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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无冕之后》----北宋两任君王与一位亡国贵妃的隐秘情史[第38页] |
| 作者:爱写字的阿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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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哪里不对劲了。。。 |
| 我想知道你们能不能发出这句话。。。太奇怪了 |
| 好了，晚上继续吧，发个帖还各种审。。。影响心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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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走后，张春华静了静心，渐渐理出头绪，她想，若莞娘娘还能进宫封后，她就得再争取说服莞娘娘和她们一起，若她被赵官家所厌弃，不再有进宫的可能，那就不能让她继续在汴梁城呆着，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份风险，甚至，得灭了她的口。 一想到要将人灭口，还是曾经要好的人，张春华脸上不由自主抽搐了一下，自己也感到心惊。但她想，做大事最忌心软，自己可不能再有妇人之仁。她看了一眼在小摇床上熟睡的儿子，眼满都是爱意。 当晚，张春华便只身来至宋记香铺，门房却明明白白告诉她，东家说了，若有一个叫张春华的来找，就不让进，还说，汴梁城的香铺不止咱们一家，张氏若要买香请别处转转。张春华道“怎么，紫樱那意思，以后咱们都不来往了？“ 门房点了点头，便要关门，张春华一脚踏进去，不管不顾地往前院走，门房老伯跟在她身后劝也劝不走她，只得紧走几步想去告诉东家，可他腿脚太慢，比不过张春华，两人几乎同时来至柜上，这会儿紫樱和小霞正在对账，紫樱见他二人进来，却并没怎样惊讶，只叫门房下去歇着。 张春华按住紫樱面前称香的小秤，道“我知道她在你这里，我有话问她，你让我去见见她。“ 紫樱说她现在人在西蜀呢。说完也不理她，只继续对账。张春华道“行，那我便住在你试香室，白天也不走。到时我嚷嚷得全城都知道，花蕊夫人可还在汴梁城，压根没去西蜀！“ 紫樱看了一眼小霞，小霞流露出惊讶的神色。 紫樱恼火道“行啊，你把这事捅出去，官家治罪于你就是你自找的。再说，如今她只是一介民女，帮不了你们孟家分毫，你总攀着她做什么？” “这么说，真是官家给她改了名姓？那为何官家不再接她进宫，偏要让她流落民间？“ “我怎么知道？与你何干？“ 张春华正要开口，见徐莞自己来了，便赶忙过去恭敬施礼，道“臣妾给莞娘娘请安！” 小霞更是瞪大眼睛，她看了一眼紫樱，后者面色毫无波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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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不方便说话，你跟我来吧。“徐莞道。 说完转身下楼，张春华也低头跟在她身后。 两人走远，小霞才要问紫樱什么，紫樱立刻说道“对，她就是西蜀的花蕊夫人，你知道便知道了，不可外传，也别问任何事。记住，她还是你伺候的费姑娘。” 小霞一个劲儿点头，想了一下，又笑出声来。紫樱看了看她，问她笑什么，小霞道“没什么，只觉自己太傻，东家是西蜀宫里来的，又对她那么恭敬，她又生得那样标致，我竟想不到这上头。如今我也是伺候过贵妃娘娘的人了。“小霞说着说着眼圈竟红了，又道”要是我爹娘还活着，知道我有这般造化，该不知有多高兴。” “瞧你那点出息”紫樱嗔道。 小霞又拉着紫樱教她宫里怎么施礼问安，又问紫樱当初怎么伺候贵妃，紫樱只叫她认真对账。 徐莞带张春华去后花园的凉亭里，那里四面敞开，又无可以藏身之处，不会被什么人偷听了去。饶是如此，徐莞仍不放心，向四周仔细看了看，才压低了声音，道“你来做什么？” 张春华刚说了句“莞娘娘”，徐莞又让她小点声，或许有官家的耳眼。张春华慌忙往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这赵官家到底意欲何为，把你换了身份，放在这里，又不接进宫去？“ “我也不知，不过我劝你，别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不安分，你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全族两百多口人的性命可都在你手上！“ “可我西蜀三万将士的性命呢，他们难道就白死了，还有那些被他们屠戮的百姓，他们的冤谁来伸？“ 徐莞叹息道“西蜀大势已去，再也挽不回的，你们这是往死路上走，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张春华冷笑道“什么叫大势已去，被灭了国的都能东山再起，别说现在仗还没有打完。我们倒有心卧薪尝胆当勾践，只可惜没有一个有情有义的西施来助力！” “难得你有心力挽狂澜，孟氏有你这样的儿媳是几辈子修来的造化。可自唐末以来，天下大乱，各路兵马杀来杀去，百姓苦这乱世太久了！早晚华夏是要合而一统。现如今我看的很清楚，这赵官家就是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人。顺大势者昌，逆势者亡，若我们偏要与天道相抗，岂不自误误人！” “什么？他自己做了乱臣贼子不说，还到处屠戮他国百姓，你这是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竟为这种人开脱！若他是顺应天道，那天道就是弱肉强食！莞娘娘，亏你还是读过书明事理的女子，怎会如此是非颠倒呢？“张春华冷笑道”你还记得咱们曾一同嘲笑过那冯道老儿，历任几朝几代宰相，不倒翁似的。当时你怎么说他来，你说此人毫无气节，看似明智其实不折不扣地叛国之贼，如今你说话的口气，怎么和那冯道老儿分毫不差了？“ 徐莞抱着胳膊踱了几步，便坐在凉亭里，一言不发。 张春华蹲在她身边，柔声道“莞娘娘，世人都说你祸国殃民，但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做过那迷惑君王，祸害百姓的事。爹爹因不肯舍你而死，也是他自己的命数，怨不得你。可若你眼睁睁看着咱们有机会搬倒暴宋却豪不作为，你良心可能安稳，百年之后可有颜面去见我爹爹。“ 徐莞忽然想起孟昶托的那个梦，梦里说还有大事未尽，徐莞在心里疑惑道“难道，他说的大事就是这件事？“ 见徐莞神情恍惚，张春华便又起身，道“莞娘娘，你还记得那田埂间被一鞭子抽死的孩子吗？” “怎不记得，后来我对赵官家说了此事，他也替那孩子报了仇。” “呵，这是恰巧被你遇到了，可咱们看不见的地方，有多少枉死在暴虐武人鞭下的冤魂啊。西蜀可从来没有这样的事发生，咱们败就败在，太依仗剑门天险，太安逸，太轻敌了。可咱们绝不会纵容武人如此对待百姓不是吗？” 徐莞轻轻点了点头。 张春华又道“所以，我们绝不能把天下拱手让给这样暴虐无道的君王。我可以向你保证，若玄喆取而代之，百姓的日子只会比现在更好绝不会更差！” “怎么？你们不是想复国，还想，颠覆大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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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颠覆暴宋！西蜀自古便不是成事之地，要想成就一番大业，还得”张春华直视徐莞，道“入主中原！”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我也知道莞娘娘只当我们是小孩子，可我们不是，我们是国破家亡的太子，太子妃，和，足以迷乱君王，离间王室的绝世美人。莞娘娘，你能做的，绝不只是窝在这香铺里赚些小钱打发余生，你可以青史留名！” 听了这话，徐莞心里荡起一圈涟漪，但她又想起赵匡胤也曾在藏书阁里指着大宋疆域图一番慷慨陈词，令她对他刮目相看。 她起身，对张春华缓缓说道“你知道，我为何觉得赵官家是能救万民于水火的人吗？就是因为，他有这个本事，也有这番抱负。他绝不同于别的庸主，也不是只懂的争霸的枭雄，他行的是王道。“ “呵呵，王道？那为何他的军队如此残暴？你知道他们怎样对待咱们西蜀百姓吗，你听说过他们为了镇压反抗，活生生把反抗义士家眷的双乳当众割下吗？！“ 徐莞默不作声。 张春华叹道“你知道吗，有时我只恨自己不是男人。可咱们女人也照样可以开拓一番大业，你想想西施，还有你一向推崇的红拂，她们都是世间一等一的女子，就像莞娘娘你一样。“ 徐莞的心有些乱了，张春华还要再说什么，徐莞却道“好了，你别再说了，让我想想。“ “这么说你同意了？“ “没有，我只是要想一想！这是大事又不是儿戏，你总得让我想明白。“徐莞又道”还有，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进宫，或许我压根已经被那赵官家厌弃了呢。“ “我想不会的吧。“ “怎么不会，他又不是像你爹爹那样的人。“ “若你有心，没有你迷惑不了的男人，不是吗？” “你怕是高估我了。“ “一点也没有高估，世人都觉得你不过凭了一张脸，其实我看的很清楚，蜀宫里上千嫔妃，比你容貌好的女子大有人在，你却能在这些人里短短两年脱颖而出，直接封了贵妃，怎会没有真本事。” 徐莞一笑道“什么真本事，真本事就是说假话，做假人，半点做不得自己罢了。你走吧，我想明白会给你答复的，这段时间你不要来我这里。” 张春华略想了一下，道“我不催你。还是那句话，事成之后，你便是唯一的太后，全家配享太庙。若你信不过我们，可以丹书铁券为证。” “这些无关紧要”徐莞道“别再说了，你快走吧。” 张春华本想施宫廷之礼，但想了一想，改为像男子一样抱拳深躬，然后便转身离去了。 徐莞看着她的背影暗自感慨，这张春华已经不是当初蜀宫里那个默默隐忍，胆小怕事的太子妃了。可究竟是什么，竟让她变了一个人呢？ 没有孩子的徐莞，完全琢磨不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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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林翰民又是披星戴月地往家走，那条他熟悉的小巷，临河的一侧房屋全都围了脚手架，另一边却还是原样未动，他的府上便不巧是那临河的宅子，也堆了竹子木板在外面，他踢了一脚那堆竹子，险些把竹子堆踢塌下来。进门之后，他问家丁“门外怎么堆了那许多竹子木板，可是要开工了？“ “是啊，这刚谈妥了补偿，可咱们还没寻到新宅子，老太太又怎么也不肯搬走，老爷正发愁呢。“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家丁透过门缝朝外张望，说是曹阿婆，还说她都来了好几趟了，问林翰民开不开门，林翰民刚要说话，那曹阿婆就隔着门嚷嚷道“林大御医，我知你回来了，我刚瞧见了你啦，你开开门，我有好事找你！“ 林翰民只好叫家丁开门，那曹阿婆满脸堆笑站在门外，手里拎了两只肥母鸡并一堆瓜果吃食，直往林翰民怀里塞，林翰民躲闪着，问她这是做什么，曹阿婆说“有啦！有啦！我儿媳怀上啦！你林大御医简直就是华佗转世，请受我老婆子一拜！” 林翰民扶起曹阿婆道“可是真的？真有了？” “这种事我骗你不成，你就是我们老曹家的大恩人，原本我叫我儿子儿媳一块儿来谢你，可他们面皮薄，只好我婆子自己来了，您老不要怪罪呀！“ 说着又要再拜，林翰民赶忙拦着，又将那母鸡，瓜果等物再三再四辞让一番，见曹阿婆坚持要送，只好叫家丁收了。 刚送走曹阿婆，林翰民忽然想起那曹阿婆的宅院正好不临河，不必拆的，一个念头在他心头浮上来，若能买曹阿婆的宅子，阿娘岂不是就不用离开这住了一辈子的巷子了？将来还能临河而居，也是乐事一桩。 于是赶忙折回去，追上曹阿婆，把这个意思跟她说了，那曹阿婆有些犯难，林翰民又道“我知道，这里建好了必是一处繁华热闹的好所在，我可以多加钱，您老说个数，只要我给得起，哪怕比市价高些也行。“ 那曹阿婆只说那宅子也是祖宅，事关重大，还要回去和儿子媳妇商量，林翰民便再三谢过，又让她尽快给个回复，因自己在家里不到两天就又要进宫当差。 曹阿婆笑道“你这御医当的，也是憋屈，就这么点小事，为何不找那些达官要员替你办了，只要你张张口，多少好宅子也有了，还用得着自己花银子？