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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无冕之后》----北宋两任君王与一位亡国贵妃的隐秘情史[第39页] |
| 作者:爱写字的阿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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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赵匡胤也在后苑太清楼回廊上咀嚼着花蕊夫人这个名字，倒不是因为他又思念徐莞了，只是刚才段峰来过，把赵光义在高阳正店杀人立威的事跟赵匡胤一五一十说了，又提到了徐莞也在。 赵匡胤想，为何偏巧他和她同时去了高阳正店呢，他又想起去年中秋舅舅来的时候，也是那高阳正店的伙计把他送到开封府官舍。 又想起徐莞曾经不顾自己的得失也要维护韦宝瓶。 此时，赵匡胤心里陡然升起一种猜忌：难道，光义，韦宝瓶，徐莞，他们之间有什么瓜葛？他转念一想，光义去高阳正店立威，只会让人猜测他在敲打韦氏，对韦氏这样的生意人来说倒没什么好处。可会不会这也是光义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让我打消对韦氏的猜疑呢，终究这种敲打，也不会真正伤到韦氏什么。 他想的出神，没发觉段峰仍站在他身后，这时段峰又道“官家，不如现在赶快把花蕊，哦，不，把费姑娘接回宫吧，省的夜长梦多。” “什么夜长梦多？”赵匡胤挑了挑眉毛，看向段锋。 段峰低头道“微臣只是觉得把费姑娘丢在那市井喧扰之地，不太适宜。” 赵匡胤沉吟片刻，缓缓说道“目下西蜀之乱还未平复，暂等等吧。” 段峰又道“官家，宫里谍人一事未有任何进展，微臣想，若真有谍人，或那谍人知道我们在查，故而蛰伏不动了。不若，咱们先放出风去，就说已经查着了，把那几个已经知道的揪出来正法，或许真正的谍人便自己露出来了也未可知。” “揪出来正法，倒有些可惜了。朕还想着，将来他们这些人能为咱们所用呢，死了这几个，或许他们还会派人来，派的是谁，安插在何处，就又要费一番功夫去查，何必呢。内廷谍人一事，你就继续按部就班的查，也别太紧张，也别太不当回事，要让他觉得你已经用了十二分的力气，却一直查不着，这样他必然轻敌，胆子大起来，自然也能露出来了。若突然不查，倒会让他更狐疑。 “ “官家英明！”段峰想了一下，又道“可谍人一天不除，微臣便寝食难安，毕竟是在深宫之内，离着官家太近了，若万一对官家有什么不利，微臣可就是本朝最大的罪人！“ “哎，你不用想这些，把心放在肚子里。那谍人他不会对我怎样的。“ “官家怎就如此笃定？” “哼，中原没了我赵匡胤，还有那么多手握重兵的武将，个个也都凶神恶煞一般，他们那些伪国想要在那些人手底下活命，恐怕比在我手底下难得多了。好歹，我能留他们伪主一条生路啊。 “ “若，那谍人不是来自其他伪国，而是，而是咱们朝廷里的什么人。。。“ “你是说，朝廷里有人觊觎皇位？”赵匡胤笑了笑，道“那他们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他们再傻，会看不出来我若有个三长两短，这天下会是谁的？” “微臣斗胆，若那个人是符老将军，他自己想坐一坐天子宝座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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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听了这话，踱步坐回御案后面，拿起玉斧把玩起来，片刻后，道“符将军的二女儿和亲外孙，不是还在你段指挥使眼皮子底下吗？” “这倒是，若他真敢有异动，先死一步的就是他自己的亲外孙。 “ 赵匡胤又道”除非，他六亲不认，像那汉高祖刘邦一样。不过，咱们手里有这张牌，他不会不权衡得失，除非逼到死路，否则不会妄动歹念。再说，若符将军真是刘邦那样人物，早在我陈桥驿起事时就与我兵戎相见了，他那时可是占尽人心优势，剿灭了我，不论是辅佐自己亲外孙还是自立为帝，都是顺理成章的事。“ 段锋低头想着，话虽如此，可见官家到底没有十足的把握，还是忌惮着符王爷啊，否则他不会一时间想到这么多，这些想法或许他早就在心里过了很多遍了。与其说官家是在预判符王爷的心迹，不如说在赌，赌的是符王爷并没有成为一个帝王应有的魄力。 想到魄力，他倒觉得开封府尹比他这位战功赫赫的老岳丈的魄力大得多呢，果然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这开封府尹身上真有官家的影子。 段锋又想到，如今开封府尹和官家也面和心不和，两个又都互不示弱，且开封府尹更嚣张一些。这一朝局势，真是犬牙交错，头绪繁多，稍有不慎，官家可就腹背受敌，四面楚歌了。更不要提还要打起精神对外征战，重整河山。 段锋看着赵匡胤的背影，第一次对一个帝王的不能为外人道的苦处感同身受。 然而他只是一低头，简短说道“微臣明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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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挥挥手让段峰退下，段锋退下时，赵匡胤忽然想到，若段锋并不可靠，自己可就少了符太后母子这张牌了，这段指挥使可千万不能出岔子啊。赵匡胤转头向段锋看去，段锋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赵匡胤回过头来，继续凭栏远眺，又想到徐莞曾经直接询问立储一事。 “难道，她是在为光义打探我的实底？可她刚来宫里便说过对光义极其不利的话，又不像与光义一心。。。“ 对赵匡胤来说，真相越来越扑朔迷离。他又叫闫公公进来，吩咐他去把韦美人传来。 那韦宝瓶此时正百无聊懒靠在宝慈殿花架子下，用脚尖撩拨那水池里的金鱼，听到小太监传她去面圣，立时抖擞起来，又要换衣服，又要梳妆，那小太监只催她快些，说官家只是叫她去问话，又不是侍寝。韦美人仍装扮得一丝不苟，才兴冲冲地往太清楼去了。 路上遇到方婕妤，对方只随口一问她去哪，她便告诉方婕妤，官家召见，方婕妤听了笑道“那可太好了，妹妹快去吧，但愿你能早些熬出头。“ 韦宝瓶心里一暖，抓着方婕妤的手，道“多谢姐姐！“ 韦宝瓶离开后，方婕妤的侍女碧霄对主子说道“婕妤，这韦美人可真是一点沉不住气啊，相貌又平平，若她能熬出头才怪了。“ “未必，我总觉得，她身上有一股劲儿，是咱们这些人都没有的。说不准她能有什么作为呢，且看看吧。对了，你可不要学着那些人，也时不时踩她一脚，她可不是那种不记仇的人。“ “知道，我从来对她客客气气的，惹君子也不能惹小人不是。“ “嗯。” 与此同时，青奴也对韦宝瓶道“姐姐，我现在越发喜欢这方婕妤了。前一阵子，连何美人话里话外还有些贬低咱们的意思，戚婉容别看病成那样，也从不正眼瞧咱们一眼，吴修仪也对咱们爱答不理的，奚美人更不用说，只盼着咱们出丑呢。只有这方婕妤回回以礼相待，真真君子品格。” 韦宝瓶道“是啊，也就她还不那么让人讨厌。哎，你刚说什么？何美人也贬低过咱们？” “嗯，也不是贬低吧，或许我多想了。” “你别啰嗦，照实说来，她怎么贬低咱们了？” “我也是听夕娘说的，她说，那何美人与人观花时，就说后宫之人应本分做人，不能纵着官家流连温柔乡，还说宫里有些人只想到自己，却想不到社稷，眼界只有芝麻粒那么大，压根不配在官家身边伺候。“ “嚯，听她这口气，真像圣人在训话，她想做什么？难不成也看上那中宫之位了？快省省吧，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出身！” “不过，奴婢倒觉得她说的本也没错，只是她又没有被从侍寝册子除名，自然体会不到姐姐的苦处罢了。” “哼，你还不明白吗，如今宫里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她这样说，无非也是不想叫咱们得好处罢了，说的冠冕堂皇的。若我在众人之上，我也必拿这些漂亮话堵死下面那些人的路，没什么新鲜的。” 青奴歪着头想了想，道“原是这样，我只当她是个明事理的好妃子，只不过说那些话，略对咱们不公平罢了。” “你说对了，就是不公平，同样在那请愿书上画了押，同样是美人位份，怎么她无事，偏我就不能侍寝了。论才干姿色，别人我比不了，还比不了她何花匠吗？我争来争去，争的什么，无非公平二字。” 青奴听了“何花匠”三字着实好笑，实在忍不住掩嘴笑了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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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两个边说，边来至后苑太清楼，韦宝瓶抬头看了看，见赵匡胤在四楼回廊处朝下面看着呢，韦宝瓶又叫青奴看看她样子可还行，青奴替她理了理碎头发，便催着她快去。 她来至赵匡胤所在四楼大殿，施礼给他请安，赵匡胤仍没有回过身来，只是背对着她，道“前日，开封府尹去了你们高阳正店，在那里亲手杀了一个为非作歹的人。“ 韦宝瓶一听，吓得说不出话，只是张着嘴，只因她头一个想到就是自己爹爹“难不成爹爹那些脏事烂事被知道了？”她在心里这样想着。 赵匡胤转过身，两道精锐眼光直朝韦宝瓶看过来。见韦宝瓶吃惊又惶恐的样子，赵匡胤皱了皱眉头，道“你怎么不说话？” 韦宝瓶又想“官家也没说是谁呢，我怎么能先自曝其短。”于是她努力稳住自己，回道“官家说的那为非作歹的人，是，是谁？” “你说呢？” “臣，臣妾不知道官家，说的是什么。”韦宝瓶再也不敢看赵匡胤的眼睛，低下头去。 