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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浮生若梦[第10页] |
作者:艺品设计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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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又这样来哄我!” 女子言语娇嗔,流露出满心的欢喜,显然,她很在意这份感情。 ——说完稍许停顿了会儿,然后又接着抱怨起来,“…这会儿哄得我心酥了,却又抱不着你!” 我很享受这样的温情,但我也深知,这样的对话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倘若不管不顾地继续下去,她将一夜无眠,恐怕我也得睡不着了。可我又不敢随便地挂断了电话,思来想去的,只好来一个缓兵之计,慢条斯理地,还假装着很随意地问: “姐,我刚从外面回来呢,浑身臭汗,要去洗澡了。…要不,咱们边洗边说?” “臭小子,滚!…” 果然,如我所料,一声呵斥之后,电话也随之挂断。 而手机里传来的那一阵阵盲音,也把我悄然地带进了已经过去的那些往昔里。 …… |
古岳。 很大气的名字,还有些Man,却属于一个别样的女子。 对于怎么来描述她和我的关系,我觉得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 姐弟?知己?有亲密关系的男女?…甚至于是家人? 这好像都不尽然,但又好像都是。 而我与她之间的故事,说起来好像很简单,但其实过程实在是有些曲折。 |
当然,所有的开始,也看似偶然,却是必然。 那还是1998年6月的中旬,距离我进集团大概三个多月了。 这一天,因为工作上的原因,部门经理安排我一个人去珠海出差。 珠海那边有个港资企业是集团的供应商,提供过来的电子组件存在质量异常的问题。而且,这个电子组件的问题也很诡异,在IQC测试的时候,一切OK,但只要进入流水线装配,就会出现大批量的不良品。 交涉了好几次,我们投诉对方组件质量不稳定,而对方质疑我们的组装工艺不合理。 双方依据这些理由,各自整改了两次,然而,问题依然没有得到彻底地解决。 经理很头疼,深思熟虑之后,计划派一个工程师去实地考察一番。 |
本来,这个事情属于IQC的工作范畴,与我一个现场IE并无多大关系。 可问题在于,部门经理把整个技术部的职员考究一番后,才发现只有我勉强算一个电子专业的工程师。 虽然我一直在强调自己的专业是机电一体化,但经理还是觉得派我去是合理的。 “你说,我总不能派一个热处理专业或者是机械专业的人去吧,你的专业怎么说也都与电子相关联的!” 这是经理最后说出来的理由,一个自以为合理的理由。 |
好吧,我的专业确实与电子有关,我也只能承认这一点。 接下任务后,我开始去查找相关的原因,来料检测、组装成品、工艺、过往的整改报告等等。 直到有了些头绪后,我开始向一个老同事请教出差行动的路线。 |
“这种技术异常问题的处理,平时不都是开发部的电子工程师去吗?” 老同事听到以后,忿忿不平的,很惊讶地看着我。 “啊?!” 我一愣,就问他原因:“…那今天为什么派我去?” “好大喜功呗!…” 老同事是技术部的副经理,与经理总有些不对付。 我一听有弦外之意,就赶紧借故离开。 办公室这样的的派别争斗,我一个职场菜鸟,还是不沾为妙。 |
珠海离深圳不远也不近,需要坐长途公共汽车才能过去。 这对别的人,自然不是一个问题,但对我来说,却极是头疼,因为我晕车。 我的晕车有些严重,这是一种比病一场还难受的痛苦,所以对坐长途公共汽车,我畏之如虎。 尽管如此,我也没有声张,主要是担心经理听到后,主观以为我是在找理由逃避工作安排。 作为一个职场新人,我岂敢让自己的主管有这般看法? |
第二天一大早,我在办公室忙着出发前的准备。 正对照地图选择公交换乘地点之时,经理走了进来。 “忙完了吧?…跟我走!” 经理拉了我一把,转身向外面走去。 我也不敢多问,就跟在他后面。 他走我走,他转我转,最后,到了园区大门口。 “你的运气还不错!…” 经理瞄了我一眼,笑一笑,无头无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我并不清楚经理说的啥意思,只好回他一个微笑。 |
不一会儿,就看见一个轻熟女子,从保安室内走了出来。 经理看到后,扬手打着招呼,向对方走去。 女子也抬起右手,指间夹着一张纸条,对着我们的方向,举起来扬了几下。 女子戴着一副大大的墨镜,看不清楚她的容颜,但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一种别样的洒脱。 经理一见,立马停下向前的脚步,接着,我看见女子转身走进了园区里。 很快,一辆小车从园区内开了出来,慢慢地停在了我们的身边。 |
“长河,上车吧!” 经理在我后背的肩头处轻推了一把,催促着。 我虽然有些懵圈,却也还是听经理的吩咐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进来车里面,立马感受到了一阵舒爽的清凉,才知道车里面早已开着了空调。 然后,我就看到经理帮忙把车门关好,再跨前两步到了驾驶位的窗边。 窗户玻璃落下,经理的眼光转向我,瞄了一眼,眼神里有几许担心。 |
