循我的喜爱。
    唐诗宋词，散文歌赋。…；
    《红楼梦》，《西厢记》，《三言两拍》。…；
    徐志摩、梁实秋、沈从文。…；
    包括梁羽生、金庸、古龙，甚至于琼瑶全套，都是在高老师的安排下，成为了我的课外读物。
    至今想来，倘若没有高老师在我秉性上的修正，我大概会是一个冷酷无情之人。

    我心里此刻的愤懑，高老师自然是懂得的。
    她撺紧了我的手，沉思了片刻，才把眼神对着了汤老师，有些责怪地说道：
    “孩子们走到这一步，确实可惜，你说的也没有错，但事出有因，你我都有失职之处，无法推卸。”
    稍停，她又继续说道：“至于长河的选择，我们作为父母，更应该给予尊重！”
    “长河，对不起，老师确实没有照顾好你！”
    高老师一说完，汤老师的手就抚在了我的肩头，然后满眼自责地对我道歉。
    大概是觉得自己夫人之言，还算有理，而自己刚才所说，却有欠妥吧。

    等汤老师说完，高老师又转头看着了我，语气却严厉起来：
    “长河，生命只有一次，你怎能如此轻率？…这一次的后果不堪设想啊！…你这孩子，心思细腻而感性，自己承受的太多，又无处可以述说，免不得有些过激的行为，我能理解。…但行为如此轻率，一味地逃避，不就是一个懦夫吗？！…你自己该多想一想！”
    “妈，对不起，我早就知道错了，请你们原谅我！”
    从未曾听到高老师如此严厉的斥责，我不由得心里一凛，赶紧认错。
    等见到她说至最后已哽咽难语，我更是羞愧万分。再回想到这么多年来，他们夫妻在我和高秋寒身上默默付出的一切，越发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于自私了，又念及如今高秋寒尚不知在何处，倘若我再行差踏错，他们将何以遣怀？
    一时之间，我百感交集，虽寒冬腊月，却已汗透脊背！

    “长河，这不是我们原不原谅你的问题，对吧？”
    大概是见我认错的态度极为诚恳，高老师微微收起了严厉的神态，转而将目光投向安山、柳无韵，环顾一周之后，继续说道：
    “你们早已成年，该懂得珍惜生命！”
    说完，也不再看我的羞赧，在我背上爱怜地轻拍两下，然后微笑起来，继续说：“收到你的来信之后，我就很安心了，估计你也不可能继续做傻事。…我对你还是有信心的，只要你意识到了错误，就不可能继续糊涂下去！”

    说完这些，她稍许停顿会儿，又看了一眼汤老师，才说道：
    “我没有给长河回信，也没有拿给你看，这么做只是想多给长河一点时间。”
    高老师的目光带着歉意，言语也有些莫名的动情，“…老汤，我清楚你的责任，也清楚你的担心，但我们应该尊重孩子的选择。…谁都曾经年轻过，你还记得那些年，你的意气风发吗？…孩子们的翅膀硬了，不就应该展翅高飞嘛？！…这个时代，已经不同于往昔，它是属于孩子们的时代，有属于他们的、却有别于我们的内容。…长河的选择，就让他自己去承受吧，深圳，也许更适合他！”

    说到最后，高老师轮流把我们三个学生看了一遍，然后语重心长地嘱咐：
    “成长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但人生苦短，须快乐为本！”
    “…老师希望你们做一个快乐的人，只有你们自己快乐了，你们才有能力让别人也快乐。…所以，你们人生最重要的一堂课是要学会忘却，忘却那些曾经给你们带来了伤痛的过往，只有这样，你们才能轻装上阵，怀着愉快的心情，去拥抱属于你们的未来！”
    高老师的话语，让我泪流满面，感恩于老师对自己的宽容于理解。
    女人本弱，为母则刚。承受孩子任性的人，最终不都是我们的母亲吗？

