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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原创首发,请勿转载】女总裁 ——梅开三度之三度梅清[第5页]

作者:思其本源
首页 上一页[4] 本页[5] 下一页[6] 尾页[13]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苏圆皱着眉抬起头来看着梅舫,确实搞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金淑英也觉得奇怪,仰着脸问梅舫:
    “谈谈?谈什么?”金淑英同梅舫认识才两周,两周前认识的时候还颇为高调的要雇梅舫做保镖陪她们去泰国,现在却因为知道梅舫对王卓雇的打手那种碾压的做法,多了几分敬畏,在她的眼里,这个家伙已经从一个单纯的愣头小子变成了一个难以判断的人。
    “苏圆现在还需要保镖吗?”梅舫问。
    苏圆看看梅舫,又看看金淑英。金淑英也是看看梅舫,又看看苏圆。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苏圆把手机往小圆桌上一搁。
    梅舫说:“那时金总说过,如果我做你保镖,一天是5000,我还想挣这个钱。”
    金智英看到苏圆的脸顿时就臭了,她有点明白梅舫的意思了,他既要争口气,不能让王卓就这么随便给欺负了,冤有头,债有主,他最终还是要找这个来自京城的少爷讨个说法的;他还要挣钱,显然,梅舫还是需要钱的,这也是梅舫离职了以后还回拳馆的原因。反正,这两条原因都跟同苏圆谈朋友没关系。这苏圆当然是不乐意了,她站起了身,额头顶着梅舫的下巴:
    “你在开玩笑吧。你跟我谈朋友还收钱啊。”
    梅舫摇摇头:“我不想。”
    “你玩我啊!”苏圆第一时间将愤怒付诸于行动,撩起手来就冲着梅舫的脸打去。梅舫是打拳的,他的第一反应便是一抬左手直接搁挡住了苏圆的手。
    “你——”尽管梅舫只是做了一个下意识的防守动作,并没有要打苏圆的意思,但还是吓到了她,苏圆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不敢乱动了,但嘴上却还在咬这事,“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梅舫却不去理苏圆,而是直视着金淑英:“你们设计我,是不是?”金淑英的表情顿时有些不自然,看着梅舫那么强的气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梅舫却又转回来看着苏圆,“你也知道,是不是?”
    “知道?”苏圆的反应比金淑英快的多,“知道什么?我是什么都不知道!”
    梅舫听苏圆这么说,便盯着她不放了:“你真不知道?”
    “我当时不知道。”苏圆也盯着梅舫的目光,“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她们设计的时候没跟我商量过。”
    梅舫听到这话,眼神中闪现出了一点不确定。
    “我不需要这种炒作。”苏圆又扭头看看金淑英,“或者说,她们不跟我说,也会让这事情显得更真实。反而是你,设计了我。”
    “我?”梅舫一愣,“设计你?”
    苏圆“哼”了一声:“昨天你陪了我这一天,是为了什么?嗯?”
    梅舫顿时没话说了——苏圆说的没错,梅舫面上看着是自愿陪苏圆出来转转散散心,实则是在引诱王卓的人出击,无形中,苏圆反倒是被梅舫设计了。
    “小哥哥啊。”苏圆又往前进了一步,“昨天,你莫名其妙的过来约我出去转转,我莫名其妙的就跟你出去转了,我还真的以为是莫名其妙了,其实背后都是事啊,你现在自己把自己做实成我的男朋友,还说我设计你?还要收钱?我还真没看出你有这么多心思啊!”
    梅舫显然是掂量了一下这个问题,随后说:“可以,也算是我设计你了,没跟你说实话,是我不对,王卓那边,我自己去找他算账,但我确实没兴趣做你的男朋友。”
    苏圆气得直摇头,却也不敢在做什么攻击性的动作,只能委屈又愤愤的说:“那你早说啊,早说我就不在这里等你了。”
    梅舫转过头来看看金智英,金智英得意的耸耸肩,他又看看金淑英,金淑英则面容严肃的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对不起,我以为你们的所有事情都是跟钱有关的,无非是最后谈个钱的事情。”梅舫说,“你们不愿意出钱就算了,我请你吃夜宵吧,吃完夜宵各忙各的。”
    梅舫这话又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他的逻辑直接、简单、粗鲁却不失原则。金智英望着梅舫,不禁有些感慨,就像梅舫说的: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被我姐姐从柬埔寨捞回来的,但你们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我就在死亡边缘——我什么都知道。”
    “你觉得我们所有事情都是跟钱有关的?”苏圆真是被气得不行了,“那你陪我吃夜宵要不要给你钱啊。”
    梅舫说:“不用。我说了,我请你吃夜宵,算是为昨天的事情赔个礼。”
    苏圆瞪着梅舫的脸,梅舫却转头又去看金智英,金智英仍只是耸耸肩。
    “那我走了。”梅舫感觉也没什么意思了,迈开步,朝门外走。
    “吃什么?”苏圆这一问,问的金淑英一愣,她张大嘴巴瞅着苏圆,差点就“喂”出去了。
    苏圆的这种态度也是出乎金智英意料的,她本来稳稳的抱着胳膊,一听这话,胳膊还抱着,但其中一只手已经伸到腮边挠挠耳朵了。
    梅舫转过身来:“都可以。”
    “好啊。”苏圆说着便回到桌边去取自己的包。借着她俯下身的时候,金淑英把嘴凑过去:
    “你想清楚你在做什么吗?”
    苏圆瞥了金淑英一眼,不屑的说:“肚子饿了吃点东西,需要想什么?你饿不饿,要不一道?”
    “那算了。”金淑英赶紧退。梅舫说的确实没错,之前苏圆和他之间的事情就是金淑英联系“脸叔”炒作出来的,可现在,王卓过来了,面对这么一个“活土匪”,她必须是要有态度的,苏圆和梅舫去吃夜宵,代表的是他俩的态度,但如果她金淑英也去吃,那就是给所有人,包括王卓释放一个信息,那就是,她作为经纪人,是支持他们俩在一起的,那么,她就彻底得罪了王卓。
    苏圆歪着脑袋瞅瞅金淑英:“你就这么怕王卓?”
    金淑英“呵呵”一笑:“我怕穷啊。”
    苏圆撇撇嘴:“真正穷的人是我,不是你,对吧。”
    金淑英恨恨的瞪了苏圆一眼,苏圆一拎包便朝梅舫走去。
    “我想喝潮州粥。”
    “在哪里?”
    “我带你去。”苏圆说着竟去挽住了梅舫的胳膊,梅舫也并没有拒绝。眼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就消失了。此时,拳馆里只剩下了这金家两姐妹。金智英在金淑英身边坐下了。
    “呵呵,英雄配美女哦。”金淑英用讥讽的语气说。
    “她比我预料中的随性。”金智英说。
    “你是说苏圆?”金淑英无奈的摇摇头,“她一个会所里出来的小姑娘,没有我,能走到今天?不,应该说是昨天。在今天,她已经不值钱了,我为什么还陪着她?”
    “因为王卓。”
    “是啊,就是这么简单。”金淑英毫不回避,“我跟‘脸叔’搭,不就是为了把王卓引出来?那位公子多喜欢苏圆我不知道,但苏圆这种比较傲气的确实让他反而烧了更多钱。可你总不能老不让人玩吧,唉……你看我这话说的,可事实不就是这样?人家没耐心了,分了,要把他再吊回来,我想来想去就这招管用,即使不管用,短时间内也能炒出点小人气来,反正公司也不管——今年太惨了,我这种经纪人根本没人管,因为,公司都已经名存实亡了。”
    “呵呵。”金智英冷冷的问,“那现在怎么办?”
    “我这就给脸叔打电话,让他的人盯紧了,这一对小姐姐小哥哥这么拽,那就让小道消息来得再猛烈一点呗,索性把事情搞大!”


    2020年5月25日 22:16
    “你确定这么晚了还是要回深圳?”喝了一瓶多红酒的皇甫尊聊兴正浓,听到霍熙说要走了,脸上已能看得出失落了。
    “我明天早上还有事,不好意思。今天晚上聊的很开心。”霍熙嘴上是这么说,实际上,后面的两个小时,她不过就是在应付,耳朵里在听皇甫尊侃侃而谈他的各种见解,脑袋里却跟粥一样,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事情,直到十几分钟前,她又想到了那个已经困扰了自己好几天的问题:
    “既然梅清已经拒绝了岳鸿濯,为什么岳鸿濯还不跟自己联系?”
    一想到这个问题,她连装装样子的心情都没有了,索性早点结束饭局,连夜赶回深圳。
    “明天早上几点的事情?约在哪儿了?”皇甫尊似乎并不甘心,“现在回去也晚,不如就在这过夜,明天早起出发可能还轻松点。”
    “我明天是公司有会,早高峰很堵的,还是晚上回去安心。”霍熙说。
    “好啊。”皇甫尊主动站起了身,“既然要赶回去,就早点走,我让上官送你。”
    “不用了。”霍熙也站起了身,“我自己叫了快车,别让上官来回跑了。”
    皇甫尊愣了一秒钟,便又恢复了笑容,他陪着霍熙朝屋外走,当夜空出现在他们眼前时,他忽然说:“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住的酒店离公司那么远。”
    一瞬间,霍熙感到她的头一晕,但却很快站稳了。即使是这样,皇甫尊也察觉到了其中不太对劲。
    “怎么了?”皇甫尊关切的问。
    “没什么。”霍熙很清楚,这一刻,她必须稳住,“我以前来深圳都住那个酒店,住惯了。”霍熙之所以住那个酒店,只是因为那时岳鸿濯住那个酒店,后来岳鸿濯离开酒店,自己租房子住了,霍熙却仍住在那里。她又开始往前走,但走的很缓,因为她还是有点晕。同时,又开始恨身边的这个人,她偷偷的瞟了一眼皇甫尊,想象着此时自己跟对方摊牌,只是话都在心里说,皇甫尊自然是听不见的。
    “你们这些男人,满脑子都是权、钱、女人。说不追了,却还一套套的,跟岳鸿濯一个样子,一套套的自己还觉得挺得意的,似乎是追到女人心里面去了。我为什么住那个酒店?你体会过和你深爱的人同住一家酒店却分住两个房间吗?你能体会你的未婚夫在早餐厅里试图与你形同陌路吗?你能体会,即使那个男人搬离了酒店你却还傻乎乎的守在那里,就像守着一个墓碑,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做的感受吗?”
    “为什么?”
    皇甫尊这句“为什么”把霍熙吓了一跳——她心里在问“为什么”,皇甫尊的“为什么”却是在嘴上的,而且在节奏上完全无缝衔接,就像是他看透了霍熙的心似的。
    “啊?”霍熙努力稳住神,“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总是要对我保持警惕?”皇甫尊问的时候没有去看霍熙,而是低头看路,看上去有些深沉。
    “我有吗?”霍熙松了一口气,皇甫尊问的问题跟自己在想什么毫无关系。
    皇甫尊“呵呵”一笑:“其实你过得不好,对不对?”
    这句话显然是冲着霍熙的心里扎进去的,而且扎得很突然,但霍熙应对的倒很从容,她“呵呵”一笑,先是又反问了一句“我有吗?”随后淡淡的做了一下解释:“可能是我的状态看上去不好吧,应该还是疲劳,最近身体也不太好。我们这种混在男人堆里的事业型女性,一般都不会过的太好的。”
    “你未婚夫疼你吗?”皇甫尊连续的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直接,很显然,他在“攻心”了。
    霍熙站住了,她看到了几十米外路边的那辆将要送她回深圳的快车,那车耐心的打着双闪,而每一闪,似乎都能带来一段并不久远的回忆。
    闪了一次:
    岳鸿濯:“总建筑师,不和总经理谈谈吗?”
    霍熙的嘴角微微的撇了撇:“你不是反对我做总建吗?你不是也说过,你想开的人都走了。”
    “关于第一点,万董想让你做总建,我也拦不住。”岳鸿濯专注的盯着霍熙的眼睛,“第二点,我想开掉的人是都走了,可大多数是因为别的原因走的,跟我想不想开没关系。比如Sophia的前任,我当总经理助理的时候就想开她,最后,三年以后她走了,这样算不算是我逼走的呢?”
    “你很幽默。”霍熙面无表情,“可我没心情,我要工作。”
    “和总经理谈话不算工作吗?”岳鸿濯淡淡的一笑……“你运气一直不好。”
    “什么?”霍熙一愣,显然,她不明白岳鸿濯的意思,“运气?”
    “我们敞开说吧。”岳鸿濯依然坐在沙发上吧,“我这个人比较迷信,尤其是生了病以后。我觉得人运气很重要,你没发现,你来了以后,AEW就不是很太平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霍熙的脸又有些黑了。
    “我是说,我总有种感觉,你不能给AEW带来好运。”岳鸿濯说话的语气还是很轻松,“因为你的运气也一直不好,所以……”
    “所以我是祸水?”霍熙居高临下看着岳鸿濯,语气之中已有怒意。
    岳鸿濯想了想,说:“好像也找不到比这词更合适的。”
    霍熙气的身子都有些颤抖了,她克制住自己的怒火,反问道:“岳总,你为什么总是要攻击我?”
    “两方面。”岳鸿濯双手插进了口袋里,身体完全靠在了沙发上,以这样一个姿势看站着霍熙显然更舒服一点,“一方面是你的运气一直不好,只不过你一直不愿意面对罢了;另一方面,我请你喝茶,想和你多聊聊,可你这么没耐心,这样会使你运气更难好起来。”

    继续闪:
    “张家口项目的情况我知道,我们的平面出问题了,现在实现不了展厅的布局功能了。”霍熙一边开平板,一边说,“我下午去就是陪着你一道挨骂吗?”
    “是的。”岳鸿濯上了车就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
    “那你一个人去挨骂不行嘛?”霍熙斜眼看着岳鸿濯。
    “技术上出问题,就得有代表我们公司技术体系的领导出面挨骂。”岳鸿濯眼睛都没睁。
    霍熙“呵呵”了一声:“那是不是我一个人去挨骂就可以了?你又不是技术体系的领导。”
    岳鸿濯还是没睁眼睛:“你们做技术的不擅长挨骂,得有我这种擅长挨骂的领导陪你们去。而且——我们要保护设计师。”
    霍熙对着平板屏幕点点头:“就像你觉得你们领导应该保护好张少,是不是?”
    “是的。”岳鸿濯回答的有气无力,似乎就快睡着了。
    “看来你是个很有老大情节的人,很愿意保护你的小弟小妹们。”霍熙打开了热点,开始在平板上连微信。
    “不,你搞错了。”岳鸿濯睁开眼睛,“这是生意,我们保护不了他们,他们怎么替我们做事?”
    “你这么认为?”霍熙又斜了一眼岳鸿濯。
    “是的。”
    汇报完后,他俩一道坐车回北京,虚弱的岳鸿濯睡着了。
    “师傅,就前面停一下,然后您把岳总送回去。”霍熙的话刚一说完,车也就停了,霍熙打开门,准备悄无声息的下车就回公寓了。可她刚一落地,准备关门,岳鸿濯就睁开了眼。
    “等等。”岳鸿濯歪歪扭扭的跟着下了车,人晃了两下才站稳,那一刻,霍熙挺想去扶他的,却忍住了。
    岳鸿濯裹紧了衣领:“你明天该回香港了吧。几点的飞机?我让这车送你。”
    “春节不回了。”不知道为什么,霍熙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感觉还可以,也许是因为有个在她看来还算不错的人在关心她吧。
    “为什么?”岳鸿濯从口袋里取出一包烟来。
    “香港那边很紧张,比北京还紧张,家里也让我不要回去了。我想也是啊,安全第一嘛。”霍熙微笑着说。
    “哦……是这样。”岳鸿濯今天好几次拿出烟,但都叼在嘴上没抽,即使是下午跟业主闲聊的时候,也是在抽 。可这一刻,他却把烟点着了。他吸了两口,都把烟往一侧吹,这样就只有很少量的烟会飘到霍熙这边。
    “那我——回公寓了。”霍熙用手指指自己所在的那幢公寓楼。
    “明天去我家吃年夜饭吧。”岳鸿濯说。
    霍熙一愣:“合适吗?”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岳鸿濯又吸了一口烟,“我家里还有我妈,也冷清,你来呗,算是领导关心下属吧。”
    霍熙:“算了吧,我还是觉得不合适。”
    “说好了。”岳鸿濯好像没听到霍熙说话似的,“明天中午我来接你。”
    “明天中午?”霍熙觉得很奇怪,“你——”
    “早点去我家好,甚至最好去我家住几天。”岳鸿濯一本正经的说,“不出我的意料,这个春节很特殊,你需要找个安全可靠,有充足的物资,有温暖和关心的地方,我们家很合适,有独立房间,有两个卫生间,我妈还能照顾你,我们家的阿姨因为最近这事也不回老家了,有人料理家务和做饭,多方便。”
    “不不不——岳总,这不可能……”霍熙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不要担心别人怎么看。”岳鸿濯笑着说,“我这身子,还能工作,可对于女人,应该没有任何杀伤力了。你回去理理东西,我明天中午来接你。再见。”

    双闪“啪嗒啪嗒”的闪着:
    岳鸿濯:“喂——霍总,我等了两个小时了,你还不下来啊。”
    霍熙看着眼前理好的包,对着手机说:“我还是觉得不合适。”
    “过年嘛。”岳鸿濯说话都有香港味了,“总让我妈给你煮碗面吃了,TVB不都是那样吗?”
    霍熙笑出了声:“你这么一说,不就暴露年龄了?”
    “年龄不是问题,我就是身体不好,也犯不了什么错误,就是请你到我家住几天了。”岳鸿濯又干叼着烟不抽,“给点面子啦,献献爱心啦。”
    “嗯……”霍熙想了想,“那我吃完年夜饭,住一晚上,再回来。”
    “都可以啦。”岳鸿濯的港台腔更明显了,“只要你不是一个人守岁就好了,好歹我是你的领导嘛。”
    “那——”霍熙拎起了包,“但不许跟公司的人说。”
    “当然啦。”岳鸿濯坏坏的一笑,“我有病啊,告诉他们?告诉他们不就成了吃窝边草了。”
    霍熙“噗嗤”的笑了:“好吧,就住一晚上,那就要麻烦你妈了。”
    “我妈就喜欢热闹啦,她最喜欢说的就是——”岳鸿濯又来了一句TVB的台词,“做人啊,开心最重要。”
    到了岳家,岳母自然是真把霍熙当意向儿媳妇看,嘘寒问暖、问长问短,把霍熙搞得很不好意思。
    岳鸿濯就冲着霍熙“嘿嘿嘿嘿”的笑,霍熙瞪了他一眼:“你还笑?你说这事怎么味道怪怪的了?我怎么觉得自己进了你的圈套了似的。”她瞪归瞪,说归说,可却是第一次发现岳鸿濯疲痞的样子还是有点可爱的。
    “你那么认真干嘛?”岳鸿濯倒出几根牙签,插在几块水果上,“你长这么漂亮,条件又好,还是香港人,谁不想要这么一个儿媳妇?我妈这种反应是对你的肯定,你不当真就是了。”
    “我不当真,可我看你妈妈挺当真的,这再一起吃个饭,住一晚上,那我不就讲不清楚了嘛。”霍熙确实是有些晕头转向的,她还真没搞清楚,自己怎么就到岳家来了,来了就变成女朋友来看男朋友的家长了似的。
    岳鸿濯摆摆手:“没事,她当真没用,她儿子又不行。”
    第二天就是大年初一,早上岳母又给霍熙准备了十二个汤圆。她正发愁吃不下,岳鸿濯从屋里出来了,一边说:
    “疯了疯了,睡了十二个小时。”
    霍熙看看他,确切的说是十四个小时,八点到十点你是在沙发上睡的。
    “那是打盹。”岳鸿濯钻进了厨房打开锅盖,“汤圆啊,对我来说简直是毒药。”
    “你打盹流口水吗?而且一直在流。”不得不承认,现在跟岳鸿濯说话确实很轻松,“阿姨说你喝小米粥,在边上那个小炖锅里。”
    “好吧。”岳鸿濯找了一个碗,“好想吃汤圆。”
    “想不想试试?”霍熙问。
    此时,岳鸿濯已经端着小米粥在霍熙面前坐下了:“想啊。”
    “我这儿还有一个,实在吃不下了……”霍熙看看岳鸿濯,又看看自己的碗,“你妈给我盛了12个,我吃八个已经不行了,这个实在吃不下了。”
    岳鸿濯伸长脖子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剩下的汤圆,感叹的说:“你知道被切过的胃去消化糯米,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吗?”
    “纠结。”霍熙咪咪一笑,把那个汤圆放进了自己的嘴里,一边嚼一边说,“粘稠的糯米会让你的胃非常吃力,甚至一不小心,缝线处就会开裂,那样……”她对着岳鸿濯狠狠的皱了一下眉,“然后,胃里的东西就会流出来……”
    岳鸿濯也紧紧的皱起了眉,问:“怎么会这样?”
    霍熙把汤圆轻松的给咽下去了:“你是说你的胃里会流东西出来?”
    岳鸿濯吸进去一口粥:“我是说没想到你的口味这么重。”
    霍熙翻了翻眼珠:“不知道,今天早上起来,忽然觉得特别放松,久违的放松。”她又看看微皱着眉头望着她的岳鸿濯,露出弯弯细细的微笑,“谢谢你。”

    双闪又闪了一次:
    “你这算什么?”霍熙看着烛光问。
    “在这个危险的时刻,你义无反顾从北京飞到南昌,既是为了公司,也是支持我的工作,作为领导,为你送上生日祝福,也是应该的。”岳鸿濯很正式的嬉笑着。
    “然后呢?”霍熙又看着岳鸿濯的眼神问。
    “然后?”岳鸿濯瞅瞅霍熙,“你们女人,总是喜欢问然后,然后就是走流程啊,唱歌、许愿、吹蜡烛、切蛋糕,然后你会说怕胖少吃一点,然后我就得吃很多,吃完了,然后呢?”
    霍熙微微的摇摇头:“岳总啊,你认识多少女人啊。”
    “女人认识很多啊,你看AEW就有……”
    “好了——”霍熙却突然捏住了岳鸿濯的手,这一捏,是出乎岳鸿濯意料的,霍熙却表现的很从容,“我问的是,你骗过多少女人?”
    岳鸿濯迅速稳住了心神:“没有啊,我每一次都是认真的。”
    “那你认真过几次?”
    “那我得算算……”
    霍熙苦笑着摇摇头,松开了岳鸿濯的手,坐在了蛋糕面前:“那就走流程?”
    “好啊,许个愿。”岳鸿濯隔着烛光,站在霍熙对面。
    霍熙闭上了眼。等睁开眼的时候,却看见自己的面前又多了一个心形的白盒子。霍熙自然是明白的,却装糊涂般的问:
    “什么?”
    “你刚才说‘然后’呢?”岳鸿濯说,“难道指的不是生日礼物?”他说着便将盒子打开了,里面是一串卡地亚的玫瑰金钻石项链,霍熙并没有惊叹,而是拈起项链,问,“为什么是缺个口呢?”——这款项链是“Juste un Clou”,是钉子系列的,18颗钻石却镶嵌在只留一个缺口的圆钩上。
    “我一直认为,事缓则圆。”岳鸿濯笑眯眯的,“事急则利。”
    “事急则利?”霍熙用食指轻轻去触缺口处的钉尖,“可你这么快就在套路我了,难道是事缓则圆吗?”
    “所以我送这款项链啊。”岳鸿濯得意的一笑。
    “那是钉死你——”霍熙则盯着岳鸿濯,“还是钉死我呢?”
    借着烛光,岳鸿濯看着霍熙那张陌生的脸——陌生是因为绝望,是他的,也是霍熙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事业?”霍熙问,“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女人?”
    ……
    “我总觉得,男人是为了存在感而拼搏事业,而女人,却是男人活下去的理由。”
    霍熙苦笑着摇摇头:“然后呢?”
    “又是然后。”岳鸿濯也是苦笑,“女人说然后,就是有期待。”
    “你觉得我在期待什么?”霍熙把手掌慢慢的抬起来,掌上是那串卡地亚锋利的项链。
    岳鸿濯站起了身,走到霍熙的身边,把烟咬在嘴里,从她的掌上拈起了项链,走到她的背后,为她戴上了。
    “要不要去照照镜子?”岳鸿濯问。
    “你喜欢玩暧昧?”霍熙却问了另一个问题。
    “我已经玩不动了。”
    “那是认真的暧昧?”
    “我只是通过讨好你在满足我的征服欲罢了。”
    “然后呢?”
    这一刻,蜡烛灭了。
    那一晚,岳鸿濯礼貌的拥抱了霍熙,霍熙带着极其复杂的心理也拥抱了岳鸿濯。然后两个人就坐在了床上聊天,聊着聊着,霍熙竟躺到了岳鸿濯的怀抱里,岳鸿濯也就抱着霍熙,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话说的越来越慢,也越来越少,不知不觉,两个人都不记得是谁先睡着的,总之是就这样睡着了。之后,霍熙被冻醒,便起来从床上取了一床被子,给岳鸿濯盖上,自己又钻进被窝里,抱着岳鸿濯睡着了。应该说,这一觉是很温馨的,也是浪漫的,可两人早上醒来后的聊天就不是这个味道了。
    “对女孩子,你是不是经常玩这招?”霍熙略有些羞涩的问。
    “什么招?”岳鸿濯眨巴眨巴眼睛。
    “这还不是招吗?”霍熙站起了身,“反正你也忍得住,忍住了,女人的心也好收了,不是吗?”
    “哦,不不不——”岳鸿濯坐起来,用手撑着腰,“哪有那么多套路,以前从来就忍不住,现在啊,开过刀,估计是不行了。”
    霍熙听了心里是很不开心,于是冷冷的说:“我现在要洗澡了,你回屋吧。”

