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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原创首发,请勿转载】女总裁 ——梅开三度之三度梅清[第7页]

作者:思其本源
首页 上一页[6] 本页[7] 下一页[8] 尾页[13]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他要还能生,你来找我干嘛?!”
    梅清说完这句话,终于觉得自己过了,可这时,已经过了不少了。岳濯清被气得浑身发抖,差点就拿酒杯子扔过去了,她声音颤抖:
    “好,好啊你,就你这样,幸亏当初你走了,要真跟我哥在一起,就你这么狠,我们家……”
    “好了好了——”梅影赶紧跳出来,“你们两位姐姐都不要急——”
    “我狠?”梅清本已经觉得自己过了,想收一收,听濯清这么一说,又上火了,“你有孩子吗?你有孩子你就知道了做母亲为什么狠了?”梅清的话确实是像一把快、准、狠的刀,刀刀都是要害,自然捅的濯清又跳起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就不能生了?”
    “我可没说你不能生。”梅清“嗤”了一声,“我就是觉得你没生过。”
    “我——”濯清正要说什么,梅影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姐姐消消气。”梅影也只能说这两句常规套路的话了,“有事慢慢商量。”
    “我是跟她好好商量啊。”濯清整个就是气呼呼的,“你看她什么态度?”
    梅清并没有马上做出反应,而是低头想了几秒钟,随即站了起来,拎起了包:“小梅,这次我来北京真的是多亏了你,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谢你。但你这位姐姐的事情我肯定是不能答应的,我先走了,回头联系。”
    梅影也没法去拦梅清,只好和气呼呼的濯清看着梅清扬长而去。

    5月30日 21:42
    “你晚上不回坪山了?”
    “今晚不回了,我去我同事那儿住。”
    “哦。你同事住哪?”
    “岗厦。”
    “哦。”梅舫将服务员调好的果茶递给了文雀。
    “谢谢!”文雀接过果茶就吸了一大口,“哇,好渴好渴。”
    “你运动的协调性还不错。”梅舫说,“练拳会进步很快的。”
    “我可没那么多钱,报不了你的私教。”文雀说。
    “你喜欢打拳吗?”梅舫问。
    “喜欢啊。”文雀笑嘻嘻的说,“可我还是没那么多钱。”
    “那我可以给你办张卡。”梅舫说。
    文雀眨眨眼:“那不还是花你的钱,那不好。”
    “没事。”梅舫说,“你喜欢就好。”
    文雀把头撇向了一边:“我喜欢打拳也是因为喜欢你啊。”
    “啊?”梅舫没想到文雀这么直接,愣愣的看着文雀,而文雀也不去看他,继续吸自己的饮料。
    “那——”梅舫想了想,“我们去坐地铁吧。”
    “坐地铁?”文雀扭头看看梅舫。
    “是啊。”梅舫说,“我送你去岗厦啊。”
    “跟你家不顺路啊。”文雀眨眨眼,看着梅舫的眼睛,“你为什么要送我?”
    梅舫也眨眨眼:“就送送了,反正坐地铁都能到,很方便。”
    “好吧。”文雀又吸了一口果茶,“就当是你也喜欢我吧。”
    梅舫尴尬的一笑:“走吧。”于是两个人肩并肩的走向地铁口。
    “你打拳打得那么好,为什么又那么害羞呢?”
    “有吗?”
    “有啊。”
    “我不是害羞,我是有时反应不过来。”
    “反应不过来?是什么意思?”
    “因为从来都是女孩先说喜欢我,就像刚才,我本以为是有一天我先说的。”
    “啊?”文雀被梅舫这话给说的乐了,“是这样吗?你以前认识的女生都是这样?”
    “是啊。”
    “那只能说明你每次谈恋爱,都是女生更喜欢你哦。”
    “不能这么说吧,有时我也很喜欢对方的。”
    “这也很正常啊,你那么帅,心情一般的时候看起来酷酷的,心情好的时候又萌萌的,女生就是喜欢你这种,又有面子,又有安全感。”
    “我是觉得现在的女生都好主动——”
    “你是说我也很主动吗?”文雀推了一把梅舫,“我跟你说哦,我是说了我喜欢你,可我不是随便的人哦。”
    “我没有说你很随便。”梅舫耸耸肩:“我只是觉得——这一次是离我主动最近的一次。”
    “什么意思啊。”文雀一边用嘴含住了吸管,一边用手点。点梅舫。
    “我觉得我很有可能下次就会对你说我喜欢你,可是——”
    “哇!”文雀继续用手指点梅舫,“你这个坏人。你就不能早点说。”
    “不说不代表不喜欢啊。”梅舫的两只手插进了口袋里,在文雀的眼里,他此时就像漫画里的帅哥,“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自己是喜欢你的。”
    文雀站住了,两只手捧着果茶杯,仰视着梅舫——她相信此时,自己也像漫画里纯纯的女孩:
    “你喜欢我吗?”
    梅舫点点头:“喜欢啊——”说完又点点头,似乎是经过思考又进一步确认了,“当然喜欢。”
    文雀的一对眼珠子在眼眶里转动:“那你喜欢苏圆吗?”
    梅舫皱皱眉,摇摇头。
    “你在犹豫。”文雀审视的看着梅舫。
    梅舫又是尴尬的一笑,摇摇头:“不喜欢。”
    “不是真话。”文雀嘟了一下嘴,“但我能理解,她那么漂亮——但我相信,你更喜欢我。”
    “嗯。”梅舫应付性的点点头,准备朝前继续走。
    文雀却继续拦在梅舫的身前:“你喜欢你的那位金老板吗?”
    “金老板?”梅舫一愣。
    “好吧,我相信你不喜欢她。”文雀让开了,两人走进了地铁口。
    “你怎么会想到我们老板?”对此,梅舫确实不好理解。
    “很简单啊……你教苏圆练拳的时候,她沉了个脸,你教我练拳的时候,她也沉着脸……”
    “也许她是一直沉着脸呢?”
    “我不信。”

    5月30日 22:17
    “不好意思,这么晚约你。”梅清看着对面的医院,拿起“德克士”的咖啡——这么晚了,也只有“德克士”这些快餐店还有咖啡喝了。
    “没事啊。”霍熙也在看住院大楼零星的灯光,“今天是他住院第一天,我也没心思回家了。”
    “我明天一早回深圳了。”梅清说。她跟岳濯清干完架后,上了出租车,快到酒店的时候冷静了下来,想想不是滋味,便又联系了霍熙。
    “嗯。”霍熙喝了一口咖啡,“你应该很忙的,家里还有孩子。”
    “是啊。”梅清苦笑了一下,“明天晚上还有家长会。”
    “我下午打电话给你是——”霍熙看着梅清,“岳鸿濯这个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北京,我在想,能不能——濯清跟我说了,她说你可以过三周孩子放假了带过来,谢谢你了。”
    梅清不知道濯清跟霍熙说了什么——她判断关于她们俩吵架的环节,濯清应该是没说。她点点头:“这是应该的——他也挺可怜的,孩子也挺可怜的,应该多见见。”
    “嗯。”霍熙感激的点点头,“谢谢你了。”
    “我要谢谢你。”梅清说,“如果你不出现,我还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尤其是他病的这么重。”
    霍熙愣了一下,看看梅清,似乎明白了,便点点头:“其实,我觉得我是幸运的,他在绝境中还能爱我,接受我,对他那么强势、倔强的男人而言,是非常不容易的,由此,我才能确定,我得到的是最悲壮、完美、至诚的爱情。”
    梅清怔怔的望着霍熙,好一会儿才说:“能遇到你,他真的挺幸运的。”
    霍熙摇摇头:“其实,你比我幸运。你还有孩子,起码,那时候你们是相爱的,而我——我经常会想,哪有什么地久天长的爱情,他现在气息奄奄,万一他熬过去了,又活蹦乱跳了,说不定——”说到这里,她苦笑着摇摇头,“可我又希望他是活蹦乱跳的,那样,即使他出去喝酒了、玩了、疯了,回来我就骂骂他,不让他进门,不让他上床,他还能有力气求我、哄哄我,其实那样,也挺好的。”
    梅清摇摇头,她能说什么呢?
    “有个问题。”
    “嗯?”
    “你觉得,对于岳鸿濯而言,他现在,除了你,除了岳岳,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梅清问。

    5月31日 00:21
    “喂,濯清吗?……我梅清……不好意思,这么晚了……是这样,我今天情绪不好……没有没有,你不用谅解我,我不该那么说……我想跟你再谈谈……呃……你是住在你哥家吧,我就在楼下……嗯,你慢慢来,我等你。”

    她们会谈什么?大家不要急于猜测,我们会随着情节的进一步发展揭秘。请关注三度,谢谢!


    6月1日 19:02
    “小七岁?!”余汐蓝刚把牛肉丸搁嘴里,就吐出来了。
    “还是个帅哥,房子在华强北,富二代,手里一堆公司……”钟幕珍拿腔拿调的说着在锅底里上下涮动着潮汕牛肉,“就是不想结婚。”
    “不想结婚你也生?”余汐蓝愣愣的看着邓芝。
    “是啊。”邓芝夹着牛肉在调料里转了转,“要说我疯了是不是。”
    “疯的前提是傻。”余汐蓝说。
    “你也不看看梅清,一个人带个孩子多累。”钟幕珍将筛子往那一搁,“尤其是深圳——自己夹哦。”
    余汐蓝索性放下了筷子:“你是想逼那个男的就范?”
    “那种男人,呵呵。”邓芝又夹了点牛肉,“是套得住的?”
    “那你为什么要生?”余汐蓝不解,“你生下来就是他的孩子,他迟早要认,那你算什么?分点财产?”
    “为什么不?”钟幕珍也夹了点牛肉,“有了孩子,又有了钱,不是挺好?反正男人也不靠谱——”说到这里,她瞅瞅余汐蓝,“你觉得呢?”
    “我是离婚了,可你不还——”余汐蓝看着钟幕珍的表情,似乎反应了过来,“不要告诉我你也——”
    钟幕珍撇撇嘴端起酒杯,一边跟邓芝说:“你别喝了,来,Susan,我们是不是为了这个要干一杯?”
    “为什么?”余汐蓝一边问一边下意识的拿起了酒杯——钟幕珍已经离婚的事情只有梅清知道。
    “就是。”邓芝也很惊讶,“你们不是过得挺好的吗?”
    “好?”钟幕珍一口喝完了酒,“你看人家朋友圈里发的精彩,她们就过得好了?”
    “也是——”余汐蓝喝了一半,“你老公,哦不,前夫,胸肌那么发达,应该——”
    “他外面有没有我不知道哦。”钟幕珍放下酒杯,“从我的角度来看,就是无疾而终。”
    “无疾而终?”
    “对啊,无疾而终。”钟幕珍叹口气,“没意思——呃,不说我的事,我的事情已经有结论了,还是说Marry的事吧。”
    “我的事也有结论啊。”邓芝瞅瞅钟幕珍,“生下来,通知他,他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孩子我来养。”
    “你爱他?”余汐蓝自己也觉得这台词俗,可确实也想不出别的词了。
    邓芝看着沸腾的锅底,说:“不知道。”
    “不知道你也生?”余汐蓝大为不解。
    “那又怎么了?”钟幕珍感慨的说,“在这个社会里,我们这个年龄的女人,就是货币。”
    “货币?”余汐蓝瞪了一眼钟幕珍,“这谁说的。”
    “都这么说。”邓芝显然认同钟幕珍的观点,“但是,钱确实不是最重要的,当然,他到时候愿意给我也不会拒绝。最重要的是,我也觉得自己要面对现实了,如果我不生个孩子,我还得是货币,在男人之间流通,还贬值。起码,我相信,跟这个男人生的孩子应该是漂亮的、聪明的。”
    “好!就按你们俩的这种理论来。”余汐蓝有点来气,“你有了这个孩子你就不是货币了?”
    “我有孩子了。”邓芝说,“我是货币,他是对冲基金。”
    钟幕珍“噗嗤”的笑出了声,又拿起酒杯:“Marry,你喝水。你这个话说的比我有水平,我还想着,你有了孩子,就从货币变支票了呢。”
    邓芝也乐了,端起水杯跟钟幕珍碰,一边碰一边还跟余汐蓝说:“你放心,我们没那么俗,我能养得起我的孩子,反正,就是要有个孩子了。”她跟钟幕珍碰完,又把杯子端向余汐蓝,“我今天能下这么大决心,姐姐你应该替我高兴。”
    余汐蓝有点懵,可还是端起酒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后,说:“Marry,我还是得说,孩子可是比天还大的事。我原来那男的,他要不是外面有了孩子,我也不会跟他离。”
    “所以啊。”钟幕珍最近的情绪一直不好,说话也是露骨的很,“既然都是教训,还不如自己生一个,多好。”
    “好什么好?”余汐蓝说,“不是都是混成我这样的……”
    “姐姐。”邓芝又来了,“这里是深圳,房子一平米十万不算贵,在这里,百万收入不算高,我们几个,现在什么收入?什么年龄?你要知道,组建一个完整的家庭风险有多大?”
    “对。”钟幕珍跟着补刀,“我觉得梅清在肯定也同意我们的观点。”