赵匡胤又道“朕记得你说你爹爹短短十余年，便从一个典当铺的伙计，把买卖做得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对吗？” “是，是啊。” “他是不是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 韦宝瓶又一阵心慌，但她只能回说“没有，没有的事，我爹爹是凭着自己本事起家的，绝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请，请官家明察。” “朕既然叫你来，必是知道了什么，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不从实招来，后果可要自负啊。”赵匡胤坐回御座上，歪着头看着韦宝瓶。 韦宝瓶赶忙跪下，道“官家，臣妾，臣妾说的都是真的，臣妾的爹爹是个本分买卖人啊！” 赵匡胤好一会不说话。 韦宝瓶紧张得，心怦怦直跳，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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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即便真的查出自己爹爹的事，自己也只能说不知道，若自己知道，可更脱不了干系了。爹爹做什么，养在深闺的女儿不甚清楚也在情理之中，如此或许还有转圜余地。。。故而，她便坚定了绝不能主动招认的心。 忽然，赵匡胤大喝一声“来人啊！” 韦宝瓶抬起头喊道“官家冤枉臣妾，臣妾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爹爹是凭了典当铺的本钱起家，后来趁着世道太平，便起早贪黑忙了几年，才有的现在的家业。我爹爹每每还帮扶一些穷苦人，咱们家的家丁，大多是曾经吃不上饭，受冻挨饿的人呢，他们都感激我爹爹，都说我爹爹是个好人，臣妾从小到大是看在眼里的！” 几个长相凶神恶煞的太监已经应声来至大殿，赵匡胤又朝他们挥了挥手，他们便又无声无息退下去了。韦宝瓶跪在地上，眼角余光瞧见他们走了，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赵匡胤又道“罢了，你也退下吧。“ 韦宝瓶惊魂未定，抬起头看着赵匡胤，赵匡胤又道“怎么，还有什么话说？“ 韦宝瓶赶忙摇了摇头，施礼退下了。下楼时，她的腿一直发软，好几次不得不停下来歇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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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暗想，要不要派人去查一查这个韦氏呢？可我若派人去查，哪怕是秘密的，光义也多半能知道，他就也要跟着严查，那他是不是真的与韦氏无甚瓜葛也就不得而知了。 比起查封一个不良商人，我倒更想知道韦宝瓶，徐莞，光义，究竟是何关系。。。最重要的是，徐莞是不是光义的人。。。 想到这里，赵匡胤便决定，先不插手此事，静观其变。 他又一想，自己竟然为一个女人煞费这样的苦心，若换了别人，早就不可能列为封后的人选了，甚至不能让她进宫。 “小翾啊小翾，你最好，不要让朕失望。”最后，赵匡胤这样想着，把那玉斧一下一下地敲在桌案上。 而在宋记香铺，徐莞这一阵子也在心里琢磨一件事，她想着，光义虽心狠手辣，却也不是半点无可取之处，他还知道替流民着想，扶持他们种桑养蚕，此举真是不折不扣的利民之举。 正想到这，小霞敲门进来，先是说了好几天都找不到那祖孙三人，后又说，自己按姑娘意思去打听清楚了，开封府拨地种桑一事是真真的，现已经有许多身强力壮，拖家带口的要去认领桑地了，只剩下些老弱病残的流民还没有着落。 徐莞让小霞这些天继续抽空去街上转转，看能不能遇到那祖孙三人，又叫小霞把紫樱叫到合香室。 紫樱来了之后，徐莞便开门见山说，自己要给汴梁城的流民施粥，紫樱自然坚决不同意。徐莞说“咱们不是说好的，若有不同意的事，便这次听一个人的，下次便必须听另一个人的。这是写在咱们合股的章程里的，这次我无论如何要坚持施粥，下回不论你有什么想法，我都依你。” 紫樱道“那我也是这样说，这次依我，下回我依你。” 徐莞见她实在说不通，便关上合香室的门，把她按在椅子上坐了，笑道“你这个人啊，原先挺聪明的，如今怎么这么傻了？” “姑娘这话何意？“ “你还想不想让我进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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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想了。“ 徐莞坐在她身边，故意压低声音道“你想，那赵官家依然在咱们身边安插了眼线，咱们的一举一动是不是都在他眼皮子底下？若咱们能在这种时候，行善举，做些利民的好事。。。” 紫樱忽然顿悟，道“啊，我明白了，的确，现在街上都是流民，但他们汴梁城里竟然没有一个商户出来施粥，这一点可真比不上咱们蜀人。若咱们带头做了，岂不是大善举。这样的话，那赵官家必心生欢喜，姑娘离进宫就又近了一步！” “算你还带了脑子！“ “姑娘怎么早不说，我竟误会姑娘犯糊涂。行，若为这个，我双手赞成，施粥的事交给我去办。到时候还得劳烦姑娘，亲自去施几天粥，做样子也要做足不是。“ 徐莞点了点头，看着喜上眉梢的紫樱，她不免有些难过，她知道紫樱是真的因为西蜀的事才对汴梁百姓没有半点同情，绝不仅仅是吝啬银子。 究竟是谁把天下祸乱成这样，这样的四分五裂，还要到什么时候。。。 紫樱一直在盘算施粥需要的花费，在哪施粥。。。 她见徐莞心不在焉，便问她想什么，徐莞只摇了摇头。 紫樱忽然想起一事，又坐下唉声叹息，徐莞问她为何叹气，紫樱道“只是那二百两银子的亏空还没补上，也怕是补不上了。还有那长公主把咱们店里最好的龙涎，迦南都抢走了，如今用姑娘的钱填上这两项窟窿，剩下再给姑娘们发发月钱，也就剩不下多少，咱们是从自己的衣食里抠出钱来施粥呢，咱们暂时节衣缩食倒没什么。可往后，咱们香铺又该怎样呢。“ “我正要和你说这事呢。你是怎么想？“徐莞边说边要去沏茶，紫樱忙接过茶壶沏了两盏 。 “我啊，我就想着，那宝香苑既然能学我们，我们也能学她，她铺子不是瞧着气派非凡？咱们也可以重新修葺，比她还要阔气，这些汴梁城的达官贵人家女眷，怕是没见识过咱们西蜀的富庶繁华，如今咱们只要照着咱们西蜀宣华宫重新装饰一番，还不震惊了她们这些人。”紫樱看了一眼徐莞，道“钱的事我来想办法，或许我们可以问金银铺子借些钱。” “还借什么，实在不行，把我那西华门外小院卖了，反正我也不住那里。只不过，这些都是砸钱的主意，咱们建了阔气的，宝香苑就不知道比着咱们？依我看，本钱足固然重要，可最重要的是，咱们得有一些别人没有，也学不来的东西。” “咱们也招揽些眉清目秀的寒门学士讲话本。”紫樱半开玩笑说道。 徐莞轻拍了她肩膀，道“要死，我同你说正经的呢！” 紫樱便笑着喝了一口茶，道“你说，你说。” “我是这样想，这汴梁城的香药铺都是从官府进料，或有些人与官府关系亲厚，略能讲讲价，可也不会差多少，所以，各家香铺，这香药的本钱都差不多的。你看那香满堂，他是把利摊薄了。但若也有人仿他们，价格更便宜，他们又将如何自处呢，难不成比着便宜？比着比着，到头来还是看谁本钱足，把别人挤垮了，自己才能起来。可咱们又没有这样的本钱。故而，咱们既不能比着豪奢，也不能比着便宜。咱们能比的，就是合香。” “合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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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合香也不光是比种类，最重要的是比，有没有那么一款，或几款香，只要一闻到就想到咱们宋记。必须叫人从未闻过，闻之则难以忘怀。就像，就像那大食国的蔷薇水。” “可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姑娘不是也常苦思冥想，也没有想出来吗 ? ” “是啊，只因我也不是专做这些的，不过闲时自己玩玩。咱们既然要往长远了走，就必得招揽那真正懂香，会做独一无二合香的人。只有找到这样的人，咱们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而且，光找着人还不行，咱们必得让他占一股，最好是一大份，把他和咱们牢牢绑在一起。” “可上哪去找这样的人呢？” “你先别管这个，你就想想我说的，可行不可行？“ “姑娘说的，没有半点歪的斜的，正是往长远了做买卖的路子。可正因如此，才难啊。别家难道会想不到吗，想到了，却找不到这样的人，或者做不出这样的香，恐怕才是真正的拦路虎呢！“ “不错，正因为难，所以只要咱们做成了，就能稳稳地立于不败之地，就看你想走一条捷径，还是老老实实走正道。走捷径的话，也简单，咱们只要把铺子改成香满堂的路子，加上咱们的合香又比他们的又好又多，保准能叫他们活不下去。可咱们做了这样缺德事，又必有比咱们更狠的，让咱们活不下去。这就是我说的，最后所有铺子都比着便宜，其实是比着砸本钱，那这香药行就没个好了。“ “要我说，我倒更想这样呢，凡做买卖就像上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本就是该的。若香药行不好了，咱们换个行呗，难不成非要做香药？只要赚了钱便是好的。” “不，只怕那样也不省心，又要想着怎么吃别人，又要防着怎不被人吃掉，免不了还要和官府打交道，甚或做出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来。咱们何不吃点苦，把正道走通呢？” “那，要是走不通呢？“ “还没走，你怎知走不通？” “那好，依我看，咱们定个期限，咱们就算算自己的本钱够咱们走到什么地步，最后若实在不行，我可就要走那香满堂的路子了！” 徐莞想了一下，道“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找合香师傅的事我想好了，或许有一个人能帮到咱们。” “你是说开封府尹？