    双闪的节奏似乎是加快了,就像是在提醒霍熙,快车已经等不及带她回那个冰冷的酒店房间:
    岳鸿濯:“你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吗?”
    “你说。”
    “你太聪明,偏偏又太敏感,所以你很容易短路。也许这正是你得不到爱的原因。”
    “短路?”霍熙自然是非常的不高兴,“和男人相处的过程中,我从来都是献身者和受害者,我并不觉得是我的短路导致了……”
    “关键就在这里——”岳鸿濯一针见血,“你总是听到两句话,看到两个眼神,闻到一些气息就开始做分析,然后自信的形成结论,做方案可以这样,恋爱可不是,你的问题不在于分手时的短路,而是你一开始就是短路的……”
    “你到底什么意思?”霍熙的音调提高了八度。
    “我是说你一开始就是短路的。”岳鸿濯想话已经说到这儿了,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呗,“你的问题是,你太需要爱,所以你容易碰到你所谓的爱,只是那些不是爱,只是你短路了,然后因为这不是爱,所以最后——”半杯干白泼在了岳鸿濯的脸上,随后便是霍熙那“嘎巴嘎巴”高跟鞋远去的声音。
    岳鸿濯追了上去,他在倒走,他之所以要倒走是因为霍熙坚持要往前走,而他坚持要与霍熙说话,所以他只能倒走。
    “我急着要结婚。”岳鸿濯说。
    霍熙站住了:“你妈催你了?”
    “对啊。”岳鸿濯说的没错,霍熙又是习惯性的会去分析判断这个事情的缘由和结论。
    “我妈催了十多年了。”
    霍熙很想问:“那是为什么?”但却忍住了,说了一句骄傲的女人该说的话:“你结婚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觉得你挺合适啊。”岳鸿濯属于天生脸皮就比较厚的人。
    霍熙开始继续往前走了:“结婚是你一句觉得我合适就能成立了吗?”
    岳鸿濯继续倒走:“我觉得我会爱上你的。”
    “你觉得?”霍熙感觉自己总算遇到了一个同以前遇到的男人不同的男人,这个男人倒是不会骗她、忽悠她,可好听的话还真少啊,“你爱上我是靠觉得的?”
    “不,不是靠觉得,觉得就是觉得。”岳鸿濯继续按自己的逻辑同霍熙沟通,“可以理解为我对你有感觉。”
    “哈!”霍熙一边走一边摇头,“岳鸿濯,我发现你很有意思,我估计即使有一天你对我说你爱我的时候,你的表达方式也会令我感到被你爱是一件很自卑的事情……女人有的时候就是要骗的……你不要装了,都说你风流,都说你喜欢沾花惹草,都说你……反正,你应该是阅人无数了,你何必在我这里玩这种直男套路,有意思吗?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那么危险,你叫我一声,我就赶过来了,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但你好歹给我点面子,给我点虚荣,骗一下,再骗一下,也就差不多了,是不是?不要老是打击我,不要老是用不同的语言告诉我你还不爱我,我可以说,我也还没有爱上你,我也可以告诉你,我和你一样,我也觉得我能爱上你的,但我就是要确定,你现在,是不是爱我?”
    岳鸿濯愣了一会儿,耸了耸肩:“我需要说明一下,拈花惹草做过,但确实没有阅人无数,而且,我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在感情的问题上,我从来没有欺骗过别人……我还是说了吧,我想结婚是因为我去年夏天动完手术后,实际上淋巴是不干净的……应该是已经扩散了。”
    就在那天晚上,AEW总部通知他们俩第二天要在北京开股东会,岳鸿濯两次敲开霍熙的门讨论这件事情,两人思考的出发点与重点不同,不愉快的自然又是霍熙这边,但最后——
    “不是了。”霍熙愤愤的一摇手,“把我招进来的万一仁是个不称职的老板,丁培衷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而你——”说到这里,霍熙停住了。
    “我怎么了?”岳鸿濯几乎是紧贴着霍熙站着,他俩都已能隔着衬衫与浴袍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与心跳。
    “你一直在捉弄我。”霍熙仰着脸,盯着岳鸿濯的眼睛,“而且,你有病。”
    岳鸿濯突然一把抱住了霍熙,霍熙想挣扎,却听见岳鸿濯说:“你别反抗,我身体弱……”
    霍熙忽然想笑,还没笑出声,呼吸便急促起来。
    ……
    “你看上去好绝望。”
    “是有点。”岳鸿濯将手攀到了霍熙裸露的胸前,“这种绝望倒是让我又行了。”
    “那你可以再绝望一点。”霍熙微笑着看着窗帘,她几乎能看透这纱帘,因为在她的眼中,有美丽的夜景。
    “你喜欢我这种绝望的状态。”岳鸿濯问。
    “你要是不那么绝望——”霍熙翻转过身子,用手点着岳鸿濯的鼻梁,“眼里也不会有我的。”

    双闪还在闪:
    “你看你,什么态度?”岳鸿濯瞅着霍熙说。
    霍熙:“你拉我到这里来喝下午茶,我以为就是要跟我聊聊天,没想到你还约了公事,还是跟一个美女谈,我凭什么高兴?”
    岳鸿濯摇摇头:“小气。”
    “我是小气的。”霍熙说,“改不了。”
    “那——”岳鸿濯站起身,冲着霍熙伸出了手。
    “你干嘛?”霍熙不明白。
    “走啊。”
    “去哪里?”
    “浦东买钻戒,浦西找教堂。”岳鸿濯轻轻的吻在霍熙的额头,“天长地久。”
    上海的天空躺着淡淡的白云,似乎含着微笑,微笑下,霍熙的身子一颤——
    “你别忽悠我。”
    “我觉得要赶紧。”
    “为什么?”
    “结不结婚你都作,还不如赶紧结婚。”
    霍熙一把抱住了岳鸿濯:“你怎么就这么……唉……我爱你。”
    手机响了,是那辆打着双闪的快车司机打过来的电话,霍熙接起电话:“师傅,我已经看到你了,一分钟。”她挂了电话,转过头来看着皇甫尊:
    “您刚才问我,我的未婚夫他疼不疼我——”她顿了顿,坚定的说,“我觉得他是很疼我的。”

    这所有的回忆,来自于“一度”,关于这些片段,我们也尽量精简,但还是占了很多的篇幅,那只是因为我们确实为岳鸿濯与霍熙写了很多,我们也确实给了他们一个理性、真实的靠近过程,这就像生活,谁都希望自己的生活能像爆米花又脆又甜又亮,可生活也好,生活中的选择也好,那是要看是否真的有那么多值得回忆的东西,就如我们不是为了爆米花走进电影院的。

    皇甫尊努力从容的微微一笑:“那恭喜你。”

    2020年5月25日 22:47
    梅舫看着苏圆要了一大份海鲜粥,又要了几份卤味,一个素菜。
    “这边东西挺好吃的。”苏圆夹了一块卤鸡爪起来。
    “你对这一带挺熟的?”梅舫问。
    “我经常出来吃夜宵。”苏圆知道梅舫是什么意思,“你放心,没什么人认得我,呵呵。”
    梅舫微微点点头,也开始吃东西。
    “喝酒吗?”苏圆问,随即马上又做出了回答,“叫点啤酒吧。”
    不一会儿,四瓶冰啤酒上来了,梅舫先开了两瓶,一人一瓶,边喝边吃,也不多说话。再过一会儿,粥上来了。苏圆主动帮梅舫盛了粥,俩人又开始喝粥。前前后后二十来分钟,两个人几乎就没说什么话。一瓶啤酒喝完后,苏圆应该是差不多吃饱了,坐在那儿看着梅舫发了一会儿呆,梅舫却还在那儿吃——他也是饿了。
    “你就不问问我和王卓的事?”苏圆问。
    “王卓?”梅舫看着苏圆,“是今天过来的那个人吗?”
    “是啊。”苏圆说,“你不是想找他算账吗?”
    “哦。”梅舫点点头,“他是你之前的男朋友?”
    “是,他可有钱了。”苏圆有些感慨,“兰博基尼、法拉利、迈巴赫,他都有,我也都坐过了,可我就是不喜欢他。”
    “可他有钱啊。”梅舫说,“就像我不喜欢打黑拳,可确实来钱快。”
    “没出息。”苏圆用手指点点旁边的另两瓶啤酒,“我可没要他任何钱,任何礼物。”
    梅舫一边拿起子开瓶,一边看苏圆。
    “看什么看?说没拿就没拿。”苏圆白了梅舫一眼,“可越这样,他越给我注入资源,综艺、网剧、广告都来了,呵呵,不敢想象,我差点就火了。”她有些感慨的“呵呵”一声,“然后就分手了。”
    “为什么要分手呢?”梅舫问。
    “他老急着想跟我上床……”这时,苏圆的眼神一变,她似乎看到了什么,但还是把话说完了,“可我觉得他给的还不够。”
    梅舫“呵呵”了一声:“是这样。”
    苏圆并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梅舫的背后。
    梅舫回头看了一眼,又转过来对苏圆说:“你应该想到他会来的吧。”
    苏圆哼了一声:“不是想得到想不到,你在,我又不怕他来。”

    今晚有应酬,喝多了

    梅舫与苏圆是面对面坐着的,王卓自然是坐在了苏圆的身边,在他坐下的同时,他们旁边的一桌又坐下了四个人,梅舫用鼻子都能闻出来,这不就是昨天晚上的那几个人。
    “谁让你坐这儿了?”苏圆继续屌王卓。
    “总要聊聊的啊。”王卓侧着头盯着苏圆的发梢看了两秒,又转过脸来对梅舫说,“方便让我们单独聊聊吗?”
    梅舫却只问他关心的问题:“是你让人带话给我的吗?”
    王卓皱皱眉,下意识的看看隔壁桌的那四个人,他们已经有人在扫码点餐了,但基本上他们的所有关注点都在梅舫身上。
    “带什么话?”
    “让我离苏圆远一点。”梅舫一边跟王卓说,一边毫无遮拦的盯着隔壁桌,他已经放下了筷子,两只手轻轻的捏着拳头,都已经放在了桌上。
    王卓冷冷的说:“你把他们揍的也挺惨的。”
    “他们的医药费是你付。”梅舫说,“我的医药费,你的医药费呢?”
    王卓扭过脸来看看苏圆,不屑的说:“你男朋友挺有意思的哦。”
    苏圆没说话,但脸色也确实不好看。
    “多少?”王卓问梅舫,“医药费多少合适?”
    “十万。”梅舫毫不犹豫的说,“一万算我的医药费,九万买我不揍你。”
    王卓歪着脑袋想了想:“那为什么不谈个打包价呢?多少,多少钱你离开我女朋友?”
    “喂!”苏圆瞪了王卓一眼。
    梅舫却没说什么,而是拿出一张银行卡:“把十万转到这儿,我们俩的事就平了。至于你和她,我还不是她男朋友,你们谈得拢、谈不拢,那是你们的事。”
    “喂!!!”苏圆冲着梅舫的这一声吼可把整个饭店的人都给惊到了,却没有惊到王卓,他迅速拿出手机,开始操作转账。
    “你名字是这么写吧。”王卓那手机给梅舫看。
    “舟字旁的,对。”
    “你看见了,我已经转了……”
    苏圆的两只拳头同时捶在了桌子上,桌面上的那些卤味吃剩的骨头都蹦了起来。
    “你就这么贱?”苏圆咬牙切齿的说,“十万也就够我买个包。”
    “我只挣我能挣的钱。”梅舫看着手机,点点头,“收到了。”
    “那现在能不能让我们单独聊聊了呢?”王卓的脸上已经舒缓了很多。
    梅舫这时却看着苏圆说:“那得看她的态度了。”
    “我的态度?哈!”苏圆感觉自己已经受不了了,“我又不是你女朋友,我的态度很重要吗?”
    “我们一起来吃饭的,我不能说走就走吧。”梅舫淡淡的说。
    “滚!”苏圆又吼了起来。
    “滚是不可能的。”梅舫说,“走可以。”
    “哎呀,兄弟。”这时王卓似乎是得了便宜的状态,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主动调换位子,坐到了梅舫的身边,并且把手搭在了梅舫的肩上,“女人就是这样,你跟她计较什么呢?反正你也不是她男朋友,这种气就让我受了。”
    梅舫冷冷的看着苏圆,他知道,苏圆一定会比较享受男人们为了她斗来斗去,也很享受奢靡的生活,而从她那种轻易不让男人得手的风格也可以看出,她既有足够的耐心,又有放不下的傲气,而梅舫,不可能为了她斗来斗去,也无法给她奢靡的生活,他倒是被她的美所吸引,也有点喜欢她的傲气,只是,两个人的差距太大了。此时,他已经得到了他应得的补偿,或者说,他确实是需要钱的,不失尊严的得到这样一笔钱,未必不是一个好的结果,于是,他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粥店。

    2020年5月25日 23:53
    “我们今天怎么会聊的这么晚?”岳鸿濯突然觉得有点乏了,他已经跟邵淮秋在这饭店里喝了五个小时了。
    “因为酒都是我一个人在喝。”邵淮秋无奈的看看岳鸿濯,“我今天又喝不动酒。”
    “嗯,是郁闷。”岳鸿濯苦笑着说,“你郁闷,我也郁闷。你的郁闷是相爱却摆不平,我的郁闷是,爱情都还没百分百,孩子却已经快读小学了。总之了,我需要后代,你需要钱……等等……”
    邵淮秋一边喝酒一边瞅着岳鸿濯。
    “我有个想法……”岳鸿濯的语气、表情和动作中充满了不确定,但他还是说了,“霍熙有过一个概念,甚至在我来看,只是一个想法。但是这个想法应该是引起过她之前所在的SGAW的关注,我觉得SGAW会关注的东西,可能会过于前沿,但还不至于不靠谱。也许,呃……我这边的深圳公司也才刚搞起来,你又在这里,这个东西对数据、信息、软硬件的要求也比较高,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尝试做做……”
    邵淮秋半信半疑的问:“做什么?”
    “三类世界。”

    这个概念,在“三度”中只有一次完整的表达,那是“一度”里,2019年12月31日晚的北京,那时还粘连在一起的霍熙和丁培衷,在北京某家酒店里进行完身体交流后,升级为精神交流,于是,霍熙聊起了丁培衷颇为好奇的“三类世界”概念,而这个概念的关键词就是:“未来、AI、基因”。
    “所谓的‘三类世界’是我对未来,而且是可以触及到的未来世界中,新的设计咨询公司的业务体系规划,也就是说,我理想中的设计公司将按照‘三类世界’的结构、层次去构建。”
    “当前的设计公司面临着巨大的挑战。我们都知道,设计公司的前端是甲方,是建筑的业主,是建筑的需求方;后端是施工单位,是机电设备的供应商,他们负责落地,去实现甲方的需求、设计师的方案。但是,现在这个时代,是属于互联网的时代、AI的时代,甚至VR技术都有可能将设计公司逼到夹缝中。”
    “AEW的方案费是多少?我看了一下,2019年所有新签的订单平均下来,方案费是32元每平米,施工图呢?27元。如果考虑前端设计师的成本,还不如施工图的利润好。说明什么?说明连AEW这样的设计公司都在逐渐沦为施工图单位,我们四分之一以上的项目是送方案的。从这当中,我明白了,为什么,你一个结构的总工可以掌管一直号称方案至上的AEW的技术体系,因为,建筑师在AEW已经不能起到为公司带来主要利润的作用。”
    “所以,万董把你挖来了。”丁培衷忍不住插了一句。
    “是的。但是我能来AEW,不仅仅是万董给出的高价,更关键的是,我没想到他居然那么有远见,你们都小看了他,他甚至能比Gensler的副总裁看得更远,之所以说是副总裁,只是因为,我没有听Gensler的总裁说过话。”
    “是万董关于‘三类世界’的认同吗?”丁培衷问。
    霍熙喝了一口咖啡,对着丁培衷一笑,笑得丁培衷觉得很自卑。
    “不是他认同,而是他在不知道‘三类世界’这个设想的情况下,对设计行业趋势的判断非常到位。在他看来,大多数的中国设计公司面临着不是被更强的设计公司吃掉,就是被施工单位吃掉,或者被房产商吃掉的情况。包括,有些搞资金运作的力量,他们也能够吃掉有特色业务板块的设计公司。比如,老汤。”
    “老汤?是汤总吗?”丁培衷这一惊可不小。
    “是。”霍熙苦笑了一下,“你能想象吗?一个没有任何工程业务储备的玩私募的土豪居然准备买下AEW。”
    丁培衷瞪大了眼睛,不说话了。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设计公司在技术上的先进性与独立性正在面临严峻的挑战。AI可以轻易的吃掉施工图的绝大多数的人工工作量,更糟糕的是‘AI+三维协同设计’会让一个项目的运作全部在云端,如果人不接受这种协同机制,那就用AI来逐步蚕食人的工作,所以,你们在研究BIM,BIM不过是个小儿科,因为它至多只是一个数据库,一个数据库能改变的有限,而拥有学习和优化能力的AI大脑将替代的不仅仅是一个个设计师,而是整个体系。在这个体系里,最依赖计算、最依赖规范、最依赖材料的结构专业将首当其中被替代,不好意思,那是你的专业。”霍熙对丁培衷摊摊手,“还要继续吗?”
    丁培衷的脸上热乎乎的,心里是极其的不爽,他也摊摊手:“请,横跨工程设计与人文艺术的建筑师。”
    “赞!”霍熙冲着丁培衷竖起了大拇指,“你说到了关键。在这种情况下,设计公司的生命力还是在于建筑师,因为在设计公司的所有专业中,建筑专业是起点,也是终点,而且,建筑师是横跨工程设计与人文艺术,这里很关键在于人文艺术是AI相对难以模仿的。”
    “因为所谓的人文艺术是在嘴上的,想怎么吹就怎么吹,不用计算,不用复核,也不存在任何的规范标准,不是吗?”丁培衷感到体内有一种报复的情绪正在翻滚。
    霍熙似乎并不在意丁培衷酸酸的态度,她继续说:
    “所谓的‘三类世界’体系,我理解为I类青铜、II类白银、III类黄金。I类青铜则是我们,II类白银则是AI,III类黄金则是基因。‘我们’代表传统设计,AI代表所有的智能化,基因代表了灵魂。”
    “听起来像个科幻故事。”
    “哼!”霍熙毫不掩饰她的不屑,“设计师不应该是幻想家,而应该是能够实现自己理想或梦想的人。”
    丁培衷耸耸肩:“我不插话了,继续。”
    霍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有时,我进入了状态以后会有些神经质。这‘三类世界’是递进的逻辑关联,人类在进化,人不仅仅令工具越来越强大,比如VR,也许我们可以通过VR实现一座省略了许多公共设施的虚拟城市,而问题在于,谁去设计这座虚拟城市?是软件编程的吗?不是,是设计师,因为设计师会依靠工具,但不会去依赖工具,因为设计师本身也在进化。”
    “这样一家设计公司将有三个圈层。最外围的圈层还是我们,我们是人,设计为人,只有人才能够去感受人,依靠大数据等所有数字化的方式得到的结论都不是100%准确的,因为感受不应该是完全能够利用数据模拟的,何况,结论是会变化的。我们需要在房间里到处都有充电的地方,可是欧洲的酒店里却严格控制充电口的数量,为什么?在我们不断的要求方便使用数字设备的同时,欧洲人却认为人应该有更健康的生活习惯,就好像我们全都捧着手机看的时候,华沙的草坪上还有很多人在看纸质书。”
    “所谓我们,这些设计师,未来应该做的更多的不是为了设计落地,而是去感受生活,无论是现实的,还是虚拟的。当然,SGAW做了很多关于虚拟世界设计的研究,也就是基于VR体系的城市设计、建筑设计,包括建筑运维。我不会碰这些东西,因为,那确实属于SGAW,但‘三类世界’属于我。”
    丁培衷对这个技术话题开始产生兴趣了,他问:“你的意思是I类青铜是最外围的圈层,我们这些设计师以后最主要的任务不是设计,而是感受和体验?建筑师这样去做我可以理解,机电专业也应该去感受温度、湿度、亮度,我这样的结构工程师呢?”
    “说实话,我没想好这个问题的答案。”霍熙的眼中突然出现了自信的挑逗,“如果你不爱上我,我可能会考虑在这个体系里,让建筑专业把结构专业吃掉。”
    丁培衷笑了:“也就是说今后将不会再有结构专业?”
    霍熙点点头。
    丁培衷摇摇头:“也许是结构专业把建筑专业吃掉呢?或许就没有建筑专业了。”
    “有了现实世界的需求,设计的主要工作量应该由向内的第二个圈层——智能化去实现,有些事情,人如果干不过机器,该退出来的就该退出来。拿你们结构专业举个例子。一个特殊形式的建筑会带来特殊形式的结构方案,由此会影响到整个建筑的土建造价,于是会有关于建筑特殊需要的性价比,比如那些‘裤衩建筑’。在这种方案确定的时候,像你这样的结构专家很重要,不是吗?但你们干不过AI的。”
    丁培衷点点头。
    “只是AI不能承担责任,人能承担,不是吗?”
    丁培衷点点头。
    “但AI的能力一旦强大到一定程度,他们迟早会替代你们,和我们。”
    丁培衷苦笑着点点头。
    “所以,该让人工智能做的事情就让人工智能去做吧。所以,II类白银是智能层,也就是设计的实现层?”
    霍熙点点头,用挑衅的语气问:“还想继续听吗?”
    “嗯。”丁培衷点点头,“黄金层,灵魂,当然想听。”
    霍熙微微的一笑。
    “灵魂是什么?设计师的灵魂是什么?举个例子,希特勒在纳粹党上台后,认为当时的柏林规划与建设太过守旧和落伍,有必要通过重新规划和建设让柏林超过巴黎、伦敦和华盛顿特区,并且超过它们。为了实现心中的梦想,希特勒从1935年开始筹划对柏林进行重新规划和建设,并最终形成了‘世界之都日耳曼尼亚’这一疯狂的新柏林规划项目。他的御用建筑师就是阿尔贝特·施佩尔。施佩尔搞的柏林城市模型设计,包括世界上最大的火车站,长170米、高117米、进深119米的凯旋门,能容15万人的圆顶大会堂,能容40万人的运动场,有1.5万个床位的大宾馆以及各类巨型建筑。他的设计,经常使希特勒激动不已,并把完成这一规划当成他活着的惟一愿望。希特勒还经常带领他的亲信来参观,向客人做详细讲解。而施佩尔的父亲看过模型后,只是耸耸肩说,‘你们完全疯了。’他父亲是对的,因为,那是扭曲的灵魂。”
    此刻的丁培衷又有些了感慨:“可是,建筑师往往更愿意服务这种灵魂,属于权势的灵魂。”
    霍熙继续往下说:“青铜层让设计师去感受变化中的世界,白银层让智能化去实现建筑的主要设计,而黄金层则是人与智能结合后的进化,进化的关键不在于人的能力能强悍到什么程度,也不在于人的视野能远大到什么程度,更不在于人在未来世界中是被AI统治还是更加高高在上,而是人类灵魂的进化。再问一遍,灵魂是什么?灵魂是人最真实、最真诚、最真爱的东西,永远不要被愚化。因此,黄金层的作用有两个,关于整个建筑综合解决方案的决策来自于灵魂,而灵魂的进化则应反演到青铜层,指导设计师用更高尚的灵魂去感受新的世界,那样,世界才会越来越高尚。”
    丁培衷:“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与SGAW无关。”
    霍熙叹了一口气:“是的,这都是我的想法,我从SOM去SGAW就是为了在这个更小的平台上去实现我更大的抱负,但是,他们不接受。”
    “为什么?这个想法在AEW根本不可能实现,在SGAW才是有可能的。”丁培衷确实替Vincent觉得可惜。
    “不。”霍熙摇摇头,“他们觉得这想法太颠覆、太可怕了,我想他们之后会有人来骚扰我,也是一种自尊心在作怪,他们肯定觉得,一个华人,一个女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思考和设想,他们想全方位压制我,包括肉体,包括尊严。直到我离开了,他们也不放过我。所以我觉得,我应该来AEW,因为只有中国人,才真正尊重中国人,即使有一部分人做不到,但最终能理解我的,可能还是你这样的同胞,如果你不愿理解,还有万董,虽然,他看上去很俗。”
    “你的想法——”丁培衷顿了顿,“确实很可怕。”

    岳鸿濯自然并不了解霍熙与丁培衷关于“三类世界”沟通的全过程,但因为霍熙已经自认自己是岳鸿濯的女人,那时他们又在同一家公司工作,她也就什么都跟岳鸿濯说了,岳是极其聪明的人,虽然觉得这个概念要落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概念的逻辑道理的还是很清楚的,于是,他花了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把“三类世界”详细的跟邵淮秋讲了一遍。邵淮秋听完后,愣在那儿不说话了。
    岳鸿濯看着一脸迷茫的邵淮秋,问:“我是不是没讲清楚?”
    “你应该是讲得挺清楚的。”邵淮秋有些犹豫的说,“可能是我听不懂吧——”但是,这个‘三类世界’,我又能做什么呢?”
    “这个项目肯定是要建数字平台的。”岳鸿濯端起酒来,“而且这个平台又是关键,又是主体。”
    邵淮秋半信半疑的和岳鸿濯碰了一下杯,问:“那怎么干?”
    “那——”说实在的,岳鸿濯也不知道该怎么干,他倒是想问问霍熙,可现在这样,怎么问?