    6月1日 20:17
    “我不同意。”梅清一边说一边给自己倒了一点酒。
    “为什么?”钟幕珍问。
    “我不觉得我生岳岳是一种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梅清喝了一口酒,“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算是看得真真切切的,我那时确实爱他,所以我要生,而我也确实骄傲,所以我要离开。”
    钟幕珍“切”了一声:“所以把自己累死。”
    梅清白了一眼钟幕珍,又看看邓芝:“你可想清楚了,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我想清楚了。”邓芝坚定的说,“许你生,不许我生?”
    “你这话说的。”梅清摇摇头,“我是不信你不爱他。”
    邓芝却微笑着摇摇头:“如果要爱,我宁可去爱我的孩子,起码这种爱与被爱,是确定的。”
    “就是!”钟幕珍一把搂住了邓芝,“回头我也找个高富帅,借他的身子——”她说话的时候还不忘抛一个媚眼,“生一个。”
    余汐蓝:“啧啧啧。”
    “反正你再想想。”梅清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拿出了手机,看是打来的电话。
    “喂,皇甫总……你等等,我出来……”梅清拿着手机出了饭店的门,“我刚给您发微信了,珠海那边约好了,就您的时间,明天中午,对,我们老板把蔡总约过来了……您不是还想在深圳嘛,对,那我回头把饭店地址发给您……好的……明天下午,呃……幼儿园是四点半……可以,我跟您一道过去看看,岳岳和慕容是一个班的,刚好也是一道出来……好的,没问题……那明天见,拜拜。”
    梅清回到桌边,主动又跟邓芝说:“他知道你怀孕了?”
    “你猜。”余汐蓝一边拿牙签清理牙缝,一边说。
    余汐蓝不说话,邓芝却是低头喝水。
    “不会吧。”梅清感到简直无语,“你为什么不跟他说?”
    “呃……”邓芝面对梅清还是有点压力的,“我跟他是在一个冷餐会上认识的,然后就在冷餐会的那个酒店开了房间,然后,我们又喝了一点酒。然后他告诉我,他和他前任女朋友分手的原因是那个女的怀孕了,他坚决不要。然后他花了一笔钱摆平了……”
    “既然是这样——”梅清感到不可理喻,“你们还不注意避孕措施?”
    “情不自禁。”邓芝这时居然得意的笑了,“我指的是他。”
    “是个渣男。”余汐蓝敢这么说是因为有后面这句话,“当然我之前那个也是。”
    “Marry,我们不缺钱是不是?”梅清摊开了手。
    “所以我不告诉他。”邓芝说。
    “那是因为生下来更值钱。”钟幕珍坏笑着插嘴说。
    “喂——”邓芝又拱了一下钟幕珍,随后对着梅清耸耸肩,“其实,大家都是女人,女人做重大决定的时候脑子都不是很清楚,就像当初的你一样,那时你也没想明白,不是吗?”
    “我——”梅清觉得邓芝这话又可气、又可笑,“我那时还年轻。”
    邓芝:“我现在也年轻啊。”

    22:17
    Tristan:他朝海那边望去,这才发现他现在有多孤独,但他能看见深蓝色的海水中有几道光柱,钓索在前方伸延而去,平静的海面上波澜微微起伏,这时天上的云朵被信风吹得堆积起来。他朝前方望去,看见有群野鸭在水上四散飞着,忽而聚在一起,忽而又散开,他知道在海上,人并不孤单。
    看到这条微信时,梅清已经和邓芝在出租车上了。邓芝没有喝酒,但却将身子靠在了梅清的身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梅清并不确定这与怀孕有关,但起码,她知道自己的这个闺蜜应该是很累了。她并不知道此前皇甫尊也喜欢发关于文学的片段给霍熙,也不知道霍熙每次都会觉得很尴尬,但她知道皇甫尊微信里的是《老人与海》的片段,她在初中时读过,而且很喜欢。
    Lynette:老人又一次梦见了狮子。
    此时的皇甫尊正坐在东莞的水边,他有些孤独,而当看到梅清回的微信后,不禁轻轻的“哇”了一声,之后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

    “Marry。”
    “嗯?”
    “你还有时间。”
    “什么?”
    “你确定不爱他吗?”
    “不。不爱。”


    6月2日 08:17
    “那是我妈和我儿子。”梅清手指的方向是快步朝前跑的岳岳和勉强跟在后面的外婆。
    “哇,好胖,好可爱……”皇甫尊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他看着就忍不住笑,“你看他,虽然胖,跑得还挺快,你看……”
    梅清看着皇甫尊的表情,第一次发觉皇甫尊的身上居然还有点凡人的温暖。
    “你自己把岳岳带大的?”皇甫尊看着岳岳进了幼儿园。
    “基本上是我带。”梅清看着站在园门口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望着岳岳背影的母亲,“我妈偶尔来一下,我爸身体不太好,我弟又让人操心,大多数的情况下都是我和保姆。”
    “那她最近过来了。”
    “保姆被家里人叫回去了,我刚好又调整工作,我弟也想在深圳混混看,我爸呢,最近身体还过得去,自己做饭和打理家务没问题,所以多呆了几天。”
    “你弟弟?”皇甫尊若有所思的问,“他已经在深圳工作了?”
    “嗯,是。”梅清趴在方向盘上,仔细看着路对面。
    “他做什么的?”皇甫尊问。
    “打拳。”梅清淡淡的说,“在当教练。”
    “哦?”皇甫尊很好奇,“他打什么拳?”
    “最早学的是拳击。后来就慢慢的什么都打了。”梅舫是一个令梅清提起来就想抱怨的话题,“反正在我看来,男孩子只要会打拳,就更容易去打架。”
    “那岳岳呢?”皇甫尊问。
    “太胖。在练跆拳道了。”梅清忍不住看看表,“但那个东西一看就是华而不实,因为华而不实,所以练的人多。”
    “华而不实?”皇甫尊又感兴趣了,“我倒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
    “打架没有这样打的。”梅清冷笑了一下,“我觉得拳击、泰拳、摔跤比较实用。”
    “那你打算让儿子学吗?”
    “学。”梅清转过脸来看着皇甫尊,“您是不是要反问我既然这么反感打架、打拳,为什么还会让儿子学?”
    “是。”
    “因为他爸爸不在他身边。”梅清淡淡的一笑,“因为这个世界总有些东西要用勇气、勇力去保护,还有,他有了打架的能力,也是给我更大的压力和动力去教会他如何合理使用暴力。”
    “哇哦。”皇甫尊有些感叹,“你的想法比男人还现实。”
    “谁说女人不现实?”梅清冷笑了一声,“无非是女人的现实天然就具有隐蔽性,隐藏在爱、柔弱、感性的表皮里。”
    “就像慕容?”
    梅清又转过脸看看皇甫尊,耸耸肩:“对此我不做评论。只能说女人强势了,很容易让人不爽,我就是这样。”
    皇甫尊很想说:“不,我想跟你在一起一定很爽。”当然,这点他还是能忍住的,他有点客套的说:
    “我想还是有很多人喜欢你的。”
    “那是因为在生意场上,我很擅长假客套。”梅清又看看表,“今天怎么回事?已经迟到了……”
    “我觉得迟到很符合慕容的性格和习惯。”皇甫尊不屑的说,“她是个完全没有时间观念的人。”
    “对啊。”梅清歪了歪脑袋,“在男人看来,他要使用的女人必须很有时间观念,而他喜欢的女人,无所谓。”
    “这话怎么理解?”皇甫尊问。
    “相夫教子事情很多的,没有时间观念,肯定做得不够理想。”梅清冲着皇甫尊无奈的一笑,“而你们喜欢的女人,则是一种休闲和放松,休闲放松不需要赶时间。”
    皇甫尊“呵呵”一笑:“你在暗讽我和慕容的关系。”
    “我没有这个意思。”梅清摊摊手,“我只是觉得,那是你曾经喜欢的女人,她一直那个样子,为什么不喜欢了就百般看不上呢?等等——来了。”
    “哦?是那辆奔驰吗?”
    “是。已经停了。”
    “那是司机?”
    “应该是。起码我每次看到这人都是类似这种工作服的西装领带。”
    “福田应该是连车带人一道租下来的。”
    “福田?”
    “我朋友,他住在福田,名字也叫福田。我当初跑路的时候拜托他照顾他们的……那是——”
    皇甫慕容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连衣裙,甩着马尾,被司机轻轻的牵下了车。跟司机摇手道别的时候,可以看到标准且甜美的微笑。不知为什么,在梅清眼里,今天的皇甫慕容特别漂亮,她扭过头去看皇甫尊,不出所料,皇甫尊的整张脸已经凝固了,微微张开的嘴就那样一动不动的微微着。
    “是的,那是小慕容,皇甫慕容。”
    皇甫尊还在凝固的望着皇甫慕容,而皇甫慕容今天不像往常那样小跑着进幼儿园,而是慢吞吞的一步一步走向门口的保安。
    “她很像她母亲。”梅清说,“一看她的身材和头发,就知道以后一定会和大提琴很搭。”
    “她也拉大提琴?”
    “是。”
    “那个司机为什么还不走?”
    梅清没想到皇甫尊会问这种问题:“他总得保证看着慕容进了幼儿园吧。”
    “慕容已经进去了。”皇甫尊的语气中竟然有敌意。
    “是啊。那司机也上车了……”梅清看皇甫尊开始在手机上按键。
    “喂,福田啊。今年生意不好吧……嗯,你澳门还做吗?……嗯。我先谢谢你,这么多年帮我照顾女人和女儿……那还是要谢的……我今天看到我女儿了……你有去看过吗?……嗯,跟我想象的一样,你肯定不敢去关心我的女人……那个司机是你雇的吗?……哦,好吧……那个司机让我很不舒服……不不不,我根本就不在乎他会不会跟慕容怎么样,我关心的是我女儿,不是那个慕容,那个慕容我巴不得她跟着那个奔驰司机跑了,我说的是皇甫慕容,我女儿……对,我觉得他看我女儿的眼神不对,他……哦不,福田,那是我女儿……对,对,把他换了,换个女司机,对,我就是觉得那个司机不对……好,好,麻烦你啊……账户里的钱应该够用吧,OK,那麻烦你,你是我在深圳最好的朋友……对,对,谢谢……我?我现在不赌了……是,是,就像长期SY后让我YW了一样……哈哈,这种比喻我觉得很贴切,我现在觉得,找个自己真正爱的女人更刺激……哈哈!……对,当然要生孩子……哈哈!你也不海钓了……不,不要蒙我,什么忙的没时间,他们说你现在胖的已经爬不上礁石了……哈哈!我没问题,你知道我喜欢出海……哈哈!好的,那司机的事情你帮我搞好,我希望今天晚上就是一个比我母亲还慈祥的女人去接我的女儿,OK,再联系。好,好……”
    皇甫尊挂了电话,看看梅清,梅清尴尬的一笑:“我能理解。”
    “我不知道慕容是怎么想的。”皇甫尊又进入了一种令梅清反感的傲慢、蛮不讲理的状态,“要么就是慕容和这个司机有一腿,要么就是慕容脑子坏了,怎么能让这么一个猥琐的男人天天接送我的女儿呢?”
    梅清懒得接这个话题,而是问:“现在离中午吃饭还有两个多小时,您有别的安排吗?”
    “两个多小时?”皇甫尊笑笑,“我们找个地方去喝东西吧。”
    “呃——”梅清本想回公司忙点事情,但她也确实要考虑眼前这个重要“客户”感受,毕竟,人家是为了自己业务和私事来深圳的,“那我们找个地方?”
    “去华侨城那边吧,那边小咖啡厅多。”
    “好的。”梅清启动了车子。
    “你是不是觉得我对慕容很无情?”
    “呵呵,那是你们的事情,我不好评论。”
    “我没想到我的小慕容这么漂亮可爱。”
    “您有几个孩子?”
    “呃——”皇甫尊咂巴咂巴嘴,似乎正在斟酌应该怎么说,却听见梅清说:
    “不好意思,我知道这个问题不合适,您当我没问吧。”
    “呃——你要知道,每个人都有年轻不懂事的时候。”
    “是,我能理解。”
    “你真的理解?”
    “是。”梅清很肯定的点点头,反正这事情与她无关,皇甫尊稍显局促的状态反倒令她觉得有点好笑。
    “其实也不多了。”皇甫尊似乎确定了,但又似乎没有完全确定,“应该也就是八、九个。”
    “八、九个?”梅清的第一反应就是要说“我收回我的话,我不能理解”,但她忍住了,就当是一个八卦花边来做消遣了,“都是这种状态?”
    “状态?”皇甫尊不到一秒钟就明白了梅清的意思,“是,我一直没想过要结婚。”
    “已经生了这么多,为什么不结呢?”
    “我觉得,对大家要公平。”
    皇甫尊的这句话让梅清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太奇葩了——这?这他也好意思用上“公平”这个词?
    “呃……也不能说完全公平。”皇甫尊试图让自己的表述更精确,“我觉得我的生育效率不高,只有两个是儿子,这样就加剧了我的性别歧视……”
    “您是说,您对这两个儿子特别好?”
    “是的。他们一个在柏林,一个在纽约。”
    “哦。那您开销还真大。”梅清又不好明说人家什么,只能来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了。
    “不,还好。”皇甫尊说,“他们的母亲本就分别是德国人和美国人……”
    “哦?”梅清在红绿灯前停下了车,“是华裔?”
    “不。”皇甫尊说,“德国的那个是波兰裔,美国的那个是爱尔兰裔。你看,他们的母亲在朋友圈里发的照片——柏林的这个十二岁了……”
    “十二岁?挺帅的。”
    “是啊,那时我跟德国那边的财团有合作,属于我的黑历史,所谓的勾结欧洲势力割我国股民的韭菜……”皇甫尊说到此处,脸上居然还真有点沉痛的意思,“这个是美国的,他母亲很漂亮,他……”
    “混血的就是帅啊。”梅清感叹道,“他……”
    “对。”皇甫尊对着梅清点点头,“他大学毕业了,在高盛……”
    “大学毕业?”梅清舌头都快吐出来了,“高盛?”
    “是。”皇甫尊有些感慨的说,“我认识他妈的时候,我还在纽约大学读硕博,我儿子跟我是一个专业的。”
    梅清趁着绿灯还没亮起来,又多看了皇甫尊两眼。皇甫尊似乎也发现了,于是又解释道:
    “我年纪没那么大,我是少年大学生,真的。”
    梅清点点头:“我知道。”心里却想:“你多大年纪我还没研究过,问题是多大年纪跟我有什么关系?”
    车子又启动了,梅清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小孩这么多,你又那么重男轻女,自然就没时间来看小慕容了。”
    “我准备回头就跟慕容谈一下。”皇甫尊说,“回头把小慕容送出国。”
    梅清“哦”了一声,没再说话。车子又启动了。
    “我想找个妻子。”皇甫尊忽然说。
    梅清看看皇甫尊,又“哦”了一声,心里却说:“这些女人给你生孩子真是瞎了眼了。”
    “我也可以成为一个好父亲。”皇甫尊又说。
    梅清听听这话味道有点不对了,于是来了一句:“这种事情要慎重,你已经有这么多孩子了……”
    “这么多孩子跟我的妻子没关系啊。”皇甫尊说,“那是我的孩子,不是她的,我会安顿好这些孩子的。”
    “嗯。”梅清的语气已经有点冷淡了,“那祝你早日如愿。”
    “那——”皇甫尊还要继续往下说,梅清的手机响了,一看是濯清的。
    梅清心念“阿弥陀佛”,一边冲着皇甫尊客气的微笑了一下,接起了电话:
    “喂,濯清,嗯?……他没跟我联系啊……怎么了?什么?……啊?!……电话打不通吗?……什么时候的事情?……哦,哦……那……好的,报警?是不是再等等?……像他这种情况……好的,如果他跟我联系,我跟你们说……好的……我也再想想。”梅清挂了手机,她看上去有些慌乱。
    “怎么了?”皇甫尊问。
    “岳鸿濯昨晚从医院跑出去了。”梅清说。
    “啊?”皇甫尊只是疑惑了两秒钟,“作为男人,我能理解他。”