“古经理,这次麻烦你了,先谢谢啊!” 对着驾驶位上的女子,部门经理轻声道谢,言语里有一丝托付的意味。 “眸懵苔啊!…” 女子有些调皮地用粤语回复了一句,轻柔好听的女中音。 听到这么一番对话,我没来由地心生感动,不由自主地向经理点点头。 “走咯!…” 女子微笑着说了这么一句,慢慢地关了窗户,滑车前行。 |
话说我这个晕车的毛病,不仅仅是严重,竟然还很有些特点。 坐长途汽车是一定会晕车的,就算是市区内的公交,如果摇摇晃晃的,少不得也要呕吐一番。 而坐在小汽车上,就好受很多了,只要把自己的眼睛闭着,安安静静地摊在座位上,虽然也有些难受,但还是能坐那么三五个小时,也不至于呕吐。 对自己晕车的毛病,我自然很清楚,所以,车一前行,我就闭着了眼睛,然后后仰在座位上。 车开得又快又稳,听着车轱辘碾压着路面的“唦唦”声,我竟然睡过去了。 |
并不清楚睡了多久,好像只是那么一会儿,又好似过去了很长的时间 就在这般迷迷糊糊之际,突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我心里一惊,猛然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到一双大漂亮的大眼睛,正盯着我,眼神里满含着张扬,也有几分玩味,还有着些许的…笑意。 “你是谁?你想干嘛?!…” 梦醒不知何处,我在情急之下,竟口不择言。 |
“我是谁?!” 这双漂亮的大眼睛,一下子睁得更大了,圆溜溜地瞪着我,一副择人而噬的样子,“…你说我是谁!” “我…我…” 面对着女子的霸道,我退缩了,有些委屈的很小声地说着,“…我哪知道呀?” ——说完这一句,再仔细看她的时候,突然有了几分熟悉的感觉,忍不住就问:“…我见过你吧?” “那是当然!” 女子极其肯定地点点头,“…你睡觉之前,就见过我。” |
“啊?…是吗?…我想想!” 我在脑子里搜寻着,有些印象,却又难以确定,“…您是古…古…经理?!” “还行!” 女子点点头,有几分自嘲的味道,“…给你当了两个小时的司机,总算是留下了点印象。” “对不起!” 我赶紧道歉,莫名地觉得她有趣,然又急着辩解,“…这刚醒来,有些迷糊呢。” “呵呵呵,现在不迷糊了吧?” 古经理有些促狭地轻笑,也不等我回答,自顾自地下车了,“…快点下来吧,有人在等你呢!” ——我正要回复呢,她却不给机会,“…先走啦!” |
听她说完,我才发现小车外侧果真站着两个陌生的人。 但坐着睡的时间有些长,我的身体还有些僵硬,不免一时手忙脚乱。 等从车里挪出来一看,已不见了古经理,而车外的那两个陌生人却迎上前来。 一番寒暄罢,我才知道自己已经身在珠海供应商的工厂里。 而面前的这两个人,一个是工厂的销售业务,另一个是工厂的工程师。 他们两个,自然也是我这次出差的业务对接之人。 |
接下来,我就在一个张姓工程师的配合下,忙着解决问题。 设计原理图、电路图、BOM表、电子元器件的检测报告以及生产工艺,统统地查验了一遍;接着再去生产现场,考察工艺的落实情况,考察IQC的检测,完成跌落测试;最后去仓库查验库存成品。 这样的一番流程做下来,确实找出来了一些问题,而我也暗暗地庆幸,凭着自己有限的专业知识,总算找到了对应的解决办法。 讨论到最后,两个人整理出了一份比较完善的整改报告。 |
到了下午,各工序的生产,已开始按照整改报告上的要求进行。 三个多小时后,按照整改工艺的要求,重新生产的电子组件开始从流水线上下来。 然后,我和张工又开始忙碌着检测、装配成品,用仪器测试各项数据。 抽样测试了多个批次的成品后,我们确定,这次的整改方案是有效可行的。 等我和张工从测试室走出来的时候,夜幕已经笼罩着整个大地。 |
一阵清风拂面,我才感受到疲惫与饥饿已联诀袭来。 转身向张工望去,他自然也如我这般,脚步因为疲惫而略显沉重。 “张工,今天辛苦你了!” 我向他伸出手掌,微笑致意,“…很不好意思,拖累您忙到这个时候。” “哪里哪里!” 张工客气着双手乱摇,然后握住了我伸过去的手掌,“…唉,都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好!” “呵呵呵,双方都有些原因嘛,不过好在问题已解决了!” 我打着马虎,说着场面话,接着开始告辞,“…那我先回去,你我以后多联系!” “好的,以后多联系!”张工的客气,有着明显的敷衍。 我在心里笑笑,理解他的这份淡薄。 世道艰难,两个年轻的打工仔,又能给予别人几何? |
眼看着分别在即,却有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远处纷至沓来。 很快,在我和张工的面前,站着了五六个人,男男女女,零零落落的。 而于隐隐约约的灯光下,我依稀见到了那个别样而洒脱的古经理,也位列其中。 等她的目光望过来,我身不由己地对着她点了点头,开心一笑。 她自然是看到了我的示好,也如我这般点点头,含颌一笑。 |
来的人多,却不嘈杂,只有最前面的那个人在说话。 一番交谈下来,我才搞清楚,原来是这家公司的老板从外面赶回来了。 接下来,难免有一些场面上的客套,我虽然年轻,见识不多,却也还能不卑不亢,应付周全。 最后,老板见问题已经解决,又听张工说忙到现在还没有吃晚饭,就坚持着要犒劳大家。 |
我一听,万分纠结起来。 一方面,我是真饿了,恨不得饕餮大餐一顿,再说,老板的诚恳也让我不忍心拒绝。 而另外一方面,我更担心回程太晚,将无长途汽车可乘。 “别饿着了,先吃饭吧!”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这个当口,耳边传来了一个女子轻柔的声音,“…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