    2020年5月26日 16:07
    “那边是16:30开始的,你车开的别太快。我这边还有点事情,估计要等到岳岳足球结束了过来,他们一般是18:00结束,晚上我们还有个小聚会,岳岳的包里有换的衣服和毛巾,那边洗澡可能太麻烦了。我们18:15肯定要出发的,否则那边就来不及了……”
    “什么聚会?还要岳岳去?”岳鸿濯一边问,一边通过观后镜看看坐在后排的岳岳。
    “我们和皇甫慕容和她妈妈一道吃披萨。”岳岳插嘴说。
    “就是他同学。我到时候会过来的。”
    “哦,好的。”岳鸿濯又问,“你刚才为什么说那边洗澡太麻烦了……哦,对,你是女的……”
    “废话。”梅清刚说完这两个字,刚好迎面碰到Erica,她连忙强打笑容跟对方打了个招呼,Erica那笑容更加勉强,稍微拉开两步距离后,“我是女的还用的着你说?”
    “这是废话。问题是,我是男的。我可以带岳岳去洗澡的,是不是?”岳鸿濯颇为得意的说。
    “好啊。你个做父亲的也该给你儿子洗一次澡了。对了,我可没给他带洗浴用品……”
    “我一会儿去买。”
    “还有,我没给他带拖鞋,小心滑……”
    “了解。”
    “再就是……哦,我们老板过来了,一会儿再说,挂了……”梅清挂了手机,对着已经走到面前的左良微微的一笑,“左总。”
    左良看看两边,轻声的问梅清:“你看了‘基德支点’的新闻了吗?”
    “看了。”梅清叹口气,“市值蒸发126亿,难以想象。”
    “乔毕邨的状态怎么样?”
    “不知道。”梅清摇摇头,“我跟他见面的时候还没蒸发。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联系了。”
    左良歪着个脑袋摇头:“真的是旱死的旱死、涝死的涝死,我现在有多一个亿就能过得很爽了,他们一个消息捅出来126亿就没了,这年头啊……你跟皇甫尊联系了吗?”
    “您昨天才跟我说。关于这个人,我要做一下功课,一周之内我会约他的。”
    “一周?”左良瞅瞅梅清,“你需要做什么功课?”
    “我见过这个人,就在我离开‘基德支点’之前。那是在上海,我们有两个大股东也在,是大股东请他来的,他来就是要跟乔毕邨谈‘泉州’项目合作的事情,大家谈得很不愉快,乔毕邨也给他留下一个很差的印象。”梅清说,“我当时跟他没说几句话,印象不算很深,您昨天提起他的时候,我第一时间也没想到他,但听着名字耳熟,又是泉州项目,我就从记忆里把他调取出来了。总体上,我感觉他是一个很习惯于拒绝别人的人,而且记仇,这个项目他如果介入进来,也是要跟‘基德支点’合作的,那就意味着跟乔毕邨合作——如果‘基德支点’还能活到那个时候的话。我的意思是,他这样的人,这样的情况,如果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他一句话就把你给呛回来了,根本就不会听你说更多……”
    左良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说:“梅清,你现在是常务副总裁了,事情很多,泉州的事情很重要,但不是必须成的,我更感兴趣的倒是能有机会跟这位皇甫总一起吃个饭,这年头,还是要多认识贵人,你原来在的公司的起点都比较高,这种人也见的多,以后有机会可以多跟我说说。”
    “嗯,好的。”梅清点点头,“那我先去忙了——”
    “等等。”
    “嗯?”
    “我让Erica下午组织个小范围的会,讨论点事情,你到时候参加一下。”
    “我晚上孩子有点事情……”
    “那过一会儿就开吧。”
    “哦,是哪方面的?”梅清问,“我要不要准备一下?”
    “我还想裁员10%。”

    2020年5月26日 16:49
    把岳岳搁到训练场后,岳鸿濯便急匆匆的跑到附近的“天虹”去买洗漱用品:洗发水、沐浴露、浴巾、拖鞋,连牙膏、牙刷、刷牙缸都拿了,一边扫码付钱,一边肚子却疼了起来。
    “最近怎么回事?”岳鸿濯心里琢磨,“三天两头拉肚子,每次还急得不得了。”他咬牙坚持着跑到厕所,却是“客满”,没办法,只好拎着个塑料袋在那儿等着,好在现在都有戴口罩的习惯,这味儿就不那么难受了,可憋的难受啊,这人就如同吊在悬崖上,就靠两只手扒在崖石上,稍微一松手就会掉进万丈深渊。这时,亚纲的电话来了,岳鸿濯本不想接,又怕亚纲那边放疗的安排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便一手扒住悬崖,一手接他同学的电话。
    “喂,亚纲。”
    “你明天没问题吧。”
    “什么没问题?”
    “时间啊。”
    “没问题啊,我明天一早的飞机,中午就到了,不是下午三点吗……总算好了……”岳鸿濯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畅快的冲水声,不禁说了这最后一句话。
    “什么好了?”
    “没事,你说。”岳鸿濯看那门开了,里面的人一出来,他就赶紧进去了,一边用脑袋把手机夹在肩膀上,一边解带蹲下。
    亚纲听那声音不对劲儿,问:“你干嘛呢?”
    “没干嘛啊,肚子疼,上厕所呢。”
    “哦。那你明天一定要到哦,我们那个冷主任我也约好了,帮你再看看。后天你还在北京的吧。”
    “在啊。”岳鸿濯这时说话轻松多了。
    “我帮你约了一个PET,全身都看看。”
    “不是吧,那个太麻烦了……”
    “人活着就是麻烦,你嫌麻烦你当初动什么手术?扯……”
    “行吧行吧。”
    “那明天见——给我带几条烟哦。”
    “大天叶?”
    “行啊。”

    2020年5月26日 17:16
    梅清一坐就觉得这会不太对劲,因为这范围也太小了,总共参加这个会议的就四个人,左良、梅清、Erica和Ewa。
    “前段时间,我们梅总主持,完成了裁员30%的目标,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我们目前的现金流的压力。可是,从目前的局面看,国际YQ越来越严重,经济情况还是不好,我对今年的局面比较悲观,现在的资金压力确实也大,所以——我想再裁10%——梅清你怎么看?”
    “呵呵。”梅清心想,“那不还是你说了算?到了这个时候还要裁?活都谁干啊?”嘴上是不能这么说的,只能说:
    “我来‘居合’时间还不久,对全面的业务还不够熟悉,但我能感受到,前段时间的这一轮裁员对业务的影响不是特别的大,很大程度是现在的情况没有恢复到正常,但最近这一个多月,实际上一切都是复苏很快的,工作量也上来了……”
    “人不够再招嘛。”左良很不客气的打断了梅清的话,“其实大家都明白,YQ是原因,也是一个机会,借这个机会干掉没用的人,30%加10%,看起来裁了40%,我们招聘也没停下来,比如你,梅总,不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吗?”
    梅清不说话了,说了也没用。
    “我想既然裁,中高层还是要动两个的。”左良说着看看Erica,“有些人在公司时间久了,薪资也不低,可干的活呢,让人怎么说呢……Erica,你现在管人力资源,你怎么看?”
    Erica知道左良又是让自己背锅,背锅还搞得跟演哪出戏似的,她心里自然是不爽,因为不爽,她就不配合他演戏了,索性就直接来了一句:
    “咱们不是商量过了嘛,首先就要把Johnson裁掉,然后有两个区域总经理也可以考虑动了……”
    梅清心中一惊:“Johnson?吕温良?”她本还有种侥幸心理,觉得自己留下来,甚至升职做了常务副总裁,或许有机会把吕温良拉进领导层,这样在他那个母老虎老婆蔡荷那里把钟幕珍的帐给抹平了,可她绝对没有想到,自己头天刚确定留职,今天就说要裁掉吕温良。
    “Johnson我看还是挺尽职尽责的……”梅清下意识的说。
    左良做戏一般的叹了一口气:“他呢——确实是跟了我很多年,没有什么功劳,也有苦劳,可现在,你梅总这样从大公司出来的职业经理人也来了,我们业务上也有了一些新的考虑和调整,团队也需要升级了,有些该调整的也该调整了。”他似乎并不想多解释,马上就接到了下一个话题,“Erica跟Johnson也搭了很多年,她也反复跟我说,她下不了这个手,而且,她也刚管人力资源,对情况也不够熟悉,梅总,你裁人有经验,现在又是常务副总裁,我想这次裁员,包括Johnson和那个华东区域总、华西区域总的事情,就你亲自来操刀吧。”
    梅清一听,心中只有两个字——“我去!”

    2020年5月26日 18:06
    当岳岳胖乎乎的“裸体”展现在岳鸿濯眼前的时候,他都快哭了——这个孩子,这个自己的孩子,他赤条条的样子居然是如此的……无法形容。那是一个他早该触摸的身体,抱在胸前,背在肩上,睡在怀里,或是用沾了沐浴露的手掌抚过他的后背,而今天,当岳岳已经这么大了,他才第一次有机会帮他脱衣服、脱裤子,最后,孩子还说:
    “我自己会洗。”
    “那我帮你拿着喷头吧。”岳鸿濯自然是不甘心的,他总要做些事情,即使水会溅在他的衣裤上,即使洗发水和沐浴露的泡沫也会溅在他的衣裤上,即使岳岳还是没有叫他“爸爸”。
    “岳岳,这里有浴巾——”直到岳鸿濯将浴巾盖到岳岳的身上的那一刻,他终于忍不住说,“岳岳,我肚子疼,你自己擦……”他说着,后退到了边上的木长凳上,也不管那凳子是湿的,他就坐上去了。他的肚子已经疼了个把小时了,本以为是又要拉肚子,却发现不是,只是腹部疼,而且越来越疼,他是坚持着陪岳岳进更衣室洗澡的,给岳岳“助浴”燃烧了他的斗志,也耗尽了他的力气,此时他蜷起了身子,努力做着深呼吸。
    “这是怎么了?”岳鸿濯问自己。
    “岳鸿濯。”
    他听到岳岳在叫自己的名字。
    “啊。”
    “你怎么了?”
    “我没事啊。”岳鸿濯就当是喝酒吐了继续喝,坚持着站了起来,他分明感到冷汗一颗颗的冒出来,但还是镇定的帮岳岳收拾了衣物,牵着他的小手往外走。
    “妈妈还没来电话吗?”
    “没有啊。”
    “她怎么还没来电话啊,吃饭要迟到了。”
    “应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忍住痛笑着说,“应该很快了。”
    “我今天累死了,他们都不防守,教练还叫我跑上去,跑下来的。”
    “可你踢得很好啊,还进球了。”
    “只进了一个。”
    “爸爸你以前是不是也踢球啊。”
    “是啊,爸爸年轻时候可喜欢踢球了……”岳鸿濯瞬间一愣,痛感顿时消失了,“你叫我什么?”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妈妈迟到了,你赶紧上车,我刚刚跟慕容的妈妈说了,我们晚到一会儿……”梅清一边帮着岳岳开车门,一边眼光落在了岳鸿濯的脸上后,愣了一下,“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没事,你们赶紧过去吧。”岳鸿濯嘴上淡定,心里却说,“我痛啊,脸色当然难看,可我心情爽啊。”此刻他很想对梅清说,“岳岳叫我爸爸了,但他忍住了。”
    “那你明天回北京?”梅清虽然急,可还是在仔细的端详着岳鸿濯。
    “嗯,你放心,过几天就过来。”岳鸿濯说。
    梅清撇撇嘴:“我又不急。”
    看着梅清的车驶远了,岳鸿濯用手撑着腰几步走到了铁丝网的边上靠着,给邵淮秋拨了一个电话:
    “喂,邵儿。”
    邵淮秋放下已经打开后盖的手机,接了电话:“喂。”
    “你能来接我一下吗?我开不动车了,我在深圳也没有别的朋友……”岳鸿濯一边说一边望着正逐渐沉入夜色的天空,“我记得你已经拿到驾照了。”
    “我前几天才拿到……”邵淮秋站起身,用手拍拍旁边一个小伙子的肩膀,“这个……你搞一下,那个客人的。”
    “没事的,你慢慢开就好了……我还坐你边上呢。”
    “你是怎么了?”
    “不知道,肚子疼……呵呵,可能昨晚喝多了吧。”
    “你把定位发给我,我现在过来。”

    梅清第一眼看到慕容妈妈的时候,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也有一种进了童话故事的感觉。这个女人看上去不到也就二十五岁上下,乌黑的披肩长发如同一幕黑帘,黑帘半遮半掩间是即使女人看了都会有上去轻轻咬一口的耳垂,那眼睛真的是水汪汪的,鼻子也真的是嫩嫩的,细致的唇看着太小了,让人会无法想象她将是怎样张嘴啃苹果的,而只要她稍稍仰一点点脸,便能看到她性感的下巴与细长的白脖子,然后是锁骨,即使是锁骨似乎也是整过形的,轻巧且圆润的衬起她胸上的白皙肌肤。她并不算很丰满,这是对的,因为即使有了一个五岁的女儿,她看上去依然是一个待嫁的公主,那一身浅绿色的长裙和银白色的凉鞋也证实了她自己也以一个公主的标准看待自己。梅清也相信,这种女人就是属于富豪的,因为除了一身天然的公主像,她还在剑桥读过硕士,又通音乐,这才是区别公主和美女的关键,毕竟这世上物质的美女太多,真正能吸金的公主却是少许多的。
    “大胖子,哈哈!”皇甫慕容指着岳岳大叫道,看不出半点公主气质。
    而岳岳则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狰狞一点,咬牙切齿的问道:“你说什么?!”
    “好了好了。”梅清赶紧制止岳岳,一边则陪着笑跟慕容妈妈说,“对不起啊,我今天公司有事耽误了。”
    “没事,坐吧。”慕容妈妈并不是用嘴在笑,而是用眼睛在笑。
    她们订的是一张圆桌,岳岳和皇甫慕容坐在了一起,梅清则和慕容妈妈坐在了一起。
    “我要吃披萨,海鲜薄饼的……”岳岳说。
    “我要喝橙汁……”这是皇甫慕容的声音。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慕容妈妈说:“岳岳妈妈,你点吧,我晚上不吃饭的,一会儿喝点果汁就可以了,我们家小姑娘只要有橙汁喝,有甜点吃,披萨是什么口味的,她都无所谓的。”
    “哦。”梅清心里撇撇嘴,“够讲究的。”嘴上还是习惯性的恭维:“ 惯真好,所以身材才这么好,你看我,每天胡吃海塞的,还经常跟我那些闺蜜吃夜宵。”——这种对话,对于梅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这种对话,属于纯粹客套,一旦她夸人家习惯好,说自己习惯不好的时候,对方都会说,“可你身材也很好啊,你这种,最让人羡慕了,怎么吃都不胖。”然后梅清会继续客套,“哪有,我就是瘦,你那才叫身材好。”
    可是,今天,这位慕容妈妈却没说什么,你说她身材好,她就用眼睛泛出的笑容给接着了,而梅清说自己贪吃,慕容妈妈索性没什么反应,只是转过脸来去看她的女儿了:
    “慕容,我帮你把辫子再扎一下……”
    “嗯,这是公主。”梅清心里念着便拿起了菜单,“傲慢的公主。”
    “我姓慕容。”慕容妈妈一边帮女儿重新梳辫子、扎头发,一边说,“就叫我慕容吧。”
    “哦。”梅清很想夸赞皇甫慕容这个名字的来源真的很有缘,可又没摸准,这女人和她那位姓“皇甫”的男人的缘分究竟如何,便说了一句场面话,“我叫梅清,你可以叫我Lynette。”
    “好的,Lynette。看得出来,你工作应该很忙。”
    “是啊。”梅清搭这种话题还是驾轻就熟的,“深圳湾的房子都冲三十万了,在这个城市混,能不忙?”
    “我就不忙,可我们家那房子的单价就是三十万。”慕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真无聊啊。”
    梅清心想:“不用这么炫富吧。”
    “这房子从我住进去到现在翻了几倍了,真想卖了,带着小皇甫去国外。”慕容说着已经帮她的“小皇甫”梳理完了辫子,“深圳缺少人文气息,没什么文化,感觉自己在这里,都烂掉了。”
    “哦。”听对方这么埋汰自己在国内最满意的城市,梅清的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的,只能用冷淡的态度表示知会了,随口问了一句,“会去英国吗?”
    “想啊。”慕容用手托着脸颊,望着窗外,“可是这需要钱啊,把这房子卖了,就可以一劳永逸了。”
    梅清觉得,就她今天晚上想了解的主题看,这个话题倒是一个很好的切入口,于是,她做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说:“那就把房子卖了呗,英国多好,到了那里就可以经常去听歌剧了。”
    “是啊。”慕容的瞳孔明显亮了一下,但随即便黯淡了下来,“可那房子,唉……不是我的。”
    “哦?”梅清故作惊讶状,大胆的追问,“那是谁的?”可问完马上又说,“不好意思,我不该问的。”
    慕容却似乎并不太在意,她又叹了一口气:“唉……男人,他总不可能把他最重要的东西给你,哪怕是钱。”
    梅清听了差点“噗嗤”笑出声来,心想:“你这样的,男人要把钱都给你了,那他可真的是手里什么牌都没有了。”

    岳鸿濯本以为邵淮秋上了驾驶座会对自己说一句:“我跟你说哦,我可刚考出驾照。”可人家什么都没说,虽然不熟练,但一板一眼的找到钥匙插孔,点火,调了一下座椅,看看两边的后视镜,系上安全带,踩开了脚刹,犹豫了一下,又开了车灯,便转动方向盘,车子动了。
    “喂喂喂。”岳鸿濯倒是有点慌了,“你不是刚拿到驾照嘛。”
    “是啊。”邵淮秋回答着,双眼却注视着前方。
    “那你怎么好像碰过这种车?”
    “我路上专门看了一些关于你这个车的操作指南。”邵淮秋说着车子已经从车位里缓慢的出来,驶向车库出口,而岳鸿濯则紧张的一会儿看看邵淮秋开车的动作,一会儿看看前方与两侧,生怕他开出什么毛病来。
    “小心——”岳鸿濯看到有辆车从车库口往里开,邵淮秋却轻巧的往一边微调了一下方向,与那车保持了一米多一点的距离,交汇而过。
    上了路,邵淮秋才问:“去哪个医院。”
    “回家就行。我帮你导航。”
    “你不是肚子疼吗?”
    “算了,忍忍就好了。”
    过了两个路口,蜷在座位里的岳鸿濯忍不住说:“你开的不错啊,不像刚学会车的人。”
    邵淮秋却问:“你确定不用去医院?”
    “不用。”
    “不去配点止痛药?”
    “不用。一年,对于痛,我已经习惯了……邵儿。”
    “嗯?”
    “今天他叫我爸爸了。”
    “嗯?”邵淮秋一愣,转头去看岳鸿濯。
    岳鸿濯赶紧说:“看前方,小心点。”
    邵淮秋的目光虽然又聚焦到了前方,却只留了一只左手摁着方向盘,右手却伸出来轻轻的拍了拍岳鸿濯的大腿:
    “祝贺你。”
    “呵呵,邵儿,那一刻我真的觉得自己在这里特孤单。”岳鸿濯的身子缩得更紧了,“岳岳叫我爸爸的那一刻,我特别想告诉一个人,是亲口告诉一个人,可是在这里,除了你,我找不到别人,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我也算是在职场上戎马了半生,天南海北,东征西讨,我忙得把心爱的女人撇在一边,她给我生了儿子我都不知道,我把我的身体搞成这副样子。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我不甘心,我想超越任何一个可以超越的人,我要向所有人证明我可以,包括我的爸爸。其实,深圳又怎样,这里一线的饭店,我哪家没去过?好的夜总会,我哪家没去过?牛X的地产,我哪家没去拜访过?我在这里认识很多人,很多有钱的人,很多有权的人,我不瞒你,也有一些妹子,可是到了,岳岳叫我爸爸的那一刻,在这里,我却只想告诉你,呵呵。我发现,我所有的努力都是那么没有价值……卓鸺,你也认识,游牧尘,你也认识,我相信,还有更多更大更牛的老板,我所做的这一切,即使我能再活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再做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都做不过他们,所以,我还不如当初就留在诸暨做生意,搞什么设计公司啊,不如做一个商人,也许我就没必要这么累,做的起码不见得比卓鸺差,身子也不会这么差,孩子也有了,搞不好,二奶三奶都有了,你说是不是?哈哈——”岳鸿濯最后这一声笑,笑了一半就收回去了,因为痛,也因为无力。
    邵淮秋看看岳鸿濯:“可那是你的事业。”
    “事业?”岳鸿濯摇摇头,“真不如做生意,其实都一样,事业最终不还是生意,生意成功到一定程度就是事业。那些摇头晃脑布道的巨富不就是生意人?我们这个社会就是乌合之众,乌合之众相信谎言,有些光鲜的人就是在传布谎言,在谎言之中赚的盆满钵满。而我们呢?每天想着设计师怎么办?团队怎么办?方案怎么办?图纸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最后发现,都是乌合之众,最后把自己搞成孤家寡人,最后——”岳鸿濯停了下来,喘了两口气,“我太痛了,我不说了。”
    “你确定不需要去医院吗?”邵淮秋问。
    “不去。明天我飞北京就是为了去医院。”
    邵淮秋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知道生意和事业有什么区别吗?”
    “说。”岳鸿濯现在多一个字都不愿说。
    “生意就是憋不住了要YP,一切都看床上爽不爽。而事业,就像是爱与被爱,床只是一个归宿,文章全在床下,即使在床下遍体鳞伤,上了床也要使劲。”邵淮秋一脸正色的说出了他的哲学。
    “哈哈哈哈——”岳鸿濯忍着痛笑了好一会儿,笑完,竟畅快了很多,随即用手指点着邵淮秋,“你跟梅心就是这样是吧?”
    “是,就像你和你的事业。”
    “我去!”岳鸿濯把身子斜过来,狠狠的拍了拍邵淮秋的肩膀:“我嫉妒你。”
    邵淮秋确是苦笑着摇摇头:“我也是。”