    6月2日 10:29
    北京飞深圳的最早一班飞机提前落地。二十几分钟后,岳鸿濯走出了闸口,他看上去有点怪,因为他两手空空,什么行李都没有。
    邵淮秋迎了上来,看岳鸿濯一身宽松的运动服,又什么都没带,也觉得有点怪怪的。两个人面对面的站定,邵淮秋说了一句:
    “我怎么觉得不像接机,像接头啊。”
    “差不多。”岳鸿濯苦笑了一下,“我们去边上那个KFC坐一会儿吧。”他说着便拖着步子朝KFC走去,人看上去非常疲倦。他在KFC最靠边的位子上坐下来了,一边喘气一边说:
    “这宝安机场每次走出来怎么要这么久?”
    邵淮秋在边上也坐下了:“北京T3不也差不多。”
    “T3没这个远。”岳鸿濯皱着眉头摆摆手。
    邵淮秋仔细审视着岳鸿濯的神情和气色,问:“你怎么了?”
    “嗯?”岳鸿濯愣了一下。
    “这么点路,你就喘成这样?”
    岳鸿濯“唉”了一声:“别提了,所以要你来接啊。”
    “你有问题。”邵淮秋一脸狐疑。
    “什么问题?”岳鸿濯瞥瞥邵淮秋。
    “你这个手机号我都没存过,还是深圳的号。你自己的号为什么关机?”邵淮秋问,“你是不是犯事了?”
    “你要不要说这么不专业的话啊。”岳鸿濯又好气又好笑,“我要是犯事了,我还敢坐飞机?”
    邵淮秋摇摇头:“反正像畏罪潜逃。”
    “潜逃是对的。”岳鸿濯“呵呵”一笑,“畏罪还不至于。行了,歇完了,咱们出去吧。”
    “要我扶你吗?”
    “不用……你把车开来了?”
    “是啊。”
    “我那车好开吗?”
    “还行。一会儿去哪?”
    “不知道。我的事要等到下午四点了。”
    “那你这么早飞过来干嘛?这个点,估计你五点之前就要起来了吧。”
    “不是这个点,跑不掉。”
    邵淮秋又扭头瞅瞅岳鸿濯:“你还是犯事了?”

    6月2日 13:42
    “谢谢蔡总啊,这么赏脸。”皇甫尊一边跟蔡荷客套着,一边冲着梅清使了一个调皮的眼色。
    “哪里哪里,您别客气。”蔡荷一脸的崇敬,“本来应该我去东莞拜访您的。”
    “那不要。”皇甫尊很爽快的说,“我去珠海跟您单聊,刚好您也帮我看看我们在珠海的项目。”
    “哦?”蔡荷眨眨眼睛,也是心领神会,“好啊好啊,随时欢迎。”
    这时,大家说着已经走出了吃饭的包厢。皇甫尊转过身来又跟左良招招手:“左总啊,麻烦你了,要不是你,我还没机会认识蔡总了。”
    “这个您客气了。您让我来牵这个线是看得起我,以您的人脉,有的是办法联系上蔡总的。”左良说,说话的时候眼神闪烁,而同时,站在左良身后的Erica正偷偷的在看梅清,梅清知道,他的这位老板还是有很重的疑心,分明在怀疑这是不是个局,而事实上,左良这话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皇甫尊听了,则“哈哈”一笑:“左总在揭我伤疤啊。”
    “伤疤?”在场的人都没听明白皇甫尊这话的意思。
    “左总说的没错,珠海,我应该是很熟的。我那时两百多天在澳门,没事就回到珠海转转——澳门太小,除了打牌没什么好玩的。我在珠海的人脉肯定广了。”皇甫尊又把脸转向蔡荷,“可是蔡总可能知道,我后来输光了家产,债主最多的也是珠海,跑路的时候很多都没清掉,虽然现在都还了吧,可还是多少拉不下脸来,即使回头跟蔡总约了,去她那边也肯定是要悄悄的来,悄悄的走了。哈哈哈……”
    皇甫尊这话说的随意,逻辑上又严丝合缝,自我解嘲间倒是让左良不好意思了:
    “皇甫总,我没那意思,这、这我还真不知道。”
    “没事没事。”此时已经走到了饭店门口,皇甫尊握住了左良的手,“左总,改天到东莞打高尔夫,我来安排,晚上喝点酒,顺便把泉州项目的细节谈清楚了。”
    “好,好。”一谈到泉州项目,左良的双眼都在放光,“您怎么走?要不我让司机送送?”
    “不用。”皇甫尊笑了,“梅总会送我的。”
    梅清的车载着皇甫尊走了。蔡荷同左良、Erica又互相客套了几句。末了,蔡荷问:
    “我们家温良,最近在公司表现还好吧。”
    左良稍稍愣了一下,随即说:“温良挺好的,呵呵……这次,也幸亏是温良这层关系在,要不怎么能稳住皇甫尊这条大鱼呢?”
    “哦。”蔡荷点点头,“挺好就好。以后还是要麻烦左总多多提携啊。”
    “哦。”左良也不好直接答应,只能点头。
    “Erica。”蔡荷又说,“你多带带温良啊,谢谢啊。”
    “好啊。”Erica说话的时候还搀着蔡荷的胳膊,“这个你放心。”
    左良却没好气的说:“市场部现在又不归你管,现在梅清是常务副总裁,市场部肯定是归她管了。”
    “我——”Erica没想到左良会来这么一句,而左良这句话的意图却很明显。
    蔡荷也明白左良的意思,淡淡的一笑:“好,我以后跟梅总多沟通。那Erica我走了哦——左总再见!”
    蔡荷一走,Erica马上就跟左良翻脸:“喂,你怎么回事?当着别人的面对我就是没皮没脸的,之前也没说过市场部就归她梅清管了……”
    “你知道什么?”左良不耐烦的说,“我这么讲就是告诉蔡荷,吕温良现在归梅清管,你说的什么提携不提携的事情,你就找梅清去吧。以后有什么事,类似把吕温良裁了,那也是梅清的事情。明白了吗?”
    “啊?”Erica的脑子肯定没转得这么快,“你还想裁Johnson?”
    “不动也只是暂时不动。”左良皱着眉头摇摇头,“我总觉得这里面的事情有问题。你觉得呢?”
    “你还是觉得,我们刚要裁吕温良,就来这么个大饵,皇甫尊还特意要我们引荐蔡荷?这里——”
    “梅清很能干,也很精明。”左良说,“但我看得出来,她不喜欢撒谎,所以……”
    “这个事情我觉得可以搁一搁,看看泉州的事情能不能成吧……我倒是觉得另外有件事更确定。”Erica若有所思的说。
    “什么事情?”左良问。
    “我们这位皇甫总可真喜欢Lynette啊。”
    左良“呵呵”一笑:“男人嘛。”

    6月2日 14:12
    “幼儿园四点放学?”皇甫尊问。
    “是。”梅清说,“还有些时间,要不再找个地方喝东西?”其实,梅清挺不愿意跟皇甫尊独处的,但毕竟人家帮自己演了这么一出戏,同时,泉州的事情毕竟还没落地,不好得罪啊。
    “我看边上就是红树林,我们去海边散会儿步吧。老坐着也难受。”皇甫尊说。
    “好啊。”梅清在路口掉了一下头,朝红树林驶去。
    “谢谢您帮我们把这事圆上了。”梅清说。
    “还好。”皇甫尊显得很轻松,“除了想结识蔡荷这个事不是真的外,今天也没说什么假话。”
    “哦。”梅清也想找几个话题聊聊,让时间过得快一点,“您那时是真跑路了?”
    “是啊。”皇甫尊看看梅清,“我知道有很多人说我赌博其实是转移资产,我所谓的跑路无非就是隐居和旅游,然后过个两年把国外的局布好了,再套出些钱来,把债还了,就回来了,呵呵。”他顿了顿,“其实,我就是在湛江那边坐偷渡船去的越南,然后就开始到处跑。我在非洲和南美洲那几年打猎就不是玩了,我成为了一个职业的偷猎者,我的运气不错,没有被当地的JC打死……呵呵。”
    梅清侧首看看皇甫尊:“那你是怎么翻盘的?”
    “靠朋友啊。我不赌了,除了打猎就是研究股市、期货、基金、欧元、比特币、黄金,朋友相信我,我帮他们理财,然后提取佣金、分成。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我是靠偷猎翻本的,那连传说都不是,是瞎说……那边有车位。”
    梅清停了车,两人下了车一道朝海边走去。
    “你用了几年时间?”
    “不到七年。”皇甫尊说,“你千万不要以为我创造了奇迹。我只能告诉你,我输了上百亿,可我的负债只有十几个亿……”
    “呵呵。”梅清用手遮挡午后阳光的直射,“平均一年挣几个亿就不叫奇迹了?”
    “不是。”皇甫尊对着梅清诡异的一笑,“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能跟别人说。”
    “那你最好别告诉我。”梅清真心实意的说,“像你们这种巅峰人物的秘密我可不敢打听,不知道最好……”
    皇甫尊却根本不理梅清这话,直接说:“实际上,我整整赌了三年。拉斯维加斯、云顶、澳门,赌球、赌马,都玩。我自己下注,替别人下注,我是赌回来的。”他叹了一口气,“等我还清了债,就不想再赌了。”
    “为什么?”
    “当初我会输光一切,只是因为我喜欢赌,喜欢的东西是不在乎输赢的。而后来,我要把钱赢回来,而且是十万、一百万、一千万,一点一点的赢回来,那是一件非常没有乐趣的事情,到后来,你都会觉得恶心。”
    “那打猎呢?”
    “一样。”皇甫尊看看梅清,“当我击中猎物的时候,都会觉得很无趣。”
    “嗯。”梅清点点头,“你需要一头你永远击不中的狮子。”
    “对!”皇甫尊用力的点点头,“就是这种感觉。”
    “一不留神你还会被它咬死。”
    “是的。”皇甫尊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你说的太形象了。”
    “所以你的微信名叫Tristan,那个到处找狗熊搏斗的帅哥。”
    “对。”皇甫尊看上去很兴奋,“你说的正是我所想的。”
    梅清撇撇嘴:“只能说,您不是一个凡人。”
    “你等等。”皇甫尊说着快步向边上的一个临时小卖部走过去,不一会儿买回来一顶伞——显然,他一路已经观察到梅清一直用手在遮挡阳光。
    “谢谢。”梅清有点不好意思,她张开了伞,皇甫尊又问:
    “没有岳鸿濯的消息?”
    梅清摇摇头:“我中午跟北京那边又通过电话了,她们都快急疯了。”
    “我觉得。”皇甫尊说,“他应该是来深圳了。”
    “您已经说过了。”梅清苦笑着说,“刚好,今天岳岳踢球。”
    这两天感冒,想不动,写不动,休息休息~
    6月2日 16:01
    “你妈还没来?”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皇甫尊问。
    “不。今天应该是我弟来接——那个高高的是我弟。”坐在驾驶位上的梅清指了指已经站在幼儿园门口的梅舫,“他带岳岳去踢球比较方便——小慕容出来了……”梅清看到皇甫尊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而且是可爱的笑容。她又看看小慕容那边,天天接送的男司机真的没来,来的却是她的母亲——慕容。
    慕容一身浅绿色的连衣长裙,一下奔驰还打开了一把纯白色的遮阳伞,她往那里一站,可谓是光彩照人。小慕容看到妈妈来接自己了,自然是开心的不得了,冲着慕容蹦了好几下,而慕容则牵着小慕容的手,转过身来,并不急于上车,而是站在了路边。她似乎在等着什么。
    “她好美。”梅清说。
    “呵呵。”皇甫尊皱皱眉,“她也就是长得好看。”
    “你让你那位福田朋友开了那个司机,我想嘛,慕容应该是猜到你来看她的女儿了。”梅清说。
    “那又怎么样?”皇甫尊从可爱转回了无情。
    梅清有些无奈,同时眼中有了光,因为她看到了岳岳。岳岳看到梅舫也很高兴,也是冲着梅舫蹦了好几下。
    慕容牵着小慕容,站在“奔驰”边上等待着,皇甫尊知道,她在等自己的出现;而梅舫则抱起了岳岳,迅速上了路边的一辆“汉兰达”,梅清知道,岳鸿濯应该就在车上。
    “你儿子被人接走了。”皇甫尊嘴上问着梅清,目光却还粘在小慕容身上。
    “不急。”梅清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他们去哪,一会儿过去也来得及。”
    “嗯。”皇甫尊依然专注的望着路对面的美女母女。
    “不过去跟她们聊聊吗?”梅清问。
    “聊什么?”皇甫尊苦笑了一声。
    “一直不面对,直到有一天,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梅清也有些感慨。
    皇甫尊“呵呵”了一声:“走吧。”
    梅清瞅瞅皇甫尊:“去哪里?”
    “去看你儿子踢球啊。”皇甫尊说的理所当然。
    “你也去?”梅清暗暗叫苦。
    “我去看看。”皇甫尊亮出右手掌,做发誓状,“我保证不捣乱。”