“啊?!…” 我愕然,侧转身来,目瞪口呆地看着了古经理。 灯光有些远,有些隐暗,虽然近在眼前,但彼此的面目仍然看不真切。 “她什么时候到我身旁的?…她又怎么知道我的心思?…!” 我没有回答,却在心里这样连串地问着自己。 |
“怎么啦?…你还不愿意?” 古经理问着我,语气里,有着明显的不悦。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 我很诧异她会这般反问,只好条件反射似地连连否认,但很快,就醒悟过来了,赶紧解释起来: “我是觉得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您看啊,路程这么远,等到吃完饭后已不知道是何时,您送我过去之后,然后再赶回来,这么大的一个来回,真的是太辛苦了!…” |
“啊!…” 然而,还没等我说完,古经理却已惊讶出声。 我不知其意,停住了话头,用问询的眼神看着了她。 可是,一声轻呼之后,她却又没了下文,反而怔怔地瞪着了我。 |
“我没有不愿意,只是不忍心你这样辛苦!…” 大庭广众之下难免有些尴尬,我见她不言不语就只好按照自己的思路,试着再去解释。 虽然近在咫尺,但依稀的灯光下,我仍旧看不清楚她脸上的神情。 “你愿意就行!” 她却突然打断了我的说辞,继而轻言细语说:“不会辛苦的,晚上车少,我开快一点就行。” ——说完,好像担心我会变卦似的,赶紧补上来一句,“…就这样啦!” 言语里,满含着不可置疑,却很有几分洒脱的劲头。 |
听她这样一说,我的内心霎时有了几许安宁。 这种感觉让我极度诧异,一时半刻竟然神思出窍,几许失神。 “快走啦!…大家都在等你!”她瞧见,又轻声地提醒我。 ——说完,还嗔斥一句,“…你平常是不是都这么呆头呆脑的?!” “呆头呆脑?…我?” 我心道,怎么这样说我?从小到大,也没人这样说过我! 同时脸上一热,羞赧难当,好在光线隐约,大家也都看不真切。 |
饭后告辞,我与古经理踏上了返回深圳的归程。 本来,我是想坐到副驾座,陪她说说话,以排遣路上的无聊。 可是最终,她坚持着把我赶到了后面的座位上。 “开车的时候,我不喜欢和人说话!” 她的语气仍旧是那样的不容置疑,启动前,又叮嘱我: “如果睡觉能舒服点,你就安心睡一觉好了!” 等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原来是从深圳到珠海的这一路上,她看到我虽然睡着了,但脸上还是显露出些许难受的神态,已经猜到了我是有些晕车的。 |
虽然心存歉意,可我还是难忍晕车的苦楚,很快就迷糊着睡了。 我仍旧是被她叫醒来的,下车一看,竟然已经是在公司公寓楼的大门外面了。 “您怎么知道我住这儿啊?” 就着保安室透过来的灯光,我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我住过这儿啊。” 她皱着眉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公司职员不都住这儿嘛?”。 “您住过这儿?” 我有些意外的雀跃,脱口而出,却不等她的回答,竟自作聪明起来,“…这么说,您也在我们公司工作过,对吧?” |
“嗤!” 她很不屑地瞪了我一眼,“…什么叫做以前啊?” ——等看到我一脸的茫然,才无奈地解释:“我现在也是在‘你们公司’!” 见她重重地说出“你们公司”,我一下子明白了,脸上虽然发烧,心里面倒轻松起来。 “那就是说您不用再赶回珠海了,对吧?”我刨根问底,仍旧是有些不放心。 |
“你脑子坏掉了吧?都这个时候了,我赶去珠海?” 她张口就开骂,但说到一半,却又傍若无人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原来你是在担心我啊?…” 她的笑声,在这静寂无声的夜半时分,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放肆,却又有几分吸引人的野性。 我却有些内疚,因为直到此时我才察觉到她和我是同事! |
“能不担心嘛?” 我在心里万般嘀咕着,却也不敢说出来。 “你进去吧,今天这一趟,我也算不辱使命。” 笑声停下,她很潇洒地向我挥了挥手。 “今天太辛苦您了,谢谢啊,古经理!” 我不清楚该如何表达自己的谢意,于是就很认真地弯腰,向她鞠躬。 |
“你啊,还真是一个呆头呆脑的家伙!” 却不料,我这般认真的模样,又换来她的一声嗤笑。 我有些愕然,不知道她这样说我,究竟是该高兴,还是该难受? 扪心自问,无论是神态和言行,我与这个“呆头呆脑”之间,还是很有些差距的啊。 |
等我抬头想辩解的时候,却看见她已经打开了车门,正抬腿跨进驾驶室。 “古经理,您是在哪一个部门啊,我怎么没有见过您?…” 我一急,追着去问,而回复我的,却只是几下汽车喇叭的“嘀嘀”声。 |
第二天一上班,我就去向经理大人交差。 先详细地汇报了事情处理的过程,再把双方签字的整改报告交给了经理。 因为工序整改的部分内容,涉及到了公司自身的工艺,所以,接下来又是一通忙碌。 工艺文件更改、生产现场指导、小批量试产,直至全线推广。 等把方方面面的问题彻底完善后,我早已把珠海出差一事,抛诸脑后。 |