“ “我和那些人又不熟，又不是没钱买，找他们做甚。“林翰民道。 曹阿婆上上下下打量林翰民，道“你这个人啊，是个好人，就是太不通达。“ 林翰民笑道“照你曹阿婆意思，怎个才算通达？“ “哎呀，你找人一回，人找你一回，一回两回的，不就熟了吗？你可是 身边的人，别说你这个御医馆首位了，就是那些御膳房里打下手的小太监们，或那有人当宫女的人家，也有人大把银子的巴结呢。“ “巴结他们作甚？“林翰民只觉好笑”他们做得官家的主？还是做得娘娘的主啊？“ 那曹阿婆待要教导他一番，又被自己儿子叫回去，说是儿媳想吃煮汤圆，那曹阿婆便赶忙跑回去了。 林翰民一面往家走，一面叹气，嘴里喃喃自语“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忽又被自己刚踢下来的竹子绊了一跤，差点摔个狗啃泥，他左右看看还好没人发现，只有邻居家的大黄狗歪头看着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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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晴好之日，那御街边上众店家，都把自家宝贝摆出来招揽生意，御街上熙熙攘攘比往常更显热闹繁华。 博雅斋店主也把那些不值钱却看着养眼的瓶瓶罐罐，假的名人字画等物，摆在自家门口，自己则跟那算命先生下棋玩儿。 正在此时，只听御道上一阵马蹄声，还有鞭斥路人让路的吆喝声，众店家引颈看去，一队华丽车马尘土飞扬地来了，打头的马车车身明黄，显然是皇家仪仗。那博雅斋店主道“呀，宫里的仪仗。“ “我看不像，若是宫里仪仗，昨儿就该贴告示叫咱们关门闭户了，一早就该洒扫御道了。且宫里近日又没人出去，怎么倒从外头来了？“ “怎么没人出去，那花蕊夫人去岁不是去西蜀了吗？”博雅斋店主压低声音道“会不会是她回来了？“ 那算命的先生拈着胡须，眯着眼睛想了想，道“到底还是。。。” 博雅斋店主忙捂住他的嘴巴，两人丢了棋子，站起身观瞧，那仪仗在人群里横冲直撞，险些把个孩子撞到，路人纷纷流露不满神色，也无人敢说什么。 店主和算命的先生同时叹了一口气。 算命的老先生，道“刚打算在这汴梁城里置办个宅院，现在看来，还是算了，这破世道！” 博雅斋店主道“你再说这种话我可撵你走啊！省的带累我.” 算命的先生笑道“下棋，下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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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瞧着天光晴好，也不想在垂拱殿里坐着了，叫人把折子搬到太清楼四楼，三面的窗开了，都对着环玉湖，暖风徐徐，后苑风光尽收眼底。 他一面批折子，对一旁伺候的闫公公道“本想搬出来批折子，能精神点儿，没想到这暖风一吹，竟犯困了。哎，你给我上一壶酒来吧。” 闫公公心道，酒瘾犯了就是酒瘾犯了，还说什么犯困，他笑道“小的早给您备着了。” 他一挥手，旁边小太监便端上来一个不到半寸高的小酒壶，赵匡胤一看，道“这是小娃娃扮家家的酒壶吧，还不够我一口的。罢了，不喝了。” 此时，外面小太监进来，道“官家，长公主来了，非要见您。” “她不是永远不来了吗？怎么又来了？“赵匡胤批着折子头也不抬。 小太监看看闫公公，闫公公也不知如何是好，过了好一会儿，赵匡胤道“罢了，让她进来吧。“ 话音刚落，长公主便进来施礼道“臣妹给皇兄请安。“ 闫公公挥挥手让小太监退下，赵匡胤撂下折子，打量着长公主，道“你不是再也不来了吗？“ 长公主讪笑，道“臣妹不过说的气话，皇兄别往心里去，原谅臣妹这一回吧。“她看赵匡胤还是沉着脸，又笑道”哎呀，臣妹错了，再也不惹皇兄生气啦。皇兄若还生气，臣妹自罚在你面前跪个一天一夜可使得？“ “使得，外头跪着去吧。“ “啊？“ “啊什么，君无戏言，去啊！” “是” 长公主沮丧地挪步到回廊上，面对着环玉湖跪下，赵匡胤又于心不忍，便咳嗽了一声，道“你倒会跪，还能一边看看风景是吗？” 长公主头也不回道“皇兄也太霸道，难不成让臣妹面壁跪着？” “罢了，如今我也不罚你跪，老规矩，自罚三杯。” “真的？”长公主立刻起身道“若这个罚法，臣妹别说三杯，十杯也来得，来人，上酒！” 闫公公只好无奈地吩咐小太监拿酒，又叫去御膳房传酒菜。 赵匡胤来至回廊小方几边坐下，叫长公主也坐，长公主也不辞让，高高兴兴坐在下首。 “皇兄倒会挑地方，在这批折子，真是好不惬意。秀丽风光尽收眼底啊。” “唉，还不是成天闷在这里。算算，朕已经有月余没迈出过这皇宫一步了。”赵匡胤捶了捶自己的肩膀，活动了一下脖子。 长公主左右瞧瞧，压低声音道“这么说皇兄过了年还曾微服出宫过？” “你怎么知道？”赵匡胤想了一下又道“哦，好啊好啊，你人在外面，倒有眼睛耳朵在这汴梁城里，我什么时候去了哪，你全知道！” “臣妹还不是记挂皇兄，唉，如今咱们得了这天下，却越住越远了，想见皇兄一面还真难。还是儿时惬意啊，一家人热热闹闹在一处。”长公主眨了眨眼，又道“皇兄，不如你叫高怀德搬回汴梁住吧。” “你怎么这样没规矩，竟直呼你夫君的名姓！” “我这不是跟皇兄面前这样说嘛，在他面前，我也不这么着。” “你啊，你肯定会欺负人家，高将军是个实在人，你不要太拿你那长公主的架子，若你敢对他不好，我也不会向着你。” “我怎对他不好了，我们好着呢。哎，皇兄，你别打岔啊，我说真的，我太想回汴梁了，我家在汴梁的宅子再不住人，可院子里草长得就比人还高了。” “不行” “为何？” “就是不行。“ 长公主嘟囔道“就怕我回来管着皇兄，皇兄不自在吧。“ 赵匡胤挠了挠头发，道“都说女人上了年纪就啰嗦，我瞧着你从小果断利索，不像是这样的，怎么也如此好事呢，你想管什么？你那一大家子还不够你管？还要来管我家？” 长公主笑道“皇兄这话说的，臣妹还不是为你想，我素知皇兄是个有抱负的人，咱们刚得了这天下没有几年，往后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如今阿娘也不在，皇兄身边也没有个能管着后宫的人。万一被什么心术不正的女子哄得忘了正事，那咱们这辛辛苦苦得来的天下，可也容易易主他人。咱们心里可得绷着这根弦，半点松懈不得啊。“ “朕知道，不用你多啰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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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公公带人把酒菜摆在小方几上，长公主自斟一杯，又给赵匡胤倒满，兄妹二人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长公主又连喝了两杯，道“好了，自罚三杯。皇兄的气能消了吗？“ 赵匡胤笑道“吃口菜吧，如今你也不年轻啦，喝酒不能喝的那样急。“ “还是皇兄心疼臣妹。“长公主说着，便自夹了一块点心。 赵匡胤起身凭栏远眺，想起徐莞画的后苑景色，也就是站在这里看的，又不由自主抚摸了那栏杆一下。 长公主也起身来到赵匡胤身边，道“皇兄，吴贞儿的事我听说了。“ “去摘玉阁见过她了？” “没有。“ “你俩素来要好，来了宫里，怎不见见呢？” “见了平添伤感，皇兄知道我这人，最不喜哭哭啼啼的。不过，皇兄再不宠她，她毁了容，皇兄就降她位份，岂不是太。。。咱们赵家人可都厚道，怎能如此对人家呢。” “你知道什么！” “怎么，难道内有隐情？” 赵匡胤一想到吴贞儿说贺皇后那些话，就又气起来，压低声音，道“她背后诋毁你贺贞嫂嫂，说了些不堪入耳的话。” “啊？说了什么？“ “都是些贞洁名誉上的话。“ “啊？！这还得了，她竟然说这种话，皇兄怎不废了她！” “算了，看在多年情分上。。。” 长公主气得拍了一下栏杆，道“这吴贞儿看着沉稳有计较，没想到也是个蠢人，竟然诋毁德昭的亲娘，这是往德昭身上泼脏水呢。“ 赵匡胤看了一眼长公主，道“朕倒没想到那个，只觉得你嫂嫂为人端直贤惠，对她素来也好，她竟背后说这些，实在可气。“ “她何时何地说的？“ “十多年前的事了，她对阿娘说的，碰巧被德昭听见了。“ 长公主点了点头，道“德昭那孩子心眼实在，是绝不会说谎的。既如此，我也不去她阁中看她了，这两面三刀的嘴脸我是最瞧不上的。唉，白跟她好了一场，竟没看出她是这样人！” “罢了，此事不提了。” “嗯“长公主顿了顿，又道“不过后宫这些事，也太难厘清头绪了，皇兄也该找个合适的人，替你分担分担。国不能一日无君，后宫也不能一日无主啊。” “嗯，再等等吧。” “还等什么，皇兄即便再念着王圣人，这也两年了。后宫里平白冒出这些事，还不都是因无人约束治理。皇兄倒图省事，把嫔妃都撵出宫去了，可堂堂一国之君，后宫哪能如此萧条，咱们统共只有一个德昭，一个德芳，这样的皇室根基也太单薄了！” “嗯，朕心里有数，你不用说了。” “我看皇兄倒一点也不着急，哎，对了，皇兄中秋节时，赏赐那宋将军家女儿凤冠霞帔，可是看上他家的了？我看这姑娘倒行，家世模样人品都配得上。” “你见过她了？” “哪有！我一来汴梁城就往宫里来了。不过我可见过她小时候的模样，阿娘不是还夸过她大方懂事吗。” “我看你就是她家派来探我口风的。” “臣妹可一眼也没见过她家的人。我不过这么一说，若皇兄并不是中意她，就当我没说。不论皇兄立谁为后，我这个做妹妹的，还能说三道四不成，一切全凭皇兄自己做主。只别拖太久了，立后可不是个小事啊。” “知道啦。”赵匡胤略有些不耐烦。 “好好，臣妹不啰嗦了。” 长公主又拿了两杯酒，递给赵匡胤一杯，二人又对饮一杯。长公主喝完了酒，看了看赵匡胤，道“听说，皇兄把那花蕊夫人送回西蜀了？“ “嗯。“ “好，送的好，臣妹一直还担心此事。。。“ “朕要继续批折子了，你先回去吧，等空闲了，朕再传你进宫叙话。“ “臣妹这回是一个人来的，就带了两个贴身丫鬟，就住宫里不行吗？“ “不行，宫里管的严，进出都不方便，你别给下面人添麻烦了。“ 长公主还想再说什么，赵匡胤已经坐在御案后，一声不响地看折子去了。长公主只好施礼退下，赵匡胤又问“你这次来，打算在京城住多久啊？“ “臣妹想住到秋天再走。“ “你如今也是一家主母，不在自己夫君身边守着你的家，老抛头露面东奔西跑做什么。小住十日便走吧，十天后我派人送你。“ “皇兄，我这才刚来你就要赶我。。。“长公主还要发牢骚，但看赵匡胤眉头紧锁，不欲理她的样子，便只好作罢，说了句，臣妹遵旨，便退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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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刚写道徐莞把赵匡胤惹恼。。。贴上来看一眼吧。就算是个预告。 那天她在床上躺了一天，也打不起精神给自己做些吃的，连茶水也没煮。她只觉得自己被遗忘了。 到了晚上，院门终于有了动静，徐莞以为是伺候她的人来了，想起床却又浑身乏力，便仍睡着不动，却不曾想，来的是官家。 她看到赵匡胤坐在自己床前，吃了一惊，又想到自己此刻又没梳妆，眼睛想必也是肿的，因隐约记得自己下午的时候哭过。她赶忙把被子拉过头顶，蒙住头。 赵匡胤将被子又拉下来，俯下身说道“朕看看，眼睛可哭肿了。” 听了这话，徐莞又一阵委屈，她翻身面朝里，不看赵匡胤。又道“官家还来作什么，不是天下女子任你挑选吗？挑谁不好，偏要把伺候我的人弄走。官家罚我，罚够了吗。“ “还没有呢，不够解我心头之气。“赵匡胤虽这么说着，却自己躺在徐莞身后，伸手抱住了她。 徐莞一动也不敢动，赵匡胤一面吻着徐莞的头发，一面说道“嗯，果然是自己做饭的，这头发上竟有葱味儿。” 徐莞赶忙闻了闻自己发梢，果然味道不好，她顿时羞红了脸，起身下床，离着赵匡胤远远的。 赵匡胤也坐起来，看着徐莞笑道“怎么，你嫌弃葱味儿？朕倒不嫌弃，只觉得饿了。不如你也给朕做一顿饭吧？” “我不做。“ “为何？” “官家走吧，妾要烧水沐浴了。妾从未在人前如此失礼过，官家只当今日没来过吧，赶快忘记这一次。” 赵匡胤笑了一下，道“你们这些宫里女子啊，讲究倒多。你知道吗，朕和贺皇后在一起的时候，爹爹虽是护圣都指挥使，可连年战乱，连我们家也用不起太多仆人了，那贺氏刚过门没几天，就亲自洗手做羹汤，照顾一家老小。朕也从未嫌弃过她。” “臣妾不惯如此，还是请官家先回去吧。再不走，臣妾就把自己关在书房不出来了。” 赵匡胤索性走过来，坐在椅子上，把徐莞抱在自己腿上，徐莞想要推开赵匡胤，却怎么也推不开，心下懊恼。 赵匡胤道“就你那点力气，还想从朕怀里挣出去。”他又在徐莞耳边说道“朕就不放开你。” 徐莞惊讶地看向赵匡胤，赵匡胤道“朕不怪你，以前是朕没有好好珍惜你，现在不会了，朕不会让任何人钻了空子，把我这么好的女人给抢了去。” 徐莞心里涌起一阵暖流，她果然不再挣扎。赵匡胤轻轻咬着徐莞的耳朵，又道“朕好久没过过平常日子了，不如以后朕就和你扮作这寻常夫妻，咱们也别让任何人伺候了，这小院就你和我。” “官家是想叫我一个人伺候你吗，给你做饭，给你洗衣，给你。。。” “给我暖床，陪我读书，闲时话话家常。”赵匡胤道“朕太想过过这样的日子了。你就答应朕吧，好不好。” “从小到大，妾还没过过无人伺候的日子呢。” “从现在开始有何不可？反正你这丫头学什么都快，什么也难不倒你。朕尽量每天都来。” 徐莞心道，这赵官家到底在罚我，还是真的想和我双宿双飞，无人打扰呀。见徐莞仍在犹豫，赵匡胤又道“你放心，这样的日子过不了太久，等蜀乱平息，我必接你进宫。你若把朕伺候好了，朕封你为后。” “怎么才算伺候好官家呢？” 赵匡胤笑着在徐莞耳边说道“你自己想。“ 徐莞只觉得脖子那里痒痒的，微微躲开他，娇笑道“官家，你怎么也这么坏。“ 此话一出口，赵匡胤脸色骤变，徐莞也立刻后悔，她赶忙从赵匡胤腿上下来，赵匡胤盯着徐莞，一字一顿问道“还有谁也这么坏。“ “没有，没有谁“徐莞赶忙下跪。 赵匡胤起身，来至徐莞面前，将她下巴抬起来，道“朕问你最后一遍，他真的没有碰过你分毫？“ “没有“徐莞流泪说道“妾发誓，他没有。” 赵匡胤看了徐莞好一会儿，忽然捏着她的下巴将她推搡在地，起身离开了。 徐莞后悔不已，但说出去的话也无法挽回，只是哀哀地叫了一声官家，赵匡胤脚步略顿了顿，接着便走远了。 徐莞趴在地上，听着院门打开又关上，上了锁的声音，眼泪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