    “岳岳,快回!……捅掉它!咳咳咳咳咳……”岳鸿濯刚喊了两嗓子就没了底气,像是得了痨病一般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儿子球踢得不错。”邵淮秋拿烟在岳鸿濯眼前晃了一下,“你就别抽了。”
    “我又没说要抽。”岳鸿濯瞪了邵淮秋一眼,“你也看得懂足球?”
    “看不懂。”邵淮秋笑笑,“我只是看他总是能抢到球,还能进人家的球门,那就应该是踢的好了。”
    岳鸿濯撇撇嘴:“我想也是,踢球的人不会这么闷的。”
    邵淮秋瞅瞅岳鸿濯,没说什么。
    “你姐上班呢?”岳鸿濯转过来又问梅舫。
    “应该是吧。”梅舫又问,“你偷跑回来,我姐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
    此时,在三个男人背后五十米的台阶顶端,梅清拨通了濯清的电话。
    “喂,我知道岳鸿濯在哪里了。”

    6月2日 16:18
    濯清给霍熙打电话的时候,霍熙正心不在焉的坐在会议室里,同丁培衷、沈曼萍、竺井天、罗登艾、张豪、方泽崇等一堆股东听万一仁滔滔不绝的讲将AEW卖给汤乾的事情。
    “……我觉得汤总把价位抬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十四个亿啊……你们有谁估价我们能到这个价位?”万一仁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各个人的表情,“当然,付款要分三笔到位,最后一笔那四亿涉及到对赌条款,都是和并购了以后三年的业绩相关的,我感觉难度不大。何况,大家也不是不清楚我们AEW的家底,没有这四个亿,十个亿我们也不吃亏啊……”他正说着,眼睛却看着霍熙,因为霍熙正在收本子、手机……
    “……今天啊,除了岳总,人也都到了,我们中的三分之二能够同意,股份比例已经超过了半数,我又是董事长,按照我们章程里的决策机制,事实上也就是通过了,无非再补个流程,就……霍熙,你去哪?”万一仁看霍熙收拾完站了起来,实在忍不住了。
    “我要去找——”霍熙纠结了一秒钟,没把“岳鸿濯”三个字说出来,联想到今天这个议题,尤其又是趁着岳鸿濯身体不好住院的情况下召开的股东会,心中极其不爽,“我已经离职了,按理说我这股份也……”
    “这个我们是谈好的——”万一仁打断了霍熙的话,“你的股份不受你离职的影响——我们有协议的,对不对?”
    霍熙一想起万一仁说的这个“协议”,就气得不行,明显这就是一个与目前并购有关的圈套,让自己进退维谷。
    “万董,我这点股份现在是只有分红的权利,已经没有决策权了,决策权是您的,不是吗?”霍熙反问道。
    “哦。”万一仁冷冷的一笑,“你毕竟是股东,听听也好啊。”
    “万董,我家里有急事,OK?” 霍熙的语气焦急中带着强硬。
    “好吧。”万一仁看霍熙这样,也不想把她给逼急了,于是随口问了一句,“岳总这两天怎么样啊?”
    “他——”霍熙淡淡的说,“还行。但他肯定反对汤总并购AEW的方案。”
    “这个我能理解。”万一仁点点头,“但他反对没用,我的加上你的,再加上老院长和老书记的,就已经是54.5%的股份了,何况——”万一仁把两只掌心展现在会议桌上,“现在这个价钱,除了岳鸿濯,还有谁会反对呢?嗯?”
    霍熙环顾了一下整个会议室,发觉正如万一仁所说,几乎所有人都低头不语,这与此前关于并购议题的股东会的情况大相径庭,即使是罗登艾这种刺头也在回避霍熙的目光。霍熙知道,之所以会有如此大的差别,在于汤乾的开价,十四亿,确实很诱人——她记得岳鸿濯曾经跟她表达过,目前AEW比较客观的估值可能也就是八个亿左右,即使四个亿涉及到对赌,可再差也能保证其中的两个亿,这么一来,十二亿肯定是没问题的,今年形势又困难,套一大笔现金后保留一个小股东的身份,继续在AEW挣工资、分点小红,确实也不错啊。
    谈不上失望,霍熙只是冷冷的说:“我会转告岳鸿濯的。”
    “好啊。”万一仁也是冷冷的说,“他身体不好,下周正式的股东会就不要来了,让他授权你代表参加就可以了。”
    “以他的性格——”霍熙说,“他肯定要来的。”



    这几天状态确实不好,偏偏一度、三度也到了关键的情节,没想清楚索性就少写一点,大家谅解哦~

    “我在中学的时候就不踢球。要知道,那个时候,我们那边每周都是上六天学,周天白天算是休息,周天晚上就要回到学校晚自习了。后来是到了北京读大学才开始踢球的。那时候的男生生活很简单,除了教室、宿舍,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去学校舞厅搂女生,要么就是去踢球。其实我是想去舞厅的,可理工科的美女太少——好歹我是‘西施故里’出来的,怎么也要有点底线吧。那就只好去踢球了,踢球好玩,操场上,随便拉几个人,拿砖头摆个门就开始搞,搞完去‘风味餐厅’喝啤酒”,喝完啤酒再去洗澡,洗完澡打牌,打完牌上床,上床就是聊女生,呵呵……”
    “不是说没什么好看的女生吗?”梅舫看看岳鸿濯。
    “那怎么办?”岳鸿濯白了梅舫一眼,“那还聊男人啊。”
    “你们以前踢球打架吗?”邵淮秋问。
    “打。”岳鸿濯聊到这儿,有点兴奋,脸色也红扑扑了,“我以前就没打过架,真没想到这架能打的这么爽。”
    “爽吗?”梅舫有点不屑。
    “爽啊。”岳鸿濯一副自我陶醉的状态,“第一次打架就是因为我过人被一个东北的轮了一脚,我起身就来了一句‘XXX’,他上来就踹我,我宿舍那个保定的从后场助跑五十米砸了他一拳,然后就乱了。我们是环境系,环境系的宿舍楼就贴着球场,我们一个山东的一声吼,‘环境系被打了’,半栋楼的男生冲下来……那个壮观啊,真的像是那种欧洲联赛球迷冲下球场和抢球员球衣的那种状态。然后,我忽然发现,就没我什么事了。踹我的那个东北的一路狂跑,后面十几个人追着。后来我听说,那个东北的还是个硕士,老爱打架了,逃跑的路径也特别有经验,一路就冲向了保卫科。可我们那些同学才大一,没经验啊,就一直追到了保卫科,保卫科的人出来骂骂咧咧的,差点把保卫科给端了……”
    “没处分?”邵淮秋瞅瞅岳鸿濯。
    “哎呀,后来是我们宿舍那个北京的老大带着我,拎了两瓶酒、两条烟去看了一下被打伤的那个保卫,这事就过去了……”岳鸿濯感慨道,“那是我第一次送礼。从那时起,我就爱上了北京,爱上了北方,因为我忽然发现,原来在北方,还是真的讲情义啊。”
    听到这儿,邵淮秋朝左看,梅舫朝右看,表情里都是“我去”两个字。
    “你看那个外教什么意思?”岳鸿濯忽然看到场上的乌克兰外教直接揪着岳岳的衣领朝场外走。

    “你不能撞人——”鬼佬的普通话不好,但好歹能说两句。
    “我这是合理冲撞。”岳岳自然是不服气,歪着脑袋争辩道。
    “合理冲撞?”鬼佬自然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我没有教过合理冲撞……”
    “我爸爸教我的。”岳岳还在争辩,“上次在那边洗澡的时候他教我的,他说我很壮,要合理冲撞,才能发挥优势……”

    “好的……需要去接你们吗?……好的。他现在在看岳岳踢球,我会拖住他的……好,你们下了飞机联系……”梅清正在同濯清通话,却忽然听到皇甫尊说了一句:
    “梅清,你看,他要干什么?”

    “喂!咳咳咳……”岳鸿濯发现自己一大声喊就咳嗽,便抓着邵淮秋的肩膀说,“你喊,问那个外国人要干什么。”
    他们三个此时已经在往场地里走了,但离鬼佬和岳岳还有十几步远。邵淮秋毫不犹豫的一声断喝:
    “你干什么?!”
    梅舫心里是想“岳鸿濯你要干什么,人家是教练”,可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朝前走。
    邵淮秋这一声断喝,不仅让那个乌克兰外教一愣,也同时让在隔壁场教孩子的两个外教都站住了朝这边看——这个场地教小孩子的外教都是乌克兰的,场地边还有两个在喝啤酒了。
    鬼佬不知道这三个男的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下意识的用中文说:“出去。”他是想说“请你出去”的,但他的中文确实不行,加上有点不爽和着急,就说成了“出去”。
    这时岳鸿濯已经走到了鬼佬的面前,而那鬼佬的手还摁在岳岳的肩上,这本是一个比较正常的动作,但岳鸿濯却管不了那么多,直接用手推开了鬼佬的胳膊:
    “你这人怎么动手动脚的?”
    鬼佬看来的三个人气势汹汹,但他并不打算退缩,而是用手往边上一直,说了一句英文:“Out。”说实话,他不光中文不好,英文也不行,这句话又不妥当。
    岳鸿濯来气了:“Out?你让谁Out呢?”
    鬼佬也是真的来劲儿了,他个子本身就比岳鸿濯高一头,居高临下的用手一点岳鸿濯、再一点梅舫、最后点了一下邵淮秋:
    “You!”

    “他们要干什么?”梅清一边说一边往球场走,皇甫尊则跟在身后,安慰道:
    “没事——”
    他的话说完了却闭不上嘴了,因为他看到,岳鸿濯,居然伸起了右手,由下往上打了那个鬼佬一耳光。
    “哇!”梅清一声惊呼,跌跌撞撞的往下冲,皇甫尊却愣在原地——他确实被震撼到了。

    此时,场上的整个变化跟岳鸿濯此前描述的大学期间球场上的打群架场景极其相似。
    1秒:被打的鬼佬,迅速的挥拳砸向了岳鸿濯,却被梅舫抢前一步,非常职业的做了格挡。
    2秒:邵淮秋对着鬼佬的小腹就一脚踹上去了,蹬的鬼佬捂着肚子往后连退两步。同时,岳鸿濯一把拉过来已经看懵的岳岳。
    3秒:岳鸿濯想抱起岳岳——没抱动不说,甚至还因为双脚乏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同时,隔壁场的两个鬼佬、场边喝啤酒的两个鬼佬,助跑三十米到七十米不等冲向岳鸿濯等人。
    4秒:邵淮秋继续冲着已经站立不稳的鬼佬又一脚踹过去——他打架从来就是一根筋,尤其是在看四个大高个鬼佬冲上来的时候,他更明确了目标,因为肯定打不过,所以必须干翻一个,起码够本了。
    5秒:梅舫迅速分析清楚了局面,左边场地的那个鬼佬会先到,然后是右边这个,两者的目标都是邵淮秋,预计第一个会在三秒到达,另一个是五秒。
    6秒:邵淮秋看连挨两脚的鬼佬已经躺在了地上,也抬头观察周边的情况。
    7秒:梅清在最后一个台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却被后续赶到却又手疾眼快的皇甫尊给扶住了。同时,梅舫冲着第一个冲过来的鬼佬抬起了两只手,并将掌心朝向对方,示意不要打。
    8秒:鬼佬上来就是一个右摆拳朝着梅舫的脑袋砸过来。没接受过拳击或者搏击训练的人,一般都喜欢上来张开胳膊打摆拳。梅舫用一个标准的摇摆躲闪,从对方的胳膊下闪过去,接着一个右勾拳,拳头向匕首一样扎向对方的腹部。
    9秒:第一个赶到的鬼佬被梅舫的勾拳打得俯下了身。邵淮秋却被第二个赶到的鬼佬一记狠推,往后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10秒:梅舫掉过头来差点跟邵淮秋撞在一起,而接着那个鬼佬趁势又挥着拳头过来了。
    11秒:梅舫推开邵淮秋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对方的拳头。梅清勉强站稳,高喊道:“不要打了!”
    12秒:梅舫根本就听不见梅清的声音,因为成功躲闪之后,反击就是本能,他的个子本身就高,直接一个右直拳就准确的打在了鬼佬的脸上。
    13秒:邵淮秋标志性的用跳跃弥补身高的劣势,跳起来就是对着鬼佬的另一半脸来了一拳。
    岳岳瞪大了眼睛,惊叹道:“哇!”
    14秒:另两个鬼佬也赶到了。岳鸿濯拽着岳岳往场外退。而梅舫、邵淮秋则陷入了同这五个乌克兰外教的混战。
    15秒:混战。
    16秒:邵淮秋倒地。
    17秒:混战。
    18秒:邵淮秋刚爬起来又倒地。
    19秒:一个鬼佬对着躺在地上的邵淮秋猛踢,一个鬼佬躺在地上起不来,三个鬼佬围打梅舫。
    20秒:梅清从岳鸿濯的手边拉开了岳岳,愤愤的吼道:“你这个爸爸怎么当的?!”
    21秒:邵淮秋终于起来了,梅舫却被逼到了铁丝网边。
    22秒:岳鸿濯加入了战团,但啥都没干就被推倒了。
    23秒:有个鬼佬上来准备踹倒地的岳鸿濯。
    24秒:
    “No,please……”皇甫尊温和的去拦那个鬼佬,“Easy,easy……”
    鬼佬似乎看出皇甫尊跟岳鸿濯几个不是一伙的,所以只是用手去推搡皇甫尊:“让开——”而皇甫尊发现,对方是五个鬼佬中个子最矮的,几乎跟自己差不多高。
    岳岳又发出了“哇——”,梅清也用手捂住了嘴,只是因为:
    30秒:皇甫尊的额头准确的撞击在对方的鼻梁上……