    “妈，谢谢您！…”
    心中一激动，我情不自禁地拥抱着了高老师。
    “唉，你这孩子，就是太过感性。…这么多人看着，你哭啥呢？！”
    高老师微笑着，嘴里却嘀咕起来，声音很小，大概也只有我听得清楚，“…你的决定让我高兴，却又让我有些担心。…我知道你能照顾好自己，但遇到困难的时候，还是要记得和我们说一声！”
    “妈，好的，您放心，我会的，一定会的！”
    我应承着，实在不想让长辈再为自己担心。

    “深圳就深圳吧，既然高老师也同意，那我也不再反对了。”
    高老师一锤定音之后，汤老师呢，一时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来辩驳，只好附议了。
    嘴上虽然说好，心里大概是仍旧不放心，继而询问起我在深圳的工作单位和工作内容了。
    不过，随着交谈的深入，我这一颗吊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当时决定回老家过春节的时候，我就担心过与老师相见的场景。
    因为无论如何去设想，我都是忐忑不安的。我最害怕面对的事情，不是高秋寒的失踪，也不是我的跳海自杀，而是怕他们要求我再回老家原来的单位上班。一旦他们提出这个要求，我根本就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可我又实在不愿意回来。
    而现在看来，这件事情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早会开完，开始今天的更新！

    留在深圳的决定获得认同之后，我的心情徒然轻松起来。
    接下来叙说在深圳的生活和工作之时，我自然就有了更多的自信。
    我事无巨细地讲，他们也聚精会神地听，一番交流下来，各方面的情况大致都有了一个交代。
    尤其是安山，问得特别的仔细，也很周全，旁边的柳无韵还时不时地要插问一句两句的。
    等我说完，他们两个人总会相互瞄一眼，好像在进行着某种无声的交流和沟通。
    这让我有些好奇，却又不知其故，但当时并没有去多想。

    谈论这一切的时候，我的情绪自然就沉浸其中了。
    陌生的环境，将近一年的忙碌与艰辛，期间有得有失，有好有坏，都付笑谈中。
    当我说到自己成了一个产品设计师的时候，汤老师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赞赏的笑容。大概在他看来，设计师是一个富有创造力的职位，总算也不会辱没了我这些年所受的高等教育吧。其实，我是年前才调职到设计部的，距离一个真正的设计师，还任重而道远。
    可这些对他来说不重要，他所欣慰的，是我学有所用，这是一个为人师者的期待。

    几个小时悄然过去后，我也大致交代完毕。
    饭点自然是早就过了的，等紧张消散，饿意顿时袭来。
    “呵呵呵，都差不多两点了哦！”
    汤老师看了看手上的腕表，笑着站了起来，还心情大好地逗趣，“…你们都不饿啊？我早就饿了哦！”
    “本来还好，被你一说我真有点饿了。”
    高老师也站了起来，环顾我们三个小辈，微微点点头，说道：
    “都饿了吧？…但你们还得坐会，我和汤老师先去做饭。…家里有储备，生的熟的都有，我们很快就能吃饭！”

    我们三个听到，也赶紧起身，力所能及地去帮忙。
    最后，团队协作之下，一桌子饭菜很快就摆在了大家的面前。
    “爸、妈，怎么不见昊子呢？…还没回家？”
    昊子就是高秋寒的弟弟汤昊峦，家人都这么叫的。聊了这么久，我才想起一直没看到他，不由问了起来。
    “你啊，别问了，我没有这个儿子！…”
    谁知汤老师气鼓鼓地把酒杯一顿，甩出来了这么一句。

    我不知其故，只好把问询的目光转向高老师。
    “呵呵呵！…”
    高老师却笑了起来，笑完，才不紧不慢地说：“前两天刚放假的时候，昊子打了一个电话回来，说今年这个寒假不回来了，要去女朋友家过年。…这不，汤老师一听，生气了！”
    “昊子谈恋爱了？…不错不错！”
    我与高老师会心一笑，然后看着了汤老师，“…爸，这应该是高兴的事情啊！”
    汤昊峦与我的关系不错，这么多年一直“哥哥、哥哥”地叫得亲热，我自然要帮他说话。