| 看能不能回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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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卢多逊正在光美府中后花园陪他下棋，光美几番悔子，卢多逊开始还让，后来就也嚷嚷着不玩了，光美又央求道“玩吧玩吧，我错了我错了，接着玩。” 卢多逊嬉笑着，故意推说还有事务在身要走，光美一把抓住他袖子，道“不准走，小爷我还没玩过瘾呢，再来一盘，就不信这次赢不了你。” 两人正推搡间，下人来报，长公主来了，光美赶忙把棋子一撂，道“快请去正堂。” “不用啦，我不是找你，映莲呢？”长公主说着话已经来至花园。 卢多逊躲闪不及，只好上前施礼道“下官卢多逊给长公主请安。” “卢多逊？”长公主似乎有些不认识他。 光美赶忙介绍道“哦，翰林学士，刚搬来宝积坊，住得离我不远。” 长公主略点了点头，卢多逊向光美和长公主道别，便匆匆离开了。长公主扭头看了看卢多逊离去的背影，又对光美道“刚我瞧见你和他拉拉扯扯，你一个王爷，待下官如此亲昵，就差称兄道弟了吧，这可有些失了体统啊。” “皇姐教训的是。” “再一个，你如今也是朝廷命官，没事少和别的官员走的如此之近，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拉帮结派呢。” “啊，我这只是，下个棋罢了。。。” “我不过白嘱咐你两句，你身份贵重，心思又简单，别叫那些人攀着你，再把你带歪了。叫你家娘子来，陪我去城中游逛一番。” 光美便赶紧派人去叫张氏，又亲给长公主奉茶。长公主坐下喝了一口茶，环顾四周，道“你这园子倒比老三家的更精巧别致，你这宅子也比光义府中还大，皇兄对你还真不薄呢。我怎么瞧着你比去年更白胖了些？可别光拿着俸禄，却不干正事，只会下棋逗鸟吧。” 光美笑道“皇姐怎么一来就教训弟弟啊，咱们姐弟可好久没好好说说话了，姐姐如今在高将军府上，过的可好？” “好，好着呢，就是见不到你们，怪想的。刚我去了宫里，皇兄也有许多事要忙，老三呢就更别提了，去他府中，他又不在，说是去督办什么河景去了。那符氏又病了，李夫人又要打理府中杂务，也没个人陪我说说话，这不，我来你府上找你家娘子，她不会也没空吧。” “有，有，她有的是空闲。姐姐不如就住我府上，别往你那空宅子去住了。” 长公主想了一下，道“不用，我自己住方便些，我若闷了来找你们便是。” 光美又道“那姐姐这回来住多久？” “只住十天。” “如此匆忙？既来了，何不多住些时日？咱们也可常常聚一聚。” “我如今也是一大家子人，哪有那么多空闲。” “倒也是，那，姐姐今次来，只是小住，可还有别的事要办？有什么弟弟能帮的上的吗？” “我能有什么事？”长公主又道“便有事也轮不到你帮我呀，我找皇兄便是了。” “那倒也是。”光美低头一笑，又叫下人去催张氏快些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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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放下茶杯，起身观瞧光美花园里的盆景，道“这些都是你自己修剪的？” “是啊，弟弟闲来无事，学着花匠，伺候伺候花草，倒也能修养性情。” “瞧瞧，我没训错你吧，你一个朝廷命官，就无事可忙吗？成天摆弄这些？“ “摆弄这些，总比跑去那声色犬马之地浪费光阴强吧。。。” “你还有理了，朝廷的俸禄是谁给的？” “皇兄啊。” “错了，是百姓给的！百姓给你钱， 难道就是叫你混吃等死吗？你才多大，这往后的日子也打算这么白白混过去吗？“ 光美挠了挠头，不知道说什么好。长公主又问“你说话啊？“ “啊？说，说什么？“ “我问你，你既做了那朝廷命官，替皇兄管着这一天下的事，你可打算有什么作为？“ “作为？“光美叹了一口气，拿起一旁水壶，给盆景浇水，道”弟弟我也想有所作为，可怎奈，朝廷里人人都比我强，我又年轻，也说不上什么话。想管些事，又怕招人烦，不如作罢了吧。“ “这是什么话，年轻可以多学多练。哎，你刚说招人烦，这是何意？朝廷里有人和你不睦？“ “不睦。。。倒也没有。只是，如今我也不像三哥那样有个实职，虽位列宰辅，朝堂上往前排站着，可又不是宰相。我若说多了，说的不对，被人笑话，说对了，那赵宰相心里未必不嫌我。索性藏拙守愚罢了。“ “赵普？他怎么嫌你？他一个家臣，如今威风了，还敢嫌王爷，反了他了。“ “哼，别说我了，就连三哥也忌惮他呢。哎，对了，姐，你知道吗？那赵普偷偷的开木材铺子，叫人从秦地采伐上等大木。皇兄知道这事却偏不追究，皇兄不是最痛恨官员贪私，经商，与民争利吗？“ “哦，我当什么事呢，开个小铺子而已，又能怎样。“ “皇姐怎么也这样说，百姓可都睁眼瞧着呢，若咱们纵容朝廷命官为非作歹，岂不是自己给自己脸上抹黑。” “赵普是皇兄的左膀右臂，他家又无祖业，光指望俸禄，还不及你们城里那些富甲一方的商贾呢，我大宋堂堂宰臣，怎么就不能过的好些？” “哎，姐姐这话倒不通，刚你不还训我，说俸禄都是百姓给的，这会儿怎么又说这些？怎么轮到我都是错的，轮到赵普还都是对的？” “怎么不通，是百姓给的不错，可人谁无私欲啊，他只要能帮着咱们管好这天下，咱们给他些蝇头小利又怎样。百姓，百姓知道什么，他们要不服，也去自己打下这江山，便能自己说了算呗。” “这叫什么话。” “实话。”长公主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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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说着，张氏来了，笑盈盈给长公主请安，长公主便撇了光美，拉着她的手要走，光美嘱咐张氏好生陪着姐姐，也别叫姐姐太累了，也别往那人多乱哄哄地方去。 长公主笑道“我看你不是不放心我，是不放心你娘子吧，你且放心，我不会累到她。” 光美羞涩一笑。 长公主走了几步又折回来，道“不过，你以后若有什么好的建言，大可说出来。若赵普对你有什么不敬之处，你便告诉皇兄，皇兄就算倚重他，也知道亲疏远近，你不要因他，就诸事不问。这样，别人更瞧不上你。皇兄要你位列中书，可不是叫你吃闲饭当摆设的。咱们自家的天下，还是多多用心才是。” 光美深深点了点头，道“感谢皇姐教诲，弟弟一定铭记在心。“ 长公主又道“闲时侍弄花草倒也不错，你年轻又阔，也没有个长辈时时耳提面命嘱咐着你，可千万别学一身纨绔习性，乱了心志便不好了。”说完便拉着张氏的手离开了。 “怎么会呢，我可是在皇兄眼皮子底下，便有那心也没有那胆儿啊。”光美笑道。 张氏转回身撩开帷帽的面纱，瞪了光美一眼。长公主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光美，道“少油嘴滑舌了！” 光美笑着施礼目送她二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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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宋记香铺的生意不温不火，紫樱和小霞在柜台后面对着一排试香室发愁，小霞道“东家，你说咱们店里买卖什么时候才能像去年那样火，咱们白让那些姑娘们假装客人躺在里面试香，每天也要耗去一笔银子呢。” “也是怪了，明明已经做了许多龙涎香，怎么客人还是这么少呢，比去年可少了三四成。”紫樱一只手支着头，苦思冥想，又道“或许，刚开始这汴梁城里还没有可以这样试香的香铺，那些女眷们图一时新鲜，这新鲜劲儿已经过了？” “哎，会不会其他地方也有咱们这样让客人试香的香铺了？” “倒没听客人们提起啊，我又不好打听，只怕问了就露了咱们店里萧条不济，人家更不愿来了。“紫樱想了一下，道“要不，你派几个人，去城中热闹处转转，打探打探？” “行，我这就去。顺便再把那几家去岁的欠账收了。” 紫樱翻了翻账本，道“也没多少钱，何必巴巴地跑去人家府上要啊，显得咱们小气。“ “可再不收就要断了现银了，那天杀的曹员外的钱咱们怕是讨不回了。“ 紫樱想了又想，道“要不，只把这一笔三十两的先收了，好歹也能支应姑娘们的月钱。“ “可不是，这是潘美将军府上的管家婆子欠的，她惯欠的，一月压着一月，从来没有当月结清过，要我说，若她再想压着，便不做她的生意也罢。“ “嗯。“紫樱点了点头，微微叹了一口气。 小霞又道“要不，把这事和费姑娘说说？” “再等等，看能不能缓过来吧。” “好吧。” 小霞刚出了巷子口，便看见兴元尹府上的马车往自家铺子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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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往常一样，紫樱亲自出来迎接，见张氏身边还有一个通身气派的贵妇人，近前一看才猛然想起，这不就是当朝的长公主吗？她本想低头不叫长公主看见自己，那长公主却道“哎，你这个女掌柜的，我怎有些眼熟？” 张氏挽着长公主的手，道“姐姐，她就是那西蜀花蕊夫人身边的贴身奴婢，如今开了这香铺，买卖做的挺好的呢。” 长公主停下来，上下打量紫樱“哦，原来是你，我说的呢。你们主子回了西蜀，你怎么还赖在这不走？” “回长公主，我如今不是孟家的奴婢了，已经自赎了身，在咱们汴梁城落了户，从今往后，我就是汴梁人了。”紫樱堆了一脸笑，躬身说道。 长公主哼了一声，道“倒便宜你了。把你们店里客人都请走吧，我可不想有人打扰。” 紫樱犹豫了一下，又向张氏投去求救的眼神，张氏却道“你就去吧，长公主虽微服出行，为着安全想，所到之处也是处处清场的。” “回张夫人，店里只有两个客人，都是三品要员的内眷，也不是什么闲杂人等，之前咱们又不知长公主会驾临，您看，这。。。” “什么三品要员，叫她们走。”长公主不耐烦道“再啰嗦我叫人关了你这铺子。” “是，那张夫人和长公主随我来正堂稍后。“ 到了正堂，紫樱又叫人侍奉茶水，自己则往铺子里去了。 长公主看着紫樱的背影，对张氏道“若不是你说这里好，我才不来，西蜀的人我一个也看不惯，个个长着一张妖精脸，还瞧不上咱们，觉得咱们土气，哼，若不是皇兄大度，这些人早就一命归了西，还叫她们在咱们地盘上赚着咱们的银子。” 张氏笑道“这些不过是伺候人的下人，姐姐何必和她们一般见识。” “对了，难不成你来这铺子试香，还给她们钱？” “给啊。” “你真可笑，便不给，她敢说半个不字？我倒不是吝啬这些小钱，不过她们的命都是从咱们手底下滑出来的，还敢问咱们要钱？她们可真有脸啊。这次咱们就不给，不但这次，以后你也不准给，若给了，我可不依。” “好吧，我听姐姐的。” 长公主这才略展笑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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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霞在潘将军府上也碰了钉子，那管家婆子听说香铺的来要钱，便打发人回说她不在，小霞一时气起来，便在专给下人进出的小门处坐等，门子怎么劝，她也不走。 