人生中那些不经意的相遇,我们称之为“偶遇”。而绝大部分的偶遇,也大抵不过如此,有很多的随机性。我们总会在不经意间被某处风景所吸引,却又停不下自己追逐的脚步。 风景各异,感受自然也就不同,而所有的迷恋,皆受困于时空,却也抛却在时空里。 古岳,这个仗义而洒脱的女子,就像一阵风掠过我的心湖,皱起来波纹几许,却也风过无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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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3月1日,礼拜二,楚天一的开业大典。 我早早地起床,还特意地换上了一套稍微显得庄重而严谨的西装和领带。 先去公司把当天紧要的事项处理妥当,等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带着上官夕出门。 两个人一起驱车去乌石浦取了油画,然后调头向枋湖方向前行。 因为,楚天一与林怡秋共同的创业公司,选址就在枋湖。 |
这是一栋临街的商务大厦,也是各种公司聚集之地。 我们到的时候,看到的阵仗颇具规模,各色鲜花礼仪齐全,热闹得很。 大概是宾客差不多到齐了,整个场面熙熙攘攘的。一路走来,遇到的人群里有生疏者,也有相识者,看到有些渊源的,少不得要一番寒暄。 楚天一和林怡秋这两个老板,自然是最忙碌的人,在人群中迎来送往的,礼数周到,却不得一刻停留。 唯一庆幸的是,我选送的油画礼物,她们两个是真心喜欢,立马就让人挂上了。 |
又稍了等会儿,开业庆典仪式才开始。 庆典的繁复流程略过不提,最终我也被啊楚拉上去说了几句祝福语,参与剪彩。 礼毕,我与上官夕交换一个眼色之后,遂起身告辞。 楚天一还在措词着怎么留住客人,而林怡秋却已爽快地握着了我的手: “老弟,今天这个场面有些乱,我也不留你们了。” 说完,意犹未尽的,又再三致歉:“今天招待不周之处,老弟可别介怀!” “秋姐,这样说您就见外了。” 我自然得配合着客气,赶紧说着自己离开的理由: “公司还有些事需要处理,我不得不先走。…请见谅!” |
及至离席,楚天一又与林怡秋轻声谈了几句,然后陪着我们向停车场走去。 一路上,我发现楚天一的目光游移不停,好像有事要说,却又欲言又止。 “啊楚,怎么了呢?” 我有些好奇,等上官夕上车后,就拉了楚天一一把,有些关切地问。 “这个!…我…” 她犹豫着,还很小心地瞄了周围一眼,“…今天不方便说,等开业安定后,我再约你吧。” “好的!” 我点点头,也不以为意,但很快又记起了自己的行程安排,赶紧提醒她: “这两天过后,我要去深圳总部。” “哦!…去述职么?” 她下意识地问,却又不等我回答,“…那就等你回厦门后再说吧。” |
回到公司,静下心来,我开始整理运营数据,起草述职报告。 虽然在事实上已全面掌管了厦门分部,但从职位来说,我还只是一个分部的副总经理,其权限远不及总部一个相对重要的处主管,离集团的决策层,那就更是山遥路远了。所以,我对于集团的产业布局与决策,并不太清楚,尤其是自己所在的工艺品事业部。 面对着眼下谣言四起的现状,我要说自己没有任何一点儿别的心思,那就是自欺欺人。 比如这两天,我就在不停地猜测着董事局在香港的“紧急会议”内容。 |
从进集团工作的那天开始,我最常见的现象,就是同事们的离职。 位高权重者,一夕之间被摔落神坛;而朝夕相处之人,忽然就已杳如黄鹤。 我刚进公司那会儿,整个集团还不到五千人,涉足的产业也只有工艺品。而现在呢,拥有的员工将近四万,产业涉及工艺品、进出口贸易、家电、金融、房地产和酒店业,集团的商业触角,业已遍布全球,拥有三十二个分部。 然而,就是在这样一个产业扩张、需要大量增补人员的过程里,集团员工的更迭却频繁到触目惊心。 |
与我同一批进入集团的人员,一共36人,在7年之后的今天,仅仅剩下来2人。 而这样的情形,大致就是每一批入职者的常规形态。 虽然离职的原因涉及到诸多方面,但至少已说明集团内部的职业竞争,是多么的残酷。 就算是一个分部总经理,看似已经封疆一方,然而,其职位也不是稳若磐石。 每一年,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分部的总经理,退出曾经的舞台。 高层管理都如此,那中层、底层人员的职位,朝不保夕者,不知凡几。 |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谚语虽久远,然蕴藏的道理却亘古未变,现实永远都这样残酷。 作为一个历经过人生无常的人,我深具危机感,也一直都信奉一个准则,人在职场不能做“只谋人不谋事”的小人,但也不要做“只谋事不谋人”的谦谦君子。所以,自打进入集团之后,我一方面努力地工作,一方面善待周围的每一个人,目的无非是希望自己能远离了职业的危机。 然而,眼下的局势波谲云诡,危机已悄然而至。 身陷危局,怎能不心存焦虑?可抬头四顾,我才发觉自己并无太多的选择! |
也许,对一部分人来说,人生最难的是选择; 而相对于我来说,人生最无奈的一点,却是没得选择! 6岁成孤儿,16岁早恋,21岁大学毕业,刚参加工作就失恋,继而背井离乡,辗转漂泊于各个城市之间。这二十八年的人生,一直都是行走在单行道上,从来没面临过十字路口。 而所有的这一切,看似偶然,却又都是必然。 命运,也许早在6岁那年就已注定! |
心无所依,居无所定,身似雨打浮萍。 被动地接受这一切,却也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苟活下来。 眼见得而立之年将临,而仍旧是孑然一身,家未成,业未立。 如今,面对着这无常的人生,远虑近忧,我,总该有一次属于自己的选择吧? 但等到静下心来,才猛然发觉自己毫无依仗。 无所依仗之下,这生活,又岂能任你自主选择? …… |