    “能有什么高兴的？！”
    汤老师却不买账，仍旧是满脸的不悦，“…啥情况都不清楚，就在这大过年的，跑人家家里去了。你说，别人怎么看待他？”
    ——说完，还特意看了我一眼，脸上带着无奈，说道：“养不教，父之过，我怕被人笑话！”
    听到这儿我才算明白过来，敢情汤老师在这儿生气的原因，并不是儿子恋爱这件事，而是汤昊峦没有先把女孩儿带回家里来，让他们了解一番，却不管不顾地去了姑娘家。
    这大概也算是传统而典型的家长制作风吧，我心想。

    听完汤老师说的牢骚话，高老师也不言语，却只管笑。
    “爸，这说不定啊是姑娘家的父母看上了我们昊子，邀请他去的！”
    我出言劝解着，心里却很清楚，汤老师不是真的生气。
    他并非那种固执己见的父亲，否则，当年我和高秋寒也不会有早恋。

    “我也是这样想的，但你们汤老师硬是不信。”
    一直无声微笑的高老师，终于逮住机会，帮了儿子一回。
    “好吧，儿大不由父，只要他们高兴了就好。”
    汤老师嘴里说着委屈的话，脸上却看不到一点儿受了委屈的模样。
    说完，还端起酒杯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口。

    边吃边聊，等饭后，已经将近下午五点了。
    冬日云幕重，天也黑的早，看看外面，竟然暮霭沉沉了。
    安山和柳无韵告辞，我一见，也赶紧起身。

    见我大概也是要离开，高老师的眼泪一下子就淌了下来。
    我根本就不敢认真地看着高老师，那些泪水里蕴含的不舍和疼惜让我羞愧不已。
    临到出门的时候，高老师仍旧拉着我的手不放，叮咛复叮咛：
    “长河，今晚睡这儿吧，秋寒的房间里，所有的布置还是那样的，里面那些垫的盖的，我们都会定时换洗的…”
    “…妈一直在等你们回来！…”

    我哪听得了这些，更不敢留下来，那个房间里，保存了我太多的人生第一次。
    那些家什都刻着记忆，如此的刻骨铭心，我又怎能独自面对？
    抬头见着高老师泪眼婆娑的，我却又不忍直接拒绝，只好半真半假地哄着高老师：
    “妈，今晚让我先回叔叔家去吧。…出门的时候，我已经和奶奶说好了，今晚是要回去的。…我要不回去，奶奶也不会安心，对吧？…要不，我隔天再来陪您？！”
    高老师听我这样一说，没有了主意，又把泪眼转向自己的老伴。

    “高老师，还是让长河回去陪陪他奶奶吧。”
    汤老师在旁边劝解着，但很显然，他话里有话，连看我的眼神，也是若有深意，“…八十多岁的老人家，已经一年多没见着孩子了。…毕竟，这是亲骨肉啊。…再说，能见一面就少一面了！”
    汤老师言语唏嘘，我被他说得心里一凛，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已被汤老师看穿。
    事实上，我是昨天傍晚才回到老家的，根本没有去乡下叔叔家，而是找了一间酒店住着的。
    虽然叔叔婶婶对我很不错，但我不愿意见到的人，其实是自己的祖母。

昨日女儿生日，带着她疯玩了一天，也就没上线来更新文章，请谅！
今天继续更新！！

    父母在生之日，祖母是随着我们一起生活在城市里的。
    而在父母车祸出世后，原本慈祥的祖母见到我，眼睛里就再也没有了过去的宠溺，只剩下絮絮叨叨的责备：
    “…这孩子，生来就是命太硬！…”，然后收拾收拾，住到了乡下的叔叔家。
    对于这个所谓的“命太硬”，小小年纪的我，不甚理解，更不清楚它与父母的车祸之间，有何必然的宿命。但听得多了，感受到了至亲之人的怨气，慢慢地也觉得自己是个不祥的异类。