    2020年5月26日 19:59
    “音乐这个东西,多是靠天生的,天生的条件,天生的热爱。以色列有个世界顶级小提琴家,叫伊扎克.帕尔曼,他4岁就患了小儿麻痹症,可是他就坐在轮椅上演奏,也能被誉为‘世界第一小提琴’,为什么?就是天赋。上天让他站不起来,但上天给了他一双灵活的大手,他一拿起琴,就像是中了魔咒,整个人都是亢奋的,似乎他的精神就是为了音乐而存在的。我的大提琴老师告诉我,94年帕尔曼到中国演出的时候,曾经说过,‘如果这个世界终将毁灭,那留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样东西,就是莫扎特的音乐’。这是人说的话吗?不,这不是人说的话。他就是天生的音乐家,而他,也注定为音乐而生。”慕容看看身边正一边啃披萨,一边冲着岳岳扮鬼脸的皇甫慕容,“女孩本来就好教,听话,文气,而且,她确实像我,学乐器很快。我好歹是懂的,也是小时候这样一步一步练过来的,知道其中的苦和其中的难,有时她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会给她讲一些我小时候的故事,把音乐说成很美好的东西,把抱着大提琴的女生描述成美丽的公主,然后还告诉她,会乐器的女孩会遇到王子,会幸福……”说到这里,慕容偷偷瞄了女儿一眼,看两个小孩子并没有注意自己在说话,便偷偷的“切”了一声,“切”完后,继续说,“你也还好,能一周请五次陪练说明你还是有钱,花点钱值得,起码不用受气……”
    “我倒是想自己教的——就是没时间。”梅清说。
    “你自己教教试试看,呵呵。我好歹还学过,起码比幼儿园的老师拉的好,心态也算不错了,即使是这样,有时也会气得半死。现在哪是老师教孩子,一周只上两次课,剩下都是回家练,那不就是逼着家长学、家长逼孩子呗。没必要的,有这时间还不如多挣点钱,空了索性自己去放松放松,都比教琴这事有意义,你要想,中国学钢琴的据说就有三百万,学小提琴的估计不会比这个少,想要脱颖而出,唉……”慕容摇摇头,苦笑着说,“我那时已经算脱颖而出了,结果,又怎样呢?”
    “你?”梅清故意一愣,“你这不是挺好的吗?”
    慕容抬抬眼皮,摇摇头,从小包里取出一支酒红色的“RLEX”:“我出去一下?”
    梅清心领神会的点点头。看着慕容出了门,转身到了玻璃门外的院子里,开始吸 。这对梅清是个机会,她看着正和岳岳挤眉弄眼的皇甫慕容,冷不丁的问:
    “皇甫,你爸爸在家里?”
    皇甫慕容一抬头,双眼黯然,随后又低下了头。
    梅清不好意思问了,只得跟皇甫慕容说:“你跟岳岳两个乖乖吃饭,阿姨去找你妈妈。”
    梅清一边往外走,一边在形成自己的判断。皇甫慕容知道了岳岳有了自己的爸爸,而且还能说出爸爸的名字后,情绪低落,那只能说明,皇甫慕容根本不知道她爸爸叫什么名字,甚至就没见过她爸爸,那么,只能从慕容那边去找线索了。她来到慕容的身边,一边透过玻璃门瞧岳岳和皇甫慕容,一边随口说了一句:
    “一个人带着个孩子挺累的吧。”
    慕容抬起头来,瞅瞅梅清:“你不也一样?”
    “你怎么知道?”梅清觉得好奇。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慕容反问。
    两个人几乎同时朝屋里去看那两个孩子,不禁会意的笑了。
    “我比你舒服多了,好歹我有生活费,不用上班。”慕容冷笑着说,“虽然也挺无聊的。”她又看看梅清,“他不给你生活费吗?还是比较少?”
    “呃……”梅清觉得机会又来了,“我跟你不一样,我们没有结婚,所以,没有生活费。”
    “哦。”慕容似乎有些诧异,“可我也没有结婚啊——呵呵”她似乎明白了,吸了两口烟后,问,“你恨他吗?”
    梅清摇摇头。
    慕容冷冷的一笑:“我恨。”
    “为什么?”梅清不失时机的问,“好歹他给的生活费也不少吧。”
    “他又没有老婆,把我们母女晾在这里算什么意思?”慕容气呼呼的又吸了一口烟,“现在孩子大了,我怎么跟孩子解释爸爸的问题?说他死了?”
    “也是哦。”梅清决定赌一把,“而且,东莞离深圳这么近。”
    慕容的“RLEX”刚放进嘴里便又拔出来了,她瞪大了眼睛,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梅清知道,她猜对了,于是尬笑着说:“其实吧,这个圈子很小。不要说广东,全中国姓皇甫的富豪有几个?何况——”梅清又开始努力回顾在上海与皇甫尊那匆匆一面所残留的那一点印象,她已经猜对了这人是谁,那此时她就要凭那一点点的记忆去判断这是一个怎样的人,“他像是那种风格的人。”
    “什么风格?”这显然是能深深戳到慕容心里的话题。
    梅清看看慕容,问:“我可以随便说吗?”
    “当然。”慕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傲慢……”梅清说,“报复心强。”
    “是啊。”慕容连连点头,“确实是这样!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时,梅清只好撒个谎:“说实在的,大家都这么认为,只是用了不同的措辞而已。”
    慕容有些疑惑的问:“大家?你们——”
    梅清只好继续撒谎:“我之前的老板在东莞也有些项目,我跟着他也经常混东莞、深圳、广州的老板圈,就他一个是姓皇甫的,身上传奇色彩又重,这一年又突然强势回归,自然大家容易聊到他,聊到了又都是那种感受,呵呵——”梅清这时冷不丁的又问了一句:
    “你怀上小皇甫的时候应该是2013年吧。”
    “是啊。”慕容点点头。
    “那时他应该是——”梅清没再说下去,慕容此时却显然已经被梅清引入了套路里——显然,她是一个精致却虚荣、有些才气却又极其物质的女人,她带着孩子走到现在这个样子,多是因为钱,钱多得她放不下,可钱又没多到让她甘心,钱啊,就是这个问题,它带来的总是暂时的满足和新的不满足,尤其是她,慕容,还年轻,还美丽,还有魅力,从某种程度上讲,生命中仍有很多东西都还尚未开始。
    “我认识他是在2012年的澳门,那时他还风光,那时,呵呵,我背着大提琴到澳门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感觉还好的有钱人。我运气不错,是啊,从那时看,运气还是不错的,我遇到了,遇到了他,大名鼎鼎的皇甫尊,哼!他在我身上花了很多钱,我也一天一天的跟着他,进出赌场,进出大户室,进出他的豪华套间。就像你说的,他高高在上,就像一个皇帝,而我,不过是他的饰品,跟他的爱马仕皮带差不多,只不过,我更贵一些。也就像你说的,他很记仇,你不能违逆他,更不能得罪他,因为他随时可以抛弃你。”慕容吸了两口烟,对着梅清苦笑了一下,“我确定是不爱他的,但我又离不开他,我已经离不开钱,离不开这样一种生活方式了……”慕容叹了一口气,“他有一个优点,2013年的时候,他两三天的功夫把家底都输光了,那时,他知道我也怀孕了,在他跑路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有人帮他来安置我,房子、车子、司机、保姆、生活费,都不是在他名下安排的,可又确实都安排好了——可是,他从此以后再也没来看我们,也不让我们去见他,哪怕是他去年已经还清了所有的债务,公开回归,却还是不和我们相见……”
    “没有理由吗?”梅清问。
    “呵呵。”慕容的眼中已经无神了,“他说他和我已经完了。”
    “那女儿呢?”
    “他让我开个条件,放弃女儿。”慕容冷冷的笑了一声,“怎么可能?”
    “嗯。”梅清看玻璃门的那一侧,皇甫慕容和岳岳两个人已经凑在一起手舞足蹈的聊着什么,“自己养大的孩子怎么舍得?”
    “也不好说。”慕容的话让梅清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有时我问自己,也许不是舍不得,是还没想好条件吧。”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慕容说:“我们回去吧,聊这些事让我低落。”
    “哦,好的。”梅清低着头跟着慕容走,似乎是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难道没有办法可以说服他吗?”
    “你说什么?”慕容站住了,“说服他?说服他什么?”
    梅清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露出破绽了,正在想怎么回答,却听慕容愤愤的说:“除了肉体,我并不认为还有什么方式可以说服他。”
    有两个字,经常在梅清的心里出现,却从未说出过口,那就是“我去!”

    半个小时后,晚餐结束了。梅清、岳岳同慕容母女告别后,上了自己的车回家。或许是下午踢球累了,岳岳上车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而梅清却心事重重。
    第一桩心事,如何去同皇甫尊谈泉州的事情。泉州的事情曾经伤过皇甫尊的自尊,自己对说服对方也比较悲观,而晚上,从他的女人那里,梅清发现,这又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第二桩心事更麻烦。她留在“居合”,有一部分原因是寻找机会让吕温良进领导层,可三个多小时前,左良已经向她摊牌,不仅要她主持进一步的裁员行动,而且,对于吕温良等高管,要梅清亲自下手裁掉。当时因为时间匆忙,梅清只是觉得震惊,还没来得急细想,现在一想这事,感觉就是一头的包——伤脑筋啊……
    而就在这时,吕温良的电话却来了。梅清本不想接,但想了想,感觉对方有可能已经听到了风声,不接倒显得心虚,于是戴上耳机,接通了电话:
    “喂,Johnson。”
    “梅总,呃……我听说,公司要裁我……”
    “是。”梅清习惯性的镇定,“我也是傍晚才知道的。”
    “那我……”
    “你的事情,左总要我来办。”
    “哦,我知道……”
    “Erica跟你说的?”梅清没好气的问。
    “呃——”
    梅清又迅速的接着自己的话往下说:“谁说的不重要,明天我找你谈,你先不要跟任何人说。”
    “好的。”
    “我说的是任何人。”
    “好的。”
    “任何人包括你的老婆……”
    “我老婆?”
    “对,你的贤妻。”梅清没好气的说,“我明天跟你解释,先挂了。”她只能挂了,因为此时,她根本没有解决方案,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吕温良解释这个事情。她发现,人生似乎就是给人出难题的,而且,解题越多,遇到的难题也越多,她有些茫然了,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呢?
    七年前,梅清和岳鸿濯还在一起时,岳鸿濯曾这样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不解决,那就只能逃避,逃避的越多,逼你逃避的问题也越多,那样也很累的。”





    2020年5月26日 21:18
    “快一点,王卓约我吃夜宵。”
    “我就知道他会约你。”
    “为什么?”
    “金姐,你跟我装什么糊涂?现在的报道是这样的,昨天晚上,苏圆与新欢男教练一道去华侨城吃潮州粥加卤味,随后王卓带随从赶到。简单沟通后,不到十分钟,男教练便离开粥店。半个小时后,苏圆只身坐网约专车离开回自己暂住的东海国际公寓。十分钟后,王公子带随从坐商务车离开,入住苏圆住处附近的金茂万豪……今天一天,苏圆足不出户,王卓则于下午现身欢乐海岸,96万下单特斯拉Model S。从该举动判断,王公子有长时间在深圳居住的考虑……好了,现在这个事情有意思了,你那个叫梅舫的看样子似乎是要脱身事外,苏圆对王卓态度冷淡,这事情的热度已经很高了,王卓那两个唱歌跳舞的绯闻女友的粉丝都开始喷苏圆了,这看起来是件好事情……”
    “是,我确实没想到在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有准二线艺人搞苏圆……”
    “问题是——怎么收场?你知道的,如果苏圆回到王卓身边,那她与梅舫短短几天的绯闻会让人判断全是操作与心计,其目的就是为了引王卓回头,那么她将面临人设崩塌。如果苏圆不跟王卓复合,我们都了解王公子,他是个缺乏耐心的人,我和香港几个老伙伴盯王卓这么多年,他的空窗期从没超过三天,OK,现在已经有一天了,我不知道苏圆是不是舍得放弃这个金主,但金姐你肯定是舍不得的。总之,怎么做都不对。”
    “对,很麻烦。这里最大的问题是,王卓并不需要一个人设崩塌的女朋友。”
    “但你也有可以利用的东西,当然,这个东西是什么,我也没想明白。”
    “什么?”
    “在我看来,苏圆很一般,脸蛋、身材、才艺、履历、性格,王卓看中她哪点了?”
    “脸叔”的这个问题令金淑英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她想了想:“一开始,我想王卓是图个新鲜感,说实话,苏圆是比较拽,可这么长时间下来……”
    “脸叔”“呵呵”一笑:“看来苏圆是真的没有上王卓的床啊,不知道是她真的是对感情有追求,还是她真的比别人聪明了。”
    “这个我也搞不清楚了,我只是在想,王卓今天晚上找我,肯定是为了苏圆的事情。苏圆现在进退两难,是我们觉得她进退两难,她的性格我了解,她自己说不定就是觉得无所谓了。在我看来,王卓这次来深圳,要是还在苏圆身上一无所获,对自己、对外界都不好交代了,他才是骑虎难下了,更何况,你们现在盯得又这么紧,让他的脸面往哪儿搁?”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2020年5月26日 22:45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王卓掐掉了又一根烟。
    “说实在的——”金淑英真诚的苦笑了一下,“我也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但我可以劝劝她。”
    “哼!”王卓把脑袋转到一边去看路上的车来车往,“你在北京劝她多少次了,她不照样还是那样?”
    “王总。”金淑英说,“好歹那个时候,苏圆是公开做你女朋友的,至于你们之间关了门是什么样子,包括之后是怎么分的,那我就不清楚了。”
    王卓“嗤”了一声:“金姐,我知道我这个人跋扈,但在北京那个圈子里,我觉得我还算是比较检点的,对于苏圆,我也从没动过花多少钱睡一觉的念头,我还真的是想跟她好好谈谈感情的,我还就喜欢她屌屌的这幅样子。只是,我没想清楚的是,她是真的看不上我,还是觉得钱没吊够,资源没吊够?”
    金淑英尴尬的一笑:“王总,您这个问题让我怎么回答?我说苏圆并没有想吊您,那就是她看不上您;我说她不是看不上您,那就是让她开个价,可您又说了,您就是想好好跟她谈感情的,那我是真没办法回答您了。”
    王卓皱着眉头看着金淑英,忽然冷冷的一笑:“谁说谈感情就不能谈钱了?能用钱解决感情的事情,不是更好?”
    金淑英听了王卓这话,低头不语了。
    “怎么?”王卓又叼上了一支烟,“在纠结价格?”
    “您这话说的。”金淑英说,“您是知道的,我是体面人,我现在想的不是钱的事情,是在想怎么劝服苏圆的事情。”
    “这样吧。”王卓似乎也是下了决心,“五千万,一年,另外,几个视频公司她随便挑,我去搞定网剧的事情,保证她这一年内火起来。”
    金淑英努力让自己镇定一点:“我试试看吧,可我没把握,苏圆,她真的……”
    “金姐,这一次——”王卓却很坚定,“我要真搞定。”

    2020年5月27日 07:29
    “你来了?”梅清一边刷着牙,一边含含糊糊的跟梅舫说,脸上显然是一副不悦的样子。
    梅舫“嗯”了一声。
    “你没吃早饭吧。”梅母走过来关切的问,“我给你去热点牛奶,锅里有包子。”
    “我吃过了。”梅舫说,一边过去蹲在了正在沙发上笨手笨脚的穿裤子的岳岳的面前,“我送你去幼儿园好吗?”
    “好啊。”岳岳开心的回答,“岳鸿濯来了吗?”在他的印象中,梅舫最近都是和岳鸿濯一道出现的。
    “呃……”梅舫没想到岳岳会这么问,“今天他没来。”
    “你这几天又出名了是吧。”梅清现在已经养成了每天刷抖音,看新闻的习惯,自然是为了这个身陷网红绯闻的弟弟。
    梅舫没有回答。
    “你怎么可能这么早就吃了早饭?”梅母边说边往杯子里倒牛奶,准备放微波炉里去热一下。
    梅舫没有回答,只是从沙发上拿起袜子给岳岳穿袜子。
    “拜托你别搞事情了,找什么女孩子不好,找个这么一个……”梅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苏圆,只好一转身又回洗手间漱口了。
    梅舫冷冷的应了一句:“丽琢你就满意了?”
    “你这叫什么话?”梅清一边擦嘴一边走出来,“那女孩这么娇生惯养、这么作,你就喜欢了?”
    “反正我做什么你都不满意。”梅舫嘟囔道。
    “你——”
    “好了,别说了。”梅母从锅里拿出两个包子来,“一大早的说什么?”
    “说什么?”梅清不依不饶,“我就是要他不要总是多是非。”
    梅舫没说什么,替岳岳穿好袜子后,走到饭桌边拿起包子啃起来,三口两口就是一个,等梅母将牛奶端出来的时候,两个包子都已经下肚了。
    “你送岳岳?”梅清已经开始对着镜子洗脸了。
    “嗯。”梅舫说,“我一会儿叫个车。”
    “我回头发个发票抬头给你,你隔段时间把电子发票开一下,回头把钱转给你。”梅清说。
    梅舫拿起牛奶喝了一口,问梅母:“妈,岳岳的水壶呢?”
    “放门口柜子上了。”
    “我跟你说哦。”梅清似乎还是放不下那个话题,“你别真跟那个小网红搞在一起,外界关于她的传言可多了,有说她高中没毕业就在夜场混了,到北京先是去模特公司,那个模特公司——”
    “放心。”梅舫不耐烦的打断了姐姐的话,“我跟她不可能。”
    “哦。”梅清抬头看着镜子,说,“那最好。”
    梅舫又喝了一口牛奶,突然来了一句:“岳鸿濯回北京了。”
    梅清又抬头看着镜子:“这你都知道,看来你跟他混的挺熟啊。”
    梅舫把牛奶喝完了:“他人不错……岳岳,走了。”
    梅清听得出梅舫这话里的味道,无力的反驳了一句:“他人怎么样,我还不清楚?”
    岳岳背着双肩包快跑到了门口,梅舫又弯下身子给岳岳穿鞋,梅母则拎着水壶站在边上,梅清也出来送岳岳,一边还叮嘱:
    “岳岳,不能再打小朋友了哦,还有,刘老师说了,你老是不吃蔬菜,再不吃,我不带你吃冰淇淋了。听见了吗?”
    岳岳却不回答她,而是自己动手去开门,梅舫从梅母手里接过了水壶,帮岳岳去拨门上方的锁链,一边说了一句:
    “姐,我给你卡里转了十万。”
    “啊?”梅清和梅母都是一愣。
    “你哪来的那么多钱?”梅清问。
    “还欠你十万,年底前应该可以还给你的。”梅舫说着牵着岳岳的手出了门。

    2020年5月27日 07:45
    “乘坐中国南方航空公司CZ3151前往北京大兴的旅客,现在开始登机,请……”
    一脸疲惫的岳鸿濯拖着箱子起身走向登机口排队,走了两步,他就站住了,停了几秒,他便继续往前走,队伍的末端,有个人也拖着箱子正在等他。岳鸿濯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发了个语音微信给Sophia:
    “你又告密了是不是?”发完这条语音,他已经走到了那人的身边,他笑呵呵的问:
    “这么巧?你也回北京啊。”
    “嗯。你不要怪Sophia。”
    “怎么会?”
    “你脸色真难看,是不是又应酬了?”
    “没有啊,这边又不好玩。”
    “为什么不联系我?”
    “呃……分公司刚成立,忙呗。我看你脸色也不好……”
    “刚到新的公司,也忙呗。”
    “哦,我帮你拿行李。”
    “不用了,我自己来。”
    “回北京干嘛?”
    霍煕淡淡的说:“我也不知道。”


    出差在外,电脑坏了…
    岳鸿濯和霍熙回到北京,便各忙各的。临别时,约好了第二天吃饭聊聊。岳鸿濯下午去医院检查,还做了全身pet。晚上他不顾pet对身体有损伤,第一时间就和几个地产的朋友去唱歌。也就是在这个晚上,岳鸿濯再一次经历了命运的打击。
    本次更新在部落,欢迎大家去部落撑撑人气,谢谢!
    2020年5月27日 22:37
    梅清刚把岳岳哄睡,Erica就来电话了,梅清急忙拿着手机走出卧室,压低了声音:
    “喂,Erica。”
    “你找吕温良谈了吗?”听Erica的语气,应该是很不高兴的。
    “我找他了,可他说他今天去珠海了,他老婆身体好像不太好。”梅清镇定的回答。
    “他白天就走了?”Erica的语气里充满了怀疑。
    “他是这么说的。”梅清说,“我觉得要裁他的事情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我今天白天忙,没注意,刚看OA,他今天中午说是请事假三天,我还没批呢,他就走了?”
    “不知道,他请假的流程不通过我这边的。”
    “这家伙……”Erica说,“他不会知道公司要裁他吧。”
    梅清嘴上说“不知道诶”,心里在骂她:“还不是你告诉他要裁他的事情,现在还反过来装糊涂,给我增加工作难度也就算了,半夜三更还打我电话试试我的虚实……”但另一方面,梅清也觉着对不起Erica,吕温良请事假,恰恰就是她的主意——反正没想清楚怎么搞,先拖着呗。

    2020年5月27日 23:37

    苏圆:下班没?
    燃情岁月:回家了。
    苏圆:吃夜宵吗?
    燃情岁月:算了吧,你已经叫我滚了。
    苏圆:你不喜欢我?
    燃情岁月:我不是你男朋友。
    苏圆:可我现在并没有男朋友啊。
    燃情岁月:我几乎就是个穷鬼,就像你说的,十万还不够你买个包了。
    苏圆:可我已经买不起了。
    燃情岁月:?
    苏圆:金姐已经跟我摊牌了,如果我不跟王卓,她已经没钱给我了。
    燃情岁月:可是你没钱吗?
    苏圆:没有[哭脸]
    燃情岁月: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苏圆:我不想跟王卓。
    燃情岁月:这本身就是你自己可以决定的。
    苏圆:可我需要钱。
    燃情岁月:这个只能你自己做决定了,我不想多是非。

    苏圆火了,直接拨梅舫的电话。
    梅舫:“喂?”
    苏圆:“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你不想多是非?”
    “是啊。”
    “我让你多是非了?”
    “不是。”梅舫说,“是你的前男友多是非了。”
    “那你做我的男朋友会多是非吗?”
    梅舫听出来了,苏圆应该是喝多了:“我做不了你的男朋友……”
    “你不做我男朋友,那我明天只能接受王卓了,但是,我接受他就是为了钱。”
    “……”
    “怎么不说话?”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那是你的选……”梅舫的话没说完,苏圆就把电话挂了。随后,他看到了苏圆给他发来的微信:
    “现在能救我的只有你,我自己都救不了我自己。”

    燃情岁月:为什么?
    苏圆:跟你在一起很有安全感。
    燃情岁月:可我没有钱。
    苏圆:不要再联系我了。

    梅舫睡不着了,在他的内心似乎有一股浪潮在涌动,他紧张的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又想做英雄了——上一次逞英雄便是他与丽琢糟糕恋情的开始,这一次,他得忍住。

    2020年5月28日 00:58
    燃情岁月:睡了吗?
    岳成群:散步醒酒呢。
    燃情岁月:这么晚散步。
    岳成群:是啊。
    岳鸿濯心想:“命都快没了,还睡得着,你给我来睡睡试试。”
    燃情岁月:能通个电话吗?

    岳鸿濯的电话第一时间就打过去了——刚好有人可以聊天,还是自己的小舅子,而这小舅子就把自己一个小时前同苏圆交流的内容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梅舫,你喜欢那女孩吗?”
    “说实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了,可我觉得不可能。”
    “OK,你觉得不可能是吧。”
    “嗯。”
    “可她不想拿自己的身子换钱,她这么想对不对?”
    “对啊。”
    “为了她这个对的想法,你就不能做一次英雄吗?”
    “我——”
    “我之前看过一个版本关于‘特洛伊’的版本,特洛伊知道吗?”
    “好像知道。”
    “你得了吧,你太年轻,肯定记不得。我说的简单一点,特洛伊王子出访希腊,看到希腊国王的王妃海伦倾城绝代,却遭受那些贵族们的羞辱,竟然冒着亡国的风险将海伦带回了特洛伊。这一带回来,就乱套了,本就对特洛伊垂涎三尺的希腊组成联军,以此为借口攻打特洛伊。特洛伊城就乱了,大家都说要把海伦送出去,而特洛伊的国王将王子叫到身边,问他……”
    国王:“孩子,你爱她吗?”
    王子:“爱。”
    国王:“我这一辈子,打过很多仗,有为了钱财的,有为了土地的,也有为了尊严的,但却从未为爱情打过仗,我觉得,为了爱情,可以打这一仗。”

    2020年5月28日 02:26
    燃情岁月:如果我做你的男朋友,你能接受清贫的生活吗?