晚饭,仍旧是在公司的食堂里对付的。 吃完之后,交代了上官夕一声,我就躲在了办公室里。 述职报告虽然已写完,我却仍有意犹未尽之感。 总觉得总部制定的这个“弃粤入闽”计划,存在自相矛盾之处! |
总部最初的计划,是将集团内与工艺品产业相关联的设计资源,全部整合到厦门分公司。 但经过近半年的整合后,我很确信,这个计划已经无法按照既定方案来完成。 而完成不了的原因,就在于这个计划在执行的过程中,被总部莫名其妙地修改过两次。 |
首先,计划执行之初,总部就暂停了产品处市场部的转移和整合。 在一个以市场为驱动的商业社会,以市场为导向的产品设计与研发,是一个现代企业应该具备的理念。市场信息对于产品的创新设计和开发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主动地认识市场、分析市场,并引领市场的发展方向,是一个高级设计师应该具备的基本能力。 入职集团以来,我就是在这样的一个理念环境下学习、成长的。 同理,市场部自然也是一个设计总监不可或缺的参谋部。 而今,作为一个失去了参谋的指挥官,我又如何能制定出必胜的作战计划? |
其次,在计划执行中途,总部又暂停了产品处自行开发设计部的转移和整合。 在工作职能上,自行开发设计部承担着整个集团内工艺品自主品牌产品的设计与研发。所以,无论是在人员配置还是技术力量方面,自行开发设计部都是产品处最强大的一个枢纽。 它不但是整个集团的研发、设计主力,更是其它两个设计部的技术支持与指导。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产品处本就是一个整体,互为依托,现在又为何将它割裂成两大阵容? |
再说,在成为设计师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都是自行开发部的一员,而自主品牌的创新设计,也一直是我工作能力最出彩的一个方面。尤其是在最近的两年,自主品牌产品的研发与设计,几乎全部是由我主导的。 当下,抛开我再去谈产品的创新与研发,岂不是自废武功? 我相信总部的大佬们也清楚这一点,否则,在任命我为厦门分部副总经理的时候,也不会让我保留集团设计总监一职。 但眼下这样异地管理的模式,也显然是一个不合乎常规的决定。 |
“总部为什么要如此安排?是故意为之,还是无奈之举?” 面对这不寻常的一切,我不得不费尽心思去揣测总部计划的真正目的。 然而,两杯茶水喝完之后,我也还是想不明白其中的逻辑。 “也许,这个计划本来就缺乏逻辑上的论证。…” 无奈之下,我的思维,又习惯性地转入到了否定的模式中。 然而,于倏忽之间,我的脑子里,竟然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那些传言。 |
“传言!…那果真仅仅是谣言吗?!” 我不停地问着自己,仿佛答案就在不远处,却被一层迷雾遮挡着。 可无论我怎么想去查证,最终,也还是看不透玄机。 |
思索良久,我决定先把心里的这些疑惑,暂时搁置起来。 我觉得,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不着痕迹地完成“弃粤入闽”计划的收尾。 既然“弃粤入闽”已经成了一个烂尾楼,那确保厦门公司的正常运行,已是当务之急。 只是很可惜,一旦思考到厦门公司的后续工作, “弃粤入闽”计划又是我绕不开的一道坎。 |
如此自相矛盾的“弃粤入闽”计划,管理层那些“老狐狸们”,能不清楚?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叫无可奈何,那是不得已……” 转了一圈,我仍然陷入在了各种猜想之中,而脑子里突然有了些别样的灵光,“…也许,计划并没有错,只是在计划执行的时候,出现了别的原因;也或许,大佬们之间出现了分歧。…” 想到最后,我也只能确定,“弃粤入闽”的计划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工艺品产业既然已被集团决策层边缘化,那就有了被抛弃的可能! |
“集团总部,果真要抛弃工艺品产业么?” 虽然这是我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但随之而来的思虑,却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集团真的抛弃了工艺品产业,我又该何去何从?” “…进入集团内别的产业部?…再花费自己七年人生,从基层干起?” “…或者,被迫离开,再去别的工艺品公司求职,找到另外一个职业平台?” …… 就在这沉思蔓延之时,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
“姐!” 电话是古岳从广州打过来的,我赶紧接通了。 “长河,你怎么啦?” 古岳很难得地喊着我的名字,声音里透着关切。 大概,刚才接电话时,我的沉静让古岳察觉到了异样。 |
“大概是忙着了吧。”我随意地说着,不想让她担心。 话刚出口,我才惊觉过来,感觉自己已浑身冷汗。 实在没想到,这些漫无边际的思考,竟然让我如此的惊心动魄,以至于感觉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 大概人啊,总是害怕失去,尤其是像我这么一个历经艰辛却仍然被生活鄙薄的人。 任你如何去努力、如何地珍惜,一切都可能于旦夕之间归零! |
“臭小子,你要再搪塞,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或许是感觉到了我的敷衍,古岳不满了,霸气侧漏。 “姐,真的是忙着了!” 我一听见,赶紧收摄心神,认真解释起来,“…这段时间有些胡思乱想!” “还是与高秋寒那个分手的事情?” 古岳有些生气地问,话里自然也有些怒其不争之意,“…都如此了,还有什么好焦虑的?!” |