    “我是不是这个世间上，多余的那个人？……”
    自此，我见人就不爱说话，还常常在心底里这样质问自己。
    如此一来，也越发地变得敏感与纤细，总想躲起来，躲到不为人知的世界里。
    最后，我躲进了书本里，拼命地去字里行间寻找自己的寄托。
    这种焦虑、不安的思绪绝对是不正常的，也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依靠想象就能体会得到的。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我就这样幻想着去寻找。
    如此这般的生活状态，直到汤老师一家从外地迁回，才算有了真正的改变。
    但内心创伤的治愈，却是在高中阶段，始于与高秋寒的早恋。
    这对于我来说，才是高秋寒存在在我生命里的真正意义。

    ……
    在回酒店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着汤老师的话。
    汤老师话语里的劝解之意，明明白白，我岂有听不出的道理？
    但我的心情，却并不因此而轻松。
    祖母年事已高，时日无多，这也都是事实。
    子欲养而亲不待，老师是希望我不要更多地陷入在过去的纠葛中，到时候去后悔。
    再说，这血脉亲情之间，又如何能够计较得清楚？

    “明天就是除夕，我到底该去哪儿？”
    临近入睡的那一刻，我仍旧在举棋不定，纠结再三。
    高老师的泪眼，汤老师的叮咛，在我脑海里不停地旋转
    但一觉睡醒之后，我立马就有了自己的决定。
    除夕大团圆，千里迢迢地赶回老家，我内心在意的，不就是血脉亲情么？
    这是民族的传统，更是渗入我们每一个人骨髓里面的生命密码。

    叔叔婶婶的家，在城市郊区，离主城区不远，交通也很方便。
    那是在一个名称为三里桥和七里桥的两地交界之处，大意是说这个地方离城东七里路，而离城北三里路。
    当然，现在既看不到传说中的三里桥，也无处可觅那七里桥了。城市的无序发展与肆意扩张，让传统的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也包括我们记深处，那原本的美丽家园。

    叔叔在乡下成家，也是当年“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结果。
    婶婶和叔叔是怎么在一起的，我不清楚详情，只知道叔叔下乡后的落脚点，是婶婶的家所在的村庄，而婶婶比叔叔年龄小好几岁，和叔叔结婚的时候，她竟然才17岁。
    最终，叔叔为了婶婶放弃了回城里的机会。
    我一直都觉得这就是爱情，也是我心底里非常向往的那一类爱情。
    很纯粹，因为爱，他心甘情愿地陪着她生活在简陋的乡村。

    因为要赶着去买礼物，我一大早就起床了。
    孝敬长辈们的，送给堂弟的，要买的东西不少，还不能在一个地方搞定。
    这样跑来跑去的，等我到叔叔家里的时候，已是响午时分。
    从见到我进门的那一刻起，婶婶的眼泪就没有断过。
    这大过年的让婶婶哭着，我不由得很自责，后悔自己没有早几天回来。

    和祖母相处的情形，以及过春节的事情，在此不再多叙了。
    除夕这天，我是在叔叔婶婶家度过的，初一，我再次去了老师家，陪两位老师一整天，顺便去曾经给我授过课的几个老师家里拜年了；初二，赶紧去了安山家，给安爸爸安妈妈二位长辈拜年。
    初三一大早，安山到了酒店，说几个大学同学得知我回了湖南，想聚一聚。
    我也正思量着怎么外出散散心，听到后，急忙问他的安排。

    “还能有什么安排？”
    安山看了我一眼，不无得意地说：“…杨娭毑已经发话过来了，点名要你去学校，说你毕业以后就没去见过他，这次去要你给他一个解释！”
    我一听，忍不住想笑，却又为了所谓的“解释”而忧心忡忡。