    苏圆没有回复。

    2020年5月28日 06:26
    深圳的朝日已经升的很高了,梅舫有点着急了,因为他答应了梅清还要送岳岳上学,而此刻他却还站在苏圆所住的东海国际公寓的楼下。他估计苏圆还在睡,却实在等不了了,正打算给她发个微信就先去送岳岳,一辆出租车却在他眼前停了下来。车门一开,一身灰衣的苏圆疲惫的从车上下来,而几乎同时,一辆商务车停在了马路对面——梅舫的直觉便是,王卓在里面,这种直觉刺激了他,他上前,迎着朝阳,将歪歪扭扭的苏圆搂入了怀中,随后,那辆商务车的门开了。
    梅舫:“我可以救你吗?”
    苏圆:“你不怕是非吗?”
    梅舫在苏圆面前很少说这么多字:“我到现在,打过很多架,有为了尊严的,有为了钱的,也有为了咽不下那口气的,但却从未为女人打过架……”他顿了顿,看着商务车上下来了一个、两个、三个……“我觉得,为了你,可以打这一架。”


    年底收钱忙,这两天停更一下,大家理解~

    梅舫看到车上下来了四个人,没有王卓,他知道,王卓就在车里。
    “你一个人打不过他们的。”苏圆抬头,看得出,她非常担心,此时的苏圆,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受难的公主,而自己,梅舫发现,自己原来是个闷骚的人,而且是非常闷骚,他的心中有公主,也有自己,那个“英雄救美”的骑士。
    “应该可以。”虽然梅舫的内心很沉稳,但他还是努力让语气更沉稳一点——这样比较酷,也比较帅,“你回公寓吧,这里危险。”说着,他轻轻的用手推在苏圆的肩膀上,从她的侧面走过,那一刻,都能够想象得出苏圆看他的眼神。
    可是他只走了两步,竟走不动了,他的脚像是被搅在了一起,怎么使劲都前进不了了,而对面,那四个人拎着短棍向他冲来,眼看着已经逼到了眼前,他的脚还是动不了,他有点慌了,下意识的回头去看苏圆——他的背后却没有人,他再一扭头,看到那冲向自己的四个人的身后,王卓正缓缓的从车上下来,他不屑的冲着自己笑着……

    梅清看着手机,等待着梅舫接电话,但梅舫始终没接。
    “妈,我自己送岳岳上学去了哦。”梅清说着去拎岳岳的包,一边还在叨咕,“这家伙怎么回事,说好了他来送的——这下我要迟到了。”
    不一会儿,梅清和岳岳便上了车。一上车,岳岳就问:“妈妈,岳鸿濯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知道。”梅清启动了车子,一边忍不住说,“岳鸿濯,岳鸿濯,岳鸿濯是你叫的吗?”
    “可你不喜欢我叫他爸爸呀。”岳岳撇撇嘴。
    梅清也撇撇嘴:“你也不想想,你都已经这么大了,他养过你吗?”
    “妈妈。”岳岳趴到了梅清的座位靠背上。
    “岳岳。”梅清严肃的说,“系好安全带。”
    岳岳把身子往后靠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系上了安全带后继续问:“是岳鸿濯不想养我吗?”
    梅清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正在琢磨,岳岳继续说:“如果他不想养我,可是,可是他对我很好啊。”
    “他没有不想养你。”梅清不咸不淡的说。
    “妈妈,是你不想让他养我是不是?”岳岳问。
    面对这个问题,梅清只能耍个无赖:“没有啊。”
    “你不喜欢岳鸿濯是不是?”
    梅清通过观后镜看看岳岳,皱皱眉,说:“妈妈怀你的时候还是喜欢的。”
    “那是怀上我以后不喜欢了?”
    梅清又斟酌了一下:“是慢慢的不喜欢了。”
    “那你现在是不喜欢了?”
    “妈妈并不讨厌他,但妈妈不想和他在一起生活了。”
    “不一起生活是不是就是,就是不住在一起?”
    “嗯,是。”
    梅清回答完后,岳岳不说话了,他也皱个眉,似乎在想什么。梅清不时的从观后镜里看他。
    “其实岳岳,他可以随时来看你的。”梅清心有不忍,“妈妈不会反对你和他在一起的。”
    岳岳没回答,只是看着窗外。看着他这个样子,梅清心里又多了一些愧疚:
    “岳岳,大人的事情你不明白,妈妈并不是讨厌他,但妈妈确实做不到和他在一起生活了,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可是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他会回来的吧。”岳岳说。
    “那当然。”梅清说,“他就是因为你才来深圳的,这次他只是回去两天,应该很快又会过来看你的。”
    “他有别的孩子吗?”
    这话把梅清吓了一跳,她的回答也有些支吾:“没有……吧,你为什么会想到这个问题?”
    岳岳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表情看上去很凝重,蓄了一下力后,有些“惆怅”的像大人一样叹了一口气:“唉……”
    梅清又问:“怎么了?瞎想什么呢?”
    “他在外面肯定有女人,有女人,就有孩子……”
    “嗯?”梅清听得一愣——这是什么呀!可岳岳还在往下说:
    “他可能还不止一个女人,还有,还有应该不止一个孩子。可是,可是都是女儿,不是儿子……”
    “什么?”梅清听得又好气又好笑,这都哪跟哪啊……
    “因为都是女儿,不是儿子,他才会来看我,否则,否则,他就不会来看我了……”
    “嗯?”梅清有点反应过来了,“岳岳,这是谁教你的?”
    “昨天晚上吃披萨,皇甫慕容说的……她说,她没见过她爸爸,她还说,她爸爸外面有很多女人,有很多孩子,她还说,因为她是女儿,所以她爸爸都不来看她……”
    梅清明白了,估计是她和慕容妈妈在外面聊天的时候,两个孩子就“爸爸”的问题进行了讨论,她无奈的摇摇头,又问:“皇甫慕容还说什么了?”
    “她说,不,她说那是她妈妈说的,她妈妈说,男人都一样。”
    梅清“噗嗤”笑了出来:“那你长大了也是男人,你也一样?”
    岳岳眨眨眼睛:“不知道……男人是什么样的?男人都会有很多女人,很多孩子吗?男人……”
    梅清正想跟岳岳再说道说道,电话铃声响了,一看是梅舫的。
    “喂,姐。”
    “你怎么了?气喘吁吁的?”
    “没事,我刚醒——睡过头了——”梅舫确实在喘粗气,不是因为真的为了苏圆跟人开打了,而是,他做噩梦了,在噩梦里他被王卓的人围攻,他迈不开腿,在原地应对,很快被打的没有还手之力,他先是站着,随后被打倒在地,之后又被围殴了很久……有一种说法,梦里迈不开腿,是因为做梦的时候,你的睡姿刚好是蜷着腿的,但能在地上被围殴这么久还能不醒,只能说明梅舫还是一个很职业、很顽强的职业拳手,即使在梦中,即使面临非常被动的局面,他还是在努力遮挡,如果不是被打得实在不耐烦了,梅舫也是不会醒的,因为在梦中,人确实也怎么打也打不死……
    “哦,我自己在送岳岳了——以后,你要么不提,说好了就别迟到,大不了就都我自己送了,这么一搞,我就很被动,你看我今天就要迟到了。”梅清发牢骚道。
    “哦。”梅舫用手扒拉扒拉头皮。
    “你没事吧。”梅清觉得梅舫有些过于沉寂,虽然这小子话一直不多。
    “没事。”梅舫又用手按按自己的脖子,“明天我送吧。”
    “你说的哦。”梅清之所以愿意让梅舫送岳岳,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准点送岳岳上学以后上班就肯定迟到,但如果要保证上班不迟到,岳岳上学就提前太多了;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梅舫早起,早起就意味着夜生活不会那么丰富,毕竟他白天是要上班的,这样她就不用那么担心梅舫惹是生非了。
    “嗯,那我先起床了。”
    “好的,挂了。”
    梅舫从床上下来,一边朝卫生间走,一边看手机的微信,没有一点反应。他不记得昨天晚上他是怎么睡着的,总之,无论岳鸿濯电话里的台词和他自己在梦中的台词有多牛X,生活就是生活,现实就是现实,有些台词之所以那么牛X,只是因为在现实中根本就没机会说,或者也没人说,所以那是台词,不是人话。他看看手机,才八点多,他今天要下午才上班,而此时,他觉得特别胸闷,男生就是这样,和女人之间的关联有些不顺,总会有些胸闷——他望着窗外,窗外是一整块山体,那是塘朗山的余脉,梅舫知道,山上的空气新鲜,爬山也能激活心肺,这对胸闷是有帮助的,他换上运动服,上山了。

    “岳岳,这世界上绝大多数的男人只有一个女人。”梅清把车一停,“只有少数男人三心二意,明白吗?”
    “那就是,那就是皇甫慕容的妈妈说的是不对的。”岳岳颇为认真的说。
    梅清犹豫了一下,咬咬牙:“是的。下车吧。”
    送完岳岳,梅清开着车匆匆忙忙的朝着公司赶,一边又觉得有些不安,想打电话给闺蜜聊聊,她一般都会首选钟幕珍,但自从钟幕珍同吕温良之间发生了那狗血的事情以后,梅清就无法从她那里得到放松的感觉了。再就是余汐蓝,毕竟是最年长的,和她聊天历来有收获且放松,问题是,余汐蓝最近一跟她聊天就提梅舫的八卦,也烦的很;那只剩下邓芝了,梅清知道,邓芝的工作强度其实挺大的,所以在白天,除非是有公事,一般不联系她,可今天,如果不打个电话聊几句,梅清也要胸闷了。
    “Hi,Lynette。”梅清听到邓芝声音的同时,还能听到“噼里啪啦”的键盘声。
    “Hi,Marry。这么早就到公司了。”
    “确切的说,我就没离开公司。”邓芝有意识的憋出一些哭腔来。
    “哇,你又通宵了。”
    “我太难了。”邓芝的手指从键盘上离开了,“Lynette,我们几个人中数你混的最好,你人脉广,接触的老板档次也高,你帮我找个老板,把我这破公司给买了算了。”
    “呵呵。”梅清歪歪嘴,“这你能说了算的?”
    “我那个总裁、大股东,他本来就窝在香港很少过来,现在更是过不来了,你放心,只要价格合适,也不用很合适了,卖多少钱我能说了算的,好歹我也有36%的股份……烦死了。”
    “行啊,我帮你看看。”梅清应付着说,心想,“得,变成我听你诉苦了。”可接着,邓芝就把话题从自己身上摘了出来:
    “Lynette,一大早就打电话肯定不是听我诉苦的,有什么事啊?”
    “也没什么了,你修过心理学,而且,你们这种专业的,比较懂天地人伦是不是?”梅清说的话一板一眼的。
    “算——”邓芝犹豫了一下,又开始敲键盘,“算是吧。”
    “我刚刚跟我儿子撒了个谎,感觉很愧疚。”梅清说。
    “撒谎?”邓芝继续敲键盘,“哪有女人不撒谎的?”
    “可我是个母亲啊。”
    “做母亲的就不骗男人了?”
    “可那是我的儿子啊。”
    “对哦。”邓芝使劲的晃了晃脑袋,“不好意思,我熬了一夜脑子可能不好用了。我觉得,作为母亲,当然,我还不是一个母亲,但我设身处地的去想,是很不应该,起码等他读小学再骗……”
    “是啊。”梅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确实很不应该。”
    “你骗他什么了?”
    “我骗他说,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男人都只有一个女人,只有极少数是三心二意的……”
    邓芝的手指又停了:“你现在跟你们家岳岳探讨这么有深度的问题?”
    “是这样,他现在在幼儿园有个女朋友,女朋友跟着妈妈过,她爸爸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妈妈呢,就对着女儿说尽了关于男人的坏话,然后最后还说,男人都一样,那我们家岳岳就问我男人最后都会是怎么样。那你说我能怎么说,我当然希望他以后是个专一的男人,那首先就得让他相信大多数的男人都是专一的……”
    “哦,天呐……”
    梅清皱皱眉:“Marry,你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你给你儿子这样一个谎言对他太残酷了吗?”邓芝这时已经全神贯注于梅清的这个关于“谎言”的话题了。
    “残酷?”梅清给听懵了。
    “你看看我们四个,我和Gabrielle的孩子还不知道在哪里,Susan生的是女儿,就你有个儿子。你好不容易生个儿子,把他养的壮壮实实的,最后就让他去做个专一的男人,而这又是一个充满了谎言、不忠与背叛的世界,你不觉得这对岳岳很不公平?”
    梅清都听傻了:“Marry,岳岳还是一个读幼儿园的孩子,难道我们要告诉他世界的真相?”
    “你也承认这是真相,对不对?既然是真相,我们为什么要去掩盖?”熬了一整宿、昏昏欲睡的邓芝被梅清的这个话题刺激的精神焕发,“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那么多专一的男人,我何至于此?”
    “可是,我已经说了,岳岳还只是孩子……”
    “孩子怎么了?正因为他是你的孩子,作为母亲,你希望你的儿子以后只有一个女人?难道你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以后能在这个资源有限的世界上多占点便宜?”
    “额——”梅清被邓芝说的无语,“在不伤害别人的情况下,当然是可以的。”
    “可能吗?可能不伤害吗?”邓芝步步为营,“我们在能力上、素质上都不断的对孩子灌输竞争的概念,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我们的社会竞争激烈吗?不就是希望他这一代好,他的下一代也要好吗?既然是这样,在繁衍的问题上,我们不该给我们的孩子灌输一个强烈的竞争意识吗?”
    “Marry,我觉得你说的太……好吧,我们不聊这个话题了。”梅清说,“我还是抓紧开车吧——”
    “等等等等——”邓芝合上了平板。
    “怎么了?”
    “你是不是觉得讲的都是无稽之谈?”邓芝拿起自己的化妆小镜子,里面是一张焦虑的脸,“因为我没有结过婚,又没有生过孩子……”
    “怎么会?”梅清嘴上正说着,心里却是真的是这么想的。
    “可是,我是说,我可能会有孩子了。”邓芝有些纠结的说。
    “嗯?孩子?”这次交谈的内容一个又一个的超出了梅清的想象——她本想找个闺蜜倾诉一下,毕竟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只是对自己的儿子撒个谎心中有些愧疚,找闺蜜安慰一下就好了。但邓芝的反映完全出乎她的的意料,不但没有起到安慰的效果,于是想匆匆结束交谈吧,邓芝又点出了一个颇有颠覆性的话题。
    “你是说——你怀孕了?”梅清问。
    “还不能确定——”邓芝说,“但我想应该是有了……”
    “应该是有了?”
    “是这样,我这个月的大姨妈一直没有来,已经两周多了……”邓芝焦虑的说,“可我又不敢用试纸……”
    “为什么呢?”
    “不知道……紧张。”梅清看不到邓芝,但她并不知道,邓芝这时焦虑的脸上显出了丝丝的希望。
    “可总要查查看啊。”梅清还是循着常规思路在往下聊。
    “可查下来的结论肯定就是有了,有了怎么办?”
    “你没查怎么就知道肯定有呢?”梅清的思路还是在常规的逻辑里。
    “感觉很好啊,他的感觉很好,我的感觉也很好,最后的感觉就是,哦,Lynette,你无法想象那种感觉,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我相信岳鸿濯这样的男人也是能让你找到那种感觉的……”
    梅清很想说“你在说什么啊?”可她撇撇嘴,忍住了,继续听邓芝往下说。
    “Lynette,我是说,他真的让我确定愿意为他生孩子,而我最终也很确定,那种感觉,就是……就是,在那一瞬间,我和他已经注定就会有孩子的,然后——”邓芝顿了顿,“然后我的大姨妈就没来,而且直到现在都没感觉,肚子也不痛,也不怕冷,反而是有一种热流在我的腹部回旋,那种感觉……”
    梅清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怪不得前天你喝酒就抿了两小口。既然是那么好的男人,那么好的感觉,那你就查一查啊,确定了不是更好?”
    “可是——”
    瞬时,梅清想到了钟幕珍和吕温良的事情,便忍不住追了一句:“你不要跟我说那男的有老婆哦。”
    “不,当然不是。”邓芝有些不快的反问道,“你觉得我那么没底线吗?”
    “哦。”梅清舒了一口气,“那是为什么?”
    “是这样,他,这么说吧,他,他是一个富二代,房子在华强北那边,然后他自己手里有几家公司……呃……”
    梅清想:“这不都挺好吗?”
    “他——”邓芝下了决心,“他今年二十六岁。”
    “二十六?”梅清一算,“他比你小七岁?”

    梅舫是在龙珠这边上的塘朗山,等他跑下山的时候,已经到了梅林,全程只用了四十分钟,可以说强度是非常高了,而这样一种消耗也确实让他的心胸舒服了许多,而他的肚子也有些饿了。他看到侧前方有一个下沉式的商业广场,电扶梯口设有“麦当劳”的指示,于是,他下了扶梯,走进了麦当劳。他在电子屏幕上点了个全餐,便拿着条子走向餐台,此时的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上身已经被汗湿透,健美、性感的身材贴着衣衫凸显出来,而他把条子往餐台上一放,便有一颗汗珠滴落到在纸条上,只是,他自己并未注意。
    “您是几号?”
    梅舫将条子往前一推,目光也随之向前方投去。那是个圆脸女孩,帽子没有遮住的地方可以看到她的头发微微焗成了黄色,发梢下是细眉、大眼、鼻子和嘴都是小巧的,脸蛋红扑扑的,这显然是个平凡中见可爱的小女孩,她的年纪应该很小,但因为她所处的岗位的这种服务特性,又会令她看上去成熟又自信。
    “稍等,很快就好。”
    梅舫很很喜欢听广东、广西一带女孩子讲普通话的那种发音方式,就像是肠粉,又滑、又嫩,又脆,他下意识的点点头,点头的时候却看这女孩在看自己,两人只对视了一下,那女孩自如的微微低下头,她似乎在偷笑,拿了一叠纸巾放到了梅舫的面前,但梅舫对此不在意,因为,在麦当劳、肯德基这种快餐店,递餐时都会给点纸巾,因为习惯,使他没有注意到,这纸巾是放在他面前的台面上,而不是餐盘里。
    接着,那女孩将盛了全餐的餐盘推到了梅舫的面前。
    “您的餐齐了。”她一边说,一边看看梅舫。而梅舫却下意识的将台上的那叠纸巾放进了餐盘里——到这个时候,他也没有注意到,那餐盘里本就有一叠纸巾。
    “那是给你擦汗的。”女孩说。


    今天更了6000字哦~
    2020年5月28日 11:26

    下午13:26
    Monica:还睡着呢?

    下午14:09
    Tristan:呼兰河这小城住着我的祖父,我生的时候祖父已经六十多岁了,我长到四、五岁,祖父就快七十了。我家有一个大花园,花园里明晃晃的,红的红,绿的绿,花开了,就像花睡醒了似的;鸟飞了,就像鸟上了天似的;虫子叫了,就像是虫子在说话似的;一切都活了,都有无限的本领,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都是自由的。黄瓜愿意结一个果,就结一个果,若不愿意,就一个花也不开,一个果也不结,也没人问它。偏偏,这后花园每年都要封闭一次的,秋雨之后这花园就开始凋零了,黄的黄,败的败,好像很快似的一切花朵偶灭了,好像有人把它们摧残了似的。春夏秋冬,一年四季来回循环的走,那是自古也就是这样的了,风霜雨雪,受得住的,就过去了,受不住的,就寻求了自然的结果,那自然的结果不大好,把一个人默默的、一声不响的,就拖着离开了这人间的世界了(我的爷爷去世了)。

    下午:14:18
    Monica:电话也不接。
    Monica:不是还睡着吧。
    Monica:晚上还约吗?

    下午:14:25
    Tristan:
    罗烽:1941年,萧红在写《呼兰河传》的时候,其他中国作家们大都在写战时报道文学,短文、戏剧,或者抗战小说,《呼兰河传》不符合当时抗战民众的要求。
    蒋锡金:几十年的时光无情的流逝过去,当我们远离了满目疮痍战乱的中国,人们忽然发现,萧红的《呼兰河传》像一朵不死的花朵,深藏在历史深处。
    舒群:正是她这种逆向性自主选择,才注定了萧红,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
    Monica:皇甫总[微笑]
    Tristan:你好[微笑]
    Monica:还是这么有闲情逸致?
    Tristan:我在东莞喝下午茶呢。
    Monica:真幸福。
    Tristan:你也可以过来喝啊。
    Monica:我在等未婚夫。
    Tristan:哦?在深圳约会?
    Monica:我和他在北京了。
    Tristan:哦?一道去北京了?
    Monica:他公司总部本来就在北京。
    Tristan:哦,我也很久没去北京了。

    下午:14:42
    Tristan:看过《呼兰河传》吗?
    Monica:我是香港人,内地的文学看得不多。
    Tristan:萧红可是死在香港啊。
    Monica:哦?是吗?[捂脸]皇甫总总是那么有学问。
    Tristan:我以前都是打牌、打猎、打球,也就是破产跑路了以后开始看书的。
    Tristan:我那时很丢人,躲到了一所大学里,利用老同学的关系,混进了博士生的公寓,每天在学校没事干,就拿着老同学的卡去图书馆混,发现,书还是很好看的。

    霍熙并没有再回,因为她的情绪已经差到了极致,岳鸿濯还是不接她的电话。

    “不接吗?”一脸疲倦的岳濯清看着茶几上闪动的手机。
    岳鸿濯看看手机上显示的“霍熙”两个字,摇摇头。
    “为什么不接?”岳濯清问,“这都连续打了几个了,女人要是这样,肯定毛了,你还不接?”
    岳鸿濯轻声说:“没想好怎么说。”
    岳濯清看着哥哥,有些无奈的点点头:“明白了。”
    “现在只有你知道。”岳鸿濯拿起了RLEX,吸了一口。
    “你还抽?”岳濯清一瞪眼。
    岳鸿濯却像是没听见岳濯清说话似的,继续按照自己的逻辑往下说:“咱妈也不知道,更不要说二叔和三叔了。”说完,他又吸了一口。
    “你还抽。”岳濯清伸手就像扒拉岳鸿濯的 ,却被岳鸿濯用手给搁开了,“我现在在安排后事,抽两口稳稳神怎么了?”
    “你怎么知道你一定会走?”濯清压低了声音说,眼眶里含满了泪水。
    岳鸿濯还是没有回应濯清的话,他透过窗户,看到濯清那个叫冈萨雷斯的西班牙男朋友正坐在门外伞下的位置,叼着个烟看人来人往:“你小心他一点,他一定很色。”
    濯清“嗤”了一声:“你不色?”
    岳鸿濯不屑的瞪了一眼濯清:“他会干什么?他是不是都是花你的?啊?”
    濯清显然被岳鸿濯这话堵得比较吃力,她又“嗤”了一声:“他对我好,我喜欢。”
    岳鸿濯显然不想跟濯清在这个西班牙男人身上过多纠缠,而是拿出一张名片给濯清:“这个焦律师是我的老同学,是名片里这个律所的合伙人,我这就把他的微信推给你。我的遗嘱在他那里,我所有的资产分成了四份,一份是我妈的,一份是你的,一份是霍熙的,一份是岳岳的。”
    “哦。”濯清只能这么说。
    “诸暨那边的股权我都给了你,但你要跟我妈、霍熙、梅清签个股权获益分享的协议,也就是说,股份分红中有一定的比例分给我妈、霍熙和岳岳——你不要这样看我,股权都要给你,只有这样,你才能跟他们对抗,明白吗?”
    “我?”濯清用手指指自己的鼻子,“你觉得我能跟那两个鸡贼叔叔斗吗?”
    “那没办法啊。”岳鸿濯白了濯清一眼,“我要是死了,也只能你来搞了。”
    “哥!”濯清实在忍不住了,泪水哗哗的往下流,话也是在哭泣声中冒出来的,“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说死啊死的行不行?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不死,哥啊,我不能没有你……”
    濯清哭的声音响,咖啡厅里的人不禁都朝他俩的方向看,岳鸿濯赶紧起身坐到了濯清这边,用力搂住了濯清:“好了,别哭了,别哭了,多大的事啊。”
    “啊?”濯清顿时停止了哭泣,“这还不是大事?”
    岳鸿濯苦笑着摇摇头:“习惯说这话了。”
    濯清只能叹口气,随后接着轻声的哭。
    “关于给你的那一块,所有的都会写清楚是属于你个人的,都不是夫妻共有财产,无论是陈佑哲,还是这个外国人,他们都是没份的。”岳鸿濯又朝窗户外看看,“对于男人,不管你有多喜欢,钱一定要分清楚,因为,他随时是可以不跟着你过的。”
    “嗯。”濯清点点头,“我妈知道岳岳的事情吗?”
    “还不知道,你也先不要跟她说。”岳鸿濯说,“我应该还有些时间,梅清和岳岳那边有些事情我还要再搞一下。”
    “那霍熙呢?”濯清又指指手机,霍熙又来电话了,“你都分遗产给她了,那还不——”
    岳鸿濯皱着眉头沉默不语——她显然是没想明白,下一步该怎么办。
    “哥,我跟你说哦,你可别学电视电影里那样,自己有个病,就故意疏远人家,好像是怕耽误人家,实际上是最不合适的。”濯清看出了岳鸿濯的心思。
    岳鸿濯下意识的反问道:“怎么不合适?”
    濯清拍拍岳鸿濯的上臂:“哥,你相信我,女人和男人不一样。你要是真爱她,那你爱她一天,就是一天,就算有一天——”濯清咬咬牙,泪水又从眼眶里涌了出来,“有一天你真的走了,她也都会记得这段时间你们相爱的美好的。”
    “那我怎么办?”岳鸿濯又问。
    “什么你怎么办?”
    “我现在这副鸟样,跟她在一起有时已经觉得身体比较吃力了,再下去,肯定是越来越废,难道还要她来照顾我?”岳鸿濯说。
    “她要真爱你的话,照顾你又怎么了?”濯清一脸正色的说,“何况你给她留的财产,怎么也有两个亿吧,就算是冲着这点钱,她总该做点什么吧。”
    “那我要是万一,就这样耗下去了呢?”
    “什么耗下去了?”
    “我要是半死不活十年、二十年怎么办呢?”
    “那不挺好?”濯清说话也很直接,“我还巴不得你半死不活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咧。你是不是担心霍熙这样陪着你,时间久了有问题?”
    “嗯。”岳鸿濯有些黯然的点点头,“不管怎么说,我觉得我这三十多年起码还体面吧,不想最后……”
    “你对她没信心?”濯清关切的问。
    “遇到这种事,我对谁都没信心。”岳鸿濯白了濯清一眼,“包括对你。”
    濯清“啧啧”了几声:“你放心,反正我就你一个哥哥,你也就我一个妹妹,就算是小罗伯特.唐尼娶了我,我也不会放着你不管的。”
    “什么小罗伯特.唐尼?”
    “钢铁侠啊。”
    “哟!”岳鸿濯使劲撇嘴,“还钢铁侠,还不离不弃,你行了吧你,我看你也就能玩。”
    “哥,你这话说的——”