    “妈妈?”
    “嗯?”
    “他们怎么还没出来?”
    梅清摇摇头,咬牙切齿的说:“他们应该出不来了。”
    “可是,可是……”岳岳重复“可是”意味着他要讲重要的话了,“这里是派出所啊。”
    “派出所怎么了?”梅清气哼哼的反问。
    “派出所怎么会出不来呢?”岳岳振振有词的说,“不是一般都会关到监狱里面去的嘛。”
    梅清一愣,看看岳岳,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而这时,她分明又听到几个男人高调的交谈声。
    “邵儿,你真的不用验伤?”这是岳鸿濯的声音。
    “那几个洋鬼子不要验,我验什么?”这是邵淮秋的声音。
    梅舫说:“我看你肚子上挨了两脚。”
    “没事,没踢正。”
    岳鸿濯又看看皇甫尊,用一种不尴不尬的语气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啊。”皇甫尊回答的时候脸上泛出一种很陶醉的神情,他的额头上有几道血痕,那是在两个多小时前的“绿茵群殴”中被鬼佬一把摁在铁丝网上摩擦出来的。
    梅舫则提醒皇甫尊:“脸上有铁锈。”
    “是嘛。”皇甫尊用手去摸脸,一叠纸巾却递了过来,那是梅清的手。
    “爸爸!”岳岳已经扑倒了岳鸿濯的怀里,而岳鸿濯也俯身抱住了岳岳。
    “爸爸你没事吧。”岳岳问。
    “他能有什么事?”梅清没好气的说,“就他没挨打。”
    “我挨了。”岳鸿濯自然要强调一下,“那鬼佬推了我一下!”岳鸿濯说话是有指向的,因为这时,那几个乌克兰外教也从派出所里走出来了。他们显然听到了岳鸿濯的话,而岳所指的推他的那个外教也用一种强硬的目光盯着岳鸿濯。梅舫看到了,往前迈了一步,这一步,顿时剑拔弩张。
    “梅舫!”梅清厉声喝道,“别再搞事了!”
    梅舫站住了,岳岳的那个外教拽了一下同伴,几个外国人一边瞅着岳鸿濯等人,一边缓缓的走开了。
    看鬼佬们走开了,梅清对着岳鸿濯气呼呼的质问道:“你怎么能当着孩子的面打架?”
    “他拎我儿子,我能不搞他?”岳鸿濯倒也来劲儿了。
    “教练这种动作很正常……”
    “算了算了。”皇甫尊倒是过来打圆场了,“梅清算了,要我说不定也急了。”
    梅清看看皇甫尊,没好意思说什么,心里却想:“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皇甫尊看看这几个人,主动说,“一起吃饭去?”
    梅清赶紧说:“不了不了,我们自己回家吃吧。”
    皇甫尊看着梅清、岳岳、岳鸿濯和梅舫,人家是一家子,自己就不要掺和了,便主动说:“我还有事,你车也坐不下,我叫车走了。”
    “那——”梅清歉意的点点头,“那真不好意思了。那您还回东莞吗?”
    “我自己安排吧,上官已经从东莞过来接我了。”皇甫尊摆摆手,“再见哦。”
    几个人冲着皇甫尊点点头,接着,邵淮秋也走了。剩下这四个人便上了梅清的车。
    车子一动,梅清就开始发牢骚:“你看你这事搞的,以后孩子还怎么去踢球?”
    “还去踢?”岳鸿濯的情绪明显不太好,“换个地方了。”
    “你说的倒轻巧,换哪儿去踢?”
    “深圳踢球的地方多了。”
    “远啊。”
    “远我来送啊!”岳鸿濯的音调升高了,“总不能让孩子受欺负啊。”
    “你——”梅清本想说“你能送吗?”但忍住了,她知道,自从一个月前岳鸿濯来深圳找她们母子以来,对她的态度一直是嘻嘻哈哈、逆来顺受,今天会是这样一种态度,只能说明,他真的已经是个病人了。于是,她沉默了。车子里也就陷入了沉静。
    十几分钟以后,梅清的车在一家“中山乳鸽”饭店门口停下了。
    “怎么停在这儿?”岳鸿濯问。
    “吃饭啊。”梅清熄了火,第一个下了车,岳鸿濯、梅舫、岳岳也相继下了车,跟着梅清进了饭店。梅清径直进了一个包厢,岳鸿濯跟进去便是一愣,包厢里是一张可以坐七、八个人的圆桌,而桌边已经坐了两个人。

    现在是1:55,先写到这儿,晚安。
    “梅舫,你带着岳岳在外面大厅点点东西吃。”梅清说。
    梅舫拉着岳岳出去了。岳鸿濯成为了这屋里唯一的男人,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又瞅瞅另一个,然后坐下了。梅清也跟着坐下了。
    “他们说这里的乳鸽很好吃。”岳鸿濯说。
    “哥!”濯清先说话了,“你在搞什么?你跑出来就不能打个招呼啊,害得我们这虚惊一场的!”
    “既然是跑出来就不能跟你们说。”岳鸿濯得意的说,“跟你们说了,还出得来?”
    “那你要干嘛?”如果说濯清是着急的话,霍熙则是憋了一肚子的气,“你的命在你看来不重要,在我们看来可不一样!”
    岳鸿濯瞅瞅霍熙,说:“可那还是我的命。”
    霍熙“哼”了一声,说:“我知道儿子是你的命,对不对?”
    “那是肯定的。”岳鸿濯知道霍熙的潜台词是什么,但他并没有给这个话题任何缓冲。
    “所以我根本就不重要。”霍熙说。
    “拜托,你是一个优秀的设计师,很高级的白领,逻辑怎么能跟我妹妹一样,这么简单粗暴呢?”岳鸿濯随口就反驳了一句。
    “喂,哥!”濯清白眼一翻,“你这是什么态度,搞得好像还是你有理似的。我是你妹妹,我怎么看你你是知道的,而且,在我看来,嫂子把你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你要看你儿子,我们不想反对,可你现在的身体,真的很——”话到这里,濯清也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
    正当濯清张着个嘴巴看着岳鸿濯,而岳鸿濯也皱着个眉头瞪着濯清的时候,梅清把这话引了下去:
    “危险。”
    癌症就像一场地震,病人就在震中,周边的人被震的上窜下蹦的时候,震中却是最为安静的,因为面对病人,大家都在回避,即使要真实面对,有些话是不能说的,有些词也是非常忌讳的。就像梅清说的“危险”,在病人的亲友看,是绝对不能说的,可她就是说了,而且还继续往下说:
    “你这样下去,岳岳随时可能会失去父亲。”
    这话听起来血淋淋的,说的整个包厢里顿时一片肃静。这一肃静就是几分钟,好在服务员进来上菜,自然而然的让包厢里的氛围缓和了一些。
    打破沉默的又是岳鸿濯,他戴上塑料手套,直接抓起半只鸽子:“吃乳鸽啊。”
    梅清看看霍熙与濯清,霍熙是一脸死相,濯清则用手托着脑袋看着岳鸿濯,转过脸去看岳鸿濯,不管人家那脆弱的胃能不能消化,反正三口两口已经吃了一嘴油了。
    “你妹妹想让岳岳随你的姓。”梅清又是冷不丁来了一句。
    其实,此时的岳鸿濯吃些油腻的确实是费劲,可这几口也是为了缓和气氛、故作镇定,再就是引开话题,可梅清的话还是字字如刀,前面那一刀血还没干,这又一刀却又下来了。
    岳鸿濯看看梅清,又瞅瞅濯清:“什么意思?”
    濯清避开岳鸿濯的眼神,不说话。霍熙抱着胳膊低着头。梅清则毫不避讳的看着岳鸿濯:
    “我没同意。”
    “不同意就不同意呗。”岳鸿濯放下了乳鸽,“我又没指望你同意,反正岳岳他姓什么都是我的儿子。”
    梅清“呵呵”一笑,说:“他是你儿子,可是,你要搞清楚,我有权力让我儿子不见你。”
    听了这话,岳鸿濯眉头一皱,但立马就又松了:“你这是在逼我回医院治疗吗?”
    梅清点点头:“是。”
    “可我——”岳鸿濯对此早已有了打算。“想在深圳治疗——”
    “深圳没有北京的条件。”濯清第一时间就插话进来,“你得的这病,需要国内最好的医生和最好的医院。”
    “现在是YQ,否则我会带你去香港、日本、美国去治疗,可是现在就是没条件。那么,北京就是最好的。”霍熙说的很坚决,也很恳切。
    岳鸿濯既没有反驳,也自然不会表示支持,他只是又拾起乳鸽开始慢慢的啃。
    霍熙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鸿濯,梅清已经答应一放假就带孩子到北京,现在离放假没多久了。”
    “是啊。”梅清摊摊手,“最多三周,你就安心在北京治疗,不行吗?”
    “不行。”岳鸿濯那只拿着乳鸽的手指指包厢门外,“我可不想让岳岳看到病恹恹的我。起码,到今天为止,岳岳还从未把我看成一个病人。”
    “你很快就会是了。”梅清今天的话是一点余地都不留,“孩子不懂,今天看不出,可我们这些大人都很明白,你已经是一个病人了,而且病得还很重。岳岳也迟早要面对这个事实。”
    岳鸿濯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好啊。既然你这么说,就当我这次来是见孩子最后一面。”说完,将乳鸽往骨碟里一搁,“你满意了吗?”
    梅清愣了一下,苦笑着摇摇头,便站起身:“既然是这样,最后一面你也见了,我带岳岳回家了。”说完便出了包厢,并重重的关上了包厢门。
    此时屋子里只剩下了岳鸿濯、濯清、霍熙三个人,岳鸿濯冷冷的对霍熙与濯清说:“这下你们也满意了?”
    不一会儿,服务员便将菜都上齐了。可三个人依旧不说话、不吃菜,相互僵持了十几分钟,岳鸿濯也站了起来:“不吃就走了哦。”
    “走?”濯清问,“你去哪儿?”
    “我又不是没地方住。”岳鸿濯说完就出了包厢,走到大厅,却发现梅舫和岳岳正在一个靠窗的小桌边坐着吃饭,岳岳正“吧唧吧唧”的乳鸽啃得起劲儿,但却没看到梅清。岳鸿濯觉得奇怪,走到梅舫与岳岳身边。
    “你姐呢?”岳鸿濯问梅舫。
    “她去医院了。”梅舫说。
    “医院?”岳鸿濯疑惑的问,“怎么了?”
    梅舫看看岳岳,接着便站起身,嘴巴凑到岳鸿濯的耳边:“她出来就要带岳岳走,然后她接了一个电话,听她打电话说的话,好像是有人自杀了。”


    今天扯皮的事情太多,先不更了~
    梅清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身着和服的萧玉——她在会所习惯于穿和服,显然事发突然,她都没来得及换衣服。
    “怎么回事?”梅清问。
    “他————”萧玉的眼中空空荡荡,“他说要泡个澡,还让我出去,一般他都会让我给他搓个背的,可今天不要,我也没多想,反正他最近都是要一个人呆着的,还老发脾气,我也不敢惹他,就出来了……过了一会儿,他放在茶室里的手机响了,我怕耽误事,就帮他把手机拿过去——”她的眼中忽然渗出红色,“我看到——”
    “你别说了。”梅清也有些慌乱,“别说了,别说了……”
    “太可怕了……”萧玉的眼中又空了,“他居然在我的眼皮底下就……”她没说完就在台阶上坐下了,茫然的像一副空壳,“他根本就不需要我——我以为我是可以帮他的,可是……”
    梅清抬头望天,对着惨淡的月色摇摇头,又低下头来,问:“那现在——”
    萧玉嘴里吐出的每个字都是空洞的:“还在抢救……”
    “在哪里抢救?”
    “哪里?”萧玉打了一个激灵,“我不敢在里面呆着,我感觉他就要离开我了,我怕了……接着我就出来了,我就回不去了……”她呆呆的摇头,“我不记得了,不记得他在哪里抢救了……”
    梅清毫不犹豫的朝里面走,她问服务台,接着就直奔相应的抢救室,走在路上,乔毕邨一句句“蠢话”在她脑海里浮现。