傍晚时，从里面出来一辆马车，那马车帘子微微掀开，小霞见里面坐着李夫人，李夫人怀里还抱着小德崇，便赶忙起身施礼问安。 李夫人问她为何坐在这里？她便如实相告。 李夫人笑道“你们铺子好小气，三十两还值得跑上门要一趟，难不成潘将军府会欠你们这些小钱不成？“ 小霞不知说什么，只讪笑着。 李夫人又道“这几日，他们府上有亲戚做寿，那管家婆子想必不在家，你若急用，不如从我这里先支去。“ “那可不行，我们怎好收夫人您的钱啊。那不是打我们的嘴吗？“ “怎么是收我的钱，我不过帮她们垫上，回头我让她还我便是。“ “夫人真会哄人，您怎会问她要这样小钱呢，不行，我还是接着等她们吧。“ “你别啰嗦了，快上马车来吧，这会儿我没带着钱袋子，你同我去一趟南衙吧。“李夫人半是客气半命令道。 “啊？我，我能去吗？“ “快点儿上来啊。“ 小霞仍有些犹豫，李夫人又催她，她便忐忑又兴奋地上了马车。到了开封府南衙门口，小霞便要下车等着，李夫人却叫她一同进去，小霞也只好低头跟着。 李夫人直把小霞带到自己院内，叫她在门前花园里等着，不多时抱出一把琴，笑盈盈把一袋银子和琴一起塞给她，道“三十两在这里了，另外，你把这个带回去，送给你家费姑娘，只说是开封府尹给的。” 小霞打开琴袋看了一眼，不解道“开封府尹，给我们费姑娘一把琴？为何？” 李夫人道“你只管给了便是。” 小霞只好收下，再三道谢，方才离开。她喜滋滋回了铺子，却发现紫樱像是哭过了，几个姑娘正在打扫试香室，那试香室内一字摆开十几个香炉，都留了残香，铺子里姑娘一边倒，一边叹气。 小霞问怎么了，紫樱什么也没说，只问她可要回来钱，小霞便把实情相告，紫樱忙接过琴，打开琴袋观瞧，赞道“这琴比费姑娘带出来那把还好，不过，倒不像是新的。” 小霞又问“你说，开封府尹为何要送咱们姑娘一把琴呢？” 紫樱大概猜到几分，却不便告诉小霞，只低声道“大概因为她是西蜀的贵妃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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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霞像是明白了，又有些不明白，紫樱叫她别说出去，她点了点头。 紫樱抱着琴走了，小霞又问铺子里姑娘，东家怎么了？姑娘便告诉她，当朝长公主来过，试了不下三十种香，最后把店里所有的龙涎香和迦南香都带走了，却一分钱也没给。东家问她要钱，她便给了东家几巴掌。 小霞惊道“当朝的长公主？怎会如此行事？这些小钱也要耍赖？” 铺子里姑娘道“唉，谁叫东家是西蜀来的，咱们两边正在打仗，长公主本就容不下西蜀来的人。” “怪不得。”小霞道“这下好了，今儿一天咱们算白忙活，我好容易要来三十两，怕还不够填这些窟窿。” 那铺子里姑娘又问这个月月钱能按时放吗，小霞赶忙说“能，能，放心吧，铺子远没到月钱也发不出来的光景。” 几个姑娘听她这么说才放下心来，各做事情去了。 紫樱抱着琴往合香室去，一路上低着头若有所思，待敲开合香室的门，见徐莞正一边用小银秤，称量香料，一边仔细记下香料份量呢。 紫樱什么也没说，只把那琴，往长案上轻轻一放。徐莞问这是什么？ 紫樱道“姑娘看吧” 徐莞打开一看，笑道“我已有琴了，你还送我一把作甚？” “不是我，是开封府尹送的。“ 紫樱说完便垂下眼帘，她以为会招来徐莞一顿训斥，没想到，这一次徐莞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把那琴拿出来看了看，见背面有“抚心“二字，便喃喃自语”抚心，是啊，抚琴即是抚心。“ 她拨弄了一下琴弦，发了一会儿怔，又把琴放回琴袋里，继续做香去了。 紫樱觉出徐莞对光义态度有些微的转圜，便试探道“我瞧着这琴似有唐琴遗风，听刚才那一声，圆润透静的，余韵又久，似乎比姑娘那把还好些，不如姑娘试抚一番？“ “君子无事不彻琴瑟，我现在心里无牵无挂，无欲无求，抚弄它作甚，你拿去我柜子里放着吧。“ “也好。“ 紫樱还想说什么，徐莞又叫她走时把门关好，说刚才未关严，总有风吹的吱呀作响，恼人的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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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樱关上门出去，抱着琴来至徐莞卧房，将柜子打开，把琴放在柜中显眼位置，想了一下，又从柜顶上掏出一个描金小匣，小匣里放着赵匡胤赠的金香囊，白玉同心结，还有贺兰砚。 赵光义赠的红玉髓镶银双凤镯，最下面有一个羊皮袋子，里面全是赵光义所作琴曲曲谱，紫樱拿出来点了点，正好十张，便又放回袋子里，将袋子和琴放在一起。 紫樱看着满匣的宝贝，轻叹道“真真是，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啊！”，小心翼翼把小匣放回柜顶，这才转身离开。 紫樱回了铺子里，又见早上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姑娘们都回来了，围在一起对小霞说着什么，众人脸上都有担忧神色，小霞见紫樱来了，便赶忙过来，告诉她“东家，姑娘们回来了，说真有和咱们学的铺子呢。” “哦？快说说“ 此时一个姑娘一面擦汗，一面过来道“东家，我去的州桥夜市，那河边新开一家香药铺子，叫个香满堂，铺子不大，二层小阁，楼上也有四五间试香室。不过他们家香药便宜，各色香料都只是咱们的一半儿价。我看了半天，人没断过。我问了他们掌柜的，说试香室包银一月才十两银子，城中略殷实人家都包的起。他们那试香室现已不够用，听说还要把旁边的头面首饰铺子兑下来呢。” “我也探得一家”又有一个姑娘上前，道“在东华门御街后巷，一个闹中取静小院，门脸倒也不大，叫宝香苑。我要进去，被拒之门外，说必须有名帖。朝中四品以上官员，或是那祖业根基厚的人家内眷，她们才让进呢。我问了旁边铺子里人，说是她们东家曾是宫里的一个宫女，贴身伺候过妃子的。对了，听说里面有两个阁，专门用来试香，一个叫天香阁，一个叫玉炉阁，里面装饰纹彩辉煌的，达官贵人家的内眷都爱往那去。” “怪不得。。。”紫樱蹙眉想了片刻，道“那香满堂和咱们不是一个路数，倒不打紧。看来咱们的客是被宝香苑给截了，她们学着咱们，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姑娘们都问这如何是好，小霞又问“那宝香苑包银一月怎么算呢？“ 刚才那姑娘回说“这个倒没问出来，旁边铺子里也没人进去过，她们也不和街上其他铺子的人来往。“ 紫樱道“既是达官贵人家的生意，钱倒是小事，或便宜了，她们还不去呢，想来应在别处下足了功夫，要是能进去一探究竟就好了。“ 她们说话时，楚姑娘来了，站在一旁听了半晌儿，这会儿笑着说道“还用探什么，我就去过。“ 众姑娘回身见是她，便都散开，各做各的事去了，小霞也转到柜台后面装作盘点余香，不理会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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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樱微微皱了皱眉，道“楚姑娘，今儿已经打烊了，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下月的包银钱啊。“ 紫樱马上笑了，道“那多谢了，其实也不用这么急，略迟两天又不碍事。“ “跟我还藏着掖着，当我看不出来吗，收下吧。怎么样，本姑娘仗义吧。“ “多谢楚姑娘了。“ “哎，我跟你说的从黑市进香，你可往心里去了？你若想，我有路数。“ “不用了，我们正经买卖，犯不着提心吊胆的走偏门。“ “有什么不敢，你靠着谁，你不知道吗？“ “不说这个了，你刚说你去过宝香苑？里面是个什么路数？“ “其实，她们的香还不如你们的好呢，卖的倒比你们贵两成。只不过，她们那儿还有歌舞可看，还可以听话本，客人们若相熟，可以相聚饮茶。我看，试香买香都在其次，不过是那些阔太太们人情往来的好所在。“楚姑娘窃笑道”对了，里面讲话本，唱曲子词的，都是些年轻风雅的儒生呢。“ “这男女杂处，成何体统啊。这是香药铺子还是。。。”紫樱看了一眼楚姑娘，生生把下面的话吞进肚去了。 楚姑娘也不介意，只抱着胳膊道“哎，怎么，只许男子出去找乐子，就不许咱们女人也饱饱眼福？我看倒不打紧的，只是听听话本罢了。听说，那些儒生都是家贫无依一心想向上爬又找不到门路的，这也是各取所需。” 紫樱听着楚姑娘这话实在不雅，便拉下脸来，道“楚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楚姑娘白了紫樱一眼，道“没事，我走了，再不走你这里就要被我站脏了。” 紫樱又因刚收了她的钱，有些欠着她的意思，便叫小霞给她包了一包上好水沉香让她带回去了，楚姑娘回眸一笑，道“这还像话，我走了。” 楚姑娘离开后，小霞叹道“如今我们怎么落得要这种人接济了。” 紫樱只叫她别说了，以后楚姑娘来，还是好生伺候。小霞又嘟囔道“谁伺候啊，姑娘们都躲着她，她用过的茶盏我都叫她们扔了。” 紫樱只淡淡说道“她人倒不坏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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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宝瓶这一阵子消沉了很多，这日午后，她独自坐在后院一个僻静无人处的茅草亭里，手里拿了一朵花，正闲闲地摘花瓣，青奴在外面说“姐姐，不如咱们去百花圃瞧瞧吧，这么暖的天气，花应该都开齐全了吧。” “不想去”韦宝瓶懒懒说道，顿了顿，又道“哎，你别站在外头，进来吧。” 青奴进来后，笑道“多谢姐姐，我早晒的慌了。“ “我不过不想叫人看见你，看见了你就知道我在这，我现在只想躲人，躲着所有人远远的。“ “这可不像姐姐啊，咱们不如还去踢蹴鞠吧，好一阵子没玩了，说实话，我都有些心痒难耐了。“ “我再也不踢了。“ “啊，为何？“ “官家说了，不让踢，说是讨厌用这些奇淫技巧来钻营。“ “可姐姐是真喜欢蹴鞠啊。“ “不是。在这世上我只喜欢一样事。“ “什么事？“ “风光，只要我比别人风光，谁也不敢小瞧我，这辈子就值了。“ “姐姐还要怎样风光啊，天下之大，能进宫伺候官家的能有几个人啊。“ “是啊，天下之大，可咱们不只有这东西二宫可以去吗？咱们头顶的天就这么一小片，咱们还是这小一片天下最下面的人，这样活着有何意趣呢。“ “那姐姐为何当初不出了宫，出去了岂不是天下就大了。“ “出去守寡一辈子吗？让人笑话一辈子？亏你想得出。“ 青奴只好低头不发一语，主仆两个像霜打的茄子似的，提不起精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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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何美人正带了阿叶等几个宫女，从百花圃里搬了几盆小苗，并亲自捧了一大捧辛夷花枝。路上遇到夏公公，那夏公公一见何美人就笑道“何美人又来伺候这些花花草草了？“ 何美人略点了点头，脚步没停。夏公公又道“她们这是抱的什么花苗？“ “哦，我花房里辛夷花树养死了，抱几株苗来重新栽种。“ 夏公公又道“那为何还要抱这么一大捧辛夷花枝呢？” “是放在扶玉阁的，官家交代，让扶玉阁按原样摆设，她们阁中宫女问我要些辛夷花枝用来插瓶。我那里没有了，只好现从百花圃里剪一些。花蕊夫人不是喜欢辛夷花嘛。” “花蕊夫人喜欢辛夷花？她不是喜好牡丹嘛？“ “都喜欢吧。“何美人又问道“夏公公往哪里去？“ “哦，回美人的话，小的正要去观稼殿通报他们一声，官家明日下午要去那儿看看庄稼长势。“ “哦，好，那你忙去吧。” 何美人说完便又要走，夏公公想了想又叫住何美人，道“何美人，小的还有几句话。。。不知美人现在可有空儿？” “什么话，说吧。“ 夏公公又瞧了瞧何美人身后一众宫女，道“美人借一步说话。” 那何美人皱了皱眉，道“什么话还要背人？” “好话，美人听了便知。” 何美人只好叫阿叶等人先把花盆放下，自己则随着夏公公去了近旁一个茅草亭，夏公公道“美人可知，官家睡里梦里都在叫你的名字呢？” “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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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听官家睡梦中常叫一个名字，小萱，我记得何美人闺名不也有一个萱草的萱字吗？” “是倒是，不过官家怎会睡梦里叫我的名字？