    下午15:01
    梅清正忙得焦头烂额,一个珠海的手机打了过来,梅清一愣,有些犹豫,但还是接了起来。
    “梅清?”
    “你好,我是。”
    “我是蔡荷,吕温良的老婆,咱们见过。”一听语气就是极度的不爽。
    “哦,蔡总。”没办法,梅清也只能打起精神说话。
    “咱们那天不是说的好好的吗?只要你让老吕进公司领导层,那个事情我就不追究了,怎么昨天老吕到珠海来,说公司要干掉他?”
    “蔡总,是这样……”
    “梅总——”蔡荷拖了一个长音,“搞定这个事情,我只给你两个月时间,搞定,OK?”
    梅清并没有犹豫:“OK。”
    随即,那边把电话挂了。梅清是真心感觉自己是一头包。她想了想,走出办公室:
    “郁萌,进来一下。”
    郁萌进来了。
    梅清:“我现在又遇到一件麻烦事。我想两个月之内让市场总监进领导层,可是公司现在又急着要把他裁掉,而且又要我来裁,你觉得我怎么办?”
    “那您还是想让这个总监留下来?”郁萌问。
    “是。”梅清皱着眉头回答,“而且不光是留下来,还要在两个月内进领导层。”
    “哦。”郁萌也皱了一会儿眉头,“老板裁他,肯定是觉得他没价值,所以,留下他,甚至提拔他,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得有价值,而且还是这个公司其他人给不了的价值。”
    梅清没说话,她觉得郁萌说的有道理,可是这种价值的实现就太难了。
    “我以前,就经常出现这个情况,老板要我裁我下面的人,我不愿意,只能是让甲方那边出难题,出的这个难题,只能是我这个下面的人,能搞定,老板就没办法了,结果我走了,这个小兄弟到现在还没走。”
    梅清看看郁萌,有些疑惑:“甲方出了题目,你搞定不了。”
    郁萌那张憨厚的脸难得出现狡黠的表情:“那要是甲方指名道姓要这个小兄弟搞定呢?”
    “你等等。”梅清反应过来了,“是你跟甲方说好了?”
    “是啊。”
    “统一了口径。”
    “是啊。”
    梅清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又琢磨了一会儿,她在盘算怎样才能让吕温良去实现公司所有人都实现不了的价值呢?
    五分钟后,梅清拿起了电话,拨通了一个人的手机。
    “喂。”
    “皇甫总?”
    “我是,哪位?”
    “我叫梅清,在上海跟您见过面。”
    “梅清?”
    “我当时是乔毕邨的副总,不好意思,那天不太愉快,我送您上车了,您上车前还劝我离开‘基德支点’了,现在‘基德支点’果然出问题了。”梅清第一次这样“卖旧主求见面”的。
    “哦,有印象。你有什么事?”
    “您这两天有时间吗?我想过来拜访一下。”
    “什么事?”
    “我现在在一家叫‘居合’的酒店管理公司,想过来跟您谈谈项目合作的事情。”
    “酒店?我不搞酒店。”皇甫尊把两件衬衫放进了行李箱里,他看了看,又拿出一件来,在衣柜里重新选择款式与颜色。
    “是一个开发类项目,我们有机会让您在泉州拿到那个地块,就是上次您跟乔毕邨谈得不愉快的项目,现在‘基德支点’资金肯定有问题,我想牵线试试跟乔毕邨谈,把项目转给您。”梅清说完,处于一种非常紧张的状态,如果这时皇甫尊说“我对这个项目已经没有兴趣”了,那她就没啥机会了,一般情况下,傲气的皇甫尊肯定会说:“这个我肯定不会跟那个乔毕邨谈了。”可偏偏这时,他正想集中精力挑这次去北京的衬衫和外套,心思就不在这通话里,何况那天晚上,他对梅清的印象还不错,于是随口应付了一句:
    “我今天晚上去北京。”
    梅清毫不犹豫的跟上:“您在北京待几天?”
    “三五天吧,还没定。”
    “那我今天晚上也去北京,看看您明后天有没有时间见个面?”
    “哦。”皇甫尊拎起一件紫色的衬衫,随口道,“好的。”
    “那我到了北京再跟您联系。”
    “哦。”皇甫尊把紫色衬衫丢在了床上,又开始看外套,“好的。”
    “方便加一下您的微信吗?”
    “好的。就这个手机号,我不跟你说了,我这边还有事忙。”
    “哦,好的,您忙。”

    这边梅清舒了一口气,那边皇甫尊挑完衣服,给霍熙发了一条微信。

    下午15:09
    Tristan:[图片](显示的是晚上从深圳飞北京的航班。)
    Monica:?
    Trisatan:你男朋友打高尔夫吗?
    Monica:不知道[捂脸]
    Tristan:我今晚住涿州,有空请你男朋友过来打高尔夫啊。
    Monica:算了吧。
    Tristan:没事,你就跟他说是东莞的朋友。
    Monica:算了,我和他还有很多事要商量。
    Tristan:没事,我让我朋友给他打电话。
    Monica:?

    “哥,是不是霍熙又来电话了?”濯清指着手机问。
    岳鸿濯看了一下手机,不禁一愣:“汤乾?!”
    2020年5月28日 17:17
    车在岳鸿濯小区门口缓缓的停下。
    “那我就不进去了,你也别跟妈说我来过北京了。”濯清说。
    “嗯。”岳鸿濯苦笑着说,“我当然不告诉她了,对于老太太来说,你的话题就是一颗雷,最好不要再提起来,一提起来就炸,我要好好休息,已经够烦了。”
    “好吧。”濯清忽然一把紧紧的拥抱住了岳鸿濯,兄妹俩的上一次拥抱,起码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岳鸿濯吃了一惊,接着又觉得濯清抱的那劲儿好大。
    “喂,喂——”岳鸿濯感觉鼻子酸,赶紧说话调剂氛围,“你轻点,我身子弱。”
    濯清却突然松开了岳鸿濯,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有些紧张的指着岳鸿濯背后的车窗外说:“你看,那是谁,我没看错吧。”
    岳鸿濯转过脸,看到了濯清指的那个人后,愣了一下,接着说:“你先走吧。”
    “那——”濯清显然是有些担心。
    “你走吧。”岳鸿濯不耐烦的说,“你留着又帮不了什么,走吧走吧。”
    岳鸿濯下了车,合上了车门,那人就站在小区正门口,而且是正对着路边,她就是眼睁睁看着岳鸿濯下了车,走向了自己。
    “在这儿等我?”岳鸿濯问。
    “嗯。”
    “那你就不能挑个低调点的地方等我?站那儿一眼就看见你了。”
    “那又怎么了?”
    “我能看见你,不就容易躲开了嘛。”岳鸿濯又露出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儿。
    “可你不是没躲开嘛?”她的眉毛立了起来,“你愿意躲不躲那是你的事,我是光明正大的。”
    岳鸿濯盯着她的脸瞅了好一会儿,眨眨眼睛,便又去拉她的手:“那咱们上去吧,我妈应该也想你了。”
    她一把打开了岳鸿濯的手:“我可没脸去见她老人家,我算什么呀我?”
    岳鸿濯一瞪眼:“行,不上去就不上去!”说着一拽她,搂着她的肩膀就沿着路往前走。
    “你干嘛啊?”
    “那边有‘建国饭店’。”
    “去‘建国饭店’干嘛?”她想挣脱岳鸿濯揽在她肩膀上的手,可居然一点也挣不动。
    岳鸿濯却还搂着她往前走:“开房间啊。”
    “开房间干嘛?”她索性也不使劲挣脱了——很久了,岳鸿濯很久没有这样搂着她了。
    “你不是刚问我,你算什么啊,我们去开个房间告诉你呀——喂,你别使劲了,我身子弱……”
    “岳鸿濯,你——”她用尽浑身力气,终于挣脱了出来,“你把我当什么了你?想碰就碰,想甩就甩?”
    岳鸿濯又往前走试图去抱霍熙,她又使劲推开:“岳鸿濯你别碰我。”
    岳鸿濯空空的张开双臂,似乎是随时准备拥抱的样子:“你是知道我为什么悔婚的。”
    “我不知道!”她咬牙切齿的说。
    “你怎么就不知道了?”岳鸿濯的嬉皮笑脸消失了,“那是我儿子。”
    “岳鸿濯,你怎么就不明白,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只要她爱你,她是不会认为在这世界上还存在什么理由能让她跟你分开的,除非——”这个女人就是霍熙,此时的霍熙感觉自己的身子弱的就像一片随风飘落的叶,而她口中说出的话就像吹落她这片叶的风,“除非你不爱她。”
    这话着实震住了岳鸿濯,他张开的双手缓缓的垂了下来,如同大鸟收起了它骄傲的翅膀。
    “你儿子又怎么样?即使在你眼里,他比我重要,可在我眼里,什么都没你重要,所以,对我来说,你有没有儿子,你有几个儿子,改变不了我什么!我等在那里,只是要你告诉我,我还能不能去你家?我以什么身份去看你妈?我们还能不能继续?”
    岳鸿濯哑口无言,而霍熙却已经刹不住了车,继续猛烈的倾泻着她的情绪:
    “在我跟着你坐同一个航班回来的路上,你什么都不跟我说,到了北京,你说今天会约我,可你电话也不接,你到底要干什么?如果你还爱我,我现在就跟你上楼去看你妈,你妈就是我妈。如果你已经不爱我,那就告诉我,告诉我,即使你已经被你儿子的母亲拒绝了,你还是不爱我,我无话可说,OK?”霍熙的这一声“OK”震的她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我——”岳鸿濯正在下决心,他可以说“爱”,也可以说“不爱”,不是因为“爱与不爱”他都无所谓,而是“爱与不爱,都需要勇气”。既然是这样,代价都一样,为什么“不爱”呢?
    “你别问他了!”濯清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直接就插到了岳鸿濯与霍熙之间——她没走,而是开出一段停了下来,转头又过来观察岳鸿濯与霍熙,当看到霍熙推开岳鸿濯,冲着岳鸿濯气愤的表达的时候,她忍不住冲了上去,“他现在根本就不需要回答你的问题,不需要。”
    霍熙:“嗯?”
    岳鸿濯想说“别”,又觉得太假,他这一犹豫,濯清的话就出口了:“你知道不知道,他得了胰腺癌。”
    霍熙:“啊?”
    “啊什么啊?”濯清显然一副儿媳妇的天敌——小姑子的状态。
    “不是胃癌吗?”
    濯清看了岳鸿濯一眼,没好气的跟霍熙说:“大设计师,你不知道肿瘤会转移吗?”
    ……
    “那边有开水,你放汤直接用……”听到门铃声的岳母一边交代正在忙着做菜的阿姨,一边开了厨房门朝外走,她知道是岳鸿濯回来了,这儿子也很久没在家吃晚饭了,她一打开门。
    岳鸿濯:“妈。”
    “啊?”岳母一惊,濯清跟在岳鸿濯身后扑了上来:
    “妈!”
    岳母还没从女儿突然出现的惊喜中脱出身来,却看见了霍熙在冲她微笑:
    “妈。”

    我们一般都不会更的这么少,但写到这里,我们团队也很感动,又有读者希望我们在元旦前夕能够给大家带来一些开心和惊喜,于是不知不觉便写出了这样一个“小团圆”。今年元旦看来还不是很太平,“丽盒”在这里用我们的故事祝愿更多的人能“小团圆”。


    2020年5月28日 18:02
    “还真把这杆儿带过去啊。”上官从超规托运处折回来对皇甫尊说。
    “嗯。”皇甫尊说,“你玩一样东西玩久了就会这样。”
    “那可不一定,好茶随便用什么泡都好喝……”上官看皇甫尊正瞪着自己,赶紧岔开话题,“老板,您赶紧进去吧,时间也不多了。”
    皇甫尊没理他,转身朝头等舱安检的方向走去,当他经过测温区的时候,他的前方有一个年轻女子正在打电话,她长脸、高鼻梁、大眼睛、层次立体的双眼皮、性感的红嘴唇、尖尖的下巴、雪白的脖子,典型的网红脸。
    “赵总,我今天晚上赶去上海……对,对,何鹿野说他明天也能到……对,约了晚饭……你不来也没关系,我应该可以,好,好的……”她一边说话,一边在踱步,一抬头便看见了皇甫尊,她一愣,“那行,赵总,我先过安检了,挂了。”
    她挂了电话后将手机举起来,像是一副给自己摆拍的样子,而实际上却是拿摄像头在对皇甫尊的脸,“咔嚓”拍了两下后,用微信迅速发给了她的人,同时电话就拨了过去:
    “我刚发了两张照片过来,你确认一下这个人是不是皇甫尊……我知道不能100%确认,反正我觉得像,那你就调一下你的资料,看看你觉得像不像了,尽快回复我。”
    她打完电话,便快步走向“易安检”通道,以最快的速度过关后,三步并作两步去找头等舱通道,却一眼瞄见皇甫尊已经上了扶梯。她赶紧跟着走。走着走着,皇甫尊就进了头等舱的候机室,她则悄悄的跟在后面。
    “您好。”皇甫尊身份证与贵宾牌递给了服务员。
    “跟您确认一下,您是MF8142去北京大兴的航班。”
    “是。”
    她就站在皇甫尊的身后,听到后马上转身朝外走,又拨了一个电话:
    “喂,小秦,帮我换个航班,现在应该还来得及……对,对,MF8142,厦门航空的,是,去北京大兴的……有票吗?等等,我要头等舱,对,好。把我去上海的票退掉,嗯,我已经过安检了……好了,没事,我自己去找一下服务台……”她一边打电话,一边朝头等舱候机室的方向看,从这个角度,她看不到皇甫尊坐在哪里,但可以看见他正在餐桌边倒咖啡。
    她刚一挂电话,有一个电话打进来了:
    “喂,怎么样?什么叫应该是,我看就是他,好了,尽快给我一份他的资料,什么资料都可以,好的……”她挂了电话后,便去找服务台退去上海的票。
    十分钟后,她匆匆的来到了头等舱候机室,一边在前台办手续,一边往里瞅,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那看手机的皇甫尊,只是他身边的位子都坐了人。她只能找了一个尽量近一点的位置坐下来,不时的关注着皇甫尊。不一会儿,资料过来了,她特意开了PAD看这个资料,一边看,一边发问题过去:
    “他现在的公司叫什么名字?总部在哪里?”
    “他现在在北京有业务吗?”
    “他现在的婚姻和子女状况如何?”
    “除了打猎,他还有什么爱好?”
    “对了,能找到他以前打猎的照片吗?”
    ……
    又过了一会儿,通知MF8142登机了,她第一时间便站起了身,并用余光观察皇甫尊,看他也起身了,才拖着箱子慢慢朝外走,控制着节奏,从而使他们俩能同步走出候机室,看准时机加速往前走两步,手里拖着的箱子却不经意的一歪,蹭在了皇甫尊的脚上。
    “哎呀!”她赶忙向皇甫尊致歉,“对不起对不起……”
    皇甫尊笑着摆摆手:“没事。”
    她也摆摆手,两个人经过这样一次碰撞,便巧妙的形成了并排超前走的局面。她颇有耐心的沉默了一分钟,皇甫尊先说话了:
    “去哪儿啊?”
    “北京。”她心中一喜,“您呢?”
    皇甫尊点点头:“北京。”
    “这么巧?”她感觉就“邂逅”这个目标而言已经基本实现了,现在就是要看上了飞机能不能坐在一起了。
    “是8142吗?”
    “是啊。您也是8142?”
    “是的。”
    “真是太巧了……刚才不好意思啊。”
    “没事,我帮你拿箱子吧。”
    “不用,真的——哎呀,多不好意思。”
    ……
    他们俩就这样一路聊到了飞机上,皇甫尊帮她放好了行李,而她也趁着这样一个势头,主动提出调位子,坐在了皇甫尊的边上。

    2020年5月28日 19:27
    “我得赶紧走了,否则来不及了。”梅清慌慌张张的拖着行李箱朝门的方向走
    “妈妈。”岳岳站在客厅的电视机旁。
    “嗯?岳岳?”梅清已经开始低头穿鞋子了。
    “你是去北京?”
    “是啊。”
    “岳鸿濯也去了北京。”岳岳说。
    “额……”梅清这才意识到岳岳的逻辑,在这之前,她只想着赶到北京去找皇甫尊,竟没想到岳鸿濯也在北京。
    “你是去看他吗?”
    “不是。”梅清自然是实话实说,“妈妈公司有事,要去北京见一位很重要的客人。”
    “哦。”岳岳看起来很失望。
    “岳岳。”梅清虽然已经穿好了鞋子,但还是走进了客厅,在岳岳面前蹲了下来,“岳岳,妈妈尽快回来。”
    岳岳看看梅清,问了一句:“那岳鸿濯呢?”
    梅清心里是想着“你这小子真没良心”,嘴上却只好说:“他应该也很快。”
    “你会跟他一道回来吗?”岳岳审视着梅清。
    “妈妈在北京应该不会跟岳鸿濯见面的。”梅清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对不起,岳岳,妈妈急着要走了。”
    “如果你能碰到岳鸿濯——”岳岳说,“让他给我带个黑暗钢铁侠。”
    梅清一扭头,她的第一反应是“我给你买吧”,但她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想法:“好的,我跟他说。拜拜!”
    “拜拜!”岳岳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就好了,很开心的冲着妈妈招招手。
    梅清匆匆的出了门,上了快车就给梅舫打电话。
    “喂,姐。”梅舫刚刚从器械上下来,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上班呢?”
    “嗯。”
    “我要出差两天,你跟妈排排时间,看怎么接送岳岳。”
    “好的。”
    “那我先挂了。”
    “好的。”梅舫挂了电话,顺便看了一眼微信,还真的有一条他所期许的微信。

    文雀:我刚下班。

    对方之所以会在半个小时前回他这条微信,只是因为,他在两个小时前发了一条微信给她:
    “你几点下班?”

    而梅舫之所以会给她发这条微信,只是因为七个小时前,他在塘朗山脚下的那家麦当劳里,那个女孩给了他一叠纸巾以及那句甜甜的“那是给你擦汗的。”
    梅舫端着全餐,在靠近餐台的一个位子坐下了,他边吃边看那女孩,一直到吃完,而那女孩却一直笑盈盈的忙碌着,似乎没再注意到他。
    这顿全餐,梅舫居然吃了半个小时,吃完了,他有些犹豫,又起身,在电子屏上点了一杯红茶,接着,他走向餐台,事实上,他自己也很清楚,他是在走向那个女孩,而那个女孩,看上去并没有注意到他,而是忽然一转身,到后厨去了。不一会儿,一位热情的麦当劳大妈将红茶推到了梅舫的面前。同时,听到有人说:
    “各位,早餐结束了哦。”这说明,到十点半了,而梅舫也听得出来,这是那个女孩的声音,“大家辛苦了,谢谢!”
    梅舫不好意思在餐台久立,端着红茶往回走,刚一坐下,便有一只手机闪到了他的眼前:
    “能加个微信吗?”
    梅舫听得出这声音,他有些惊讶,抬头看着那张笑盈盈的脸。
    女孩很大方:“我认得你,你是苏圆的绯闻男友。”
    “不,我不是她男朋友。”梅舫赶忙解释。
    女孩却继续乐呵呵的说:“所以说是绯闻男友啊。”
    梅舫苦笑了一下,心说:“现在连绯闻男友都不是了。”而同时,他打开了手机微信,把二维码亮了出来。
    “谢谢。”女孩看着很兴奋,“我马上得回去上班,我想你是演艺圈的吧——”
    “不,我不是。”梅舫说,心里在想。“让你失望了吧。”
    “哦?”女孩应该是没想到,但她的脸上还挂着笑容,“我得去忙了,谢谢你。”
    梅舫十二点要上班,于是逗留了一会儿便回公寓了,临走的时候,他甚至会纠结要不要跟那个微信名叫“文雀”的女孩打个招呼,而他只是在自己的座位边站了两秒钟,那个女孩便笑着向他做了一个“拜拜”的手势,在梅舫的眼里,她的笑容就像深圳街头的三角梅,差一点点就艳了,而也就是差这一点点,却是无可挑剔了。

    此时,梅舫看着“文雀”的那个文雀头像,发了一条微信:
    “我是打拳的。”

    文雀:我后来想起来了,抖音里确实说你可能是苏圆的健身教练。
    文雀:你还给哪些女明星做过健身教练啊[色]
    燃情岁月:[汗]

    2020年5月28日 19:57
    眼看着飞机就要起飞了,皇甫尊忍不住问:“你不换拖鞋吗?”
    她看看皇甫尊,心里却是很高兴——起码说明这个男人正在关注她或者她的腿,而她又是对自己的美腿很有信心的。
    “嗯——”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娇羞一点,“算了吧,我的脚不好看。”
    皇甫尊看看她那张“羞羞脸”,又看看她的脚,问:“我姓皇甫,怎么称呼?”