“姐!…” 我把声音提高了些,虽然不待见高秋寒,却听不得别人说她如何的不好。 可话刚说出口,又立马意识到是自己过于敏感了,古岳的言辞间只是在关心我,并没有说高秋寒的任何不是,哪里有针对高秋寒之意?我岂能如此对待一个真心关心自己、爱护自己的人,尤其是一个全身心付出却不求回报的女子? ——想到这些,心生歉疚,我又忙着去亡羊补牢: “姐,真的就是工作上的一些事情,但很有些烦心!” |
“一个产品处,不过是从深圳搬到厦门,竟然有这么难?!” 古岳个性洒脱,并没有感觉到我言语间的任何不妥,自然也不会在意我的歉疚,仍然沉浸在自己的节奏中,“…你都已经忙了大半年,那些该烦心的,不是都应该烦心过了吗?” 听她这么一说,我只好把自己刚才思考到的这一切,倾心相告。 |
“臭小子,你这哪里是忙啊,是想多了!” 等我将前因后果说完,古岳霎时变得温柔起来,言语里饱含关爱, “…你这是瞎想,心累,知道不?” “姐,这样明显的问题摆在了面前,不由我不去多想啊。” 我辩解,语气里透着无奈,也有几分黔驴技穷之慨。 |
“你啊,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大概是感受到了我的无奈,古岳竟然大笑起来,“…既然有这么多问题悬而未决,那只能说明一件事啊…” “哪一件事啊?…” 脱口而出,我打断了她的言语,确实也心急了。 “当断未断,这说明董事局还留有后手嘛!” 古岳的回答虽简洁,却极是笃定,好似她就是决策者。 “后手?…什么后手?事情怎会如此简单?!…” 我心里这样想着,而对古岳的说法,不以为然。 |
“呵呵呵,臭小子,你这是在质疑我说的,对吧?” 恍然坐于我面前,看穿了我所有的心思,电话那端的古岳嗔怪过来。 “嘿嘿嘿!” 我听到,自然有些尴尬,只好笑着去请教,“…姐,你为什么这样认为?” “你想一想啊,这个计划的初始目的就是要将深圳总部的整个产品处‘弃粤入闽’,对吧?” 语调轻缓,娓娓而谈,古岳仍然是那么的笃定而自信: “这么大的一个行动,总部制定的计划一定会周密而翔实,怎么可能漏洞百出,最终成了烂尾工程?” |
“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啊,我的姐!” 等古岳说完,我迫不及待地抢过来话头,“…可现在的状况不就是一烂尾工程嘛?!” “臭小子,这什么话呢?…你怎么变得如此急躁了?” 古岳笑骂过来,然后继续话题,“…正因为漏洞太明显,才表明这个计划遇到了新情况,董事局一定有后手的!” “哦?!…” 我微微一愣神,沉思片刻,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逻辑性。 饶是如此,我也不得不折服于古岳的推理,嘴上顺势就恭维起来: “还是我姐聪明,知道那帮老狐狸不会如此稀松!” |
“呵呵呵,我嘛,就比你聪明这么一点点,你能怎么样嘛?” 古岳在电话的那一头得意地笑着,嘴巴还不饶人,“…你啊,就是爱瞎想!” “哪有啊?…谁瞎想了?” 我嘴上争辩着,心里却很明白,她是在顾全我的面子,才没有责怪我生性多疑。 |
“姐,你就是我的人生知己,特别了解我!” 稍稍停顿了会儿,我只得又好气又很无奈地自嘲,而说到最后,却也还是忍不住地再问: “…姐,那你说这帮老狐狸,为什么不将整个计划都告诉我?” “哈哈哈,你看看!” 古岳又大笑起来,不放过任何一个调侃我的机会,“…说你瞎想,你还很不服气!” ——“对你说过很多次,男人最要紧的是冷静,更要懂得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
等笑够了,也教训的差不多了,古岳才漫不经心地回答我: “他们不是不告诉你,而是不能告诉你,特别是不敢现在就告诉你。…依据过去对他们的了解,我猜测啊这个后手恐怕有些惊天动地,所以这个新情况还需要保密,因为一旦提前泄露,后果会很严重。” “姐,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是在等待一个时机?” 我还是忍不住心里的疑惑。 “当然!…” 古岳仍旧那么笃定,也仍旧那么的云淡风轻。 |
“哪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时机呢?…” 我轻声说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着古岳。 “臭小子,别问了,我也不知道!” 干干脆脆的一句话,她就把继续讨论的这条路堵住了。 “姐!…” 我有点不甘心,还想挣扎着继续讨论下去。 因为如果猜不透,我就会一直去思考这个问题。 |
“小南蛮,你还要忙多久才来广州啊?” 古岳也不再理会我的纠缠,换了一个话题,言语轻柔,满怀期待。 “姐,我也很想你,想找个时间去广州去看你,可厦门的工作…” 听锣听声,听话听音,古岳的心思,我自然清楚得很。 多年来的相处,我与她早就有了这样的默契。 |
“春节前,你说过年后就来看我的,然后,我就早早地回来了广州。” 古岳的声音很轻柔,言语间有着明显的抱怨,“…可等到现在,也还是见不到你!…” “姐。…对不起!” 我心怀愧疚,哪还敢听下去?赶紧出言打断了她。 |