这可有些奇怪了。官家也不怎样亲近我呀。“ “说的是呢，我觉着吧，或许何美人侍寝以后，官家知道了何美人的好处，故而心里越发喜爱美人了吧。” “胡说什么，你这太监也太不知尊重检点了吧，若再说这种话，我告诉官家去！” “哎美人别急啊，小的也是一片好心，原想着，官家不大会哄人的，心里有，嘴上也不说。何美人若不知道，只也对官家不冷不热岂不是辜负了官家的心。” 何美人笑道“我怎么那么不信呢，或许你听错了。若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哎，美人你别不当回事啊，我听的真真儿的，好几回夜里都喊过。” 何美人略想了一下，又道“哦，我明白了，或许官家叫的是花蕊夫人的小名。” “啊？花蕊夫人？” “是啊，你不知吗，花蕊夫人表字翾翾，官家有时会叫她小翾，是羽字旁的翾，她们扶玉阁的人都知道啊。” 夏公公这才顿悟，又想到赵匡胤曾半夜爬起来站在扶玉阁下面看，便知是自己弄错了。他轻轻打了自己一嘴巴，道“何美人勿怪，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真是我误会了。” 何美人道“你也太操心了，我劝着你，做好自己份内事便是了。官家志在荡平四海，你别总引着他把心思放在后宫。“ “是，是，美人教训的是。“ 何美人从茅草亭里出来，想了想，又道“不过，还是多谢你了。得空儿我给你挑一盆好花，你拿去自己房中摆着去吧。“ 夏公公连说了两个多谢何美人，施礼目送她离开了。夏公公嘴里念叨着“这何美人年轻轻的，长的又俊。哎，可惜了，却是个清心寡欲的。”说完也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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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这番话，恰被边上茅草亭里的韦宝瓶听见了，众人走远之后，韦宝瓶才喃喃道“怪不得那晚他叫我小翾。。。” 青奴问她说什么，韦宝瓶并未回答，只是凝眉想着：花蕊夫人走了，官家还朝思暮想的，睡里梦里都叫她名字。。。 她又想到那晚官家对她的种种温存缠绵，不觉瞬间红了脸，可又一想，官家不过把她当成花蕊夫人，便又觉无趣。 青奴道“姐姐，咱们走吧，这亭子里越来越晒了。” 韦宝瓶起身，怔怔地随着青奴出去了，两人慢慢走着。青奴看了看她，又道“自打不练蹴鞠，姐姐的脸都白回来了，倒比原先好看了些呢。“ “是吗？“韦宝瓶漫不经心地一笑，忽然，她停了下来，道”走，咱们去要两盆牡丹花去。“ “要它作甚？“ 韦宝瓶却不理会，加快脚步径直往百花圃去了。 晚膳过后，赵匡胤照例往睿思殿看书去，銮驾快到睿思殿门口，就见前面不远处走着一个妃子，因天擦黑，有些看不清楚，只看见那妃子头上戴了一朵粉白的牡丹花，发髻又浓又松，露出细长脖颈，腰肢盈盈一握，步伐轻盈曼妙如杨柳拂风，妃子身边并没有跟着奴婢，赵匡胤只觉得这个背影与花蕊夫人有七分相似，一时间竟看呆了。 夏公公跟在肩舆边上，道“前头不知是哪个宫人，瞧这背影真有些像花蕊夫人啊。” 夏公公正要报官家驾到，赵匡胤摆手阻止他，待銮驾到了那妃子跟前，赵匡胤回头看去，见是韦宝瓶，遂皱了皱眉头。 韦宝瓶见了赵匡胤，忙上前施礼请安，赵匡胤问她来睿思殿做什么，韦宝瓶笑道“回官家的话，只因近来闲来无事，想着官家曾叫咱们这些人多识字看书，故而想来借几本书看。” “青奴呢？怎没跟着你？“ “哦”韦宝瓶面露喜色道“原来官家仍记得臣妾的奴婢，臣妾感恩不尽。只因她近来身子不爽，我便叫她在阁中歇着，自己来了。” “这么说，你对宫女还挺好。” “青奴与我一同练蹴鞠，本就情同姐妹了。” 赵匡胤听了也没说什么，便挥挥手叫继续往前走，韦宝瓶见状并没有跟过去，只是犹豫了一下，便转身回去了。赵匡胤听着脚步声远了，回头一看，见她走了，又叫住她，问“你怎么走了？不是要去借书？” 韦宝瓶转身回道“官家来了，臣妾就不去了。“ “这是何意？怎么朕来了，你就不去？你记恨朕？“ “哦，臣妾哪敢啊。臣妾只是，怕官家以为臣妾又是故意来的，臣妾真不知官家今日今时会往这里来。 “ 赵匡胤略笑了一下，心道，鬼才信你这番说辞，但又觉得她今日装扮有些可亲，便柔声说道“你这小心思还真多，去吧，去多借几本书好好长长见识。“ 韦宝瓶面露喜色，道“是，臣妾以后一定多看书。“ 随后便紧跟在肩舆后面，赵匡胤头也不回道“离朕远一点！“ 韦宝瓶只好放慢了脚步，不远不近地跟着。待进了睿思殿里面，赵匡胤又吩咐守门的小太监“待会儿韦美人来了，叫她借完书就快走，别让她在藏书阁逗留。“ 果然，韦宝瓶借完了书偏不走，靠在书架上装模作样地看起来，小太监问她还要借什么书，若没有要借的，便签了名字把书领走就可以回去了。韦宝瓶道“我不多看看，怎么知道哪本是我要的。“ 小太监只好直接告诉她，是官家吩咐的，韦宝瓶本欲不理，但站了一会儿，想到当初因为自己害了福宁殿两个小太监的命，便只好合上书本走了。 小太监目送她抱着一摞书离去，也长出了一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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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朝是瘦的。宫里女官都是戴有耳朵的官帽。 |
| 下面这张图最接近宋初，戴好高的花冠。金冠，花冠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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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坐在御案后面看着书，忽然朝侍立一旁的夏公公看去，夏公公起先不明就里地望着赵匡胤，赵匡胤也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夏公公忽然跪下，道“官家饶命，是，是那韦美人非要缠着小的，逼小的告诉她官家何时来的。“ “给你多少好处？“ ”啊？这。。。“ “说！“ 夏公公吓得一激灵，赶忙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双手举过头顶。赵匡胤拿起银子在手上掂量一下，又扔给睿思殿的小太监，道“这银子是夏公公赏你们的。” 睿思殿小太监也赶忙跪下，捧着银子道“小的不敢收，小的们可没有跟那韦美人有半点交往。” 赵匡胤“是朕赏你们的，以后韦美人来了，你就派人告诉朕，朕好躲开她。” “啊？哦，是，小的知道了。多谢官家赏赐！“那小太监喜滋滋地。 赵匡胤又叫夏公公到宝慈殿门口跪一夜去，夏公公只好垂着头去了，还不忘感谢赵匡胤从轻发落。赵匡胤道“朕再说一遍，朕最讨厌便是贪财的人，这次是宫里的事，且饶你一回。若你敢要外面人的钱，朕要你小命！“ 夏公公道“小的知道，小的万万不敢！“ 夏公公在门口跪着的事，瞬间在宝慈殿传开了，韦宝瓶正歪在榻上无心无绪翻书，奚美人又来了，说叫她去看看，夏公公在宝慈殿门口跪着呢，也不知道是何原因。韦宝瓶一听便知道是因为自己，但也佯作不知，道 “管他呢，反正与咱们无关。“ 奚美人看见韦宝瓶在看《花间集》，便笑道“呀，我道妹妹怎么不踢蹴鞠了，原来是爱上诗词歌赋了啊，你慢慢看吧，多识得几个字也好。“ 韦宝瓶并没有理会她，奚美人又道“哎，对了，刚刚妹妹不是往睿思殿去了，可见到官家了？“ 韦宝瓶把书一合，道“姐姐是不是空闲功夫太多了？”奚美人脸上一阵尴尬，韦宝瓶打了个呵欠，说自己困了，叫青奴送客，奚美人扭头便走了。 青奴把门重重一关，对韦宝瓶道“这奚美人真讨厌，别人做什么与她何干，她若想邀宠自己邀去，若不想，便做自己事去，何苦总来恶心咱们。姐姐干嘛还给她脸，以后甭搭理她不就完了。“ 韦宝瓶往床上一躺，笑道“如今宫里也没人打压咱们，虽不能受宠，似也没有什么不痛快的。我只怕自己松了这口气，留着她，倒能给我提气。若有一天我真能争出个头脸，我头一个感谢的便是她。“ “提气？我看是堵气！“青奴一面给她放下床幔，一面又道”对了姐姐，得空儿咱们去看看那张兰儿吧，也不知她现在过的怎样。“ “想必也苦。我去了又能怎样，两个倒霉失意人凑在一起，互相沾染霉运，不去也罢。待我发达了，我必照拂她就是了。“ 青奴听了这话，只觉得是韦宝瓶敷衍之词，便隔着帘子白了韦宝瓶一眼。 “哦对了，你明儿把我那瓶上好的润手膏药给她送去吧，一直想着，事多又忘了。你见了她，叫她好好保重。“韦宝瓶道。 青奴这才笑道“嗯，好！奴婢一早就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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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在睿思殿看完了书回福宁殿的路上，又叫拐去延福宫瞧瞧。去了延福宫径直往扶玉阁去，蕊珠打着灯笼将赵匡胤迎进来，赵匡胤见扶玉阁内陈设还和徐莞走时一样，阁中上下一尘不染，倒不像许久没有主人的屋子，便点头对蕊珠等宫女道“你们把这小阁守的不错。“ 蕊珠听了也没话，赵匡胤又见阁中每一层都有辛夷花，便问蕊珠为什么摆这个花，蕊珠说“回官家，是溶月来叫摆的，说花蕊夫人最喜欢辛夷花。” “是吗？朕怎么记得她最喜欢牡丹呢？” 蕊珠便摇了摇头道“奴婢不知。” 赵匡胤打量了一下蕊珠，道“你原是贤妃阁中的？” 蕊珠说是，赵匡胤盯着她片刻，道“朕有话问你，其他人先出去。” 众太监宫女退下后，赵匡胤坐下，缓缓饮了一口茶，直接问道“吴修仪的脸是贤妃毁的吧。“ 蕊珠一惊，抬起头看了赵匡胤一眼，又赶紧低下头，赵匡胤看得出来她很紧张，但她什么话也没说。 赵匡胤盯了她一小会儿，便要起身离开，蕊珠想了一下，紧追了几步，跪下说道“回禀官家，倒不是贤妃娘娘做的。不过，贤妃娘娘平日里对奴婢们动辄打骂，众人都怕她。” “她常常打骂你？”赵匡胤问。 蕊珠点了点头。 赵匡胤看了看蕊珠，转过身一言不发地径直离去了。回去的路上，赵匡胤见夏公公仍在宝慈殿门口跪着，便招手叫他来，夏公公忍着酸麻赶快小跑着过来，赵匡胤问“我问你，贤妃打骂过蕊珠吗？” 夏公公眨眨眼，道“打过啊，她常常对蕊珠下死手的打骂，当时宫里人都怕她，就连闫公公，王公公也不敢多嘴，更别提咱们这些人了。如今好了，宫里再没有这样跋扈的主子了。” 赵匡胤听了，便点了点头，又叫夏公公回去跪着了，夏公公有些失望，但也只好照做。 赵匡胤进了寝殿，一面任由小太监给他宽衣，一面暗想：蕊珠常常被下死手的打骂，若贤妃真是凶手，她早就该说出来了。难道那件事，真是淑妃所为？ 之后，赵匡胤心情沉闷在浴池里泡着，眉头始终紧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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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赵光义和从信，刘嶅二人在见心堂议事，先是问从信北郊植桑的事怎样了，从信回说先种了五百株，等一月看看，若都能活，便再买，把北郊的荒地全都种上，安置流民的宅院也那时候再动工。 光义点了点头，又问刘嶅，上回叫他警告广顺号车马行，他们可收敛些，刘嶅道“回相公，当时他们说一定不再打着您的名号胡作非为，我当他们真听话了呢，后来我明察暗访，还是发现他们在欺压百姓和同行。 我便又去找他，可您猜那广顺号东家怎么说？他说什么，他们家三儿子是替您办事才没了性命，但他们一家并没有半点怨言，那些说他们家欺行霸市的都是胡扯，让您不要相信，还说，他们不会把知道的说出去，还说，想要亲自拜见相公您，孝敬您宝物呢。” 赵光义瞬间沉下脸来。 从信道“怎么，他还想要挟相公。反了他了。“ “他想献宝物给我？什么宝物？“赵光义沉声说道。 “他说是一把秦皇宫里出来的宝剑，说是他们的家传之物。“刘嶅道。 赵光义低头摆弄着他手上的羊脂玉戒指，想了一下，道“好啊，你叫他来。” “来南衙？”刘嶅问道“怕不好吧，原本他就仗着您的势，若让他来这里，街面上的人不都知道了，更助了他的势。” “去吧，我自有主张。” 刘嶅听光义这样说，便道“好，那我这就去。” 刘嶅走后，从信又对光义道“对了相公，听说东华门外后巷开了家香铺，是宫里的一个叫宝珠的宫女开的，学的也是宋记，倒比宋记更阔气些，引得不少豪门女眷去光顾，不过，据说里面还请了儒生讲话本，常常的男女同处一室，您说，这成何体统，知道的是卖香，不知道的还以为什么呢，实在伤风败俗。要不要我带人去敲打敲打她们。” “宝珠。。。”赵光义沉吟道“贤妃的贴身宫女。” “是吗。。。” “这姑娘据说贪财，从宫里敛了不少。罢了，先不管她。” “不管吗？” “既然女眷们都爱去，便去吧，女眷们的枕头风一吹，也够咱们头疼的。