“ “怎会是他，我说的是”徐莞压低了声音对紫樱耳语道“宋宫里御医馆首位，林翰民林御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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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御医？” 徐莞左右看看，道“这里不是说话地方，走，咱们出去说。“ 她拉着紫樱的手，来到后花园水池中央的亭子里，才又接着小声说道“自古香药同源，多数的香都是能入药的，有些药也可以是香料。这林御医又精通医术，又与官府香药司等处有来往，还是御医馆的首位，他能找到的人必是比咱们能找到的多，况且，他与我在宫里便亦师亦友，他不会把咱们要找合香师傅的事透露给别的香铺。我想来想去，没有比他更能帮咱们的人了。” “姑娘也太大胆了，在宫里竟敢和御医亦师亦友，若让那赵官家知道了，还不抄了他的家！” “若不是那林御医，苦口婆心劝我，又说那赵官家如何得民心如何英明，又叫我看清大势，顺应天道归顺朝廷，我恐怕就另有计较了。不过你说的不错，咱们绝不能连累了林御医。我已经想好如何给赵官家递话，好叫林御医光明正大与咱们见面。”徐莞看向水面，道“你也说过，咱们妇道人家，若想办成事，必得有男人帮衬，而我如今不论与哪个男子走得近，恐怕都会给那人带去祸端，只有这林御医，是个例外。” “我大约知道姑娘的主意了，若姑娘想好了，我也没有异意，就按姑娘说的吧。“ “先得派一个人私下去找一下林御医。” “我去吧。” “不，你，我，小霞，我们都不能去。只有让铺子里其他姑娘去，才不显眼，这样，咱们反正现在没什么客，不妨放姑娘们几天假，回去和家人聚一聚，再找一个稳重可靠的，给林御医带个信儿。不要识字的。” “铺子里姑娘大都不识字，这好办，我来找。可姑娘知道那林御医住哪儿吗？“ “知道 ” 两人正说着话，小霞手里拿着一张帖子，急匆匆找了来，见到她们便说道“两位东家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让我好找。给，这是那高阳正店少东家的信。 说是赁那宅子的人他已经帮咱们找着了，说那人见了他们就跑，故而被绑起来，眼下正关在那少东家自己的别苑内，叫咱们去看看，可是要找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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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樱接过信看了看，道“不会有诈吧，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 徐莞道“既找着了，叫他把人带来咱们香铺呗。“ “就是，小霞你去告诉那送信的一声便是了。“ “好，对了，二位东家，你们猜那送信的是谁？“小霞笑道”说是当今皇姨，宫里韦娘娘的亲妹妹，不过一个十一二岁小丫头。来了咱们铺子，颐指气使的，却连麝香和灵猫香也分不清。非要试试那灵猫香，姑娘们劝她，说那香味极浓，怕不是小女孩喜欢闻的，她倒说，她自会吃奶便闻麝香。后来你们猜怎样？“ “怎样了呢？“紫樱好奇笑问。 “她呀，闻了不到三四下便吐了。还非说咱们这灵猫香是假麝香！“ 紫樱和徐莞笑着互相看了一眼，徐莞道“这姑娘行事作派倒和她姐姐有几分像。唉，可见她在她们府上也是受欺负的，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吧。你们这些人何苦为难一个孩子，还不好好伺候了，让她好生回去给她哥哥带话。” “已经给她换了衣裳，也服了药，压下去了，姑娘放心吧。”小霞笑道。 “这还差不多。”徐莞道。 当晚，那高阳正店的少东家亲自带人，将那所谓的“曹员外”五花大绑送了来。紫樱在前厅接待了他们，徐莞则在屏风后面坐着没有露面。 紫樱见那曹员外头上还有血迹，问那韦公子是不是对他用了刑，韦公子说并没有用刑，只因伙计们抓他的时候，他逃入郊野一处荒山，从那山坡上滚落下来，头磕在石头上了。紫樱道“那就好，咱们也不是官府，不好对人私自用刑的。” 韦少爷无所谓地笑了笑，又对曹员外道“这位老哥，如今苦主在你面前了，你还不从实招来，为何要骗她们这些妇道人家？” 那曹员外冷哼一声，也不看紫樱，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紫樱气道“好，你不说也罢，我只问你，你何时把货款结清？” “什么货款？” “哎，你还死鸭子嘴硬，是不是要我把你送去官府！” “若能报官你早就报了，你们从黑市上进香，打量我不清楚吗？你敢报官，在我不过坐二年牢，可私贩香药，可是十年不止，孰轻孰重，你宋掌柜的可是比我清楚得很呢。” 徐莞在屏风后面听了，脸色一变，紫樱赶忙叫他住口，那韦少爷以手堵住耳朵，笑道“在下什么也没听见，没听见！” 紫樱道“休得胡扯，韦公子你不要听他胡说，我们都是从官府进料，从来没有私贩过香药。我们都是正经买卖人。” 那韦少爷起身道“罢了，你继续问吧，我暂去你花园里逛逛？” 紫樱道“也好，小霞，你带韦公子后花园转转，好生伺候着。” 小霞带着韦少爷走后，一个刚才端茶倒水的姑娘拽了拽小霞的衣袖，小霞问她何事，她悄声告诉小霞“这个曹员外，我去香满堂的时候见过，像是他们那的一个伙计呢。” “香满堂？”小霞惊到“你没看错？” “没有，我和他打了一个照面，当时就觉得有些眼熟，只因见过的次数少，便想不起来，刚才见到东家和他说话，才突然想起来的。” 小霞听了便让这姑娘先领着韦少爷转转，自己则去报告紫樱这件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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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樱听完，便问那曹员外可是香满堂的人，那曹员外道“什么香满堂，我不知道。” 小霞道“你别抵赖了，我们有伙计亲眼在香满堂的柜上见过你，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坑我们宋记？” “不错，我是在香满堂做伙计。不过，托你们的福，我已被香满堂的东家赶出他们铺子了，如今，我是穷困潦倒，就差也去路边当乞丐了，反正，要钱没有，要命，就这一条，你们瞧着办吧。” “你！果然无赖！我们香铺和你们香满堂无怨无仇，走的也不是一个路数，咱们又碍不着对方，你们为何要坑害我们？” “哼，这就要问问你们背后的主子，做了什么坏事吧。” “什么背后的主子？你在说什么？”紫樱怒道。 “你别装傻，咱们汴梁城香铺这么多，你们这宋记能后来居上，你难道真以为是你经营有方？自你们在这里开香铺起，周围的大小香铺都被关的关，查的查，原本几十家香铺，竟都前后不到一月功夫都倒了。我家的铺子也被无缘无故关了，我一家老小都指望这铺子吃饭，听说铺子关了，我那老母亲竟急病而亡，我与你们的仇，不共戴天，这世上没有王法，我只好自己给自己讨个说法了！“ 紫樱和小霞互相看了一眼，两人也都觉得理亏，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紫樱饮了一口茶，强做镇定，道“你这人也是不通，不能在这里开，你到别处去开嘛，做买卖的人这点变通都没有？犯得上着急上火吗？你不说好好安慰你老母亲，竟由着她瞎担心，害得她老人家。。。不管怎样，你认了坑骗我们的事了，我现在叫人写个欠条，限一年之内还清，你签字画押，我便放你，不然，你看我敢不敢报官！”紫樱说着还拍了一下桌子，把小霞都吓了一跳。 那曹员外见紫樱态度强硬，又怕她依仗官府里有人真去报官，心下慌乱起来。紫樱也看出来了，又厉声道“小霞，你叫人写个欠条，拿出来给他签字画押！” 这时，徐莞从屏风后面转出来，道“够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她又扶起那曹员外，道“老伯，你快请起吧。”又叫人给他松绑，扶到椅子上坐了。 徐莞道“老伯，那二百多两银子，我们不要了。你回去告诉香满堂的东家，我们宋记掌柜的年轻不懂事，初来贵地，多有得罪，也并不是存心要与你们这些香铺过不去的。咱们原本就不是一个路数，今后，也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便罢了。你老母亲的事，我们亦深感难过，我作为这香铺的二东家，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徐莞说着便给那曹员外施礼道歉，那曹员外却冷笑道“我老母亲死了，你再赔不是又有何用。你们记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凭你们多大靠山，总有一天会有人收拾你们，你们不要得意太早！” 曹员外说完，便起身离开了。紫樱问徐莞“就，就这样让她走了？连他真正姓甚名谁咱们都没问。” 徐莞回头怒视紫樱道“你干的好事！你别告诉我，这些事你都不知道！还有，你为什么要从那黑市进料？你难道不知道这赵宋朝廷查私贩香料查的严？你嫌自己命长是吗？！” “别的香铺被关的事，我真不知道。至于贩私，我只是不想”紫樱低声说道“不想交税，不想叫他们官府得好处罢了！我们的钱，都是要给西蜀的。” “你胆子大太了，你就不怕一朝败露了，钱没有赚到，反倒成了人犯？” 紫樱低头不语，徐莞又道“我知道，你是有指望，你指望着我，指望着，指望着开封府尹，是不是？！“ “原本他们欠我们的。“ “你还说！“ 徐莞气的抬起手想打紫樱，小霞忙过来劝阻，此时那韦少爷也回来了，见此情形，一边冲上来抓住徐莞的手，一边劝她息怒。另一只手又抚摸着徐莞的胳膊。 徐莞甩开韦少爷的手，站远了些，道“这次的事多谢你韦少爷了，我们和那人的恩怨已了，韦少爷也请回去吧。小霞，送客！“ 韦少爷尴尬咳嗽了一声，笑道“哎呀，果然是在下一厢情愿了，这几日放着自己府上，店里，大小事情皆不顾，只顾着帮你们找人抓人了，来了你们这，竟只得了个干巴巴的谢字。早知如此，我还操什么心呐。罢了，我走了。