    大家要不猜猜,她是谁?
    通知通知:今晚零点发红包哦~
    三度由梅清给大家发红包哦~另外部落还有神秘人物发红包给大家哦~
    
    我是“丽盒”的梅清,我很简单,2021两大目标,岳岳减肥和成为真正的女总裁,新年快乐!
    神秘人物也在我们的“丽盒”部落发红包啰~大家快去看看吧~
    “丽盒”部落里还有红包哦~快去领哦~
    “我叫游丁梦。”游丁梦说着从手边的包里拿出了自己的名片,皇甫尊接了过来,看到游丁梦的头衔是:
    “江苏怀恩装饰工程有限公司副总经理”
    皇甫尊重又看看游丁梦,客套道:“是游总啊。”
    “什么游总。”游丁梦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做装修的,没什么门槛的。”
    皇甫尊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游丁梦,说:“坐头等舱的女老总比较少。”
    “嗯?”游丁梦愣了一下,“是吗?”
    “一般不是做人家老婆的,就是做人家情人的,我看现在做人家女儿的也挺多。”皇甫尊说着还看看前后排的位置,“说实在的,公司一年没有亿级的利润,哪坐得起头等舱?”
    皇甫尊这话说的游丁梦心里直发虚,起码,“怀恩装饰”刚刚创建,目前还处于亏损阶段,至于亿级利润,近三年肯定是不敢想的,要不是为了贴上皇甫尊,游丁梦怎么舍得买头等舱的票?赵怀恩、何鹿野这些合伙人要是知道游丁梦为了“傍大款”买头等舱,肯定也是会很不爽的。但从游丁梦的角度,眼前这么一个超级大款摆在那里,她不可能轻易放过的——且不说她素来相信女人的成功需要站在男人的肩膀上,而自从她负气离开“睿竹”、加盟“怀恩”后,发现了创业的艰难,此时,她才深刻体会到,在“睿竹”这样成熟的平台工作实际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到了“怀恩”已经快半年了,收入较之前下降了,工作强度远远提高了,生活品质在下降,人的压力也越来越大,这些都促使游丁梦越来越关注有可能对接上的富豪资源,但却一直没有实质性的动作,但今天,她“邂逅”了这个风头曾经盖过游牧尘十倍的富豪,她必须争取这样的机会,尽管她知道,在这种富豪的周边,各种各样的女人一定很多,但肯定缺她这样的“女企业家”——嗨!什么“女企业家”啊!他会在乎?但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皇甫总是做什么的?”游丁梦问。
    “哦?”皇甫尊俏皮的瞅了一眼游丁梦,“你不认识我?”
    这个问题又是令游丁梦的心里一虚——是啊,我其实是认识他的,是在春节前的一次潮州商会的一次酒会上,游丁梦是过去凑热闹的。那时,皇甫尊跑路回来还不久,又是刚刚翻了身,所谓的重出江湖,自然有很多人在背后议论他,游丁梦也就是通过别人的议论,知道了这位曾经叱刹风云的商界大佬,于是,在那天晚上,她记住了他的脸。可都到这一步了,她只能说:
    “不好意思,我,我可能……”
    皇甫尊把脸稍稍凑近了一些,笑着说:“我很出名的。而且,以前,我特别狂的时候,在头等舱身边经常坐的就是女人,那些女人都认识我。”
    皇甫尊这话说的颇有深度,让游丁梦心里继续发虚。皇甫尊这话的意思应该是,他以前风光的时候,经常会有女人找机会凑上来,如果按照这种逻辑推导,游丁梦应该也是这种女人,所以皇甫尊才会问她认不认识他,并且用旁敲侧击的话来撩她,这分明不是试探,而是讽刺。
    游丁梦是见过场面的人,尤其是当初跟着游牧尘参加一些应酬,饭桌上的人的级别都是很高的,面对皇甫尊这种步步为营、绵里藏针的话语,她不准备被动应付,而是发起了巧妙的反击:
    “皇甫总出名是以前的事情吧,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啊?要是早的话,可能我那时还太小了吧。”
    皇甫尊听了微笑着点点头:“也是,我最风光的时候也离现在有个八、九年了。”
    “这么说起来那些女人嘛——”游丁梦也淡淡的一笑,“现在年纪应该也很大了。”
    “是哦。”皇甫尊会意的一笑,但接下去的话也是一把软刀子,“我去年复出后,你是第一个凑上来的。”
    皇甫尊这话一说,已经把游丁梦蛮不讲理的逼到了角落里,说白了,就是咬死你这个女人故意搭上来的,你要么翻脸,硬不承认,要么就认了,而如果是沉默,那就是承认了。游丁梦却是无奈的摇摇头:
    “如果你真心觉得我是凑上来的,那何必又要聊到这个时候才挑明呢?”她转过脸来,用一种淡定的目光看着皇甫尊的眼睛,“莫非,你就是个陷阱?”
    皇甫尊没想到游丁梦会来这么一下,不禁对这个女孩更加刮目相看了,他也历来喜欢聪明的女人,当然,年轻漂亮是最好的。于是,他的话题趋向于性感一点的方向:
    “我喜欢打猎,但我不喜欢设陷阱。”
    “那是——”游丁梦说话的时候会故意将自己的头微微的后倾,“喜欢用猎枪吧。”
    “是的。”皇甫尊得意的点点头,“有时一天只开一枪。”
    游丁梦也微笑着点点头,随机又问:“会用刀吗?”
    皇甫尊说:“是匕首,我用过。”

    2020年5月28日 23:37
    梅清一边回微信,一边拖着箱子快步走出了闸口,一眼就看见了较小却精致的女孩正在冲自己招手,那女孩身边的一个大块头则快步赶过来。
    “梅总,您好。”大块头替梅清拿着了鞋子。
    “谢谢啊。”梅清感到一丝温暖,接着那女孩便迎了上来:
    “梅总。”
    梅清也回了一句:“梅总。”
    女孩用手指点点梅清:“又取笑我。”
    “不叫你梅总叫什么?”两个人说着便朝前走,梅清又仔细看看女孩,“这两个月不见,你看你这一身,又升级了,还不是梅总?”
    女孩撇撇嘴:“还是叫我梅影比较好,听着舒服。”
    “好啊。”梅清点点头,“那你也叫我梅清吧。”
    “行啊,梅清,嘿嘿。”梅影一边笑一边问,“你住哪儿?”
    “远通维景,离你们那儿不算很远。”梅清说,“不是让你别来接我吗?都这么晚了。”
    “没事。我在会所一般也会呆到一两点。”梅影说,“我在这里也没什么朋友,听说你来了,当然高兴了。”
    “会所?”梅清问,“已经开业了?这么快?”
    “那房子本就搞得不错,古色古香的,基本不用怎么装修。我主要是换了一些家具,吃饭的包厢本来就有,现在还可以应付,有两个包厢我倒是想把它们打通,做成一个大包厢,现在也不急着动。现在还是试营业,服务员都还没招齐,很多都是我自己上。”
    “那不是很辛苦?”
    “也好,闲着也难受啊。”梅影说着便不自觉的挽住了梅清的胳膊,“其实我还算是挺喜欢泡茶的感觉的,还能交交朋友。”
    “怎么?你们老板就打算让你专心在这里搞会所了?”梅清问。
    “也不是,我这边还在注册‘睿竹’在北京的子公司,可这家公司好像是一家金融公司,办公室也选好了,就在你住的远通维景那边的金融街,租金好贵啊。”梅影皱皱眉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你们老板挺有意思的,这样 ,也不跟你说是为了什么?”梅清瞅着梅影笑。
    “不知道。”梅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也好久没有见他了。”
    “哦。”梅清从梅影的这一声叹息中似乎听出了什么,毕竟还在机场往停车库的通道里,也就没再问下去。
    “对了,你要见的那个客户约的是明天?”梅影问。
    “还没约。”梅清一想到皇甫尊的事情,心头不觉一紧,她还是担心别被这个“嚣张哥”给放了鸽子,“只知道他今天晚上也到北京了,我之所以跟你联系,也是听他说他这几天可能会去金融街,到时候可以凑时间见一面,我就想到你跟我说过,你的会所就在金融街附近,所以就问问你,结果你还来接我了,真是的。”
    “没事。”梅影说,“我是想,如果你约上他了,可以到我那边吃饭。”
    “好啊。”梅清的眼睛一亮,“估计我是没面子能约上他吃饭的,喝茶倒是有可能。你那边的环境应该挺好的吧。”
    “还可以吧,起码,我们就是会员制,贵宾卡都是一百万起充的。”梅影说这话的时候倒是显得很自豪,“这才二十多天吧,卡已经充了四千多万了……”
    “是嘛?”这把梅清也给吓了一跳。
    “大多好像都是游总的朋友。”梅影说,“可北京这地方吧,没有上海、深圳洋气,可确实是卧虎藏龙。”
    “是啊。”梅清想起自己当初在北京的岁月,也不禁十分感慨,“北京,一直是这样。”

    2020年5月28日 23:57
    “北京,一直是这样。”汤乾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得意洋洋的站在会所的大窗户前俯瞰这灯红酒绿的太古里、三里屯了,“再困难的事情,扛几天就好了。这次算是特殊的,扛了这么久。我两月去T1接一个海南来的警察朋友,到了那儿感觉就像这里有多少年没使用的荒废建筑,那个沧桑感啊……听我深圳的朋友说,即使到今天,皇岗口岸都没什么人烟,呵呵,看看我们这里……”他一转身,看看皇甫尊,又瞥了瞥游丁梦的丝袜长腿,“皇甫哥,要不咱们一会儿去楼下撸点串啊。”
    皇甫尊瞅瞅游丁梦:“看你了。”
    游丁梦大方的说:“随你们两位大老板的意了。”
    “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汤乾说着走到了皇甫尊与游丁梦的侧面,在另一个美女的身边坐下了,习惯性的一把就搂了过去,“这里只有一个大老板,就是我们皇甫哥,我以前也就只配给他打杂。”
    “那倒是的。”皇甫尊说,“现在改成我给你打杂了。”
    “别,我可不敢。”汤乾深处两只手使劲的摇,“你可别笑话我,我呀……”说到这儿,汤乾身边的女孩儿将他搁在茶几上的手机拣了起来,怪腔怪调的说:
    “您老婆姐姐来电话了。”
    汤乾一看手机,赶紧接过来,同时“呼”的站起来,用手一指那女孩儿:“乱说。”马上又对皇甫尊和游丁梦做了个手势,“抱歉啊——喂,姐……”他说着便转过身朝厅边上的房间走去。
    “喂,喝酒呢?”电话那头是奚兮沉稳又冷淡的声音。
    “还没开始喝呢。”汤乾嬉皮笑脸的说。
    “你明天回涿州吗?”
    汤乾一听这话,以为奚兮是不放心、不高兴了,赶忙说:“我明天就回来。”
    “你在北京没事吗?”
    “没事啊……反倒是在涿州有点事情。”
    “哦?什么事?”
    汤乾已经进了边上的书房,但还是压低了声音说:“你知道皇甫尊吗?”
    “皇甫尊?”奚兮愣了一下,“知道啊,那个疯子……”
    “他在我这儿。”
    “他怎么在你这儿?”
    “他原来在澳门的时候,我不是帮他打过杂吗?也算是故人了,他昨晚上突然联系我,说要约朋友到涿州打场高尔夫。”
    “是嘛?你跟他还认识……”电话那头的奚兮应该也是在掂量着什么,“那你明天是陪他回涿州打球?”
    “还没定呢,他这不是才来吗?一会儿跟他确认一下,也不知道他朋友约上了没有。”说到这儿,汤乾有点小兴奋,“他这个人路子巨野,约的人肯定是重要角色,你说是不是?”
    “也是。”奚兮听了这些,似乎也没心思再追问汤乾这两天都干嘛了、有没有找小姑娘之类的事情了,“那你要是定了赶紧微信告诉我,我明早起来尽快准备一下,总归还要来我们家吃个饭吧。”
    “好的。”汤乾说着正要挂电话。
    “他要是不来也跟说一下,你干脆也别回来了,我刚好也觉得有点闷了,明天想到国贸那边逛逛。”奚兮说。
    “好啊,那我一会儿定了再跟你联系。”

    Tristan:我到北京了。
    Tristan:我在涿州有个朋友,明天有空一道去那儿打高尔夫吗?
    Tristan:别误会,我是想请你男朋友一道,你帮我问一声啊。”

    看着皇甫尊一个小时前发过来的微信,霍熙一脸烦躁,她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太烦了,烦的她连微信都懒得回了,可眼看着就要睡觉了,她又开始对着这个微信发呆了——似乎又觉得不回复不妥,好歹人家是自己的甲方,好歹人家对自己还不错。
    这时,刚洗完澡的岳鸿濯进了卧室,他心情不错,但人确实是很疲倦的,往床上一坐,看看霍熙,说:“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去涿州了。”
    岳鸿濯轻描淡写的这句话把霍熙吓一跳,她失声问道:“涿州?去涿州干嘛?”
    “有人约啊。”岳鸿濯看看霍熙,霍熙比较怕岳鸿濯这种轻描淡写的目光,因为每次这种目光投射过来都会带来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她问:
    “谁?”
    “汤乾啊。”岳鸿濯说,“说要跟我聊聊并购AEW的事情。”
    “哦。”霍熙心里松了半口气,还顺着这个话题问了一句,“他还想着并购啊。”
    “那只是借口。”岳鸿濯还是用那种轻描淡写的目光看着霍熙,“真正的动机是——他有个朋友跟你很熟,说很想见见你的未婚夫。”
    霍熙一惊,岳鸿濯却还镇定的往下说:“那时还是午后,我们俩还没碰面,所以我就说我晚些看看,本来打算到了晚上再找个借口推掉了,可傍晚就碰到你了,刚刚汤乾又发微信过来确认,我就答应了。”
    霍熙张大了嘴巴看着岳鸿濯,愣了一会儿,问:“你为什么要答应他?”
    “因为我想知道那个想见你的朋友是谁啊。”





    “你这人怎么回事?”霍熙瞪着岳鸿濯,“自己身体都这样了,现在应该是争分夺秒治疗,你还有空关心这些事情?”
    岳鸿濯往枕头上一靠:“象征,一切不过是象征而已。”
    “什么意思?”霍熙则把披在身上的毯子卸了下来,露出了淡紫色的真丝吊带睡裙,而当她转身上床的那一刻,整个胸部几乎都被岳鸿濯看到了,这一下不禁令他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没什么意思,日子过成我这样了,一切都不过是象征意义而已。” 岳鸿濯努力让让自己稳住情绪,但他还是会忍不住去看睡裙下的白腿,“就像你现在还想死心塌地跟我,对我而言也不过就是一种象征,象征生命是有意义的,但是,我们要面对现实,我已经做过胃癌手术了,现在又确诊了胰腺癌,你知道胰腺癌的存活率有多低吗?”
    霍熙叹了一口气,双手去抱蜷起来的双腿,她流露出的是痛苦,而岳鸿濯却斜着眼继续往其裙底的深处偷瞥,嘴上却继续阐释着他所谓的“象征主义”:“比如关心一下那个对你过于关心的男性朋友也不过是维护我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罢了,因为,我会去想,那个家伙是不是知道我身体不好,呵呵……”
    “我觉得你是找个借口去见汤乾。”霍熙用手使劲往后拨了一下头发。岳鸿濯则抓住这宝贵的一秒钟,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她两根吊带之间的部位,嘴上却是义正言辞:
    “我见他干嘛?”
    “呵呵,还不是AEW并购的那些事?”霍熙连看都懒得看岳鸿濯。
    “你想多了。”岳鸿濯此时的身体已经是“死水微澜”,情绪却已是“波涛汹涌”,但却依然和霍熙保持着距离,“我都这样了,AEW跟我还有什么关系,有这钱,我何不留给你、留给我儿子?”
    霍熙看看岳鸿濯,苦笑了一下:“我不要钱,你把钱都给你的岳岳和梅清吧。”
    “这事跟梅清有什么关系?”岳鸿濯听出了霍熙话里的酸味。
    “你把钱留给岳岳,跟留给梅清有什么区别?”霍熙反问。
    对女人的这种尤其“种族性的基因缺陷”而引起的情绪,岳鸿濯从来都是不计较的,他更关心的是他自己的问题,所谓的更具“象征意义”的问题,因为,他身体的那些“微澜”已经把“死水”搅活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家特别热啊。”他问了一个跟霍熙此刻情绪完全不对路的问题。
    “嗯?”霍熙却觉得这个问题对路,她转脸瞪着岳鸿濯,“是啊,你们北京的五月份真热,又干又热,我鼻子直冒火。但你千万不要认为我有情绪是因为上火。”
    “那是因为什么?”岳鸿濯隔着一米多远,都能看清霍熙每一个脚指头上细腻的纹路——他已经想好了,霍熙再回他一句,他就挑明问:
    “你看你穿的这么清凉,是觉得我不可能吗?”
    然后——就“象征意义”了……
    而霍熙却说:“我不要你的钱,这对我毫无意义。你知道吗?当濯清告诉我你避开我只是因为你得了胰腺癌的那一刻,我并不那么悲伤,并不那么绝望,我反倒是看到了希望,那就是,你是为了我才避开我,所以,这过去的几个小时,我跟着你回到你的家,和你妈说话,跟你妹妹一道整理床褥,一家人一起吃饭,吃完饭围着茶几聊天,然后在你卧室的卫生间洗澡,用你的浴巾——我什么都没带,连这睡衣,都是你妹妹的……”
    “嗯?”岳鸿濯眨眨眼,又仔细看看这内衣,又看看霍熙哀怨的脸——还好,那还是霍熙的脸,不是岳濯清的脸,否则就影响情绪了,而霍熙下面的话却影响到了他的情绪:
    “……从我又搀上你的胳膊那一刻起,我就很平静,一直平静到现在,在我眼里,你即使得了十几种癌,也不是将死之人,但如果你不跟我在一起,你再健康对我也没有意义,我就是这么自私,我需要的就是爱你,更需要你爱我,爱多久、爱多少都无所谓,只要是爱就有意义。我不需要什么象征,我需要的就是你。钱,我一分都不要,我只要你跟我在一起,即使你真的不珍惜自己的生命,那你也要死在我怀里,而除了这所有的一切,你给谁都可以,不要说是岳岳、梅清,哪怕是你那几个我不知道的情妇也都可以,都可以。”霍熙说话的时候,眼中没有一点湿润,脸上全是向往的神情。
    “情妇?”岳鸿濯是真心觉得冤屈,“哇,你可真能想。”
    “岳鸿濯。”霍熙终于转过脸来看着岳鸿濯了,“你对你的身体无所谓,可以的,我理解,因为我才是最无所谓的那一个。”
    岳鸿濯看着霍熙的脸,发觉自己真的已经是“此起彼伏”了,他用手指勾到了霍熙的吊带,只是这一个动作,霍熙便开始有了微微的喘息。
    “能把这睡裙脱了吗?”
    “你要我自己脱?”霍熙的整个身体已经贴在了岳鸿濯的身上。
    “是啊。”
    “为什么?”
    “那是我妹的睡裙,我动手不合适。”

    2020年5月29日 07:48
    “哗哗哗——”
    游丁梦听着皇甫尊淋浴的声音,感觉整个人的骨头都酥了——她已经很久没有碰男人了,尽管赵怀恩一直希望他这个市场副总能多碰一些男人,但她可是个有经验的生意人,知道不能轻易被那些交易者定价,而当遭遇皇甫尊这种重量级的人物的时候,她却可以什么都不谈,主动投怀送抱,而令她出乎意料的是,这个男人生猛的像她高中时的那个痞子男朋友,把她折腾的筋疲力尽。
    “你怎么做到的?”看皇甫尊湿漉漉、一丝不挂的从卫生间里出来,游丁梦有气无力的问。
    “你是说次数还是时间?”皇甫尊什么都没穿,却先戴上了他那块几乎没几个人能看出端倪的手表。
    游丁梦侧过身,一只手托着脑袋,颇为惬意的说:“次数和时间,都是。”
    皇甫尊穿上内裤,拿起手机,坐在了床边,淡淡的说:“看来我表现还可以。”
    “你是怎么做到的?”游丁梦忍不住用手指去撩皇甫尊的后背,“这么棒——”
    皇甫尊“呵呵”一笑:“我用的少。”说着,他拿起了床头柜的手机,问:“你手机号是多少?”
    游丁梦以为是他要存手机号,就把号码报了一遍,一边报,一边陶醉的望着皇甫尊。皇甫尊却低头在支付宝里输入了手机号,并确认道:
    “你支付宝也是这个号。”
    “是啊。”游丁梦还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问题,“电话、微信、支付宝都是这个号。”
    皇甫尊在手机上点了两下,便把手机放下了,而游丁梦的手机同时也叮当了一下,她本不想去管的,可她却看到皇甫尊瞅了瞅她的手机后,便起身开始穿衣服。
    “你要走?”游丁梦问。
    “我要去河北办事。”
    “是去涿州打高尔夫吧。”游丁梦有些不高兴——打高尔夫完全可以带上她。
    “是的。”皇甫尊低头系皮带,那种状态和腔调令游丁梦很不舒服,自己似乎是个无所谓的人。自觉无趣的她一边拿起手机,一边说: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见面哦……”她说着划开手机,看着微信里的信息。
    “也是。”皇甫尊又坐在了沙发上穿袜子,“大家都挺忙的。”
    游丁梦还从来没被别人以这样一种“提了裤子就那个啥”的态度对待过,心中不爽,说话的口气也就酸溜溜了:“那我是没您忙,您生意大,身边人也多。”
    皇甫尊一边提袜子,一边瞅瞅游丁梦,说:“人和人之间是有缘分的,就像猎人与猎物、赌徒与牌。”
    “这么说来,我是撞上来的猎物。”游丁梦已经浏览完了微信,又有意无意的去敲别的APP,“估计我也不是一张大牌——”她在随意点击中无意发现收到了一条支付宝的信息,皇甫尊给她转了十万现金。她愣愣的看着皇甫尊穿上了外套,恨恨的问了一句:
    “你把我当什么了?”
    皇甫尊并没有去看游丁梦,但却猜到了游丁梦这话指的是什么,他说:“我觉得你可以在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换个包。”他的这句话说得出乎游丁梦的意料。
    “我没时间陪你去买。”皇甫尊走到衣柜旁俯身穿鞋子,“你自己看了。不够跟我说。”

    比较累,今天就先更到这里了。欢迎大家去部落看皇甫尊的画像。








    2020年5月29日 08:19
    梅清很纠结,之所以纠结,便是因为在这个点是不是应该在这个点给皇甫尊发微信,这个时间会不会太早?要不要再晚一些。私人老板的作息时间都是很难说的,但除非是年纪大了,一般早起的不会太多,这个点搞不好正睡得香了。
    “这么早?”
    梅清抬头一看,是梅影,她俩昨晚约好上午九点一起吃早餐的,结果她俩都提前到了。
    “你这么早?”梅清反问。
    “我就在边上住,走过来很快的。”梅影一边说一边放下包,“这边早饭一般,豆腐脑还可以。”
    “还行吧。”梅清一笑,“好歹我当初也在北京呆了这么久,还吃的惯。”
    梅影吐吐舌头:“那我去搞点哦。”
    “嗯。”看着梅影的背影,梅清忽然有些感慨,自己当初在北京读书加工作这么多年,也算是比较开朗、比较能混了,可现在回来,首先想到的却是只见过两面的梅影,这是为什么呢?她想着便又低头看手机,微信已经编辑好了:
    “皇甫总,我是昨天跟您联系的梅清。我昨晚已经到北京,现住在金融街这一带,您这两天的行程定了吗?我朋友在这边有一家宅院的会所,很不错,有时间的话一道吃个饭或是喝个茶?”
    她知道,皇甫尊对于这条微信的回复很关键,这种角色的行程从来就很随机,说不定他就一个回复过来:
    “我行程有变,可能在北京没时间碰面了……”
    这种极端的局面,梅清以前是遇到过的,所以,她有些紧张,可又怕惹人烦——这种大佬也往往是很随性的,所谓的随性,不过还是就了那句话,“不是他情商低,是你对他不重要”。梅清知道自己对皇甫尊来说什么都不是,所以总希望能给对方一种宽松的感受,毕竟昨天晚上追着来北京,人家也说好了这两天会到金融街办事,到时候联系,转手一大早就催问人家,不合适吧。
    梅清正在犹豫,梅影端着豆腐脑和一大盆吃的过来了,一边还发牢骚:“真没啥吃的。”
    梅清乐了:“小梅,我真佩服你,人就是这么瘦哦。”
    “你是说我吃得多吧。”梅影也乐了,“其实吧,跟了游总这半年多,吃的是比原来好的太多了,有时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现在嘴巴太刁了,这里好歹是五星级酒店吧,你看我吃个早餐牢骚多的。可是,我还真的没胖,反而瘦了。”
    “哦?为什么?压力大?”梅清问。
    “压力山大。”梅影摇摇头,“你是很难想象,跟着那个人干活,真的是很没有趣味。”她叹了口气,“尤其是最近,北京这么一摊,说给我,就给我了,啥也不管不说,联系也不联系了。”
    “那你可以主动联系他啊。”梅清说,“一家这么大的会所开起来,同时还要在这儿注册一家新的金融公司,你肯定有很多事要他定的。”
    梅影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呵呵”干笑了一声,开吃。
    梅清看出梅影有心事,便又低头去看手机里的微信,看着烦,索性起身去打一杯咖啡。
    在这一刻,想到要喝一杯咖啡的,不仅是梅清,也有梅舫。头天晚上九点才下班的梅舫,今天一大早就上了塘朗山,不到八点就一身湿透的进了麦当劳,他跟昨天一样,照例点了一套全餐,到了餐台却没见到那个“文雀”,而是两位老大妈。他只好端着盘子到了座位上。眼看着就要吃完了,眼前却突然一亮,那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餐台,热情洋溢的同取餐的顾客交流,还是那标准的“华南娃娃普通话”,还是那张似乎可以永远灿烂下去的笑脸,在她的身上,你会明白“可爱”确实是比“漂亮”更稀缺的东西,当然,是真实的“可爱”。
    梅舫今天是“有备而来”,他起身进了洗手间,从腰包里取出了一件干净的长袖运动服换上,又到电子屏前点了一杯“阿尔卡比”现磨咖啡,随后便走向餐台,此刻,他发觉自己的心真的跃动起来,让他紧张,也让他有些微微的兴奋。
    “文雀”显然是看到他了,他像对普通客人一样单手一招,随后把手伸向梅舫:“您的单号是?”
    梅舫把单子给了“文雀”,“文雀”一边跟昨天一样,将一叠纸巾推到梅舫的面前,一边说:“一杯拿铁,您稍等。”
    此时的梅舫头上已经没有汗了,可他却心领神会的接过纸巾在额头上擦了擦:“谢谢。”
    “不客气。”“文雀”又冲着梅舫咧嘴一笑,刚好餐台边也没有别的客人,便轻声问了一句,“你每天跑步啊。”
    “以前都在跑步机上做有氧,这两天开始爬塘朗山的。”梅舫说。
    “塘朗山?”“文雀”眨眨眼,“从哪边上的?”
    “龙珠那边。”
    “欢迎,看看您的单号……嗯……薯饼还有吗?……薯饼可能要等五分钟,可以吗?……好的,那您稍等……”“文雀”又开始忙碌了,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用挂在下巴的口罩遮住了笑脸,而同时,梅舫听到口罩里传出一句话,“这么远,你体力也太好了。”
    梅舫却借着这个机会,终于看清了“文雀”胸前的那个工作牌——品牌大使 文雀。
    “你的咖啡。”餐盘推到了梅舫的眼前,女孩还是多给了梅舫几张纸巾。
    “你叫文雀?”梅舫问出了这个傻乎乎的问题。
    “对啊。”文雀说。
    “你几点下班?”
    文雀似乎对梅舫的这个问题早有准备,毫不犹豫的回答:“下午五点。”