    杨老师是我的大学班主任，一个54岁的小老头，却很有些婆婆妈妈的。
    我们班上的同学，不管是湖湘子弟，还是省外学子，都按照湖南的地方方言，喊他“杨娭毑”。
    却不料，他倒欣然接受，答应的一口一个脆！

    对一个班主任来说，我其实并不是一个好学生。
    专业课很稀松，因为我把绝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用在了专业课之外。
    画画、围棋、诗歌、音律、舞蹈、哲学、美学、搏击等等，我无一不涉足；学校图书馆的藏书，已三五年或者说十多年没有被借阅过的，都被我搬过来认认真真的看过一遍。
    那几年，我都是把书本叠起来做枕头睡觉的。
    但最为同学诟病的，是我喜欢一个人无休止地远足，常夜宿山野。
    天为盖，地作床。

    为什么会这样，我也说不明白，大概就是个性使然吧。
    比尔盖茨，不也曾经辍学嘛？人在年轻的时候，总会有些不成熟，当时就这么做了，哪里还想什么原因？
    所以，绝大部分老师和同学都把我当成了《云海玉弓缘》里面的“金世遗”，不怎么喜欢我。
    只是谁也想不到，班主任“杨娭毑”却对我另眼相看。

各位晚上好，继续更新！

    ……
    依照事先的约定，我和安山初六去的学校。
    刚到校门口，我和安山就被各自的一群人堵住了。
    因为我和安山不是同一个专业，而今天，他们也有同学聚会。
    堵住我的这群人，自然是我的大学同学们了。
    眼前的人不多，总共八个，但其中有两个人却出乎我的意料。

    “师哥，怎么久不闻音信啊？…”
    伴随着一阵清丽的声音，一个姑娘越众而出，奔我走来。
    姑娘高挑漂亮，本来是站在最后面的，现在昂然在前，让人有鹤立鸡群之感。
    “阳阳！…你怎么也来了？”
    我一把握住了姑娘伸过来的纤纤玉手，有些诧异的对上了姑娘微笑的双眸。

    “无意中听到杨老师说你今天会来，我就赶过来了。”
    姑娘的手动了动，有些亲热地挽着了我的胳膊，嘴上却开始抱怨：“一毕业就见不着你，还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不是说你分配在长沙的嘛？为什么我在长沙找不到你的消息？…你到底去了哪里？…”
    话说到这儿，姑娘看着我的眼眶泛红了。
    我正待一一回复，却看见一个陌生的青年男子，从人群后小跑了过来，跑到我们跟前后，却又紧挨在了姑娘的身边，一言不发，只是用满含敌意的眼神看着我，手足无措、紧张得如临大敌一般。

    青年男子和我是一个类型，眉眼清秀，带有点儿书卷气。
    看上去，我们的年龄也差不多，在外型上，他身高比我稍微多那么点儿，却没有我壮实；但气质上泾渭分明。
    青年男子阳光帅气，而我有些与生俱来的忧郁。
    ——“您这是？…”
    见陌生的青年男子如此敌视，我也有些戒备，单挑着直接问他。
    毕竟，当年我是一个22岁的男人，雄性好斗的本性让我不甘落下风。

    大概是没料到我会如此直接，青年男子满脸通红，想开口说话，眼神却很有些忌惮地看着了姑娘。
    我一见，猜着了一个大概，就满眼问询地望着姑娘。
    姑娘的脸上慢慢地绯红一片，平时很直率的人，此时也忸怩起来，偷偷地伸手过去，在青年男子的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一把，很快，男子龇牙咧嘴地呼痛，却只能无声地忍受着。
    很显然，这是姑娘在责怪青年男子的莽撞。

    看到这一幕，我会心一笑。
    等我一笑，姑娘也忍不住笑了，俏脸绯红。
    姑娘一笑，青男子莫名其妙地也跟着笑了起来。
    三个人都开始笑的时候，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就消散了。
    每个人的笑，虽然各怀心思，但气氛总算缓和了。