“ 徐莞皱了皱眉头，冷言冷语道“韦少爷走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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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韦少爷走到门口又停下来，转头说道“其实啊，私贩香药之罪说重也重，抓到了，至少十年往上的牢狱之灾。可，说不重吧，也就那么回事，只要官府里有人，便可高枕无忧。实话说，我知道的汴梁城的香铺，有一半都是这么干的。有几家还是我们府上照应的，你们也不用怕，今后若出了什么事，大可以来找我嘛。鄙人韦家二公子， 的小舅子，韦子虚是也。“ 徐莞，紫樱和小霞面面相觑，都听出他话里威胁之意，徐莞马上说道“韦少爷一番好意，我们心领了。对了，刚才那人说的你没听着，我们小铺刚开张之时，开封府就派人帮衬我们，竟无意间得罪了那人，故而他才设计报复我们。而他说的从黑市进料，完全是子虚乌有，血口喷人罢了。“ 韦少爷转身问道“开封府？这么说你们有人在开封府？“ “只是恰好有一个朋友在开封府做官。“徐莞道。 ”开封府推官我可都认得，谁啊？“韦少爷把玩着扇子，不屑地问道。 “开封府尹“徐莞脱口而出。 “开，开封府尹？赵贤王？“ “正是“ “你和他是什么朋友？“ 徐莞嫣然一笑道“韦少爷觉得呢？” 那韦公子上下打量了徐莞，立刻明白了，忙恭敬抱拳施礼道“小的有眼无珠，轻慢了姐姐，还望姐姐恕罪。” “你去吧，记得开封府尹对你们说过的话。” “什么话？” “你忘了？那天在你们高阳正店二楼，开封府尹怎么说来着？叫你们这些汴梁城有头脸的，都夹起尾巴做人，不要做那伤天害理，欺压百姓的事。” “不会不会，我们，我们都是正经买卖人。和，姐姐们一样，一样！” 韦少爷说完，带着家丁们灰溜溜地走了，徐莞也一身疲惫，瘫坐在椅子上。 |
| 我再等等看有没有新面孔顶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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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樱讨好地上来给她揉捏肩膀，徐莞问她“你还打算从黑市进料吗？“ “之前进的，怕是够判三十年了。“ 徐莞震惊之余，站起身对她吼道“你就是在逼我，怪不得你一心攀着他。我告诉你，你自己做的好事，万一事败，你自己担着，别想叫我去求他！” 徐莞说完便怒气冲冲离开了前厅，小霞问紫樱以后怎么办，紫樱想了一下，道“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吧，回不了头了。你快去陪着她，好生伺候着。” 小霞有些犹豫，紫樱又冲她吼道“去啊，愣着干嘛！” 小霞只好迈着小碎步，匆匆追赶徐莞去了。 那皇城吏女使此刻躺在宋记香铺前厅屋顶上，正闭目养神，一旁的年轻皇城吏半跪在她身边，悄声问道“姐姐，你看，这些事是不是要赶快告诉官家？” 那女使嘴里嚼着一枚狗尾巴草，幽幽说道“你说，咱们自幼苦练一身本事，就为了躲在暗处做这些听墙根，传坏话的事？” 那年轻皇城吏眨了眨眼，不知何意，女使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道“罢了，回去交差。” 又过了几日，赵普家大张旗鼓地办小儿子的订婚喜宴，孟氏这边，是孟仁毅和孟玄喆一同出席，来的皆是朝中重臣。人人皆给赵普送了礼，大多珊瑚，玛瑙，金器玩物之类，不过都从后门抬进来，一一报上名，入了册。 大理寺卿雷德骧和儿子雷有邻，故意让轿子从后门经过，偷偷看到这一幕，雷德骧愤然道“看，果然他借办订婚宴大肆敛财。这些送礼的还都是朝中重臣，他赵宰相如今可真是权倾天下了。” 后门有门子看见雷德骧的轿子，因那轿子朴素不像官轿，门子便呵斥他们走远一点。雷德骧待要和那门子理论，雷有邻忙拉着他，道“爹爹，算了，赵宰相有官家撑腰，咱们管不了这些事的，走吧。” 雷德骧从宰相府正门进去，脸上堆了笑，抱拳给赵普施礼道贺，又叫儿子把带来的礼物打开，赵普虚让道“你雷老弟亲自来捧我的场，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了，还要什么劳什子贺礼啊，免了免了。” “哎，我这可是好东西，宰相请看” 雷德骧亲自把儿子手上捧着的一副画卷打开，赵普凑近一看，是一幅描绘黄河泛滥，流民遍地的灾民图。 雷德骧笑道“这幅图可是一个刚刚展露头脚的年轻后生画的，叫范宽，也是秦陇人士，世人都说他将来能成一代大家呢。老弟我也没有什么值钱东西，也就这幅画将来或可值些银子，故而特托人买来献给宰相。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赵普知道雷德骧在暗骂他，私贩秦陇大木，破坏黄河水源，但只一笑，道“果然好画，还是老弟你有眼光，够风雅，比那些人送的金银俗物强的多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收下了。” 赵普又叫家丁引雷德骧入座，雷德骧和儿子边走边小声说道“果然脸皮比城墙还厚。”雷有邻连忙拽了拽爹爹的衣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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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见大理寺的几个判官都坐在一起，便要往那桌去，家丁却引他们二人去了最角落里一桌，雷有邻问那家丁是不是搞错了，说“我爹爹是大理寺卿，原该和属下们坐一起的，怎么倒坐在别处了？” 家丁道“哦，这是我家老爷安排的，大理寺卿请入座吧。“ 父子二人看了看坐上官员，见都是些五品以下的，知道是赵普故意冷落，但也无可奈何，只得落座。 他们坐在角落里冷眼旁观，见大理寺的几个判官对赵普的管家恭敬得很，甚至有几人还和那管家搂肩拍背，谈笑风生。雷德骧正嗑着瓜子，见此情状便借着吐瓜子壳，对那一桌呸了一口。 “爹爹你收敛些吧，今日咱们已经得罪了那赵宰相，你可别再找不痛快了。“ “娘的，这些人都是我大理寺的判官，见了我没说站起来施礼的，就跟没见似的，见了那赵宰相家的狗都勾肩搭背，好不亲热。我这个大理寺卿，倒像个摆设！他狂成这样，早晚我要在官家面前参他一本！”雷德骧小声说道。 “算了算了，别说了，爹爹再这样，儿子可要把你弄走了，你别喝醉了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来。” “你就这点出息！还是我雷德骧的儿子吗？！” 二人正说着，又见门口来了一大群锦衣华服的人，雷德骧定眼一瞧，原来是开封府尹带着开封府一众手下来了，总有二三十人。 座上官员小声议论道“嚯，这开封府尹真给赵宰相面子，竟把他开封府所有要员都带来了。” “当年这赵宰相在官家的潜邸，可是混得风生水起，老太后在的时候，就十分倚重他。还常叮嘱开封府尹多和赵书记学学经济理政之道呢。“ “看来，皇室与赵宰相真是关系不一般啊。怪不得大半个朝廷的人都来了。“ 雷德骧听了这些话，又见赵光义与赵普勾肩搭背，亲密谈笑，便更生气了，闷闷地呷了一口酒，抬头看着屋顶叹息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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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光义叫孟玄喆在他身边陪坐，玄喆自是不敢怠慢，只站着拱手施礼道“下官还是站着自在，贤王有何吩咐，尽管驱驰下官便是了。“ “哎，你好歹也是我大宋节度使，三品的武将，何必畏畏缩缩，过来，坐下，陪我喝一杯。“赵光义亲自把玄喆按在椅子上，又亲自给他斟了一杯酒，孟玄喆赶忙又要起来双手接过。 光义搂着玄喆的肩膀，笑道“这么久不见，咱们两个怎么倒生分了。自你来汴梁，我见你第一面就觉得和你投脾气。可我叫你无事常来我府上走动，你也不来，偏跑去那秦楼楚馆。想是，我那王府，还不如那些地方快活？“ “贤王快别这么说，下官惶恐，下官再也不去那种地方了。“ “哎，别一口一个下官的，你我年岁相仿，我比你略长两岁，若不是官家改变心意，或许这喜事还是咱们两家的呢，如今，你我私下里就兄弟相称，便再好不过了。“ “下官怎么敢和贤王兄弟相称，别折煞下官了，贤王若怪我不去您府上走动，我便自罚三杯，以后若回了京城，第一个便去贤王府上拜见。“ “这是你说的！可不许又诓我啊。“ “岂敢岂敢！“ 孟玄喆说完，便连喝了三杯，在坐开封府众人都叫好。赵光义叫他吃菜，他便夹了一个鹌鹑蛋，刚放进嘴里，光义忽然又道“哎，你是怎么把那青楼姑娘插进内绫院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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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玄喆差点把那鹌鹑蛋卡在喉咙里，光义见了，忙叫柴禹锡给他端一碗水来，给他灌下去，玄喆好容易把鹌鹑蛋送服下去，定了定神，道“不瞒贤王，下官此举，真的也是被逼无奈。本想把她带回家，怎奈娘子不容，家里的钱财大权又被娘子把着，又怕对不起佳人，只好给她安顿一个差事，也好叫她自食其力，若贤王觉得不妥，我这就叫她辞了差事，另行安置她吧。” “哎，不用，我又不是怪罪你。你虽有些玩的过了，但也可见，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只是官家不喜欢这些事，你下不为例便是了。” “是是，下官一定改，一定改。” “嗯，哎，你还没回我呢，你到底怎么将人弄进内绫院的？” 孟玄喆低头为难道“这个，也不过是托了人，不过，既然人家帮了我，我也不好把人给卖了，还望贤王高抬贵手，就，别问了吧。总之，我再也不做这些混账事了，以后贤王叫下官做什么，下官都在所不辞，下官从此以贤王马首是瞻。”