“小南蛮,对不起有何用啊?” 古岳的情绪不但没有被我打断,而且还渐渐地炽热起来,她声音时而清晰,时而模糊,间或有些不可名状的低沉,缠绵悱恻,“…我是要看到你,抱着你,亲着你!” “姐,我也想你,很想你!” 见她情深若此,我也不想再压抑自己对她的相思,许下了承诺:“…姐,再过两天我就去总部述职。” ——“等忙完之后,就去广州看你!” |
“臭小子,你就不能提前过来啊?!” 古岳说话的音量瞬间增大了,但很快又回复到轻柔,甚至于温情脉脉,“…宝贝儿,我们都给自己一天假,好吗?…我想你嘛,很想你,你怎么就不知道?!” “呵呵呵!…” 想象着此刻的古岳,正刻意压抑着满腔的情绪,我忍不住偷偷地笑了。 但很快,我就意识到了危险,赶紧住口,然后顺着她的要求,连连答应: “好,好的!…姐,我马上订机票!” |
“那我等你来啊,宝贝儿!” 谁知,我话音刚落,古岳就急急忙忙地戳印为凭将电话挂了。 听到手机里传来的盲音,我在心底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相思苦,苦相思! “唉!…” 心思蔓蔓,我又想起了春节前与古岳那次不开心的相聚。 |
@hongH9 谢谢! |
继续更新: 其实,那次相聚的不开心,虽说与古岳有关,但根源在于我。 说得更明白点,不过是我的执念在作祟,而执念一起,人就不可避免地变得嗔痴,甚至于不可理喻。 事情说起来也简单,我想让古岳离婚,然后再与我结婚,因为我想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可古岳不答应,不但不答应还对我说起了道理。虽然我很清楚,她说的那些道理也都是实情,但我就是不开心,以至于想哭! 然后,我就不管不顾地离开了广州,丢下了不知所措的古岳。 |
相思绕,情难禁! 如今想起这些,我哪里还能静下心来安坐在桌前? 虽然我能够理解古岳,但心里面的那一股嗔痴却不曾减弱几分。 先起了身,离开办公桌,渡着步把刚刚的电话回味一回,最后走到了窗前。 望着窗外那忽远忽近的点点灯火,自己的心绪,也渐渐地沦落在了那些久远的回忆里。 …… |
那年,也不知为何,从珠海出差回来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古岳。 她就像一颗流星,偶然地从我的天空上划过,耀眼而夺目,然后湮灭无踪。 而我只能在那些孤寂的夜晚,独自守望着那一片天空,期待她的再次光临。 这样的期待,没法说出一个清晰的原因,也没有任何明确的目的。 大概,我也只是想再一次看看她捉弄我的目光,再欣赏一次她挥手之后的洒脱背影。 值得庆幸的是,她不是流星,而我的生活,也间或有些不经意的惊喜。 |
“小南蛮,倘若没有后面的再遇,你是不是就把我忘记了?” 这是2003年的中秋之夜,我与古岳相拥在一起时,她问我的话。 “姐,所有的遇见,都是命中注定的缘分,而重逢,更是冥冥之中的特意安排。” ——“珠海一行,也许只是偶然,而你我后来的重逢,当然属于永恒的必然!” ——“人生也许有坎坷,还有离别,但我们的这一辈子恐怕分开不了!” 望着古岳殷殷切切的目光,我自然不能让她失望,却又不敢胡言乱语地哄骗她,急中生智之下,只好偷梁换柱,把这所有发生的一切,编排成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并无多少逻辑性的哲学问题。 就不知这般穿凿附会之言,是否能够哄得了她这么聪明的女子? |
再次见到古岳,大约是一年半之后,时间也到了1999年的年底。 此时的我,入职集团已将近两年,早就不是一个职场的菜鸟。 凭着自己的努力与认真,我在工作上已崭露头角,很漂亮地解决过几个问题,也获得了各级主管的关注。在职位上,也成了产品处自行开发部设计课的项目工程师,能参与产品处的所有开发项目。 职位提升带给我的,除了薪水的增加之外,自然是更多的忙碌。 |
相对于其它产业来说,工艺品行业有一个显著的特点。 那就是从每年的11月到来年的2月底,是工艺品生产的淡季。 而对于制造企业来说,生产淡季自然是一件极其头疼的事情。 怎么在生产的淡季,既能减少开支,又能维持员工队伍的稳定,也一直是集团研究的方向。 虽然集团确实实施过一些补救的办法,但是,结果总是那么的差强人意。 |
时至今日,所有的工艺品企业,仍然没有彻底地解决好这个问题。 好在,在过去那个年代里,员工的薪资很低,而相对来说产品的销价几乎一样。 如此高额利润的存在,让集团采取的补救方式,无一例外的都是以维持员工队伍的稳定为主,如增大自主品牌的设计,有针对性地开发,以维持流水线的最低运行。但是,这样的生产大都无利可图。 因为生产旺季与生产淡季的规模差异实在过大,成本呈几何级数地增长,努力也变得聊胜于无。 所以,集团要想维持员工的稳定,仍旧需要在管理方式上有所作为。 |
自然,集团也是这么做的,采取的方式也很多。 如岗位轮休,一部分人员在线,一部分人员做职业培训,以提升员工素质; 另外,设立淡季探亲假,鼓励并适当地延长员工的带薪探亲假期,促进员工与家人的团聚; 在公司内部,开展各种主题类的文娱活动,如球类对抗赛、拔河比赛,甚至于运动会; 当然,也少不了歌舞类型的活动,譬如周末舞会之类。 |
而每一年的元旦晚会,则是属于整个淡季的高潮。 各部门都会参与,那些有特长的员工,自然想抓住这个机会,一展自己的风采。 就是在这样的一个特殊的氛围下,我出人意料地与古岳再次相逢。 |
@千回百转愁寸肠 请问:文字、还是故事让您乏味了呢? |
那是一个周六的夜晚,整个产品处的设计人员都在加班。 生产的淡季,反而是产品研发的旺季,所以,设计部周末加班是常态。 正忙着,却接到一个电话,说是因为项目的原因,要我去行政大楼面见迟仲先生。 迟仲先生不但是集团的副董事长,执行总裁,而且是产品处的总经理。 “这大晚上的,迟董他找我干嘛呢?…” 路过经理室的时候,我准备去问问经理,却不见其踪影。 |