    “阳阳，总得把人给哥介绍一下吧。”
    我忍住笑容，把腰杆挺了挺，装得很像一个牛B的师哥模样。
    “长河哥！…”
    姑娘的眼神复杂，看了我一眼。
    然后，把男子拉到了我的面前，伸手点了点他的腰眼，催促着：
    “这是我师哥。——长河哥。…快喊人！”

    “哥！…长河哥！”
    青年男子很有仪式感地对着我鞠了一躬，抬起头来看着我的时候，竟然有了些激动，“…我…我是皇甫阳的男朋友，名叫诸葛外，现在是北京医科大学的学生，马上要毕业了。”
    “诸葛外？——不错，阳光帅气。——很好，配得上我师妹！”
    我不吝赞誉，像极了一个宽厚稳重的师哥。

    话说皇甫阳，自然就是正站我面前的，叫“阳阳”的这个姑娘了。
    事实上，皇甫阳也确实是我的师妹，同校还同专业，不过是比我小两届而已。
    这么漂亮的女孩儿，选择的专业，竟然是工科的机电一体化，难免让人惊诧莫名。
    至少，当年的我，就是这样被她猝不及防地惊讶过一次。

    这个当年，是我上大三的那一年。
    刚开学，我与几个同学在篮球场玩三人的半场对抗赛。
    因为输了比赛，我这一组被轮换了下来，坐在球场边休息，等待轮换上场。
    这个时候，老乡会会长走了过来，一把拉着了我：“长河，老家来了几个新生，你跟我一起去接人吧。”
    每年新生来报到，同乡的师兄师姐去接车，一直是我们这个老乡会的传统，我也曾经受惠过这个同乡之谊。

    “行，你稍等，我先去洗个澡，换一下衣服。”
    这没什么好拒绝的，我立马应承下来，而且准备“盛装出席”。
    “来不及了，车马上就到！”
    会长伸手扯了一把我身上的球衣，很有些嫌弃，“…你这家伙，怎么全身都湿透了？！”

    “打篮球嘛，哪有不出汗的？——我去洗一洗就行了！”
    我一笑，随口说着，想让他安心，“…很快就行，你别急，稍等会儿。”
    “好吧！”
    大概是觉得我这样去接新生，也实在不妥，会长点头答应，“…那你手脚麻利点吧。”
    “好咧！…”我答应一声，转身欲去。
    而此时，安山却又跑了过来，远远地对我们招手，扯破喉咙喊：
    “你们能不能快点儿，车已经到了！…”
    会长听到，再也不多说，一把扯着我向外赶过去。

    因为走在最后，等我赶过去的时候，车上仅剩下一个姑娘。
    姑娘漂亮得让我有些惊讶，个儿高挑，却不是常见的那种苗条似豆芽、矫揉造作的女孩类型，而是我喜欢的健美型。
    我实在没忍住就偷偷地多瞄了几眼，最后才将注关注点放在姑娘的行李上。
    见姑娘带着两个大大的行李箱，我说帮她全部拿着，而她却不肯，非得自己拉一个。
    我笑笑,依了她，只暗暗地照看着，但见她拉得很轻松，也就放心下来。

    因为全身湿透，我身上的汗味儿很浓，就刻意地坠在了队伍的最后。
    但总是走不了几步，姑娘就要停下来等我，还老用目光扫描我那一双“毛腿”。
    因为汗腺发达，我毛发重，尤其是一双腿，满铺着密实的毛发，而我皮肤又白，互相映衬着，更是黑白分明。
    姑娘的行为，让我有些不自在，等她再一次等我的时候，我悄悄地告诉她：
    “你好好地在前面走吧，我刚刚正在打篮球，全身都是汗，味儿重，别熏着了你！”