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光义满意地拍了拍玄喆的肩膀，道“其实啊，我也不是故意拿住你什么错处，就是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我也不知怎么回事，从见你第一面，总觉得与你有缘，看到你，仿佛就看到我自己。咱们都喜好音律书法，诗词歌赋，也都是皇室中，不被人看好的纨绔子弟，你心里的苦，我能明白。” “贤王快别这么说，贤王年轻轻就管着偌大的京城，对了，我来的路上，还听到京城百姓都交口称赞贤王，说你刚做了件大快人心之事，亲自把这汴梁城最大的地头蛇给铲除了。下官一个降王之后，又无半点建树，怎敢与贤王相提并论啊，实在不妥，不妥。”玄喆说着又敬了光义一杯酒，光义也一口饮尽，道“你就没有想过，在你节镇上有所建树吗？“ “这个。。。下官也想过，只是惶恐，怕治理不好，如今只是边学边做吧。“ “你不要有顾虑，皇兄和我，都不是容不得人的，你在节镇上治理的越好，百姓越拥戴你，我们自然是越高兴的。说到底，你现在是我大宋的将军，将来你好了，壮大了，说不定还能为我大宋统一华夏出一份力呢。“光义搂着玄喆的胳膊，道”想不想，一雪前耻，做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玄喆点了点头“自然想了。“ “好，年轻，就该有这样志气，那你还顾虑什么，回去之后，给我好好做你的一方父母官，做好了，我跟皇兄说，给你换个大镇！“ “真的？“ “那还有假！” 孟玄喆感激地又要站起来，光义把他按下来，道“我说了咱们之间不用拘礼，你坐下，咱们兄弟二人，慢慢喝来。” 光义一席话说的玄喆心里有些感动，过了一会儿，他便主动告诉光义，他是托了李昊找了宫里的人，至于找的谁，李昊没说，他也不好过问，若光义想知道，可以直接去问李昊。 玄喆说出来又有些后悔，笑问“贤王会不会明日就把李昊问罪了？” “不会，其实我猜到是他。这些都不是什么要紧事，就算皇兄知道了，也多是罚俸而已。我何必和一个弱女子和一个黄土埋到脖子的老头过不去呢，那蜀锦院的差事给谁不是给呢。再说一遍，我是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 光义坦然地看着玄喆，玄喆有些受宠若惊，连敬了光义两杯。 |
| 好，先更这么多。看看到晚上还有没有回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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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贴个后面的预告片段吧。 当晚，赵匡胤便在福宁殿后花园叫来德昭，问他的功课和练武之事，德昭说他仍位列前十，至于武功，自己一天也没落下，爹爹可试他一试。赵匡胤问他从前不是能到前三，如今怎还退了几位？德昭说，只因这次月考，师傅出的策问，自己没按师傅的意思作答，但自己觉得自己应该位列前三。 赵匡胤便问他是何题目，德昭说是“不敢为天下先”。赵匡胤沉吟道“这是道德经里的话，老子曰，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你是怎么想呢？“ “儿臣觉得老子成书之时，世道浑浊，有识之士故而避世，才说出这不敢为天下先之语。其意是说，若在一个浊世中，若也汲汲营营，则到头来所作所为，或发心是好，但往往只会更令世道黑暗混乱，不如自守一袖清风，冷眼旁观就好。“ “哦，你这个说法，爹爹倒也是头一次听说。不怪师傅不让你拿前三呢。爹爹也酷爱《道德经》，依照爹爹的看法，这不敢为天下先，只是到达敢为天下先的路途而已。嗯，就好比，爹爹当年在陈桥驿起事，当初几万军士山呼海啸让爹爹出来披上龙袍，爹爹亦不为所动。其实凡事只要顺其自然，顺其大势，不要盲目强争，则多半恰恰可为天下先。《道德经》绝不是让人避世隐居啊，爹爹活了半辈子，也还在苦苦追寻其中的道理，你还这么小，悟不透也是常理。” “哼，我知道，这不就是叫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嘛。我顶看不惯就是这样，若老子也是这样的人，我看《道德经》也不用学了。” 赵匡胤看着自己的儿子，虽个子都快赶上自己了，却还是小孩儿的心性，他的眼神清澈见底，真真是一个未染纤尘的白衣少年郎。可每次见到德昭，他又总有一种担忧隐约萦绕心头，他只怕心性简单是德昭的天性，即便长大也不能有所进益。 德昭又问爹爹可还要试试他的武功，赵匡胤只说不用了，只要他每日练习，不荒废了就好。 德昭看了看赵匡胤，又施礼道“爹爹，儿臣，儿臣还有一事想求爹爹。” 闫公公一个劲儿在旁边使眼色，让德昭别说，德昭看到了却还是开口说道“爹爹，儿臣也不和爹爹绕弯子了，还是淑妃娘娘的事。儿臣知道，确实是淑妃娘娘家人做错了事，儿臣觉得，不妨按律问罪，但淑妃娘娘也没有犯错，她不该被牵连其中。爹爹还是叫她回宫吧。” 赵匡胤听了这话，倒并未怎样生气，只是看了德昭一眼，道“朕知道，淑妃还在京城对吧，你去过她府上了？” “去，是去过两次，不过，这些话不是她教我的，是儿臣自己的想法。儿臣绝没有骗爹爹。而且，淑妃娘娘还叫儿臣不要来求爹爹呢。对了，她如今在抄经悔悟，已经抄了一百卷了。“ “嗯，她能有所悔悟，倒是好的。只是”赵匡胤搂着德昭肩膀，对他说道“她爹爹不过做个地方刺史，便敢欺负同为后宫嫔妃的人家，可见多么缺乏仁爱之心，又多么胆大妄为。若有朝一日大权在握，必将是国之蛀虫，其危害不可估量。 至于淑妃，她想住在京城就随她吧，但你不可再去看她了。 爹爹知道，你与她有近乎母子之情。世上最难就是断情，可不论是作为皇子，还是作为男人，该断的情必须要断，再难也要逼着自己过了这一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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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回去之后，孟玄喆便把光义同他说的话，一一说给张春华听了，张春华一面亲自给他擦脸擦手，一面问“他真说若你干的好，就给你换大镇？“ 玄喆躺在床上，酒还未醒透，只是嗯了一声。张春华又问“那他为何突然提起蜀锦院，他是不是察觉出什么？“ 玄喆道“若察觉出什么，我此刻还能活着见你吗？“ “倒也是，不过我怎么心里七上八下的。这开封府尹别看年轻，可他看人眼神，我只觉得老辣的很。我真是有些怕他。“ 玄喆闭着眼睛，说道“我猜，他这就是在拉拢人脉，凡他能拉至麾下的武将，他一个都不放过。你不是也打听到，那李夫人常常带着自己的孩子出入潘美潘将军府吗？这赵贤王，存了什么心，还不是明摆着。“ “那更好了，你就借着他，攀着他，壮大咱们自己的势力。“ “嗯，嘘，以后这些话不要明说了。他既知道咱们这样秘密的事，必是暗中盯着咱们呢，以后做事更要十二万分小心。“ “嗯。知道了。“ 过了片刻，孟玄喆又从床头花瓶里摘下一朵花，悄声问“她那边呢？“ “说再考虑考虑，考虑好了给我回话。“张春华道。 “我觉着，你也可以带着孩子，常常去她那里走动走动，不要再逼她什么，若她真心喜欢咱们念儿，把念儿当自己的孩子，或许早晚一天，她能向着咱们。” “可那宋紫樱，一直不喜欢我去她那，见我就像见鬼一样，经常连门也不给我开。” “这小蹄子，得了志便鼻孔朝天”孟玄喆搂住张春华的腰，笑道“要不，我去见见她？“ “不行，我不准你见，这事你不用管了，我自有办法。” “也罢，我去太显眼了，反倒不好。” “哼，说的一本正经的，心里很失望吧。”张春华捧着玄喆的脸笑道。 玄喆却并无半丝笑意，道“你以为咱们在做一件什么事？咱们现在时时刻刻命悬一线，我还有心扯那劳什子？不瞒你说，我在节镇上，每天都是在噩梦里醒过来的。” 张春华听了心疼不已，紧紧搂住自己的夫君，玄喆却不耐烦地推开了张春华，面朝里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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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宰相府内，客人陆续离开了，只剩下自家仆人忙着收拾碗盘，打扫院子，那连片的红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不时传来几声蛐蛐儿声，更显得这个夜晚又安逸又甜蜜，就像此刻赵宰相的心。 赵普坐在院中躺椅上，看着远处两个儿子奔跑嬉戏，一个小丫鬟给他捶着腿，和氏在旁边点茶。赵普半醉半醒地，笑着说道“啊，人生圆满不过如此。” 和氏笑道“的确今日热闹场面，我跟了你这二十多年也头一次得见。别的不说，就连廷宜也把整个开封府的人都带来了。当初我嫁给你这个私塾先生，家里几乎一贫如洗，何曾想到有今日的风光。” 赵普闭上眼睛一言不发，和氏看了看他，又道“只可惜，官家没来，若官家也来了，这才是真正的圆满呢。“ “官家来咱们家还少吗？“ “那不一样，往常只是微服私访，要是能穿着龙袍，前呼后拥的御驾亲临，那才是咱们家真正的气派呢！“ 和氏话音刚落，家丁便急匆匆来报“官家来了！“ 赵普一个激灵站起来，道“官家怎么这时来了，快，快拿朝服！“ 和氏便差遣小丫头跑去老爷书房把朝服拿来，小丫头一阵风跑去了，又一阵风捧着朝服跑回来，和氏亲自替他穿了，赵普拿起刚点好的茶迅速喝了几口漱了漱口，这才跑着去前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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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赵匡胤正背了手，站在赵普家阔朗的正堂前厅上下打量着，又伸手拍了拍那些梁柱，赵普来了，见官家仍是微服，不由有些失望，但仍恭敬施礼，道“官家怎么亲临寒舍了，微臣今日多喝了几杯，未曾远迎，还望官家恕罪。“ “嗯，朕听说你宰相府今日好不热闹，本有心也来凑个热闹，却怕你们不自在，就这会儿来了，你不会怪朕吧。“赵匡胤笑道。 “啊，岂敢，岂敢。官家这么说，微臣实在惶恐。