    乔毕邨: “岳岳怎么样?”
    梅清:“还没开学。每天阿姨在家陪他玩呢。”
    “其实,我能做个好爸爸的。”
    “我们能不聊这个话题吗?”
    “可你不觉得这样过很辛苦吗?你有个成功的丈夫,岳岳有个负责任的爸爸,你也不用那么累,不是挺好的吗?”
    “难道你还忘不了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他并没有不负责任。”
    “那就是你还爱着他。”
    “你非逼我说我不爱你吗?”
    “好好好。睡觉。”
    ……
    “你为什么老是叫这两个上海老头老乌龟?”梅清问,“是因为你觉得他们会很长寿吗?”
    乔毕邨:“不,叫他们老乌龟是因为他们都是借壳上市的高手,而且,他们非常的不要脸,只要遇到风险,他们就会把脑袋缩进龟壳里。”
    “那他们会叫你什么?愤怒的小鸟吗?”
    “我只知道他们喝多了会叫我傻X。”
    ……
    “许初?”梅清一愣,“你认识她?”
    “我经常坐这个航班的头等舱,也就认识了。有问题吗?”
    “不,没问题。”梅清赶紧摆摆手,“我不觉得有问题,我只是奇怪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你问这个干嘛呢?反正你也不会吃醋。”
    “哈!”梅清被气到了,“是啊,我忘了你是‘基德支点’的扎克伯格,你多帅啊,万人迷,切——”
    “你为什么总是屌我?”
    “因为你真的以为自己是支点了。”
    “我是总裁,所以我是支点,怎么了?”
    “力学,你有没有学过力学?”
    “我当然学过啊,我们为什么叫‘基德支点’,就是因为阿基米德曾经说过,如果在宇宙中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把地球撬起。”
    “哈哈,那支点在哪里?漂浮在宇宙中吗?”
    “那只是理论上,你要允许我们有梦想。”
    “也就是说,你是那个意淫的支点。”
    “Lynette,为什么不能说是梦想的支点?”
    “OK,梦想的支点,那杠杆呢?地球那么重,这杠杆得是什么材质?”
    “哎呀,我发现你有理工科的潜质啊,你不是人大毕业的吗?”
    “哦,我忘了告诉你,岳岳的爸爸可是一家建筑设计公司的总经理,我当然懂理工科。”
    “好好好,你刺激我吧。哼!杠杆!哼!力学!”
    ……
    梅清:“我最近发现我们的业绩数据和财务报表有些问题。有些事情我不想管,我也知道这样操作的上市公司多了,问题是,‘基德支点’是在纽约上市的,你们玩的这些套路如果连我都能看的出问题来,出事是迟早的。”
    “假的就是假的。”乔毕邨淡然的说,“假的都难以自圆其说。你应该思考的问题是,为什么不能自圆其说的东西,他们还敢公布?”
    “他们?”梅清觉得很可笑,“你是这家上市公司的总裁,出了事情,你会是替罪羊的。”
    “我?替罪羊?”乔毕邨感到梅清的这个说法也很荒唐,“全世界都知道我是‘基德支点’的扎克伯格,我不过是个技术狂人,不过是个天才,我是总裁,但我需要做的并不是管理公司,而是引导我们的技术走向,我是个象征,是Logo,是IP……”
    对此,梅清只能摇头:“如果这家飞速发展中的科创上市公司的业绩、财务甚至全面的经营数据是假的,我凭什么对你有信心?”
    “我已经说了,那不是我的事情,是他们的事情。”
    “他们?老克勒吗?投资方吗?”
    “不仅仅是他们,还有纽约的人,有券商,每一个环节,都有人在教我们,也在告诉我们,没事的,不会有事的,都这样……我觉得有你在身边,我很有安全感,你可以考虑嫁给我。”
    梅清当时的回答非常直截了当:“我不喜欢有恋母情节的男人。”
    而此时,乔毕邨看着梅清,他最近并不是没有感觉,有些焦虑的说:“这个事情给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扰?我注意到你最近的情绪波动很大,是因为……”
    “是的。我甚至想过离职。”
    ……
    梅清:“我想辞职。”
    乔毕邨抬起头,皱着眉头看着梅清:“你要干嘛?”
    “辞职啊。”
    “有人挖你?”
    梅清没好气的说:“我整天在这公司里尽干一些保姆的事情,有谁会挖我?”
    “你就是为了今天晚上和他们谈崩的事情?”
    “不,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还记得12月份在温州吗?你口无遮拦,对着媒体大放厥词,把Patridge都逼得临时赶到国内来跟你谈,你太任性了。”
    “任性?厥词?”
    “我想说的是,你的任性来自于你的狂妄,OK,你是天才,你可以狂妄,但你要明白一点,并不是天才就能混的好,在这个世界上,成功者几乎都是需要很好的运气,你的运气就很好,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好,但你就真的以为是完全靠自己的能力了,真的以为上上下下都是靠你吃饭了。你要搞清楚,狂妄的人不会有好结果的,而跟在狂人身边的人也不会有好结果。所以,我辞职。”
    “难道,你对我没信心?”
    梅清顿时无语了——乔毕邨能这么问她,只能说明她刚刚说的话,人家一句也没听进去,而这只会更加坚定她辞职的决心:
    “好吧,我确实对你没有信心。”
    “你不能走。”
    “嗯?我为什么不能走?”
    “不,你不能走。”
    “这只是我的一份工作,我随时可以走的。”
    “可我爱你啊。”
    ……
    乔毕邨:“你在哪?”
    梅清:“我——我在北京。”
    “哦。刚才老莫给我打电话了。”
    “哦?”
    “就在十分钟前。你知道吗?这个老家伙就没在晚上九点之后给我打过电话,可今天,晚上十一点半,却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过来,为了什么,你知道吧。”
    “为了什么?”
    “他说那个叫皇甫尊的牛人刚刚给他打电话,说还有兴趣参与泉州项目。然后,我表示反对,老莫却说我没有资格反对,理由是我已经融不到那么多的钱,现在这个项目的事情是他说了算,他给我电话只是通知我一下而已。我对他说好的,并且告诉他这不是通知,简直就是在羞辱我。其中有个细节,让我很吃惊……老莫说,是你找皇甫尊谈的这件事情?据说是为了促成‘居合’精品酒店的落地?”
    “是的。但是——”
    “Lynette,我真没想到,你也会落井下石。”
    ……
    梅清来到了抢救室的楼层,一出电梯就看到Helen(老莫和老姚的秘书),Helen也看到了梅清,便迅速的走向梅清,一边走,一边摇了摇头。



    看到Helen摇头的那一刻,梅清这辈子第一次体会到了真的有一根线是能把心吊到嗓子眼的——她不爱他,甚至不喜欢他,但她却仍会为他不能呼吸。
    “没事了。”Helen的头摇的很轻,声音也很轻。梅清的心却仍在嗓子眼跃动:
    “什么没事了?”
    “抢救过来了啊。”Helen的脸上很轻松,“我正准备给莫总他们打电话——真不知道他们是希望他死,还是不希望他死。”
    梅清的心缓缓的往下掉,掉的很慢,她很小心的确认道:“抢救过来了?”
    “是啊。”Helen已经拿出了手机,准备给莫总打电话。
    梅清弯下了腰,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那你摇什么头?”
    “摇头就是没事啊。”Helen一副轻松的样子,似乎乔毕邨死不死这个结论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喂,莫总,他抢救过来了……嗯,还要在ICU观察……那……好的,我这就过来……那个茅台?……嗯,三斤装的……好的,我去买一下。”她挂了电话,梅清也直起了腰来:
    “你要走了?”
    “是啊。老莫他们晚上请这边的什么人吃饭,还要我把茅台带过去了。”Helen说完就挎上了包。
    梅清惊讶的问:“你们去喝酒?”
    “是啊。”Helen抿了一下嘴,“Lynette,你要知道,如果今天乔毕邨走了,‘基德支点’造假的锅就是这个死人背走了。你觉得,老莫和老姚他们会在乎他吗?”
    “怎么能——”梅清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Lynette。”Helen拍拍梅清的肩膀,“他那么任性,为什么要容忍他?”
    梅清“呵呵”了一声:“你走吧。”
    Helen无声无息的走了,梅清站在那里,孤孤单单的站在那里,她不知道ICU在哪里,只知道站在这里,冷冷清清的站在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电梯门打开了,岳鸿濯走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梅清一惊。
    “你一走,我就网上搜自杀,全是乔毕邨的新闻,新闻里点了这家医院,我就过来了呗。”岳鸿濯脸黑黑的,看上去很没有精神。
    梅清摇摇头:“没事,我跟他没什么,只是前老板,又觉得他可怜罢了。”
    “你跟他没什么?”岳鸿濯苦笑了一下,“你跟我分的那么清楚,还需要跟我说明你跟他没什么吗?”
    梅清也苦笑了一下:“难道你跟我分的不清楚吗?你已经有了霍熙。”
    “你拒绝了我。”
    “是的。”梅清说,“但我仍希望你能努力活下去,而不是像这个该死狂妄的乔毕邨一样,这样无视自己生命的价值。”
    岳鸿濯似乎想说什么,但他黑黑的脸又一扭,露出痛苦的表情,下意识的往后两步,靠在了墙上。
    “你没事吧。”梅清吓一跳。
    “应该没事……”岳鸿濯伸出一个手掌,“又是肚子疼罢了。”

    “我们该去哪里?”濯清抬抬头,天上的月亮似乎都在承受着深圳湾的海风。
    “不知道。”霍熙说。
    “要不——”濯清犹豫了一下,“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
    “好吧。”霍熙说,“回头问一下Sophia岳鸿濯住在哪个公寓,明天再找他。”
    “也好,让他冷静一下。”濯清拿出手机,“我给李亚刚打个电话,劝劝他……”她的手机屏幕一闪,是梅清的电话。
    “喂,梅清……嗯?……你在哪里?……怎么了……”
    梅清:“我发个定位给你,你们赶紧过来。岳鸿濯他在这里出问题了。”
    “什么问题?”濯清吓了一跳。
    “他站不起来了,医生已经在采取措施了……你们快过来……”



    今天正像梅清一样在裁员,少更点~
    直到深夜,岳鸿濯才从剧痛中缓过来。在这几个小时里,霍熙一直在他的身边,濯清则是进进出出,他并没有看到梅清。因为疼痛,他似乎也没有仔细去想这些。慢慢的药物发挥了作用,他也终于能有力气说两句话了。
    “濯清。”他的手在霍熙的手里,眼睛看着岳濯清。
    “嗯,哥。”濯清靠了过来。
    “我遗嘱的事情律师那边都交代好了吧。”
    濯清愣了一下,又看看霍熙,她知道岳鸿濯的意思,没好气的说:“没呢。”
    “不是叫你快点办吗?”岳鸿濯不耐烦的说。
    濯清毫不客气的说:“要办你也得回北京啊,你不在北京我怎么办?”
    “叫律师来深圳啊。”岳鸿濯虽然虚弱,但还是有力气瞪眼的,“能办的啊。”
    濯清又看看霍熙,霍熙却无力的把头往边上一撇。
    濯清稳了稳情绪,努力让自己耐心一点:“哥,我要是能把北京的医院搬到这边来,你想怎么搞都可以。可我不能,我可以帮你办遗嘱的事情,但我不想让遗嘱生效,我要你活下去,所以,你得跟我回北京……”
    “你想都不要想……”
    “你——”
    这种鸡同鸭讲的争吵是必然的,可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
    “轻点。”梅清牵着岳岳进来了,“这是医院。我在走廊里都听的很清楚。”
    濯清和霍熙都看着岳岳,而岳岳则用手揉着眼睛——他刚刚在护士台边的长凳上睡着了,是刚刚被梅清叫了起来。
    “岳岳。”作为姑姑,濯清一把将看上去还有点稀里糊涂的岳岳抱进了怀里,“困死了吧。”梅清则和霍熙对视了一眼,又去看岳鸿濯,而曾经强调过,不希望儿子看到重病的自己的岳鸿濯却有气无力的叹了一口气。
    “岳岳有话想跟你单独说。”梅清说。
    濯清和霍熙互相看了一眼,濯清放开了岳岳,霍熙则站了起来。梅清蹲下身子,用两只手按在岳岳的双肩上:
    “还记得妈妈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吗?”
    岳岳一边揉眼睛,一边点点头。梅清站起身,濯清帮着把岳鸿濯的床摇起了一个角度,霍熙又多看了岳鸿濯和岳岳两眼,便一道出去了。
    “岳岳。”岳鸿濯强做出笑容来,很勉强,只是因为对于他而言,现在笑的力气都不太有。
    岳岳又看看门的方向,确认门已经关上了,便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叠卡片来:“爸爸你看,奥特曼卡片……”
    “是嘛?”岳鸿濯感觉自己有力气一些,伸手也去拨那卡片。
    “妈妈不知道我带卡片去幼儿园了,你可不要告诉她。”岳岳开始在被子上排卡片。
    “好的。”岳鸿濯笑了,“不告诉她。”
    “爸爸。”
    “嗯?”
    “我有很多奥特曼卡片。”
    “嗯,我知道。”
    “我可以把这些卡片都带到北京去吗?”
    “啊?”
    ……
    “什么?”好消息来了,却把濯清吓了一跳,她吃惊的望着梅清,“你——”
    梅清却扭过脸来,看看霍熙:“你觉得可以吗?”
    霍熙也很吃惊,因为她和濯清一样,刚刚听到梅清说,她已经决定了,岳岳这学期剩下的课都不上了,让他明天收拾收拾,由梅母陪着,跟着岳鸿濯、霍熙、濯清回北京。对于濯清而言,这绝对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而梅清会用这种方式问霍熙,显然也是需要确认点什么。毕竟岳岳不是霍熙的儿子,而岳岳一旦跟过去,必然会跟霍熙一样,频繁同岳鸿濯见面,作为女人,难保不会有想法。
    霍熙坦然的一笑:“我当然高兴了,只要是有利于鸿濯治疗的,我都欢迎。”
    为了避嫌,梅清说:“我会帮我妈和岳岳订好酒店的……”她的意思就是,梅母和岳岳不会住到岳家。
    濯清是聪明人,此时,她都可以想象,自己的母亲要是看到从天而降的孙子得多兴奋,但她更知道梅清在这其中的考虑,所以,她只是说:“酒店我来订吧。”
    “北京那边我很熟,妈妈和岳岳的习惯我也了解,我自己订吧。”梅清的语气很平静,其中显然也带着很多的不舍,但濯清在这其中听出了不容置疑,所以也不再说什么了。
    ……
    “北京有什么游乐场?”
    “呃……”岳鸿濯被问住了。
    “北京有什么好吃的?”
    “有啊。”这个岳鸿濯能回答,“烤鸭,我带你去吃烤鸭。还有香河肉饼,还有褡裢火烧,还有冰糖葫芦……”
    “冰糖葫芦?”岳岳眨眨眼,“深圳也有冰糖葫芦。”
    “北京有很大的冰糖葫芦。”
    “是吗?”岳岳看上去很兴奋,“妈妈说了,让我们早点回北京。”
    岳鸿濯愣了一下,又“哦”了一声,想想梅清,就问:“那你妈——去吗?”
    “她说她不去。”岳岳看上去并不是特别有所谓,“她要工作。她不去,我就可以随便吃东西了。”
    “也是啊。”岳鸿濯随口说了一句,“妈妈太忙了。”
    “应该是吧。”岳岳像大人一样的点点头,“她现在是常务副总裁了,一定很忙。”
    “是嘛。”岳鸿濯笑了,此时他笑得不那么累,甚至很轻松了,“她也可以忙完了过来。”
    “不,她说她不会去北京的。”岳岳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岳鸿濯,“她说你已经有女人了,她去不方便。”
    “呃……”这句话确实让岳鸿濯尴尬,他不知道岳岳会怎样理解梅清的这句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轻描淡写的把这个话题混过去,“妈妈还说什么了?”
    “妈妈说,你病得很重。”岳岳说。
    “哦?”岳鸿濯紧张了。
    “妈妈还说,我过去陪你,你就会好起来。”
    “哦。”岳鸿濯松了一口气,可鼻子却因为感动而酸酸的。
    “爸爸。”
    “嗯?”
    “妈妈说的那两个女人是姑姑和那个霍阿姨吗?”岳岳一边说,一边继续理他的卡片。
    “呃……”岳鸿濯只能说,“是吧。”
    “可你有了她们,妈妈为什么就不能过去呢?”岳岳把卡片叠了起来。
    “呃……有她们在就够照顾爸爸了。”岳鸿濯只能敷衍道,“妈妈还是忙她的工作了。”
    “爸爸你看——”岳岳把一张卡片递到岳鸿濯的眼前,“这是赛罗。”