何况，一个宫女怎敢开什么买卖，背后还不是王皇后家撑着，派人暗中盯着便罢了。” 从信还要说什么，却生生咽回去了。 赵光义看着兵书，头也不抬，道“宋记是不是快开不下去了。” “是啊！” “瞧你急的，告诉你，只要有那费姑娘在，宋记就倒不了。” “相公怎知。”从信嘟囔道。 “我喜欢的女人，难道我还不了解吗？” 从信又是一惊，不过，他无奈地底了头，坐回自己案头，继续对账本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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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刘嶅回来了，说人已经带到，光义叫把他叫进来，又让从信刘嶅回避。 那广顺号东家是个精瘦的老头儿，倒三角眼，两腮无肉，虽上了年纪，腿脚倒稳，眼神也依旧透着狠劲儿。他进来后，口称“草民陆茂生给贤王请安了！” 光义依旧歪在榻上捧着书，也不理他。那陆茂生却也不着急，只垂手站着。 安义在门外见了，紧走几步来，一脚踢在那陆茂生膝盖窝，那陆茂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了，他回头阴狠地看了一眼安义，安义道“竟敢瞪爷，你好大的胆子！”说着就要再踹他。 光义道“吵什么。出去。” 安义出去后，光义也不换姿势，仍捧着书，道“听说你有宝贝献上？“ 陆茂生道“贤王，小儿在世时就常跟草民说，说贤王最是斯文的读书人，今日见了，果真如此。。。“ “啰嗦什么，宝贝呢？“ “哦，只因此物乃秦朝皇宫里的，是秦皇御用的宝剑，贵重无比，草民只怕带在身上招贼人惦记，故而不敢轻易随身带着，只放在一个秘密所在，贤王若感兴趣，可派人随我去取，多派些人手，也好叫那些贼人望而却步。“ “你耍我，怎么，怕我拿了宝贝翻脸不认，把你给杀了？“ “不敢，草民怎会如此揣度王爷。再说，草民一心想要孝敬王爷，王爷又怎会伸手打我这个笑脸人呢。“ “怎么不会，我就是想杀了你，谁叫你，一天到晚打着我的名号，专干些为人所不齿的勾当呢。“赵光义的目光越过兵书，看向陆茂生。 陆茂生先是一愣，遂即笑道“贤王真会开玩笑，贤王要杀我还不是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贤王体恤咱们这些替您卖命的人，留着咱一条小命呢。在下心知肚明，感激不尽！贤王是天上的人，草民是地面上的人，若贤王有什么地面上的事要草民去办，草民定当效犬马之劳，在所不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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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光义坐起了身子，放下兵书，一言不发地打量起陆茂生，陆茂生又笑道“贤王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草民吗，草民一家的命都和贤王绑在一起的。别说折了一个儿子，就算我们全家都为您死了，也是天大的荣耀啊，将来或也有史官为咱们陆家写上一笔呢。” “你在说什么，我怎听不明白。” “草民没读过书，才疏学浅，贤王就当草民浑说吧。“ 赵光义笑着朝他勾勾手，陆茂生立刻弓着身子来至赵光义身边，光义搂着陆茂生的脖子，道“刚才不过同你开个玩笑，你说的那个秦皇御用之剑，我倒真想看看。” 陆茂生笑道“那贤王快派人跟我去取吧。” “哎，不急。这样吧，明日我派些人跟你取了宝剑，咱们直接去高阳正店，在那交接。” “这，是为何？” “如此稀世珍宝，你怕贼惦记，我就不怕吗？到时候，我派人装作买主，叫他拿着假的宝剑出城去。” “哦，明白了，调包，掩人耳目。” 光义点了点头。 陆茂生心领神会，光义又叫他留下喝茶，他只说夜深不打扰贤王，便按着心头喜悦离开了。 光义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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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宋记香铺的客，眼看着越来越少了，小霞再次怂恿紫樱去和徐莞要钱，紫樱便只好去了。她来至合香室，敲了门，没人应答，还以为又出什么事，便猛然推开房门，却见徐莞好好的站在窗口发呆呢，长案上小吊锅里正煮着香料。 紫樱抚了抚心口，道“姑娘在里面怎么也不吱声，吓我一跳。”她来至窗口，见徐莞眼神直直地盯着街面上，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路上人来人往的，并没有什么可看的，便问她“姑娘看什么呢？” 徐莞靠在窗户上，道“你瞧，这汴梁城里，人人都过的有滋有味的，若有一天战事惹到这里，这些人又该如何是好。自古来，兴亡，百姓皆苦。什么帝业也好，霸业也罢，百姓不过想过好自己的日子罢了，可神仙打架，殃及平民的事却从来没有断过。“ 紫樱笑道“姑娘这是又发哪门子感慨。“她又见底下有路人往楼上张望，便赶紧关了窗户，道”姑娘以后少开着窗在这里站着，这街面上的孟浪登徒子可不少。“ 徐莞又问紫樱为何事来，紫樱不知从何说起，便一边笑着，一边以手扇风，闻着那小锅子里香味，道“这是什么香，闻着挺清淡的，有一种草药味。” “雀头香。我熬了来做成丸药自己吃的。” “姑娘怎么了？身子哪里不爽？” “无碍，只是近来胸中有些又闷又热，想是天气暖了的缘故，吃几丸这个可解上逆之气，味道又如水沉香，你最喜欢的。等做得了，你也拿去服几丸。” “好。” 紫樱站在案边欲言又止，徐莞再次问她到底有什么话，若还是那些话便不说也罢。 紫樱知道徐莞说的是开封府尹的事，便赶忙摆手道“哪儿啊，我再糊涂，也不至于叫姑娘再往那火坑里跳。只是，如今铺子里有些事，我还想和姑娘商量商量。” 于是紫樱便一五一十，将铺子里被人坑了两百多两银子，汴梁城多了几家上好香铺的事，都和徐莞说了，只隐去自己从黑市进香料一事。 徐莞道“也就是说，咱们铺子现在内外交困，现银也快没了，往后也怕撑不下去了？” 紫樱抿着嘴点了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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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月的月钱发了吗？”徐莞问。 “哦，发了，刚发下去，多亏了一个熟客提前给咱们一月的包银。” 徐莞想了一下，道“那宝香苑的东家或许我知道是谁。” “谁呢？” “或许是贤妃身边一个叫宝珠的宫女，她从宫里搜刮了不少钱带了出来。” “她一个宫女怎会搜刮那么多钱呢？” “此事说来话长，你也别管了。“徐莞顿了顿又道“以后学咱们的恐怕还会有，做买卖或许就是这样，得常变常新，否则就被挤垮了。不管她是谁，其实也都和咱们无关，咱们要做的是把自己的路走好。” 紫樱点了点头，道“这倒是，我也想了，只要拿不住她的错处，咱们就击不垮她，可她一个宫女既然敢开这买卖，或许是有些靠山的，要想拿住她的错处怕也不容易。” “嗯，咱们得想个法子救自己。还有，那二百两银子的事，咱们还是报官吧，不过也别找他，只去开封府衙门里，公事公办便罢了。” “算了，别报了，报了怕也找不回来，那人怕是个惯骗，如今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躲着了。若报了官，岂不是又给了开封府尹跟咱们见面的机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徐莞听了，也点了点头，片刻后，她又说道“不过，那人为何要骗咱们呢，咱们不过是个香铺，他骗了那许多香，还要租地方存放，香料又不像其他东西，若卖不掉又坏了。他若骗，也该骗些金银铺子之类的，比如用宅子或所谓的田庄做押，借些银子出来岂不干脆。” 紫樱这才觉得蹊跷，一拍手，道“对啊，我怎没想到，难不成，这人是冲着咱们铺子来的？” 主仆两个对视了一眼，徐莞道“你可知道他租的那宅子在哪儿？” “知道，就在大相国寺前巷，我不是和你说过，离咱们不远。“ “那你带我去看看，咱们打听打听，看可能打听出来什么。” “姑娘的意思，咱们自己查查此事？” “对，总得搞清楚他到底什么来路，若真是冲着咱们来的，又为了什么？” 紫樱也深感有必要，但她只叫徐莞在铺子里等着，自己带小霞去，徐莞道“不，我和你去，不然我不放心。” 紫樱拗不过徐莞，便只好同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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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主仆三人便来至那曹员外的宅子，敲了好几遍，才有人过来开门，三人见里面是个唱戏杂耍班子，正有些人在练功，门子不耐烦地问他们何事，紫樱刚要开口，那门子又道“哦，又是你啊，不是和你说了， 这宅子不姓曹，是咱们戏班子赁的，你怎么还来！“ 紫樱笑道“这位小哥，实在叨扰了，我想请问下，这宅子你们是从谁手上赁的。只因我们铺子确实被那曹员外骗得不轻，现已经快做不下去了，只想找到那曹员外。你们若和那曹员外并无瓜葛，便告诉我们这房子的主人是谁吧。“ “好吧好吧，那你可别说是从我们这打听的，我告诉你，这房主姓韦，是这汴梁城里有名的富户，你去旧漕门外韦氏金银铺打听一下便是了。“那门子说完不等紫樱道谢便关了门。 主仆三人合计了一下，便叫一辆马车去韦氏金银铺，刚叫来马车要走，又听得一个女人的声音“三位姑娘等一下！“ 三人循声望去，是一个刚才在里面练嗓子的年轻俊俏女子，她迈着碎步急走了来，紫樱在马车上笑问她何事，那姑娘踮起脚尖，凑近了紫樱道“三位，你们千万别去那韦氏金银铺，那韦氏是宫里一个娘娘的娘家，家大势大，在汴梁城里呼风唤雨谁也不敢得罪，那韦氏的大哥又是个极好色的，若看见几位姑娘，只怕起了歹心，你们要问，便去高阳正店吧，那也是韦家的，不过那儿现如今由他家二公子坐镇，那二公子为人倒比他大哥收敛些的，你们找他问吧。“ “原来如此。“紫樱想了一下，道“姑娘怎知那韦家的事？” “不瞒三位姑娘说，我们戏班子就是那韦家大公子请来汴梁城的。说是请，其实不过把咱们圈养起来，任由他摆弄罢了，如今我想走也走不了。这宅子就是他给我们住的。据我所知，宅子是在他们爹爹名下的。“ 紫樱点头，道“既如此，那便多谢姑娘了。“ 那姑娘还要再说什么，只见院子里冲出来几个家丁模样的人，硬是把她给拖回去了。 小霞道“看来这姑娘也是个苦命人，也不知道那韦娘娘是何许人也。” “她不过是个美人，在宫里头并不受宠的。”徐莞道。 小霞问“姑娘怎知。。。”又笑道“瞧我，竟忘了。。。” 紫樱和徐莞同时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小霞吐了吐舌头，便不言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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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莞撩开帘子往街面上瞧，一路都能见到许多乞丐，在熙攘繁华的街市上颇为显眼。徐莞问道“怎么路上这许多乞丐呢？比咱们刚来汴梁时多多了。” 小霞道“哦，只因去年周边大旱，庄户人日子不好过，便举家携口的出来讨饭了。” “怎不开仓放粮救济灾民？”徐莞又问。 紫樱道“开封府放粮了，只是这些人的田地多被有钱的人家趁机低价买了去，他们没有了地，手上的钱又花光了，故而大多沦为乞丐。只能救济一时，又岂能救济长久啊。” 徐莞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忽然她看见路边坐着的人里，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带着一男一女两个五六岁小孩，那老奶奶和小孩都穿的很干净，和其他的乞丐大不相同，但那两个孩子却骨瘦如柴，奄奄一息。 老奶奶正把树皮嚼碎了往孩子嘴里喂，其情形甚是可怜，徐莞赶忙叫停车。 马车停了下来，她要下去，紫樱催她快些办自己的事，她却不管不顾地跳下马车，紧走几步来至老奶奶身边，蹲下来道“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吃这个，走，我带你们去吃饭。” 老奶奶眼神涣散地看了看徐莞，徐莞要把她搀扶起来，她却浑身无力，怎么也扶不起来，徐莞忙叫小霞去附近买几个胡饼来，小霞小声说道“姑娘，算了，你一买，保证所有乞丐都来了，那咱们就脱不了身了。” 