入职集团以来,我单独见到迟总的机会,寥寥无几。 毕竟,一个设计师与执行总裁之间的距离,虽然没有十万八千里,但十万里总是有的。就算被迟总召见,也大都是在产品处的办公室内,经理、课长之类的团团围坐在一起讨论项目。 而去行政大楼办公室单独见他的机会,绝对不会超过三次。 至于在这样的夜晚,还来行政大楼,则是我人生的第一次。 |
行政大楼共有七层,迟总的办公室在第五层。 虽然有电梯,但我只能攀爬在楼道上,因为我没有使用电梯的权限。 等到踏上第五层的楼道,我就感受到了一阵阵节奏鲜明的舞曲声次第传来。 虽然自己五音不全,唱歌不着调,但对舞蹈,我却情有独钟。 学生期间,我参加过舞蹈社,接受过舞蹈培训,所以,对舞曲特别敏感。 |
“难道这儿还有一个舞厅?”我在心里有些好玩地猜测着。 有心想去一探究竟,可脚步不敢稍停,还是匆匆走向了迟总的办公室。 敲门,然后被助理带着进入迟董办公室里间。 等进去之后才发现,除迟总外,在座者还有一位外国友人。 经迟总介绍过后,我才知道这位外国友人,原来是公司的客户。 |
接下来的事情却不简单,说起来还让人啼笑皆非。 起因是这位客户有个项目正在我手上忙着,他有修改的意向,但又无法给出一个具体的修改方案。 仓促之间,迟总也拿不出一个合适的主意,干脆电话找到我,让我也参与讨论。 |
坐定之后,一番交谈下来,我才算弄明白了客户的真实意图。 客户是英国人,而即将来临的2000年,是英国作家狄更斯离世的130周年。客户所在的公司,计划在图书出版、家装饰品、艺术油画和节日礼品等方面,开发一系列以狄更斯为主题的产品为之纪念。 谁知道在彼此的交谈过程中,我情不自禁地被客户的这个“Idea”所吸引,竟然和他聊起了狄更斯。 我们聊《雾都孤儿》,聊《老古玩店》和《双城记》,也聊狄更斯的生活。 我和客户聊得很欢畅,而对狄更斯不甚了解的迟仲先生,只能忙着给我们煮咖啡。 |
在聊天的过程中,我并没有忘记产品开发这件事。 于是,我刻意地表述着自己对狄更斯的了解,对狄更斯作品的理解。 为了把这份理解表现得更直白,我还要来了纸和笔,一边说,一边勾勒。等我们把狄更斯聊完,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有了二十多张富有意境的草图。 我这样卖力地表达,无非是想告诉客户,无任他怎么去修改,我都有能力做好这个项目。 |
谁知道聊到最后,客户说他不再打算修改现有的项目了。 我听到,心中一下子慌乱起来,觉得自己这下闯祸了。 然后,下意识地偷偷瞄了迟总一眼,却发现他的脸上溢满了笑容。 这太出乎我的意料,也很诡异,我不由得怔怔地愣住了,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 |
此时,客户却站了起来,还伸出双手,一把抱着了我。 被一个大男人这样拥抱着,我本能地挣扎,却很快又意识不妥,人家老外这是礼节。 客户哪知道我的心思,只管着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嘴里叽里呱啦说一大通。 我的口语有限,倘若慢慢说,重复几次也许还能听得明白,但眼下老外说的太快了,我几乎啥都没听懂。 直到这一刻,我才深切地感受到了学好口语的重要性! 无奈之下,我只好可怜兮兮地望着迟总,等候他的发落,希望他不让我太难看。 |
迟仲先生却不管我,只顾着和客户一唱一和。 他脸上的表情,时而凝重,时而微笑,搞得我的小心脏,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的。 “奶奶的,一定要如此折磨我吗?”我在一边很是恼火地腹黑着。 |
等客户松开了他的熊抱,我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 “福克斯先生夸赞你才华横溢。…这很不错,也很难得!” 此时,迟总才转过身来正眼看着我,“…他说你给出的这些构思富有创造性,同时给他提供了另一种思路,所以,他决定现有的项目不做修改,你可以继续完成收尾工作。但是,他们要另起炉灶,把狄更斯做成了一个更大的项目,而这个项目,他提出由你主导完成!” ——说到这儿,迟总停住了话头,突然问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OH MY GOD!” 我在心里为自己叫屈,却还是认认真真地回答了迟董:“长河。” |
到了此时,我才确信,自己没有把事情搞砸。 不过得知真相已经是两年后的事,原来迟总把我叫来,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权宜之计。 迟董真实的想法却是不愿意修改项目。因为这个项目即将要完成,倘若再修改,投入的人力、时间都将要超过预算。而之所以直接跳过部门经理把我叫来,就是想随便找个设计师来夸大其词,糊弄一下客户。 谁知我竟然和客户谈起了“狄更斯”,这让他心里面七上八下的。 |
直到客户说这个项目不用修改了,他才笑起来。 虽然我没有一如他想象的那样夸大其词,糊弄客户,但总算是殊途同归,结果是满意的。 如此这样,他找我来的目的自然也就达到了。 只是没料想到,被我一掺和,最终却出现了一个谁也意想不到的结局。 听到他这么一解释,我真有点哭笑不得的尴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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