官家，微臣这里还留了几坛好酒，官家不妨宴厅叙话，微臣好好敬官家几杯！“ “嗯，喝酒不急。赵卿，朕瞧着你府上可比原先阔亮多了，是重新修葺了吗？“ “哦，回官家，从前家里人也一直催我将府中修葺一番，说毕竟是一国宰相的府邸，不好太寒酸了， 不过，从前臣忙的抽不开身，一直没有动工。这不，为着和孟氏订婚一事，特意赶在订婚宴前修葺完的。“ “不错，如今这样倒是配得上你宰相的身份。“ “微臣全仰赖官家皇恩浩荡。。。“ 赵匡胤挥了挥手打断赵普的话，道“别说这些了，朕今日就是来问你一句话。“ “恭请官家训示！“ 赵匡胤看着赵普，缓缓地说道“你府上这些梁柱，可都是秦陇间大木？“ 赵普听了这话，瞬间酒醒了大半，却一时不知如何回应，赵匡胤又道“你可知道，朝廷里参你的折子有多少？说你私贩秦陇间大木，朕还不信，如今，却不得不信了。“ 赵普吓得忙跪在地上，道“官家，臣，臣。。。这些梁柱都是臣从木材铺子买的，虽也都是上好的木头，却不是秦陇间大木啊。。。“ “欺君罔上，可是重罪啊，你赵宰相看来今日是喝的有点多了，罢了，明日上朝朕再同你说！“ 赵匡胤说完转身便走，闫公公刚要喊起驾，赵普赶忙阻止道“哎，官家请留步！臣，臣有话要说！“ “说！“赵匡胤站定，却没有转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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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普未语泪先流，道“启禀官家，私贩秦陇大木一事，微臣有罪！“ 赵匡胤转回头看着赵普，赵普接着说道“微臣的内眷，瞒着微臣，私自开了一家木材铺子，开了月余微臣才得知，马上勒令关停。 因微臣惧怕官家降罪，故而没有如实相报，微臣一直惶恐不安。官家今日亲来问话，实在是给了微臣一个解脱。微臣领着朝廷俸禄，却知法犯法，实在有愧于朝廷，有愧于官家。 微臣的内眷本乃乡野村妇，见识浅漏，微臣平日又疏于管教，故而犯下这样的大错。微臣不敢求官家饶恕，官家怎样责罚微臣，微臣皆无半句怨言！” “嗯，总算你有些担当。你知道，朕最厌恶，最容不得的就是贪官污吏。若你赵宰相带头贪腐，朕可就太失望了。不过，念在并非你本人犯错，朕且记你这一笔，你也记着，绝不容许再有第二回。回去好好管束你身边人，别叫他们再败坏你的名声。你身为我朝唯一的宰相，治家尚且不严，又何谈治国呢！“ “是，微臣谢官家隆恩，谢官家赐教。微臣会痛定思痛，严加管束家下人等，绝不会再犯此等令人不齿之错。“ 赵匡胤看了看跪在地上叩头不已的赵普，没再多说半个字，转身离开了。 赵普还在等赵匡胤训话，抬起头见已经走了，眨了眨眼，还以为自己做梦，又见桌上还摆着赵匡胤喝过的茶，这才确信刚才官家真的来过。他在家下人的搀扶下，瘫坐在椅子上，半晌缓不过神来。 等他好容易镇定下来，便在心里暗想：秦陇间大木的事，官家又不是现在才知道，以往都闭口不提，为何偏今日，和孟氏结亲的大喜日子，微服驾临自己家里说了。难道是大半个朝廷的人都来了，惹得官家不高兴？也不对啊，明明是官家为了安抚孟氏一族，亲自吩咐他们这些朝廷重臣来给我们捧场的啊。 正想到这里，和氏进来了，他看了和氏一眼，脸色更阴沉了。和氏一来便跪在他脚下，低声下气道“老爷，刚才官家的话，妾都听着了。妾给老爷惹了大麻烦。若官家真要降罪，老爷便休了妾，妾去坐牢，去顶罪，无论如何，保住老爷才是啊！“ “哎呀，你别罗嗦了，还嫌不够烦吗？你顶罪，你坐牢，你以为你和我是能分开的吗？！“ “那，那这如何是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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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普闭着眼睛揉了揉自己太阳穴，道“官家也不是今日才知道秦陇间大木的事，想必另有蹊跷，你先退下吧。” 和氏自知理亏，也不好再说什么，便低着头要走，可走到门口想了一下， 又道“对了，老爷，你不是曾说过，若廷宜与咱们走的近了，反不利于咱们吗？会不会是。。。” 赵普听了这话，瞬间睁开了眼睛，想了一下，不由微微点了点头。和氏又折回来，悄声道“老爷，既如此，你不妨将他和花蕊夫人的事直接告诉官家，这样方显的你和官家是一心的啊。“ “妇人之见！若说早该说了，现在才说便里外不是人，况这些儿女情长之事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你先下去吧，我自有主张。“ 和氏退下去之后，赵普又叫来管家，对他悄声道“我们派在冯瓒身边的人，可查出什么？“ 管家道“老爷，那梓州知府上任以来，一直廉洁自好，确实抓不到任何把柄啊。“ “废物，他上任之初便和开封府刘嶅过从甚密，怎会一直抓不到他的小辫子。你让他继续查，限他三个月，若查不到便休想再回京城！你也一样，这件事办不好，你就别当我宰相府管家了！办好了，我赐你一座大宅院！“ 那管家听了，只好应承下来，说一定给老爷一个交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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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朝之后，赵匡胤闷闷不乐地坐在肩舆上，轿夫正要往垂拱殿去，他又说想先回福宁殿歇着。 夏公公提醒他还有几个州县官员等着轮对呢，赵匡胤也叫下午再来，想了想又叫明日再来。 夏公公瞧出赵匡胤心情很不好，便一句也不敢多说，默默跟在队伍旁边。 赵匡胤回去后，径直往后花园去了，叫人把藤椅搬出来，说要晒晒太阳。 刚躺下，又嫌树上小鸟叽叽喳喳恼人，便叫夏公公赶鸟。夏公公着人取来一根长杆，不停往树梢挥去。 赵匡胤一闭上眼睛，便回想起段锋报告的话，说徐莞亲口承认自己与赵光义关系不一般，每想到这里，赵匡胤便烦乱不已。 他一会儿想着，我别再自欺欺人了，徐莞就是光义的人。 一会儿又想，或许她只是怕招来孟浪之徒的觊觎，搬出光义挡一挡。若她真是光义派来的，岂会在进宫之初就轻而易举把光义出卖了。。。可她又直接过问过立储之事呀。。。她和光义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这些问题充塞赵匡胤脑海，让他片刻不得安宁。 夏公公带着几个小太监一直在赶鸟，可那些鸟却不管是不是皇帝的寝殿，赶走了还来，依旧叽叽喳喳。 赵匡胤忍无可忍，跳起来吼道“怎么回事，叫你们赶个鸟也赶不走！拿朕的弹弓来！” 立刻有小太监把弹弓取来，赵匡胤瞄准那群鸟一顿发泄，不一会儿掉下来三五只，这才把鸟都赶跑了。可刚要重新躺下，就听外头吵吵嚷嚷，那大理寺卿雷德骧不顾一众小太监的劝阻，非要觐见官家。 来了后花园便跪下叩首道“官家，微臣有要事禀告！” 小太监们吓得也跪下，其中一个道“官家，我们不让他进，他偏要进，我们几个人都拦不住他！” 赵匡胤挥了挥手让小太监们退下，压抑着心里的烦闷，问道“大理寺卿，你有何要紧事要奏报？” “官家，臣要弹劾当朝宰相，他赵宰相不顾朝廷禁令，一再私贩秦陇大木，破坏黄河水源，与民争利。独相多年，常常拉拢官员排斥异己，现如今我大理寺已经不是大理寺，倒像他赵宰相的政事堂，我大理寺竟有一半以上的人不听微臣调遣，只听他赵宰相的了！只怕长此以往，那赵普便要权倾天下了！“ “就这事？还有吗？” “没了。” 赵匡胤气得指着旁边一个三耳香炉，对他吼道“鼎当尚有耳朵，你雷德骧怎就没有！”说完顺手把玉斧扔在那雷德骧脸上，雷德骧的牙齿应声落下，血流了满嘴。 赵匡胤还不解气，又道“你吵吵嚷嚷擅闯我福宁殿，就为了这些子虚乌有之事？你知不知道，赵宰相乃朕依仗的肱骨之臣，官员略敬重他，与他走的近些有何大惊小怪？！什么权倾天下，你竟敢信口雌黄污蔑当朝宰相。从前有人诬告，朕也狠狠训斥了那人，你没听说吗？是谁派你来的？！来人啊！把他给我拖下去，杖责二十！” 恰在此时，赵普也有事奏报，小太监说赵普求见，赵匡胤忙叫他进来，赵普匆匆来至赵匡胤身边道“官家息怒，雷德骧乃大理寺卿，就算他擅闯官家寝殿，罔顾事实，污蔑微臣，也不好如此对待朝廷命官。官家好歹饶他一回吧！” 雷德骧一面被人拖下去，一面对赵普嚷道“你不要再假惺惺做好人了，你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宰相，你当世人看不出你因何得宠？早晚有一天你赵宰相也会栽大跟头！“ 赵匡胤大怒，道“放肆！把雷德骧给我乱棍打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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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普赶忙说道“官家，不可！官家若实在生气，只将他贬官即可，不好将他打死啊！“ 赵匡胤略想了一下，便说道“拟旨，贬雷德骧为商州司户参军，流放灵武！” 赵普心道，居然真的只是贬官。。。 赵普的眼神里多少流露出失望，但仍领命而去，到了福宁殿外，制止了对雷德骧的棍刑，只叫人把他嘴堵上，不许再胡说八道，便赶出宫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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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紫樱和小霞来到大相国寺门口，跟守门的小僧人说想要在寺门前设摊施粥，那小僧人说要报给住持，两人便只好顶着炎炎烈日在门外等着。 放眼望去，寺庙周围也躺了一地的流民乞丐，其情状甚是可怜，紫樱不由想着，为何这大相国寺也不出面施粥做做善事呢。 本来兴冲冲觉得他们应该能答应的，此刻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正在这时，住持出来了。 慈眉善目的，说话也和气，紫樱又说了一遍，想借贵宝刹门前空地设摊施粥，以帮扶流民行善举之事。