徐莞左右看了看，周围那些乞丐正伸长脖子朝她看过来，人数不下百人。 紫樱看情形不妙拉着徐莞就走，还让小霞也来拽她，徐莞被两人硬拖上马车，紫樱顺手扔给老奶奶一把铜钱，然后叫赶车的快走。 不出所料，乞丐们一哄而上抢那些钱，还有人追赶着他们的马车。 眼看马车被人群拖住，动弹不得，那边厢又有几个军巡拿着几张告示，大声嚷嚷着，“官府给流民拨地了啊，有想开荒种桑养蚕的快来看，不要钱的，都来看看！” 乞丐们先是不信，互相看了看，仍不放开马车，后来见有人去了，说真的是开封府的告示，大家才松开马车，往贴告示处围着去了。 小霞又问“东家你听真切吗？说是开封府给流民拨地种桑？” 紫樱点了点头，道“是吧，我听着是不要钱的。幸亏这些人来得及时，不然咱们可脱不了身了。姑娘以后见到这些事能不管便不管吧，别给自个找麻烦。” “百姓在吃苦，我怎能不管！”徐莞有些气恼起来，冲着紫樱低声吼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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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樱嘟囔道“你现在也不过布衣百姓而已，这些事原本有官府管。再说，他们又不是西蜀百姓。“ 小霞有些不快地看了一眼紫樱，便低下头去一言不发。徐莞没好气道“哪里百姓不是百姓，你没见那孩子都快饿死了，你宋紫樱什么时候这样铁石心肠了？” 紫樱道“我不是给了她们钱了？” “你那叫给钱吗？掏出几个小钱往地上一扔，那老人家一个钱也没得着，不过你自己心里略过得去罢了。” “那你还要我怎样， 咱们的钱难道大风刮来的？” “你这铺子本钱谁给的？” “姑娘给的。“ “不，是 给的，圣上的钱又是谁给的？” “当今世道，还不是谁兵强马壮谁就坐拥天下！”紫樱冷言冷语道。 “圣上的钱是百姓给的！你就是把铺子全给了百姓也不为过！” “可我们西蜀的钱，还一车一车的运来了呢，到底谁欠谁的，姑娘可别弄错了！我不止一次和姑娘说过，若姑娘想把咱们铺子钱给他们，我便再穷也要和姑娘分家，我就这一个过不去的事。其他事我都听你的。“ “行，分家就分家，停车！” 小霞见二人真吵起来了，忙打圆场道“哎，别别别，二位东家怎么好好的吵起来了，不过几个小钱的事，何至于就到这样地步了。”她又对车夫道“车把式，你继续走吧！” 此后一路上徐莞和紫樱都不说话，小霞看看两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不由自主叹息了一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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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高阳正店，已经是傍晚时分，正是吃饭的时候，有预定的都往店里进，没预定的拿了竹牌子等着叫号，门口街面上都被等着吃饭的人站满了。 紫樱亲把帷帽给徐莞戴上，徐莞也略低了头任她伺候，两人便又不声不响的挽着手了，小霞见了也一笑，跟在二人身后好奇地看着这个三层高的锦绣楼阁。 那店门口伙计问她三人可订了包厢？三人皆摇头，小霞道“伙计，咱们不是来吃饭的，只是想来找你们韦东家，有个事想问问他。” “找我们东家？”那伙计上下打量了小霞和紫樱，又朝徐莞帷帽里瞅了一眼，笑道“如今我们这里是二公子当家，三位姑娘是何许人也，找咱们二公子何事？” 小霞道“哦，我们是大相国寺宋记香铺的，找你们东家有要紧事，烦请通报一声吧。”说着便掏出一些碎银子塞给那店小二，那人收了钱，满脸堆笑道“好，那您三位稍候，小的去去就来。” 那人去了好一会儿，日头彻底落山，路边店铺的灯笼都亮起来了还不见他出来，三人正要进去问问，那人出来了，说刚才太忙了，一时竟忘了回话，东家说自己正在温书，不便见客，若客人等得，便一个时辰后再来。 三人互相看了看，紫樱道“罢了，既然来了，也到了该用饭的时候，不如我请客，咱们先吃了饭再说。“ 小霞也举手赞成，那小二说道，那您可要拿个牌子等着叫了，你么看，还有这多人呢。徐莞不知从哪掏出一块牌子，道“拿了，已经到咱们了。“ 小二看了看竹牌子，道“还真是，那您请吧，不过，只能委屈三位坐在大堂了，包厢都满了。“ 紫樱又道“那烦请给我们一个最靠里的位置。” 小二便将她三人带到大堂最角落里一个方桌上坐了，徐莞背对着众人，才敢摘下帷帽，那小二起初没注意，后借着烛光见了徐莞，竟半天没合上嘴。小霞点了羊肉锅子，玫瑰酿，鳜鱼，玉棋子群仙羹，乳酪，瓜果时鲜拼盘等几样菜，那店小二竟一个也没记下来。小霞又推了推他，他才回过神儿来，匆匆记下来，又看了一眼徐莞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紫樱见状只得笑着摇了摇头，道“以后咱们还是少来这样地方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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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莞又朝四周看了看，见对角更暗处也有一桌客人，坐了一男一女，都一身短打，看起来就像练武之人，徐莞觉得那女的有几分眼熟，再一细看，不是别人，正是此前一路送她回来的那女皇城吏。徐莞心里一个激灵，心道“难不成，官家的人仍在暗中盯着我？“ 可那女皇城吏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徐莞，眼光只是往大堂众人梭巡去。坐在她下首的，是个年轻皇城吏，对她毕恭毕敬的，给她敬酒夹菜一样不落。 那二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吃喝着，就见忽然间，那女皇城吏的快箸停在半空，眼睛直往门外瞅着，徐莞悄悄顺了她的目光扭头看向门外，竟是赵光义！ 他穿着常服，手中握了一把扇子，低着头匆匆进来了，跟在他身边的只有一个燕三，也一身长衫，看去就像两个再平常不过的公子哥儿，二人沿着楼梯往二楼去了。 徐莞再看那女皇城吏又神态自若地吃喝起来，她怕那女子发现自己，便要和坐在下首的小霞换个位置，小霞不肯，徐莞只好说那边有个熟人，怕给她看见，紫樱往对角看去也惊道“是她，那天在咱们宋记香铺屋顶上的皇城吏！“ 小霞只好和徐莞对调了位置，紫樱想了一下，忽然笑了。小霞问她笑什么，紫樱不说话只是朝徐莞看去。徐莞道“人家不过出来办差，压根没瞧见我，别想太多了你！“ “那不一定。”紫樱道。 小霞忍不住问二人在说什么，二人又都说没什么要紧的，她也只好不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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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二楼一间雅致包厢内，早有陆茂生和一众家丁，以及两个锦衣华服的商人模样的人在座，另有一个年轻人作陪，不是别人，正是陆三的朋友，田重进的内弟。 那内弟见菜已经上齐，便端着酒杯想要起身替陆茂生敬那两个商人酒，陆茂生道“哎，三郎不急，待会儿还有一个三郎要来呢。” 那后生刚问哪个三郎，就见燕三推门进来，后面跟着开封府尹赵光义，那内弟一时间愣住了。 陆茂生和两个商人齐刷刷起身，对光义躬身施礼，光义只是朝他们点了点头，那两个商人便自动离席，有人给他们打开另一间包厢隔门，他们往旁边包厢里坐着去了。 陆茂生站在地上，光义叫他也坐，陆茂生只说小的怎敢和开封府尹同坐，光义也不再让，坐下来后，看了一眼田重进的内弟，笑道“这位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那内弟赶忙再施道“小的给贤王请安，小的不知今天贤王驾临，您有要事相谈，小的就不打扰了，小的告退。” 光义道“走什么，是我叫陆东家请的你，你们都别站着，坐下来才好说话。” 陆茂生便笑着在下首坐了，也叫那田家内弟在自己身边坐下，田家内弟也不便推辞，只好挨在椅子边上坐了。陆茂生又吩咐田家内弟亲自给光义斟酒，他也只好恭敬地照做了。 陆茂生又道“贤王，这后生叫邵三郎，是我儿生前最好的朋友，两个成天栓在一起似的，他也是小人的干儿子，如今犬子无福，不能亲自伺候您，就让我这个干儿子替他略尽孝心吧。”陆茂生说着也端起酒杯，两个一起恭敬敬酒，光义端起面前酒杯朝他二人举了举，略沾了沾嘴唇便放下了，两人却都一饮而尽喝完了那杯。 光义夹了一块煎酿豆腐，亲自放在邵三郎盘子里，三郎忙又站起来道谢。光义叫他不要拘束，他们年纪相仿，只当是又认得一个朋友罢了。又对陆茂生道“哎，你那宝物呢，拿来我看看。” 陆茂生忙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左右看了看，又打开窗户往外面瞧了瞧，见四周无人，这才朝一个家丁使眼色，那家丁便解下来一直背着的长木匣，放在一旁的琴桌上，半跪着打开匣子，光义起身看去，果见里面躺了一把宝剑，剑身古朴，剑柄镶有龙纹，剑刃仍锋利，闪着寒光，他拿起来在手上掂量了一下，道“果然好东西。”他又看向陆茂生“真是你家传的？不会是来路不正的吧。” 陆茂生笑道“真是小的祖上传下来的，不瞒贤王说，小的祖上是铸剑的，因给秦皇铸剑时，留了私心，悄悄的多造了一把，后来被秦皇知道了，还灭了咱们全族，就跑出来一个我的老祖宗，带着这把剑颠沛流离，东躲西藏，最后据说是藏在一个大山里过了大半辈子。后来秦二世而亡，老祖宗这才敢下山定居，这剑便一直传了下来，祖祖辈辈再难再苦也没动过将他变卖的念头。” “可我怎么瞧着，这剑有点新呢，这么久了，怎么一点锈迹也没有呢？”光义道。 “不瞒贤王说，这可不是青铜剑啊，这是用天外飞来之石，做的陨铁剑，可是世间少有的锋利，说是削铁如泥一点不过。真真价值连城啊。“ “是吗？”光义把剑放在陆茂生脖子上，笑道“那砍头岂不是也如剁豆腐似的？” 陆茂生躲着那剑锋，笑道“可不是嘛，不过贤王请小心，这锋刃可快啊。” 话音刚落，赵光义回身劈向身后一把太师椅，椅子立刻从中间齐齐整整断开，光义眼前一亮，道“果然宝剑，用起来，只觉得自己是武林高手呢。” 陆茂生道“贤王好臂力，这剑也沉，一般人可是挥不动的，贤王看起来像个斯文读书之人，没成想还有如此勇武一面，在下实在佩服。” 光义把剑放回剑匣里，道“少拍马屁了，入座，咱们开席吧。” 陆茂生和邵三郎便重新回了下首，三人吃喝开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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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徐莞那一桌菜也上齐了，小二特意赠了一壶上好的蒙顶茶，说是店里给尊贵的客人留的，紫樱道谢后，小二喜滋滋地走了。 三人正吃着，那对面二楼包厢里出来一个年轻人，看去不过二十出头，面皮皮白净，小眼睛。他无意间瞥见了徐莞背影，不免对看了两眼，恰好盘子里一个果子掉在地上，徐莞转过身来弯腰去捡，他看清徐莞长相，便有些迈不开步。 店小二在楼上招呼客人，路过他身边便喊了一声少东家，那韦二少爷抓住店小二胳膊，道“你刚说有三个女客，向我打听事情，可是那三位？”韦二少冲徐莞三人抬了抬下巴，店小二一看便笑道“正是，正是她三位！” “怎么早不说！“韦二少爷踢了一脚店小二，便匆匆往徐莞那桌去了。 那二少见徐莞桌上有一壶蒙顶茶，便拱手笑道“也只有像三位如此尊贵的客人才配得上咱们这贡御的蒙顶新茶。在下是这小店的少东家，不知三位姑娘如何称呼？来找在下，所为何事呢？” 徐莞三人见了他，也都起身施礼，紫樱说道“少东家，我们是大相国寺宋记香铺的。只因前一阵子，有个熟客叫曹员外的，在我们那丢了样东西，我们要还给他，却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到了他家，又说那宅子是从您府上赁的，故而想和您打听，知不知那人现在何处。” “哦，原来是这样小事，好说，你们把那曹员外名姓报来，我派人回家去打听打听便知道了。” “如此甚好，那就多谢韦少爷了。不过，我们也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只知叫个曹员外，但他赁的宅子就在大相国寺旁边。” “大相国寺有一条街都是我们家的宅子，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座呢？” 紫樱刚要说话，那韦少爷又道“哎，不如这样吧，这里人来人往闹哄哄的，不如三位去我二楼书房，咱们再详细说一说，看看有没什么能帮到你们。” 