    “啊!”
    “啪啪”
    第一声是惨叫声,第二声是手掌拍到金智英大臂上的声音,这代表投降,投降是因为金智英的胳膊用十字锁卡死了这个体重一百四十斤女人的胳膊,只要稍一用力,胳膊就会变形,甚至残疾。
    胳膊松开了,旁边的助理赶紧过来关照滚到一边的胖女人,而金智英则躺在地上,一口接一口,两口接两口的猛喘着粗气。
    “她——”与梅舫站并排的文雀把嘴巴张的老大,“怎么那么狠?”
    “你怎么不想想那个女的比她重四十斤。”梅舫继续低头帮文雀缠绷带“这是巴西柔术,体重大,优势会很大。”
    “那她怎么赢了?”文雀问。
    “你刚才不是说了。”梅舫也看看八角笼,“她狠啊……”他顿了顿,看金智英已经单膝跪地准备起来了,“其实,她的技术真的很好,而且,爆发力惊人。”
    “梅舫。”金智英已经站起了身,“进来。”
    “干嘛?”梅舫的手停了下来。
    “训练。”金智英的身子靠在了笼边。
    “我这里有——”梅舫指指文雀。
    “你让Tony教她。”金智英看梅舫还是不情愿的样子,有点急躁,“我不想打搅你泡妞,我也知道她已经办了卡,还知道她已经在对面的‘麦当劳’上班了,但是,马上要比赛了,这是MMA,你也许能打断对方的鼻梁,踢断对方的小腿,但只要他抱上了你,就能拧断你的胳膊——”她又看着文雀,“你希望你的男朋友在笼子里被人拧断胳膊吗?”
    “我不是——”梅舫想说的是“我不是在泡妞”,可文雀却抢先大声说:“不想!”
    “好啊,Tony,你过来陪这位美女训练。”
    “好的,我帮她搞完这个。”梅舫指指文雀手上的绷带,便又低着头继续替她缠。
    “你要跟她搂搂抱抱吗?”文雀逗梅舫道。
    “你看着。”梅舫说,“她会把我摔得很惨的。”
    “Bye,智英。”梅舫还完衣服进八角笼的时候,那个胖女人正从笼中出来,一边还跟金智英告别。而梅舫一进去,金智英就靠过来了。
    “你刚才给人家下的锁狠了一点。”梅舫也弯下了腰。
    “我恨不得跟体重是我一倍的人练摔跤和柔术,只是为了去取得胜利吗?”金智英开始用手去扒拉梅舫的衣服,“胜利才有更好的生意,有了更好的生意才有钱能给你们发工资,这样你才有钱给那个女孩办两万多的卡。”
    梅舫被金智英这话说的一愣,也就在他发愣的时候,金智英的手已经搭了过来……
    二十几秒种后,文雀又张大了嘴,这次嘴张的更大。她看到的不是搂搂抱抱,而是梅舫坐在地上,金智英在其背后,用双臂紧紧的锁住了他的咽喉。梅舫迅速放弃抵抗,并用手使劲的拍金智英的小臂。
    松开后,梅舫站了起来,用手揉揉喉咙,对着金智英摇摇头:“我可以避免这种纠缠的……”
    文雀又张大了嘴,因为她又看到金智英猛地蜷身扑向梅舫,一把抱住了梅舫的膝盖……
    整整十几分钟所谓的训练,在文雀看来就是金智英拿梅舫当玩具耍,而不能使用拳脚的梅舫也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被制服。作为一个帅哥,这样被一个女人蹂躏,其实是有很强的喜剧效果的,文雀一开始看是惊叹,之后是有点心疼,到后来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最后,她甚至看到金智英躺在地上,一只脚踩在了梅舫的右胯,右手死命的将梅舫的右手往斜左向拽,同时,右腿从梅舫脖子后方盘过压着他脑袋往下,左手又拽住了右脚踝。这样,梅舫的整个脑袋就被“三角锁”所在了金智英的怀里。
    “哇——”文雀感叹道,“还可以这样?”
    而梅舫,自然是很轻易就又投降了。
    金智英看梅舫轻轻松松的站了起来,愤愤的质问:“你这是在训练吗?”
    “一周时间练不出什么的。”梅舫也是弯着腰,双手撑在双膝上,“我只是熟悉一下这些套路就可以了。”
    “熟悉一下?”金智英急了,“你真的觉得比赛的时候,你用拳打脚踢就可以了?你的对手也许上来就是只盯着你的下三路的。”
    “我尽量避免。”梅舫甩掉了身上的柔术服,“我本来就不想参加这种比赛。”
    “你打过黑拳,还怕MMA?”金智英看梅舫都准备往八角笼外走了,就质问了一句。
    梅舫一皱眉,这并不是一个他喜欢的话题,语气也阴沉了下来:“黑拳和MMA不一样。”
    “你打黑拳不抱摔吗?”金智英问。
    “不。”梅舫冷冷的说,“我不会给他们靠近我的机会。”
    “我不信。”金智英抓住了要点,“MMA不是什么部位都可以打的。”
    “只要打得准。”梅舫说,“任何部位都是致命的。”
    “好啊,让我试试。”金智英也站了起来,同时张开了双臂。
    “搞事。”梅舫撂下两个字就出了八角笼,而这边文雀因为一直在看梅舫同金智英之间的纠缠,也没训练,梅舫直接就走到她的身边,“我们开始吧——格斗姿势……”
    “梅舫。”金智英也从笼里边走出来,“我跟你说清楚,周末的比赛不能输。”
    “我知道。”梅舫连看也不看金智英,直接对着文雀说,“现在格斗姿势,左直拳……”
    ……
    “岳岳,爸爸还好吗?哦……容易生气?为什么?……好的,我跟濯清姑姑联系一下。”梅清放下电话,又拨通了濯清的电话。
    “喂,濯清。”
    “梅清。”
    “我听岳岳说岳鸿濯这两天很急躁?”
    “是啊。”
    “怎么回事?”
    “还是AEW啊,那个汤乾和SGAW步步紧逼,不断的开价要并购AEW,万一仁明明知道我哥身体不好,还老是打电话催他参加股东大会讨论并购的事情,他当然急躁了。”
    梅清想了想,问:“遗嘱是不是已经公证了?”
    “是啊。”
    “那我下周过来。”
    “梅清。”
    “嗯?”
    “你想清楚了?”
    “毕竟。”梅清说,“我爱过他。”
    “梅清。”
    “嗯?”
    “谢谢你。”
    梅清挂了电话,却看见钟幕珍又来电话了。
    “喂,Gabrielle。”
    “蔡荷约我。”
    “啊?”


    “蔡荷?”梅清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慌。虽然前几天跟皇甫尊一起编了一个故事,保住了吕温良在公司的位置,但蔡荷当初提的条件可是要吕温良进领导层。梅清这边的诺言还没兑现,蔡荷就约钟幕珍是什么意思?
    “她约你去哪儿?”梅清问,“不会去珠海吧。”
    “不是。”钟幕珍的语气中还是有点慌张的,“她说她到深圳了,约我吃晚饭。”
    “晚饭?”
    “是啊。语气还挺客气的。”钟幕珍说,“不会是鸿门宴吧。”
    “多半是。”梅清自己是女人,但她对女人还是缺乏信心的,“约在哪儿了?”
    “华侨城那边喝潮州粥。”
    “几点?”
    “六点半。”
    “你回头把定位给我。”
    “她只约了我啊。”
    “没事,我在附近呆着,有什么情况我随时出现就是了。”梅清说。
    “要不,我自己应付吧。”
    “最好别。”
    梅清挂了电话,看看时间,此时是下午四点半。这几天,每到这个时间节点,梅清就会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因为,这是以前岳岳放学的时间,虽然大多数的情况下,梅清都没有时间去接岳岳下课,但她可以想象自己的儿子已经背着书包从幼儿园里出来了,那种感觉会让她很满足,因为对于孩子来说,最安全的地方是学校和家,学校是社会的,家是自己的,放学是一种幸福的转换,从一个安全的地方转换到另一个安全的地方。但此时,岳岳既不在幼儿园,也不在家,也不在深圳。于是,每到下午四点半,梅清成为了一个失落的母亲。
    她调整了一下状态,准备再处理几件事就早点去华侨城那边,刚打开平板,手机响了,是皇甫尊的电话。
    “喂,皇甫总。”梅清一只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敲打着半截铅笔。
    “喂,我在幼儿园门口。”皇甫尊说,“岳岳没上学吗?我没看到他,也没看到你母亲和弟弟。”
    “呃……是的,岳岳这几天没上学。”梅清并不想跟皇甫尊多解释儿子去北京的事情,于是迅速把话题岔开了,“您又去看小慕容了?”
    “不,我去接她了。”
    “啊?”梅清一惊。
    “是真的。”皇甫尊乐呵呵的说,“我正牵着她的小手呢?”
    “哦?”梅清听了也挺高兴,“你跟慕容谈了?”接着梅清听到话筒那头皇甫尊说:
    “宝贝,你先上车,爸爸把电话打完。”
    “是的。”皇甫尊说,“她不同意把孩子给我,但她不反对我见孩子。”
    梅清嘟嘟嘴,她自然知道慕容在想什么,虽然那是人家的私事,但既然皇甫尊已经跟自己说了,她还是顺势说了一句:“为什么一定要跟她妈妈分的那么清楚呢?”
    皇甫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晚上有时间一道吃饭吗?”
    梅清知道,因为乔毕邨自杀未遂,目前还在医院治疗,关于泉州项目,这几天还没什么进展,从生意的逻辑看,没有进展就意味着还得哈着这位大神,可是梅清又不愿意以这种纯粹的生意逻辑来看她与皇甫尊的关系,更何况,今晚还有钟幕珍的事情。
    “不好意思,皇甫总,我有约了。”梅清说。
    “嗯……那明天晚上呢?”皇甫尊问。
    “呃……”梅清不想按照纯粹的生意逻辑来应对,但还不能完全摆脱生意的逻辑,只好说,“应该可以。我订个地方吧。”
    “我来订吧。回头我发给你。”
    皇甫尊挂了梅清的电话,也进了车里,对小慕容说:“晚上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小慕容先是欣喜的鼓鼓掌,随后眼珠子一转:“我想去吃那个一百层楼的自助餐。”
    皇甫尊知道小慕容提的是“京基一百”,马上点头:“好啊!”
    “那妈妈呢?”
    “妈妈?”皇甫尊淡淡的说,“妈妈晚上有事。”

    约了六点半,五点半左右钟幕珍已经到了蔡荷同她约定的饭店附近了。她先是开车来回了两趟,看看周边有什么情况。接着,又戴上口罩和帽子,步行侦察了一圈。结果越是转悠,越紧张,到最后自己都骂自己无聊——真有什么事是靠自己能看出来的?何况还没到时间,人家都还没来,能看出什么来?可她又不敢迟到,迟到了说不定还得罪那个“女魔头”。这么想倒也超脱了,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吃个饭有什么了不起,可——梅清来了吗?
    钟幕珍并不好意思给梅清打电话,虽然从内心深处,她是希望梅清在此时是能够出现的。她想不管梅清在不在附近,这祸是自己闯下的,这问题也要自己去面对,看着斜对面的潮州粥门脸,钟幕珍咬了咬牙,正准备往里走,梅清却来电话了。
    “Gabrielle。”梅清匆匆的走进了医院大门,“我这边出了点事情,来不了了,不好意思。”
    “哦。”钟幕珍有点失望,毕竟这是她非常需要梅清的时刻,但她嘴上却说,“没关系,我能应付。”
    “真的对不起。这边的事情太突然了……”
    “没事,没事,忙你的吧。”钟幕珍相信梅清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才无法过来帮自己,而梅清确实也已经帮自己很多了,她反倒很替梅清担心了,“Lynette,没事吧。”
    “我没事。”梅清说,“回头联系吧,你自己小心,不要跟她顶着来,有什么事从长计议。你要记住,你也是女人,咱们得承认,这事是我们理亏。”
    钟幕珍苦笑了一下:“这个我明白。也不是我们理亏,是我理亏。”
    梅清刚挂了电话,就看到萧玉拎着个塑料袋迎面走过来。梅清不用猜都能想到,塑料袋里肯定盛晚饭的饭盒。
    “来看乔毕邨?”萧玉还是下意识的有点警惕——当然,梅清已经来看乔毕邨两次了,她也没脾气。
    “不是。”梅清摇摇头,虽然匆忙,还是不忘问萧玉一句,“他还好吧。”
    萧玉撇撇嘴:“就那样了。”
    “你辛苦。”梅清说,一边又朝前走,“我一会儿有空也去看看他。”
    “你没事吧。”萧玉觉得蹊跷,就又问了一句。
    梅清“呵呵”了一声,很无奈的说:“我没事,可又有人自杀了。”




    这个电梯,梅清很熟悉。几天前,她就是坐这个电梯上到了急救室的楼层。那一天出了电梯就看到了Helen跟自己摇头,结论就是乔毕邨并没有走成。而今天,梅清看到的是皇甫尊,皇甫尊并没有摇头,但却脸色冷峻,原地站在那儿看着梅清走近。
    “她在里面?”梅清指指抢救室的门。
    “没事。”皇甫尊的语气并不沉重。
    “割脉?”梅清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乔毕邨苍白的面孔。
    “是。”皇甫尊淡淡的说,“呵呵,我跟小慕容没吃两口就来电话了,家里保姆发现的早。”
    “哦。”梅清长出一口气,又问,“小慕容呢?”
    “有人陪着呢,她不知道。”皇甫尊说,“谢谢你能过来。”
    “呃……什么话,这么大的事情……”梅清能理解在这个时候皇甫尊为什么会联系自己,毕竟梅清同时认识皇甫尊与慕容,可又觉得这事跟自己没什么关系,自己来这儿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不觉有点尴尬了。
    “其实,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她为什么自杀。”皇甫尊说。
    梅清看看皇甫尊:“说明她离不开你啊。”
    “可这么多年我一直没和她在一起啊,呵呵,我不信。”皇甫尊说,“我甚至怀疑这场自杀不过是她和保姆演戏给我看。”
    梅清苦笑着摇摇头,感慨的问:“为什么要这么想呢?”
    “能帮我一个忙吗?”皇甫尊问。
    “您说。”
    “我不想跟她谈,也不想再见她。”皇甫尊说,“我一会儿就走。等她醒了,替我跟她谈谈,让她带笔钱走,把小慕容留给我。”