    哪知道姑娘不以为然，直对我说“Sexy！”
    我英语口语不好，姑娘连说了两遍我也还是一脸茫然。
    “Very Man！”
    姑娘以为自己说的声音太小，我听不清楚，就增大了声音。
    这一下，我总算是明白了过来了，再想到“Sexy”，不由地多看了姑娘两眼。
    谁知道姑娘也在打量我，等两个人的目光相撞，姑娘竟然对着我微笑。
    姑娘的笑容很迷人，我不敢多看，赶紧把脸别了过去。

    办理手续的时候，我才知道姑娘的芳名：皇甫阳。
    接下来，发现皇甫阳和我是同一个专业，这让我很有些惊讶。
    我一惊讶，脑子就短路了，竟然问她：“你这么漂亮，怎么也选了这么一个专业？”
    问完，我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话里存在逻辑上的谬误，脸霎时就热烘烘的了。
    然而，让我料想不到的是，皇甫阳对自己的漂亮很是自信，竟然反过来问我：
    “师哥，你这是在抱怨师姐们的姿容么？！”
    说完，故意睁着那一双大大的凤眼，好整以暇地瞪着我。

    “小丫头片子，真够…犀利的！…”
    虽然在心里暗爽，我却也不敢与她继续讨论师姐们的姿容了。
    听我说要走，皇甫阳却不让了：“师哥，你就忍心我这么一个女孩子，拉着两个大箱跑来跑去？”
    实在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她又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需要我的保护。
    拗不过，我又依了她，陪着她完成了所有的手续，送到宿舍才罢休！

    接下来，同在一片蓝天下的日子里，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相遇。
    系里活动之时，或者是社团活动的时候，我总会看到皇甫阳同学的身影。
    姑娘人漂亮，又得体大方，走到哪儿都是众人的焦点，更是男同学们追逐的目标。
    这并没有什么让人感觉到意外的，男人的潇洒帅气，女人的漂亮大方，本就是社交场上的利器。
    而让我意外的是，在一些共同参与的活动里，我竟然发现自己和皇甫阳同学之间，存在一份不可思议的默契，甚至于可以被称之为——心有灵犀的东西。一言一行，总能给予对方一种不多不少，恰到好处的愉悦。

    这是一种你的痒处，被人无意之中挠到了的美妙感觉。
    意外之余，我自然是乐享其中，如此几番过去后，竟然有了些心动的感觉。
    人的情感就是这般微妙，一旦心动，就会有些行动，有意无意的，抑或是刻意为之的。
    隔三差五，我们就会组队去参加诗社、画社、舞蹈社这些方面的活动。
    姑娘很“野性”，包括徒步爬山，夜宿山野，姑娘竟然也陪我去！

    这样的男女相处情形，自然会招致来各种各样的谈论。
    ——“你们两个人，怎么会那么有默契？那么的特立独行？…”
    渐渐地，周围的人就有了疑惑，与我关系亲近的人，开始试探着这么问我。
    我笑一笑，却也懒得去解释，但被人问得多了，不得不心生惊觉，只是仍旧不以为意。
    这样的反应，大概就是我们常常说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这年的元旦晚会，我和皇甫阳同学表演了一个双人舞蹈，竟然意外地轰动了全校。
    但第二天，一个传言就开始在整个学校内扩散：
    —“那个双人舞真的是太好了，那么灵动，还…那么的缠绵！…”
    —“你傻啊？人家本来就是一对恋人，配合默契，那是日常的情感流露嘛！”
    甚至于还有人铁齿铜牙，说皇甫阳已亲口承认：“…我喜欢长河！”
    到最后，连安山也忍耐不住，找上门来问我要一个究竟。

    “你来凑什么热闹？…我只爱高秋寒，你会不知道？！”
    见安山拿着传言上门来找茬，我觉得太搞笑，反过来责问安山。
    大概是觉得自己理屈，安山嚣张的气焰顿时就没了，不再与我争辩，却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对皇甫阳的爸爸，你清楚吗？”
    他神神秘秘地问我。
    “管他是谁，这与和我有何关系？…”
    安山这样一问，我恼羞成怒。
    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我不介意，因为别人不清楚真相，但你安山怎么能如此质疑我？