住持笑道“善哉善哉，难得女施主能有此普渡众生之心。可大相国寺毕竟是佛门清修之地，怎能经此喧扰，女施主还是另择他处吧。“ 紫樱道“可我们铺子离你们大相国寺最近，这方圆五里之内，也只有这里有一处开阔场地，再说，这佛家不是常教人向善，怎么咱们想在这里施粥却不行呢？哦，也不会太久，初次施粥不过十天左右，以后若有需要，每月逢五，再固定施一天便可。不会常常打扰你们的。“ 那住持仍一脸笑意，缓缓说道“女施主一番善心真令老衲感佩，只是，此前也不是没有各家商铺想要来这里免费赠与百姓一些东西，我们也都开了方便之门，后来才知，他们不过借此打出自己铺子名号罢了，还有些卖假货次货的，坑害了不少人，故而我们也不想再上当受骗，还请女施主体谅。” “哦，原是这样，那师傅您尽管放心，我们宋记香铺是不对百姓卖香的，也不图。。。” 紫樱话未说完，那住持便施礼离去了，任凭紫樱和小霞两个怎样喊，也不回头。看门的小和尚劝她们“二位女施主请回吧，佛门净地，不好高声喧扰。” 紫樱和小霞两人无奈只得作罢，不一会儿，两人听到后面有人叫她们，回头一看是一个挑着担子卖菜的老伯，那老伯说刚才路过的时候，听到他们和住持的话了，其实那住持不是不肯，只是她们没给银子，若给了银子便让设摊了。 紫樱问她“你怎知道 ? ” 卖菜的老伯一笑“哎呀，这大相国寺摆摊的谁不知道啊，每逢赶集，若有哪个商号要在这门前设摊，都要交香火钱的。” 两人听了将信将疑。 紫樱又问那老伯要交多少钱呢？老伯说“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也没钱租他们那好地方。“ 小霞道“不如再去试试？若钱不多，交便交了呗。“ 紫樱气道“岂有此理，咱们想要做善举还要交钱，这是什么道理，这还是佛寺吗。不让设摊便换个地方呗，咱们犯不上上赶着给他们钱。走，回去。“ 两人又听那老伯在身后嘟囔道“哼，这年头，什么佛寺啊道观啊，还不都是有钱的庄主养的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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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回了铺子，小霞便将这事如实告诉徐莞，又道“姑娘，不如咱们另择一处设摊吧，东家这会儿也正在重新想地方呢。” 徐莞略一沉吟，道“无妨，他们不是说不想给那些黑心商铺得便宜吗？咱们不打宋记的招牌，只是用他们的名号施粥，这样总行吧。若他们还横加阻拦，可就不占理了，到底他们是佛寺啊。“ 小霞道“哎呀，可不是嘛，怎么咱们当时没想到这么一说呢。要不，我们再去说说？” “好，你和紫樱再去说说，好言好语的，就算咱们做的是善举，也别自觉高人一头，那卖菜老伯说的也不一定就真，那佛寺的顾虑也未必就是假的。“ 于是紫樱小霞两人又去商量，这回住持想了一下便同意了，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可打着商铺的名号，若打了，便再没有第二回。紫樱自是再三保证，后又问那住持“怎么我听说，咱们佛寺门前的空地，是要花钱租的？哦，我是说，若不是施粥，是卖东西的话。” 那住持无奈道“施主有所不知，只因咱们这里临近这汴梁城最大的集市入口处，门前又有这一大片空地，那些商铺便总喜欢在这里卖东西，时间一长就有人抢。我们原先也说了，这里是我们大相国寺自己的产业，不让设摊卖东西，还把地契拿给人看。可那些商铺，有手段的，常常托了各路神仙来我这里要，有的是要租，有的甚至要买这块地。 无奈之下，我只好告诉开封府，开封府尹亲自给我想了这个办法，还以开封府之名出了个告示，盖上开封府的大印，这才彻底清净了。 得来的钱，我们也都悉数上交了开封府，每一笔也都有清楚的账目。可世人不知道，还以为我们贪钱，我们又不能拿着这些账本给百姓们看。” 两人回来后，紫樱把住持的话对徐莞说了，紫樱又道“幸亏姑娘让我们这么一说，不然我真觉得他们就是要钱呢，气得我直想骂他们。” 徐莞想起冬天的时候，看见那汴梁城的人，宁愿施舍耍猴的，也不施舍和尚，又想那卖菜老伯说的讨厌佛寺的话，便摇头叹息道“大相国寺是京城最大的佛寺，也是皇家礼佛之地。这该死的开封府尹，只知赚钱，却不顾世人如此误会大相国寺，真是鼠目寸光。这样吧，咱们去施粥时，一定一定要说这是大相国寺施粥，别人若问为何都是咱们这些年轻姑娘，咱们就说是各位朝臣家的女眷便是了。“ 紫樱还是有些不满，徐莞便告诉她，不管外面人怎么想，只要赵官家知道是咱们就行了。 紫樱想了一下，道“还是姑娘高明，罢了，我听姑娘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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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霞又特意去了巷子口的车行，让他们的伙计到时候帮忙搬东西，那车行伙计一听是要做善事，也都爽快答应了，还免了车马钱。 日头最烈的时候，三人带着铺子里十个姑娘，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地装了车，便浩浩荡荡往大相国寺门前去了。快到的时候，徐莞才发现，那一片的乞丐总有好几百人，她忽然觉得不太妙：万一这些人一拥而上， 互相挤着，再出了人命呢！ 于是她赶忙叫车马停下来，把这顾虑和其他人说了，那车行老板道“这不要紧，到时候咱们可以帮你看着那些人，谁敢疯抢，咱们就拿鞭子抽，保管就老实了。” “那可不行。”徐莞带了帷帽来到巷子口四下观瞧，忽见一队十几个人的军巡走过去了，想了一下，赶忙追上他们，把一会儿要在大相国寺施粥，想请他们帮忙盯着些，别叫疯抢踩踏的意思说了，那军巡的头目犹豫着。 徐莞把帷帽摘下来装作扇风，那都头一时竟看呆了，立刻答应了徐莞，又问她们是哪个铺子的，徐莞只说是大相国寺雇来帮忙的居士，军巡的都头又夸她心善，好人有好报之类，一路唠叨个没完。 到了大相国寺门口，都头帮着把桌子支起来，又叫铺子里姑娘把十个粥盆一字摆开，然后跳上大相国寺门前高台，扯着嗓子对下面喊“老少爷们听着！大相国寺今日施粥，所有人想填饱肚子的，过来排队，不得哄抢，不得哄抢！排好队开始施粥啊，不排好不放粥！不排好不放粥啊！“ 乞丐们听了果然纷纷往这边围拢过来，他又赶忙分配人手，让军巡和车马行的人，引导大伙儿排成十队。刚开始还有那插队想要哄抢的，看到军巡手里的大刀，也都吓回去了。又有附近的商户，见了这情形，也主动加入维持秩序的队伍，有人见一些乞丐手里没有碗，还从自家的分食店拿了碗送给那些乞丐。 徐莞和紫樱见了，便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紫樱道“多亏了这位都头，不然就凭咱们几个恐怕真难以招架啊！” 小霞笑道“瞧吧，咱们汴梁城还是好人多！” 徐莞又一一吩咐那些放粥的姑娘，一定要说是大相国寺放粥，任谁打听也不说香铺的名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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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领了粥的乞丐，吃完了之后，便在大相国寺门前跪拜，一时间乌泱泱在地上跪了一大片，嘴里阿弥陀佛地念叨着。 那些路边的商户见了，也说大相国寺终于做了件大好事，总算没白去他们那里捐香火钱。 徐莞走到那些商户们中间，也议论道“可不是嘛，好歹这大相国寺是皇家寺庙， 是最知道体恤百姓的，大相国寺这次要连着施粥十天，以后每逢五，逢十，都要施粥呢。“ 那些商户又问她们是什么人，徐莞便说自己是带发修行的居士，这些年轻的姑娘都是朝廷重臣家的女儿，也都是大相国寺的信众，专门来做善事的。 有人说“难怪她们一个个气派不凡，我就说吧，她们绝不是普通的信众。“ 徐莞听了便觉好笑，慢慢退出人群，亲自施粥去了。 晚上，那车马行的人帮着她们把东西又拉回香铺，车马行东家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开口问道“我不明白，你们今日为何非说是大相国寺施粥？这明明是你们香铺的善举啊。“ 徐莞道“就是大相国寺托我们做的，或许，他们没有人手来做这件事吧。“ 车马行老板还是很纳闷，紫樱又笑道“不然难道还是我们自己出钱吗？这世上竟有那样的傻子？“说完笑看了徐莞一眼。 那车马行老板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是！那要是这样的话，明日我们可要收钱了，反正那大相国寺不缺钱。” 徐莞只好说“那原是应该的，今日多谢你们了。“ 进了香铺的门，徐莞便追着紫樱要打她，紫樱笑着跑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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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赵匡胤在福宁殿看到段锋的密折，得知这一切，独坐御案前，不禁敲着玉斧赞叹不已，恨不得跟什么人分享一下此刻的欣喜。 “到底她是我的女人，背地里也在替我脸上贴金呢。”他想。 徐莞心里一直惦记着曾经遇见的那祖孙三人，叫姑娘们多留心着些，看到了就告诉她。可一连十日都未见那三人踪影。 最后这日收拾了粥摊，徐莞站在寺门前空地上四处张望，小霞过来问她是不是在找那祖孙三人，她说正是，小霞又道“也怪了，咱们施粥十日了，连城外的乞丐都知道，都往这里来，怎么她们离着咱们这么近，却不来呢？” 徐莞拽住一个十一二岁小乞丐，问他“这位小哥，我问你，你可曾见过一个老奶奶带着一男一女两个五六岁孩子的，也是和你们一样的，我曾见她在这附近坐着，怎么她没来领过粥呢？” 那小乞丐一面舔着自己碗里的粥，一面想“若也是乞丐，肯定来过，或许你们没见着。“ 徐莞和小霞想了一下，觉得或许是这样，正要往回走，那小乞丐又跑过来说道“哦，你们说的可是来京告状的那祖孙三个？” “来京告状？”