    今天重点更一度,但为了过节不吊大家的胃口,我们少更点,但把谜也解了。
    “什么?”梅清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来谈?”
    皇甫尊能理解梅清此时的心情,于是急着解释道:“我知道这种要求很夸张,但是我没办法……”
    “你没办法?”梅清认为这简直是太荒唐了。
    “对啊,我没办法。”皇甫尊说,“我没想到我这么喜欢小慕容,我必须带她走。”
    “那你可以跟慕容好好谈啊。”
    “她自杀是为了什么?”皇甫尊问道,“还不就是为了更高的价钱?”
    “你怎么知道她就不爱你?不想跟你生活在一起?”梅清反问。
    “重点在这里吗?”皇甫尊说,“重点是我爱不爱她,想不想跟她生活在一起。”
    “你——”梅清快忍不住了,“有必要这么——唉……她毕竟给你生了孩子啊。”
    “要不要我把她的保姆叫过来,然后给她二十万,她就会承认她的女主人给了她几万块钱,然后她俩一道演这出戏给我看。我很了解她,我甚至可以断定,她给保姆的钱不会超过五万块。”皇甫尊欠着身子与梅清对视着,“要不要我做给你看?”
    梅清感觉皇甫尊的鼻子都快凑到自己的鼻子了,但却没有任何轻薄的感觉,更多的是一种压迫感。突然,她的两只手在胸前一闪,这一闪让皇甫尊下意识的也往后一仰。
    “我不需要你做给我看。但是,对不起,皇甫总,这个事情我爱莫能助。”梅清说完转身就往电梯走,她必须尽快走,虽然不礼貌,但如果再不走,她生怕自己就要骂人了。而当她走到电梯口的时候,却发现皇甫尊还是站在原地,她摁了电梯,需要等一会儿,这一会儿,皇甫尊竟也一动不动,最后目送梅清上了电梯。皇甫尊这样的一种态度反倒是令梅清心里没底了,在电梯里,她不自觉的就想到了泉州项目会不会黄,甚至已经开始想如果黄了怎么办。于是,她又想到了钟幕珍。梅清看看表,现在是晚上19:39,钟幕珍跟蔡荷是不是还在吃饭?

    下午:19:39
    Lynette:还在吃饭吗?
    Gabrielle:吃完好一会儿了。
    Lynette:这么快?

    半个小时后,梅清赶到华侨城边上的一个咖啡厅同钟幕珍汇合。
    “她上来就明确,我欠她一个道歉。我告诉她,因为她雇人抢拍了我和吕温良的视频,并且以此要挟我,我反倒认为不需要给她道歉……Lynette,你别这么看我,我也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呵呵。可是,她并没有生气,她只是说,她已经不准备再追究我了,而且会删毁所有的视频资料,只要我给她个道歉,只要我承诺不会再和她老公有任何的联系,就可以了……是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怀疑这不过是个圈套,或是她在玩我吧。然后,她告诉我,是因为你……对啊,就是你啊,Lynette,她说有个姓皇甫的老板昨天到了珠海,去她那儿喝茶了。好像那位皇甫总并不知道我和我的这些烂事,他就是为了你去的。他们之间似乎是谈成了一些合作,合作的条件应该是对蔡荷那一方挺有利的,皇甫的条件是——不要为难你——蔡荷觉得没什么为难你的,除了我的事。于是,她放下了,只要我一个道歉……”钟幕珍说到这里喝了一口水。
    “你道歉了吗?”梅清问的时候若有所思。
    钟幕珍看看梅清,眉毛一挑:“她都这么说了,我当然道歉了。道完歉,人倒是真的放松了,觉得真的有可能可以重新开始了……我不知道那个皇甫总是什么人,是为了什么,但我肯定要谢谢你。谢谢你,Lynette。”

    半个小时后,梅清自己一个人开车回家。
    “喂,皇甫总,我梅清啊……我朋友的事谢谢你啊……你还在医院吗?……哦,哦……我想……呃……慕容那边我试试吧……好,好……我尽量谈吧,看能谈成什么样子……好的……Byebye。”


    下午21:49
    Lynette:你真的回东莞了?
    Tristan:是啊。医院有保姆守着。
    Lynette:你怎么做到的?

    下午21:57
    Tristan:我想美好的青春就是留一头能随风飘扬的长发,三两个能陪我疯狂的死党,一个看透了我还能爱我的知己,遇见一个灿烂无比的人,有一段奋不顾身一身难忘的初恋,一次自己一个人的旅行,考上自己理想的学校,让自己的人生被照亮一次。
    Lynette:理智与情感?
    Tristan:你确定没有百度吗?
    Lynette:解释没有意义。我只是不知道这台词跟你的心狠之间有什么关联。
    Tristan:跟这段台词对比,我的青春只缺一个‘看透了我还能爱我的知己’。
    Lynette:那确实很难。




    人生很多时候只是一种错觉。就像梅清眼前的一切,洁白的窗帘,洁白的墙、洁白的床、洁白的被子,只有病服是有蓝色的,穿着病服的慕容还是洁白的。这是一种圣洁的表象,一种美丽的表象,似乎在这种表象下,是不应该有什么东西可以被侮辱的,但事实是,无论是慕容,还是梅清都已经做好了侮辱这一切的准备。梅清心想:
    “没有钱,还是有交易的。但有了钱,交易的可能性无限放大,交易的效率无限提升,或许正因为这一切是圣洁的、美丽的,标价才更高,才更值得交易。”
    慕容就躺在那里,她依旧很美,梅清可以想象七年前的慕容一头长发,身着洁白的长裙坐在那里,怀抱着精致宽厚的大提琴引动弓弦的样子。长成一个美人需要怎样的机缘,而让美人拥有出众的才能又需要怎样的积淀,而可悲的是,完美换来的不过是更高的定价。
    “他不跟我谈吗?”慕容目空一切的望着天花板,似乎是万念俱灰的。
    “好像,你的自杀令他更加决绝了。”梅清说的比较直接。
    慕容扭过脸来,看看梅清:“看来他挺信任你的。”
    梅清摇摇头:“只是因为,我既认识他,也认识你。”
    慕容冷笑了一下:“看来,那天你拉着我和小慕容同你们聚餐,也是他的意思了。”
    梅清知道慕容说的“他”是皇甫尊,只能勉强解释道:“那跟他没关系,当时我还不认识他。”
    “哦?”慕容不屑的看看梅清,“这么巧?这么点时间就先认识了我,再认识了他?”
    梅清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她心里很清楚,那一次聚餐是梅清的一个局,目的在于进一步了解皇甫尊,这确实是不够单纯和真诚的,但即使现在要解释清楚又比较啰嗦,她正想着该怎么说,却听慕容叹了一口气:
    “巧不巧又有什么关系呢?既然是他要你来跟我谈,那就说明你和他关系不一般。其实,你和他关系不一般吧,我也管不着。呵呵,他怎么说?”说着,又是目空一切般的望着天花板。
    梅清想了想,狠了狠心,既然这圣洁、美丽的一切都是假象,她又何必纠结呢?于是,她进入了谈判的状态:
    “他很确定,要自己带小慕容。同时,他让你一次性开个价。”
    “呵呵。”慕容因为笑而抖动了一下身体,“开个价让他砍吗?”
    梅清忽然感到了一丝厌恶,话也不那么温和了:“不一定砍,要看你开什么价格。”
    “那为什么不是你们开个价让我判断一下呢?”慕容又转过脸看着梅清,这时,梅清眼中的圣洁、美丽都消失了,她真的觉得厌恶了。她花了几秒钟缕了一下思路。皇甫尊给她的底线是慕容现在住的那套别墅加三千万现金。那套别墅的价值几乎已经过亿了,而且她住了那么多年,皇甫尊判断慕容一定会要,要就给她,但除了别墅,一点钱都不给似乎也不合适,那就再给点现金吧。从皇甫尊的角度,那套别墅和一两千万现金就很合适了,到三千万也行。其实,从梅清目前对皇甫尊的判断来看,超过三千万也不是不可以,她估计谈到房子加个五、六千万,皇甫尊也会同意。
    “你让我这边开价也可以。”梅清说,“但我开价你就砍不了了。”
    “为什么?”慕容皱着眉头问。
    “我的权限就是三千万。”梅清说,“三千万以上我要跟皇甫总沟通。”
    “三千万?”慕容又笑的整个身子都抖了起来,“三千万?可能吗?”
    此时,在梅清的耳朵里,多少数、多少钱都已经不重要了。她只知道,这是在卖女儿啊,女儿是可以标价的吗?起码对于梅清,儿女是超越于她生命的东西,是无价的。而现在,这个美丽的大提琴才女,却正在与自己理直气壮的谈卖女儿的价钱。
    “我觉得三千万是个挺大的数字了。”梅清心中有点火,说话就不客气了,“如果七年前你不认识皇甫尊先生,就靠你,十年也挣不到五百万。”
    “你怎么知道我挣不到?”慕容显然是被激怒了,她一边质问梅清,一边似乎是想强撑着让自己的身子起来一些。
    梅清却只是冷冷的问:“你怎么挣?”她本来想说“换个老板?”但她憋住了——毕竟在那时,慕容可能真的是爱上了皇甫尊。
    “你——”慕容气得身子往上挪了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梅清自然不会正面回答,而是咬住了:“三千万。”她说着便站了起来,“我已经开价了,你考虑一下吧。”
    慕容见梅清要走,下意识的追问了一句:“那房子呢?”
    “房子?”梅清假装不知,“什么房子?”
    “我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啊。”
    “那房子不是你的,也不是皇甫总的。你拿了现金,女儿也由皇甫总来抚养,你肯定是要搬出去的。”梅清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的狠辣。
    “不是他的?”慕容有点急了,“不是他的我和女儿还能住这么久?这是他的习惯套路,资产放在别人的名下……”
    “那他为什么不放在你的名下?”梅清反问道,“现金,超过三千万你可以跟皇甫总谈,但这房子,你想都不要想。”她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做出很随意的样子来,给皇甫尊发了一条微信:
    “不要接她的电话。”
    “这房子我住了这么多年,已经住惯了,我不可能搬出来的。”慕容抢白道。
    梅清摇摇头,终于放出了大招:“慕容,你知道我们在谈什么?在谈用多少代价换你亲生女儿的抚养权问题,而你和你的女儿这几年来一直住在这套房子里,如果,你拿下了这套房子,女儿又离开了你,你每天看着这房子的心情是什么?难道,你真的无法在房子的角角落落想起小慕容的点点滴滴?”
    梅清的话如同匕首豁开了慕容灵魂的遮羞布,说的她一脸愕然。
    “我走了,你再考虑考虑。”梅清转身朝外走,背后却传来慕容冷冷的一句话:
    “我知道你瞧不上我。”
    梅清站住了,她摇摇头,说:“不是我瞧不上你,问题的关键是,小慕容的爸爸瞧不上你。”

    梅清出了慕容的病房,三拐两拐,又下了电梯,到了另一个楼层,来到了另一个病房。一进去便看到了萧玉和一位老人,梅清认识,那是乔毕邨的母亲,乔毕邨还在ICU的时候,老人就过来了。梅清叫了一声“阿姨”,又看看乔毕邨,乔毕邨却无动于衷的翻着手机。老人却很客气,非要拉把椅子让梅清坐下,萧玉在这时倒是心领神会,跟老人说:
    “梅总来了肯定有公事要跟乔总聊,咱们出去……”
    “呃……”梅清觉得这不合适,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冲着老人和萧玉犹豫了一下后,只好说:“就几分钟,不好意思。”
    乔毕邨还是不理梅清。之前梅清来看过乔毕邨几次,乔毕邨当着别人的面都不说话,独处的时候,他倒还会说两句,但也都是困兽犹斗的狠话,听着很壮烈,实际上挺绝望。同样是割腕,他的状态和慕容还真的不一样,慕容想的还挺多,乔毕邨是真想死。
    “听说股价稳住了?”梅清问。
    “这还用听说?”乔毕邨倒是马上有了回应,“这股价全世界都看得见,你看不见?”
    梅清苦笑着摇摇头:“我现在已经不在上市公司工作了,又不炒股,还真的是不看这个了。”
    乔毕邨“呵呵”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其实,我不是来聊工作的。”梅清说,“我过几天要去北京。估计有段时间不来看你了。”
    乔毕邨看看梅清,冷冷的说:“看不看都是死。”
    梅清很了解乔毕邨,她也不打算劝他,因为他知道,这位是作天作地的主,越劝越来劲儿,话她早就想好了,很直接的来了一句:
    “胆小鬼。”
    “我胆小?”乔毕邨一扭脸,看着梅清,“你不觉得我死了,大家都解脱了?”
    梅清“呵呵”一笑:“我是不信,你是不可能会为利益方考虑的,你寻死只是自己无法面对了而已。”
    “你——”梅清这句话让乔毕邨顿时语塞,一击就被点中要害,他索性又把脸转向了另外一边,又不说话了。
    “你没必要做替罪羊,更没必要寻死。”梅清说。
    “但造假的事情我知情,我是法人。”乔毕邨说,“我并不是替罪羊。”
    梅清叹了一口气:“但这事情不是你主导的。”
    乔毕邨摇摇头:“怎么证明?”
    一阵沉默后,梅清说:“起码还有事情可以去做。”
    “做什么?”
    “证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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