    扪心自问，高秋寒是我的未来，我爱高秋寒胜过爱自己。
    我对高秋寒的依赖，我心里自然是清楚的，自己关乎未来的所有梦想，早已构建在与高秋寒一起生活的基础上，而对皇甫阳仅仅是欣赏。所以，我根本就不想理会这些闲言碎语。
    “在我心里，秋寒是无可替代的，谁也动摇不了！”
    我很认真地告诉安山，“…我承认自己欣赏皇甫阳，但从来没有产生过别的想法。”
    “你没有想法，不代表别人没有想法啊。”
    安山急了，但说的在理，“…皇甫阳的想法呢？还有，倘若秋寒听到这个传言后，她又会如何想？”
    ——说完，安山还意犹未尽地补充了一句：“皇甫阳同学的爸爸，是老家的副市长！”

    “这个情况，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确定吗？”
    平日里，我不大关注这些消息，但这一次，不由得我不上心。
    因为，我害怕那些自己无法掌控的力量，介入到我与高秋寒的爱恋之中。
    “确定！会长告诉我的，他从老家那边得到的消息，再去求证过。”
    安山的语气很笃定，让我不敢再去质疑。

    “……”
    闻言，我一声不吭地瞪着安山，脑子里却像水开了一般翻滚。
    宁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既然到了这一步，我总得有属于自己的态度。
    “这两年来，一直都是你和我去长沙陪的无韵和秋寒。”
    思索良久，我才问安山：“你说，今年要不要来点儿新意？”
    安山听完，皱着眉头看着我，好像在思考着我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笨蛋！…元旦马上就到了，我想取消回家的计划，让秋寒和无韵来湘潭看看我们。”
    见他如此，我忍无可忍，最终把自己的意图说了出来：
    “…你觉得如何？”

    “行啊，这是高招，彼此也不会伤了和气，办法不错！”
    稍倾，安山终也明白了我的意思，说完，还对我挤眉弄眼一番，“…你放心，我让她们漂漂亮亮地过来。”
    看着安山离开的背影，我突然感觉到自己是那么的渺小和无力。
    一个副市长，就像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横亘在我面前，让我心生惧意。

    元旦，高秋寒和柳无韵如约而至，“朦胧影里淡梳妆”。
    高秋寒盘正条顺，本就不是 “丑师姐”，一旦收敛了女汉子的乖张，眼神也会柔软起来，顾盼之间，熠熠生辉，又偶然冷冽乍出，很有一股子御姐的味道，兼得天生的白腻干净，很是吸引男同学的目光。
    我和安山带着她们，在整个校园招摇过市，逢人就说：“这是我女朋友！”
    一天以后，犹不解恨，又带着她们拜访各处“码头”，老师家里、老乡宿舍、同学宿舍等等，各处人群聚集之地，都留下了我们的足迹。

    唯一可惜的是，一直没有遇着皇甫阳。
    “我问过，没人知道她去哪了，我猜啊大概是回家了！”
    逮住一个上厕所的机会，安山悄悄地和我说。
    “何必杞人忧天呢？”
    出来的时候，我一把搂着了安山的肩膀，戏谑而言，“…咱们貌不比潘安，才不及宋玉，凭什么要去担心自己被一个官家小姐姐缠上？”
    “滚！…谁担心自己了，我是担心你！”
    安山没好气地怼了过来，末了，犹不解气，“…你丑，那是你的事，我还是很帅的！”
    “——无韵一直都说，我是天下最帅气的男同学！”

    三天假期过后，高秋寒和柳无韵回去了长沙。
    自然，皇甫阳也返回了学校。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把正在晨跑的我堵在了环形跑道上。
    “长河，听说你女朋友来学校看你了？”
    不加任何掩饰的，她就这般单刀直入地过来。
    “是啊，我们是高中同学。…高二的时候开始。…她在湖师大。…”
    没有想到她这么直接，我有些慌乱，但还是试图认认真真地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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