小霞问。 小乞丐道“是啊，听说她们家原也是富户，在乡下有百亩良田，雇了几十家佃户呢。后不知怎的那百亩良田被人低价强买了去，弄的她家破人亡，只剩下她们这祖孙三人了，她便一路要饭来京告状。如今就住东郊一处没人管的娘娘庙里，或许离这里路途太远，她们才没来。“ “你怎知道的这样清楚呢？”徐莞问。 小乞丐道“哦，只因她和咱们这些人有些不同，她祖孙三人穿的衣裳虽破了又补，可从来干干净净，看去压根不像乞丐。也不叫她的两个孙儿同我们玩耍，更不叫孙儿们跪在路边乞讨，空了就带他们去那私塾墙根下听人家教书，所以我记得她。“ 徐莞听了这话，当即就要去东郊找到这祖孙三人，小霞劝她明日白天再去。 徐莞看看日头即将落下，也只好作罢。 晚上，她躺在床上回想那祖孙三人，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又敬佩那老奶奶虽身陷污泥仍自尊自爱，又可怜那两个孩子，竟不知不觉流了眼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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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还没亮，她便带了小霞，让小霞把那肉包子，荷叶粥等吃食用一个食盒提了，雇了马车就往东郊去了。辗转打听到那娘娘庙在两个村落之间，村里小路已经走不了马车了，两人只好让车夫原处等着，二人走路去找。走了不多时便在一处树林里，看到了那破败的娘娘庙，二人赶忙进去，果然见里面躺了一些乞丐，大都奄奄一息，乞丐们见了小霞手上的食盒，也无动于衷。 徐莞在一处窗户下面看到了那祖孙三人，三人正拥在一起，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小霞赶忙过去摇了摇她们，却见那个男孩子一头倒在地上，仍没有醒来。 小霞凑近看了看，不由地掩口退后了几步。 徐莞又去摇晃小女孩，小女孩躺在奶奶身上一动不动，徐莞试了试她的鼻息，已然没了呼吸。 徐莞心里一沉，赶忙又使劲儿摇晃那老奶奶，老奶奶也没了动静。 徐莞和小霞二人皆忍不住痛哭，小霞直说咱们来晚一步，早知道不劝姑娘，昨晚就来了。 此时，一张纸从老奶奶和小女孩之间掉落下来，徐莞捡起来一看，是一纸诉状，小霞问上面写的什么，徐莞告诉她，她们真是来京告状的，是一个叫韦子昆的以低价强买了她们的田。 “韦子昆？”小霞想了一下，道“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 “韦子虚！“两人同时说道。 “京城富户，韦氏，又与那韦子虚名字只差一字，必是那韦娘娘家的人！“小霞道”可怜，若十几天前咱们能找到她们祖孙三人，或还不至于饿死在这里。。。“ 徐莞此时强忍悲痛，道“去把这些吃的送给其他乞丐吧。然后咱们去村子里找人把她们埋了。“ 二人敲开附近一处村民的院门，说了来意，又给了村民两锭银子，那村民起初不情愿大清早埋人，后见给了那么多银子，便欣然答应了。叫上自己家的男丁，一起去了娘娘庙，就在庙旁边挖了坑，把祖孙三人埋在了一起。 这时又有一个老乞丐，爬过来求他们也顺手帮自己挖一个坑，因为自己也是孤身一身，怕死后没有人埋葬。徐莞和小霞又把剩下的银子都分给了乞丐们，那些人千恩万谢的，拿上银子纷纷离开了。 徐莞蹲在那老奶奶身边，告诉她“你放心，您老的冤仇我一定帮你报了！你一家好好在天上团聚吧。” 那挖坑的村民摇头叹息道“你们二位真是好人，可这年头，受苦受难的人太多了，你们管不过来的。” 小霞道“别人管不过来，我们东家管的过来，若我们东家都管不了，这世上就没有能管得了的人了！” 徐莞惊讶地看了看小霞，小霞也带着期盼的目光看向徐莞，在那一刹那，一直萦绕徐莞心头的困惑一下有了答案。她想到自己不止一次自问，此生究竟要怎么活，她甚至想过要不要帮张春华颠覆大宋。 现在她突然明白了，自己就应该做皇后，也必须做皇后，只有这样，才能帮到更多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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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晨曦微露，树林里的薄雾也悄然散去了。村民埋好了祖孙三人，便辞别二人离去了。徐莞这才看清楚那娘娘庙里供奉的其实是文殊菩萨坐像，可惜那菩萨的头已经掉落在一旁，结了蛛网。 小霞也催着徐莞离开，徐莞却回到庙里，把那文殊菩萨的头捡起来，亲自爬上坐像，把头重新放在坐像身上。 之后，又对着双手合十鞠躬，那文殊菩萨满脸慈悲地笑看着徐莞。 二人从东郊回到城里，并没有直接去宋记香铺，徐莞只叫马车停在大相国寺边上京师书铺。 拿着那状子，问那写状子的状师他们可认得，那京师书铺的东家仔细看了看那状子下面的状师签名，喃喃自语道“何应物何状师，哦，我记得他，不过他现在不做状师了，改行开个了酒铺，就在城东竹竿巷巷子口，一打听便知。” 二人又赶至竹竿巷，果然见巷子口有一家叫“坐忘轩”的小酒馆，此时已是午饭的时候，酒馆内仍空无一人，桌椅板凳都落了一层灰。二人进得酒馆，就听见一个醉醺醺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二人寻着声音，找到那喝的醉醺醺的人，徐莞上前问道“敢问，你就是何状师吗？” “状师？“那人笑道“我不是什么状师，要打官司别来找我，我只卖酒，酒是好东西，一醉解千愁。客官，买两壶好酒吧！给我小店今日开个张如何？“ 徐莞道“我们不打官司，也不卖酒，只是向你打听些事情。“ “打听事情？你知不知道，向我何状师打听事情，是要花银子的！” “你不是说你不是状师吗？”小霞道。 “我说是就是，我说不是就不是，你既然向我打听事情，规矩就得我定！”何应物伸出手“先拿银子来！否则就哪来的回哪去，别耽误我喝酒。” 徐莞道“我们今日没带了银子在身上，不过我是大相国寺后巷宋记香铺的，我给你写一个欠条，你日后可去我们铺子要钱。“ 那何应物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看徐莞二人，笑道“你当我傻吗？你随便说个铺子，叫我去拿钱，我还说我是。。。等一下，你说你是哪的？宋记香铺的？“ 小霞点了点头道“正是，这是我们东家。“ 那何应物噌一下站起来，抖着手指着门外道“滚，给我滚！“ “你这人怎么这样无礼？“小霞怒道。 “我无礼？我无礼？！“何应物顺手抄起一个酒壶扔在地上，吼道”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了！你回去告诉你相好的，我何应物，上无老，下无小，光棍一个，若他逼急了我，我去拦轿告御状，把他们开封府那些见不得人的事都给他抖落出来！别以为他是当今王爷，我就怕了他了，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 徐莞又羞又恼，气道“你胡说什么，我不是谁相好的，你不要血口喷人！“ “不是吗？你既不是他相好的，他们开封府为何要替你把那些香铺都关了？开封府尹在这汴梁地界上一手遮天，你们沆瀣一气，官商勾结，你便不是他相好的，也是一丘之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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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莞和小霞对看了一眼，小霞有些心虚，低着头不发一言。徐莞捡起被何状师打翻在地的账本，掏出帕子擦了擦，双手放回桌上，又道“何状师，你搞错了，我不是他相好的，我今日来是想向你打听一桩你亲手过过的案子。。。“ “我不想听！“何状师打断徐莞的话”你们给我滚出去！“ 徐莞索性把状子打开，摊在他眼前给他看，又道“这个吴氏状告京城富商韦子昆低价强买他们百亩良田，逼得她家破人亡的事，你清楚吗？“ “我不清楚，我就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怎么，你们开封府已经强压了四五回，如今人家已经不告了，你们还不放过人家吗？还是你们不想放过我啊？“ “你是说，你带那吴氏去开封府告了？开封府不理？“ “何止不理，我还被他们打了一顿，状师也不让我做了。怎么这些事，你不知道？“ 徐莞道“我说了，我和开封府没有半点瓜葛。我只是想替吴氏把这案子继续状告下去，让坏人伏法，仅此而已。“ 何状师笑道“我不信。你会那么好心？” 徐莞叹了一口气，坐在凳子上，道“不瞒你说，我也痛恨开封府尹，他看上我，可我没看上他，这么说你能明白了吗？我也想让他倒霉，故而才辗转找到了吴氏，可，吴氏祖孙三人已经死了。她们一家的仇，我想替她们报了。” “死了？” “死了。今早，在城东娘娘庙，我亲自找人埋的她们。” 听徐莞这么说，那何状师也流露悲戚之色，缓缓坐在凳子上，红了眼圈。他又看看徐莞，徐莞索性把帷帽摘下，那何状师才发现徐莞已经流了眼泪。 何状师喃喃道“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小霞问他。 “姑娘生了这样一副好模样，又在这汴梁城，他的地界上开买卖，讨口饭吃。。。罢了，我且信你一回。只不过我现在不是状师了，就算我还能替人告状，我也累了，不想做了，姑娘要告状，还是另请高明吧。“ “你只要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详详细细告诉我，不用你出面，我自己便能替吴氏一家伸冤。“ “你真有那么大能耐？“ “怎么没有“小霞道”我们东家认识好多你想都不敢想的大官。“ 那何状师无奈笑道“是啊，这世道，也只有以强制强，我们状师本就是摆设罢了。“ 三人皆沉默了片刻，那何状师回身在木盆里抄水胡乱擦了一把脸，又坐回桌上，问道“说吧，你们想知道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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