紫樱看了一眼徐莞，徐莞犹豫了一下，那韦少爷又笑道“来吧，我哪里可有比蒙顶茶还要好的茶，姑娘们请别拘束。” 徐莞道“我们三个姑娘家，实在多有不便，少东家你只要回去问问你大哥，就说是如今养着戏班子的那个宅子，便是了。若问得了，请派个人去我们宋记香铺告知，我们必有重谢。” “谢什么，举手之劳罢了，只不过宋记香铺我也早有耳闻，说你们是西蜀来的宫女，曾经伺候过那大名鼎鼎花蕊夫人的？在下早想结交，只是苦于没有人引见，今日有缘在我小店遇见了，不如就赏个脸，去我那里一叙吧。” 韦二少爷说着便要来拽徐莞的衣袖，还未等徐莞斥责，紫樱便呵斥道“放肆！” 韦二少爷又要拽小霞的胳膊，小霞吓得直叫，一把将他推了一个趔趄，这边推推搡搡的引起了皇城吏女使的注意，她身边那年轻人道“呀，怎么是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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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皇城吏女使见韦二少爷还要拉着徐莞不放，便丢下正在吃的猪脚，擦了擦手，起身要往这边过来，走到一半，忽见二楼上掉下一个东西来，正砸在一桌客人面前，那桌子上的滚烫羊肉锅子差点溅了客人脸上。 客人们纷纷尖叫着躲开，皇城吏两人紧走两步近前一看，原是个大活人背上被一把剑穿透了，脸朝下趴在地上，血立刻流了出来。 有人认出那人，叫到“啊，是陆爷！广顺号陆爷！”大堂内一片骚动。 有几个一看便是街面上混的，扑通扑通跪在陆茂生身边嚎哭道“陆爷，谁这么大胆，竟敢对您下此毒手！是谁！” 那韦二少爷也吓傻了，朝二楼上看去，只见从一个包厢里不疾不徐走出来两个人，一个是开封府尹，还有他身后的燕三。 随后，那邵三郎也苍白着脸也出来了，哆哆嗦嗦站在赵光义身边靠后一点。 开封府尹的手上全是血，此刻他正用帕子擦着手，擦完了便把帕子扔下去。对着下面说道“陆茂生，虽是车行东家，却不务正业，欺行霸市，危害乡里，竟还打着本官的名义，实在可恨！本官今日亲手结果了他，也是想给汴梁城的百姓们一个交代。所有包厢里的人都听着，我知道，你们大多是这汴梁城的权贵，有里有面儿的人物。不过，在我这儿，只有一种尊贵，那就是别作奸犯科，否则，不论他是地面上的，还是天上的，我赵光义一概不讲私情，追查到底。” 说到这里，所有包厢的门都陆续打开，里面的人也都出来跪在地上，大堂里的百姓忽然爆发出“开封府尹威武”的叫好声。 接着大堂里的所有人也跪下来，连徐莞三人和皇城吏也都随着众人下跪，只有那韦氏二公子仍怔怔地杵在地上，赵光义朝他看了一眼，赫然发现徐莞也在。 店小二拉了拉韦二公子的袖子，他这才赶忙下跪，高声冲楼上喊道“小的不知开封府尹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小的该死！” 赵光义转身搂着邵三郎的肩膀，带他一起下楼，并对他笑着耳语道“你就替你那朋友尽尽孝，给他爹爹收尸吧，对了，那宝剑就留给你了，算我赏你的。你拿去做个传家宝也好，卖了换钱也好，或是送给你姐夫也好，随你。“ “小的不敢，我们哪配有这样价值连城宝贝。“邵三郎说着又要下跪，光义把他扶起来道”哎，其实我是嫌这东西晦气，秦二世而亡，短命的朝廷，我才看不上呢。留给你了，就这样，别推辞了。“ 那邵三郎只好谢恩。 光义在二楼的楼梯上，又朝徐莞看了一眼，恰好徐莞抬起头来朝他望着，两人四目相对了片刻，光义一低头带着燕三离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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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韦二少爷也顾不得徐莞三人，忙派人去告诉爹爹这件事，又一个劲儿给众客人赔不是，叫人来把楼下清理了。徐莞三人见大家都离开了，小霞见了血也有些想吐，三人便随着人群也走了。 客人们一起出来叫马车，徐莞三人等不到马车便一直站在路边，此时一辆紫色华丽马车停在徐莞三人面前，那车夫道“姑娘，我家主人叫我送你们回府。“ 小霞正问“你家主人是谁？” 徐莞便回道“不用了我们能叫到马车。” 那车夫又道“我家主人说了，那广顺号的东家都死了，他们车行肯定现在已经乱了套，街面上恐怕难叫马车了，让我无论如何要把姑娘好好地送回去。” 徐莞想了一下，便只好上车。 三人坐在赵光义的马车上，小霞打了个喷嚏，道“天呐，这车里香味也太浓了。” 徐莞和紫樱却一言不发。 皇城吏女使和她的下属在店门口栓马桩上解缰绳，那下属悄声道“姐，今日这事，咱们要不要跟指挥使说？” “为何不说？” “那可是开封府尹啊，当今的王爷，说了，会不会不好。” “有何不好，任何人，任何事，都要据实向官家禀告。咱们皇城吏只忠于官家一人，你要时刻记着这一点。“ “是！” 那年轻皇城吏想了一下，又问“对了，刚才我还瞧见花蕊夫人了。” 皇城吏女使翻身上得马去，想了一下，道“她也在吗？我怎没瞧见？” “在啊，你不是瞧见了，还想往她那走来着？“ 皇城吏女使只好装作刚想起来，道“哦，是了是了，事一乱我给忘了。” 二人便骑了马往皇宫里去了。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徐莞三人到了宋记香铺，刚下了车，徐莞便对那赶车的说道“你回去给你们主子传一句话，若真为百姓做主便好好查查韦氏，别只拿些不入流货色做做样子。” 紫樱吃惊地看着徐莞。 车夫走远之后，她拉着徐莞小声道“姑娘想干什么，你宫里和谁有恩怨也不是这时候报，也要等到回宫再说啊。” “回什么宫。再说，我和那韦美人半点恩怨也没有，但今日那戏班子姑娘你难道忘了，看样子，她必是遭韦氏欺凌的。我们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岂能袖手旁观。” 紫樱心道，咱们自顾尚且不暇。。。但她不想与徐莞又闹不痛快，便没有说出口来，只说要去柜上看一眼，便往前厅去了。 小霞跟着徐莞回了她的客房，徐莞打开大柜子，想找一袋碎银子，赫然发现柜子正中放着赵光义送的琴和曲谱，她怔了怔便低头继续找银子，找到了便交给小霞，道“你去，找找咱们路上遇见的那祖孙三个，把这袋银子悄悄的给她们。” 小霞点头道“就姑娘不交代，我也想去找她们的，她们实在太可怜了。”小霞想了一下，又道“我或许不该背后说东家坏话，可她今日真是又吝啬又刻薄冷血。要我说，她不是因为西蜀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纯是舍不得银子罢了。” “这话确实你不该说！”徐莞沉下脸呵斥道“因为你不知道你们宋人对我们蜀人多么残暴，说出来你会连作几晚上噩梦的。” 小霞见徐莞这样，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怔怔地点点头，便拿着那袋碎银子退出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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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写到一处新情节。贴上来预告吧。今天后续内容明天再更。 回了南衙，就见贾琰，陈从信站在府门里面，光义问他们站在这里作甚。 从信道“相公可得知，那方员外郎被闹市斩首了！“ 贾琰道“一起斩首的还有吏部侍郎，这可是咱们立国以来斩首的第一个三品朝臣。” 光义一面脚步不停，一面道“知道了，刚我路过瞧见了，怎么了？” 贾琰和从信互相看了一眼，两人一起说道“这是冲着相公来的！” 光义脚步顿了一下，继续走着，又道“你们想多了吧，与我何干。” 贾琰道“相公不是不久前刚公然对众臣说过，文充媛被符氏杀的事吗！那方员外郎的女儿在宫里可是文充媛一党，他们两个都和相公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相公怎么会觉得和你无关呢！如今不仅是那些官员，就是街面上也在流传相公得罪了官家！“ “谁在传，你怎不把他们抓进开封府皮鞭伺候。“光义冷着脸道。 贾琰道“抓人自然是要抓的，可，可相公不觉得这件事对咱们大大的不利吗？咱们费了那么多功夫围拢的人，这下可都要和咱们撇清了。毕竟，官家连三品大员也是说杀头就杀头了啊！“ 光义忽然站住，看向二人，道“我告诉过你们，我从来没指望过那些文臣可以助我大事。就算他们现在全部弃我而去，你信不信，只要咱们成事了，他们会抢着过来跪在我脚下！“ “故而，我们现在要牢牢抓住的，只有三个人。“说话的是程羽，原来他也在近旁，此时他穿过花圃走过来，道”赵宰相，符老将军，还有，韩将军，不，应该说是，禁军首领，不管他是谁。可，这三个棋子，还都牢牢掌握在官家手上！“ 光义沉着脸，道“你们站在这里堵着我，就是说这些废话吗？“ 程羽道 “不是废话，相公。赵普处心积虑铲掉咱们三个人，官家却无声无息就能铲除咱们多年经营的势力。相公虽面上强势，实则节节败退，并未撼动官家分毫，而官家却进退自如，把相公的每一次挑衅化于无形，把相公拿捏于股掌之中，相公还看不清吗？“ “我看清又能怎样？我有什么办法，你程羽又有什么办法？！“光义终于忍不住吼道。 “相公动辄惹恼官家，不仅没有牵住官家，反而次次给官家不信任你的理由，次次反伤自身，相公从来没有把下官的话听进心里去。下官给相公出的主意，哪一条不是切中要害，相公想想，如今搞成这样可怪得着下官！“ 光义抓着程羽的衣襟，道“我们还没输，你慌什么？” “下官没有慌，恐怕慌的是相公你，你若再不静下心来，下官真不知还会发生什么更不可收拾的事！”程羽语气强硬地回道。 光义咬着牙看着程羽，胸口起伏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陈从信赶忙说道“相公，程伯，你们别在这里吵了，此刻还不知可有官家的耳眼盯着咱们呢。咱们还是回见心堂，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说吧。” 光义转身就走，看到路边石头狠狠踢了一脚。 程羽叹道“到底太年轻！”说着也在陈从信和贾琰的搀扶下，往见心堂去了。 四人到了见心堂，光义掐着腰在地上踱步，道“告诉你们，我时不时闹出动静，就是不想让官家表面兄弟情深，背后藏刀子。我就是要把立储之事，摆在面上，他想进退自如，我偏不让！我现在不仅不能退，不能服软，反而还应继续催他，逼他，直到他退无可退！要么他就让我死，要么就快点封我为晋王，就这两条路，他选！” 陈从信点头道“我倒觉得相公此言不错，此路虽然凶险，但咱们确实也拖不起了啊。咱们已经和官家撕破了脸，德昭也眼看就要长大了。” 光义又立刻问贾琰“贾琰你说呢？！” 贾琰看了一眼程伯，又看看赵光义，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程羽站累了，自己扶着椅子坐下来，闭着眼睛让自己平静下来。 光义也一掀衣角，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虎视眈眈地看着前方。 一时间，四人默不作声。 片刻后，程羽睁开眼睛说道“那相公下一步如何打算？“ 光义咬着牙道“什么也不做，朝廷的事一概不过问，就让所有人看到我与他有裂隙。现在已经到了他必须选的时候了，我若这样胆大妄为，他都不敢动我分毫，只是杀几个三品要员又如何！敲打我？敲打好了！只要不把我赵光义的头敲碎，我就和他硬到底。到时候朝臣自然会看出来，我还怕这些人不抢着过来跪我！“ 贾琰道“若官家一气之下，不管不顾了呢？现在兴元尹也像是忽然之间起来了。“ “那就赌一把吧“光义的目光朝三人身上梭巡去，道”你们怕吗？“ 贾琰道“怕倒是不怕。只是赌也不是瞎赌，相公有几成把握，官家不会对你动杀心？“ 光义道“若我没有猜错，他必定每天都想杀了我。可他又不敢，你们可知道为什么？“ 从信道“还不是宫里谍人未除，官家怕自己有三长两短。“ “你错了，他真正怕的，是他的大业未成，他怕他这一生的抱负，毁于一旦！他真正的弱点就是他想要成为一代明君，收复四海，统一华夏的宏图大志！“光义道”但凡他没有放弃这个宏愿，就不可能任性半分！“ 贾琰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相公做那平戎万全阵，也是想告诉官家，你与他有一样的抱负，一样的宏愿。“ 光义道“那不是我哄他的，是我赵光义真正想做的。我要这支离破碎的天下何用，我想要的也是一个强盛繁荣，赫赫威武的大宋！“ |
| 今日就更到这里。明天见各位亲 |
| 刚看了一个迷雾剧场的剧作叫沉默的真相，挺好看。喜欢里面男主白宇。虽然廖凡也不错。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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