    2020年5月29日 09:00
    当喝到第三杯咖啡的时候,那条给皇甫尊的微信终于发出去了,梅清并没有舒口气,她知道,等待回复也不是轻松的事情。
    “你很喜欢喝咖啡?”梅影问。
    “嗯。”梅清苦笑着说,“咖啡能带来力量,而且咖啡和蛋糕很配。”她将果酱抹在了刚刚烤完的吐司面包上,“当然,这里的早餐没有蛋糕。”
    “我觉得咖啡比较温暖、沉稳,像个很有礼貌的绅士,能带来安全感,在你低落的时候特别适合。而茶呢——”梅影说,“更像是淡泊名利的君子,有利于清心寡欲,对身体肯定是好的,而且,有内涵的人才真正会喝茶。”
    梅清“啧啧”了几声:“这么讲究啊,我可不懂这么多,想喝什么就喝什么了。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我现在每天追名逐利的,做不到清心寡欲,所以就不喝茶了。咖啡,对身体和精神的作用更直接一点。额……”反正有时间,也难得八卦一下,梅清顺着这话问梅影,“如果一个男人是咖啡,一个男人是茶,你会选哪一个呢?”
    这个问题问的梅影一愣,但显然,这也是一个令梅影颇为感兴趣的话题,于是,她想了想,不禁有些感慨,悠悠的说:“以前,可能是因为我做茶吧,来光顾生意的三教九流中正派的人也不能算多,于是就会喜欢茶一般的君子多一些,可这半年多我的想法变化很多,觉得生活嘛,哪那么超脱,男人能让你温暖,给你安全感,又沉稳,还懂礼貌,只要和他在在一起就觉得有了力量,多好。”
    梅清听了,不觉点点头。而梅影则反问梅清:
    “清姐,那你呢?”
    梅清皱着眉头,好好想了想,说:“真心的说,我现在真是不需要男人。年轻的时候,老听那些男人说女人麻烦,没成想到了如今,我也觉得男人麻烦了。但如果一定要选一个,我不选咖啡,也不选茶,倒是宁愿选酒一样的男人。”
    “酒?”梅清的这个答案显然很出乎梅影的意料。
    “是啊。”梅清叹了一口气,“生活太辛苦,辛苦的人多是因为面对太过清醒的人生与世界,有时,真的想好好醉一场。”正说着,一条微信在梅清的手机里蹦了出来。

    Tristan:我已经出发去涿州打球了。
    Tristan:要不一道?

    梅清一怔,她看看梅影,又看看手机,问:“你这边有车吗?”
    “有啊。”梅影说,“还有个司机,你要用?”
    “我要去趟涿州,能送我一下吗?”
    “没问题啊。”
    梅清想了想,又拨通了一个电话:
    “Hi,Miranda……对,Lynette,最近生意还好吗?嗯,嗯……是啊,今年大家都不好做……我昨天晚上到的北京……是这样,我很久没有打球了,但今天临时要去涿州陪客户……我没有带球杆,你那边能借我一套装备吗?TaylorMade……额……有HONMA吗?你知道我的习惯的……哦……不能租吗?我知道那款有点小贵,你要知道,我这几年在深圳打球的机会并不多……好,好,谢谢,谢谢。你还在海淀那边吧,嗯,嗯,好的,我应该十点能到,好的,好的……麻烦你了……”梅清挂了电话,看看梅影。
    “你要租球杆?”梅影问。
    “嗯,不一定能租到,我习惯用的那一款她们没有,买一套嘛太贵,我深圳倒是有一套,加在一起三万多……”
    “跟我去会所吧。”梅影说,“会所没开业,游总就让人带过来的几套球杆装备,起码也是几万一套的,看看有没有适合你的。”
    梅清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做了一个“OK”的手势。

    2020年5月29日 09:21
    “这么堵?”皇甫尊的右手托着脸望着车窗外五环上排着长队的大车小车。
    “这是好事。”汤乾得意的说,“这才是北京。怕的是没什么车,清清淡淡的,那经济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皇甫尊摇摇头:“那也不一定啊,我前几个月用东莞的那几个厂房的流水线和物流体系,做做口罩,做做防疫物资,居然也挣了八、九千万。”
    汤乾一愣,随后冲着皇甫尊张大了嘴:“前辈,能不能不要避重就轻啊,您这两个月可不就只是八、九千万的事吧,比如——”
    皇甫尊转过脸看看汤乾:“比如什么?”
    汤乾撇撇嘴:“反正我是听说您在半年前已经做空‘基德支点’了。”
    皇甫尊摇摇头:“不要听那些人吹牛,我做空它,也就两个月不到。”
    “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做空它呢?”汤乾问。
    皇甫尊听出了这其中的潜台词,在这个圈子里,阴谋论从来都不是甚嚣尘上,而是,这个圈子本身就是由阴谋组成的。皇甫尊因为这次做空“基德支点”,获益在二十个亿以上,但要做空这么一个极其优质的股票,是有很大风险的,所谓的风险就是,只有少数人选择去做空一支大家都看好的股票,而机遇也恰恰在于只有少数人在做空。而汤乾的意思,自然是“你皇甫尊之所以敢做空‘基德支点’,是不是提前知道了‘基德支点’业绩与财务报表造假的内幕,甚至,你皇甫尊是不是参与了这次揭露造假内幕的行动?”如果是那样,皇甫尊的获益绝不仅仅是表面上的这二十几个亿,他真实的获益甚至有可能在百亿以上。
    皇甫尊却对着汤乾笑笑:“有一句话,你应该听到过吧,我之所以做空这支股票,只是因为它可以被做空。有时,我会觉得很奇怪,这么明显的问题,你们居然发现不了?”
    汤乾扮了个鬼脸,做了个请皇甫尊继续的手势。
    “两个月前,我在上海和基德支点的那个傻 裁和他那两个上海的大老板吃饭,说是要谈在泉州一个项目合作的事情,可我没想到那个傻 裁居然比我年轻时候还要嚣张,我当时就想走,他那两个大老板一定要拉住我再聊会儿,刚好那天晚上卓鸺也在那家饭店吃饭……”
    “哦?卓鸺?”汤乾一愣。
    “然后我只好留下来又喝了两瓶啤酒,‘基德支点’那个姓梅的美女副总裁也过来陪我,前后不到半个小时吧,我在美国的团队提取了‘基德’的一些公开数据,稍微分析一下就发现不交圈,所以,我走的时候,告诉那个美女副总裁,‘基德支点’会崩盘——她今天下午也被我请到了涿州。”皇甫尊得意的一笑,“很巧吧。”
    “确实很巧。”汤乾的思绪里却是另一个人,“包括卓鸺……”
    “是啊,他也挣了不少。”皇甫尊有些不屑的看看汤乾,“因为,他也相信规律,相信我。”
    “呵呵,我得承认,我们从来没想过‘基德支点’会出事,虽然我们觉得它从未正常过。”显然,这是一个令汤乾低落的话题,于是,他又岔到了另一个话题,“你今天已经让我帮着约了岳鸿濯和霍熙,又约了这位姓梅的美女总裁,那是——”
    “我本来不想见姓梅的,但她在电话里告诉了我她叫梅清,这个名字,对今天下午的约会很关键。”


    “这里——”虽然已经去过张家口、保定、邯郸等河北的城市,霍熙却从未这样去深刻感受华北大平原,她站在那里,感慨的望着远方,“真的可以看到尽头。”
    “什么的尽头呢?”岳鸿濯关上了车门。
    “不知道。”霍熙说,“只觉得是尽头,呵呵,总不能说是世界的尽头吧。”
    岳鸿濯朝远方看了看,却淡淡的说:“看上去更像是生命的尽头。”
    “Please。”霍熙斜眼瞅着岳鸿濯,“你一定要冒这么一句话吗?”
    岳鸿濯撇撇嘴:“比如说,我现在又要拉肚子了。”
    “那怎么办?”霍熙扶住了岳鸿濯的胳膊,岳鸿濯却指指前方:
    “那个我们都认识,他身边的就是你那个皇甫尊吧。”
    霍熙顺着岳鸿濯的手指望去,看着两个男人正从别墅的门里走出来,一个是汤乾,而汤乾身边个子更高的那个正是皇甫尊。她拧了一下岳鸿濯的胳膊:
    “什么叫我的皇甫尊。”
    “我现在阴谋论重的很,总觉得这些大人物无所不知,估计他应该知道我的病吧。”岳鸿濯一边说,一边捂着肚子,“等我到了尽头了,他不就有机会了……喂,汤总,好久不见了……”岳鸿濯把捂在肚子上的手伸向汤乾。汤乾作为邀请方,自然更加热情,一边紧紧握住岳鸿濯的手,一边还用另外一只手去拍岳鸿濯的肩膀:
    “是啊是啊,岳总,听说您去深圳又搞了一摊,厉害啊。”
    “啥活都没有,瞎搞。这位是……”岳鸿濯又把手伸向皇甫尊。
    皇甫尊还是泰然自若的微笑着:“你好,岳总,我是皇甫尊。”
    看着皇甫尊的手伸出来了,岳鸿濯的手却突然收回到肚子上:“哎哟,不好意思,我得上个洗手间……”
    皇甫尊的微笑僵住了,汤乾看看皇甫尊,也只能说:“洗手间啊,来,我陪你进去。”
    岳鸿濯一边又对皇甫尊说了一遍“不好意思”,一边跟着汤乾往里走,霍熙索性就不跟皇甫尊说话了,只是紧紧跟着他俩,一边还说:“汤总,他可能还需要喝点热水……”
    于是,屋外只剩皇甫尊望着霍熙所说的那个“尽头”了。
    霍熙一进屋就看到了奚兮——两个月前在溧阳天目湖的卓鸺和封杜意珊的喜酒宴上见过,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看见岳鸿濯冲着奚兮来了一句:
    “奚姐,不好意思,我一会儿出来跟您说话。”说着就在汤乾的引导下冲进了卫生间,而汤乾还不忘跟奚兮说一句:
    “岳总他肚子不舒服。”
    奚兮自然觉得有点小尴尬,就主动走向霍熙,一边伸手说:“霍总,坐。”
    “哦,奚姐。”霍熙对着奚兮点点头,“鸿濯他可能要喝点热水。”
    “好。我去倒。”
    “那麻烦了。”霍熙一边说,一边就在沙发上坐下了。
    奚兮一边倒开水,一边偷偷看霍熙,又透过大落地窗看看站在门口院子里的皇甫尊,再又看汤乾也出了门去陪皇甫尊了。她端着水走到霍熙面前,很顺口的来了一句:
    “霍总越来越漂亮了。”
    “哦?”霍熙一愣,接着不好意思的说,“哪有?最近也就是瘦了,可人也老了。”
    “哪有老啊。”奚兮在霍熙侧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有了这么好的男人,女人怎么会老?”
    这话,是女人都爱听,除非她是看不上这男人,于是霍熙忍不住笑了一下:“他?就那样吧。”心里又看不上奚兮:
    “也是,看你找了个什么样的男人啊。”
    时过境迁,关于汤乾当初指示杜鹤诽谤霍熙的事情,霍熙现在可以假装不在乎,但也肯定是不愿同这男人打交道的,而在天目湖第一次看到奚兮同汤乾在一起,霍熙就奇怪,这么有身份、有气质、有阅历的女人,怎么会看上汤乾这么龌龊的人,今天要不是岳鸿濯要来,要不是她也想跟岳鸿濯证明自己跟皇甫尊之间什么都没有,她可不想来。
    奚兮又朝窗外看看皇甫尊的背影,觉得这事还真的挺有意思,就又问霍熙:“霍总,什么时候做岳太太啊——还是已经是了?”
    霍熙本应回答“还没有”,毕竟喜事没办,证也没领,可她却非常坚定的回答:“嗯,已经是了。不过,现在哪还有人叫什么太太了。”一边说,一边竟还真的不好意思的笑了。
    奚兮也笑了:“我倒是觉得,你气质那么典雅,特别适合这种称谓。”
    “典雅?”霍熙听了心里舒服,嘴上却说,“哪有?”
    “可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哦。”奚兮坏笑着说,“门口那位皇甫总也是这么说。”
    “他?”霍熙皱皱眉头,“我是有夫之妇了不是?”
    “你做你的有夫之妇,他仰慕他的。”奚兮笑着说,“这又不矛盾。”
    “仰慕?”霍熙“嗤”了一声,“你知道我跟他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是八年前,在澳门给他汇报一个地块的概念方案,他吃着小笼包没听几分钟就直接屌我了,直接把我干掉了,根本就不拿正眼看我。可半个多月前见面以后,他就莫名其妙的仰慕我了。你不觉得很奇怪?”
    说实话,自从来了涿州以后,奚兮基本上就是在这别墅里呆着,北京也很少去,平时的社交也就是每周跟着汤乾到朋友家打打牌、聊聊天,而自诩名媛的奚兮在心里又非常瞧不上那些土豪太太,好在她也喜欢清静,这日子也就这么过去了。可今天霍熙过来,她的感觉就不一样了,人家毕竟是香港籍的一流设计师,还做过北京知名设计公司的副总经理,那档次自然是能跟她搭得上的,这么一来,奚兮倒是很愿意同霍熙多聊几句,而女人之间的多聊几句,往往又容易倾向于一些八卦的话题,而偏偏今天就是遇到了这八卦的事情,奚兮自然要多谈几句了。
    “那也正常啊。”奚兮一脸认真的说,“男人都是会长大的。”
    “长大?”霍熙懵了,“他多大了?还长大?”
    “你可不要这么说,男人和女人不同,尤其是任性的男人,即使他三十多岁已经成就了很大的事业,他也未必是成熟的。”奚兮从果盘里拿出一个苹果,又拣起水果刀,开始削皮,“因为大家都围着他,捧着他,而他自然也会以为自己注定是为成功而生的,所谓的天之骄子,骄子,不就是骄傲的孩子的意思?八年前的皇甫尊不可一世,但他不过还是个孩子。现在,表面上看来,他是王者归来,实质上,却是一个男人的蜕变。”
    霍熙半信半疑的瞅着奚兮:“这么说,我是比较招上了年纪的男人的喜欢?”
    奚兮“噗嗤”笑了:“那倒不一定,可是,岳总年纪就小了?”
    “唉……”霍熙自怨自艾的叹口气,“说白了,还是我自己年龄大了。”
    “哪有啊。”奚兮笑了,“我是过来人,我懂的,知性女人在你这个时候最美了,当初,我也是。”
    “有吗?”霍熙疑惑的看着奚兮。
    “当然有啊,洗个手?”奚兮说着把削完了皮的苹果在霍熙眼前一晃。
    “嗯。”还在消化奚兮的话的霍熙乖乖的起身朝洗手台走,而就在她拧开水龙头的时候,一辆悍马H1大摇大摆的停在了别墅边。
    对此,皇甫尊有些吃惊,他吃惊的不是这辆车,豪车他见得多了,这车不算什么,他吃惊的是梅清从车上走下来了,显然,对于临时性匆匆赶到北京来见皇甫尊的梅清而言,这“配置”偏高了,他更吃惊于一身Under Armour深蓝色高尔夫运动服的梅清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干练气质,只是看她走路的样子,都能判断她的球打得不错。
    汤乾也吃惊,当然他一般只为两件事吃惊——财与色,他仔细的打量着梅清:“这女的挺漂亮啊。”
    梅清下了车,先定睛看看站在花园里的这两个男人,接着便很快认出了皇甫尊,她快走几步,走到皇甫尊的面前,很客套、也很大方的说:
    “皇甫总,您好。”
    “你好。”皇甫尊快速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梅清,“没错,是你。”
    梅清不好意思的一笑:“那天比较匆忙,您还能对我有点印象,我已经很感谢了。”
    “梅总这么漂亮,我怎么可能没印象。” 皇甫尊一笑,“只不过那天晚上我对你们家乔总裁印象更深罢了。”
    “您这又是笑话我了。”梅清不好意思的一笑,遂又礼貌的冲着汤乾点点头,“您好。”
    汤乾也微笑着点点头。
    “这位是汤总。”皇甫尊介绍道。
    “梅总之前可是‘基德支点’的副总裁……”皇甫尊说。
    “哦?是嘛?”汤乾做出一副惊叹妆。
    “……现在是……”显然,皇甫尊想不起梅清曾在电话里跟他提起的那家公司。
    “是‘居合’。”梅清忙从包里取出名片夹,抽出两张名片奉上,“我们是做酒店的。”
    皇甫尊接过名片,随便瞄了一眼就随手丢进了口袋。而汤乾却仔细看着名片,嘴里嘟囔着:
    “居合?”
    “我们是做中端酒店的,你们二位老总也不会住。”梅清把话说的很漂亮。
    “那可不好说。”皇甫尊笑着说,“我前几年可是连经济型酒店也住不起呢。”
    “哦?”梅清知道皇甫尊说的是他没落的这几年的情况,但还是故意表现出惊讶的表情,“是嘛?”
    “要不进屋聊会儿?”汤乾主动说。
    “哦,好的。”梅清想起来什么,“我们一会儿去球场……”
    汤乾知道梅清要问什么,说:“我这儿有车一道过去。”
    “那我让车到球场那边等吧,球杆就不要拿下车了。”
    汤乾点点头:“看来梅总也是经常打球啊。”
    “没有没有。”梅清连连摇头,“很久没打了。”
    “梅总平时交际不打球吗?”汤乾一边陪着皇甫尊和梅清朝屋里走,一边问。
    “哪有交际的时间。”梅清说话很直接,“下了班赶紧带孩子去了。”
    “孩子?梅总已经有孩子了。”
    “早有了,都大班了。”
    “看不出来啊。”
    “您说笑了——”刚跨进门槛的梅清一愣,“Monica?”
    刚啃了一口苹果的霍熙也吓了一跳,含着果肉的嘴含糊的叫道:“Lynette?”
    汤乾和奚兮面面相觑,皇甫尊却从容的继续朝屋里走。就在这时,卫生间里传出了“哗——”的一声,霍熙下意识的朝水声的方向望去,门一开,岳鸿濯捂着肚子出来了,一边还在接电话:
    “我已经到了,你赶紧过来——对,汤总的家,你知道的……”他一抬头,一眼就看见了梅清,不禁也是一愣。






    竺井天已经有段时间没同汤乾来往了,即使他周末都会住到涿州来,也是悄悄的来,悄悄的走,偶尔在球场遇见了,远远的打个招呼就各走各的了。之所以会这样,还是汤乾在年前为了并购AEW所采取的一系列动作让他感受到了压力——要知道,万一仁可是通过竺井天的引荐才认识的汤乾,所以,像方泽崇这种知道内情的人都会认为竺井天才是整个AEW并购事件的始作俑者。加上汤乾做事不规矩,即使看上去他似乎同万一仁的关系还可以,但竺井天还是担心哪天会被绕进去,所以只能是退避三舍。
    可是,今天上午,他还在同95后小女生谈人生和谈人身的时候,岳鸿濯的一个电话过来,说他已经到了汤乾的家,让他也过去,这可把他吓了一跳。他想,不对啊,岳鸿濯应该是暗着跟万一仁较劲,明面上肯定是要跟汤乾对着干的啊,怎么突然到汤乾家了,而且,今天还不是周末。像岳鸿濯这种当总经理的、搞经营的、又是生了病的,不上班跑到这儿来同老板圈喝喝酒、打打球,还是说得过去的,可他竺井天作为公司的副总建,不上班就说不过去了。可问题是偏偏他就被岳鸿濯给试出来了。岳鸿濯在汤乾家的厕所里,是这样同竺井天通话的:
    “喂,竺总啊。”
    竺井天冲着身边的小美女眨眨眼,示意保持安静:“哎哟,岳总,你笑话我,叫什么竺总啊。”
    “哎呀,那不叫你竺总叫你什么?你可是我们的大师啊……”
    “别别别……岳总你就埋汰我吧……”
    “我回北京了,你在公司吗?”
    “呃……”竺井天的声调绕圈,眼珠子也在转圈,他的大脑飞速的转动,他知道,跟岳鸿濯撒谎说出去开会是有很大风险的,因为岳对业务比较熟悉,尤其是业主方面的信息,如果他说自己在外面开会,岳肯定会问,是什么项目?什么业主?谁管这个项目等等,这一问不就问秃噜了,那不如就不撒谎,但完全不撒也不行,适当吧,“我今天请假了,这两天不太舒服,休息呢。”
    “你请假了?”
    “呃……”竺井天没想到岳鸿濯会这么问,而他自然想不到,岳鸿濯会这么问,就是觉得:
    “你小子会请假?”
    试出了竺井天的心虚,岳鸿濯也不盯着追了,而是放了一马:“那你在家好好休息吧。”
    “嗯,那谢谢领导哈。”竺井天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岳鸿濯接着又跟上来一句:
    “要不我去公寓看看你。”
    竺井天一愣——他在北京市里是长期租着公寓住的,这涿州的房子才是自己买的,他下意识的推脱:“不用了岳总,你也忙……”
    “我不忙,我过来看看你……”
    “真不用了……”竺井天只好说,“我已经在涿州了。”之所以一开始不好意思说在涿州,那是就算请假休息,也应该尽量接近工作地,万一有些什么事呢,何况,他也说不出自己有什么毛病,而且,涿州这么远,又是别墅,休闲的趋向就很重了。
    “嗯,我知道你在涿州。”
    “啊?”竺井天一愣。
    “我刚进来的时候看到你的车了。你说你也是,给梅心买辆陆地巡洋舰,自己开的什么破车。”说到这儿,岳鸿濯自己都要乐了。
    “啊?”竺井天彻底惊了,“您到涿州了。”
    “是啊,汤总请我过来打球。”说着岳鸿濯冲了水。
    “汤总?”
    “你也过来玩吧。”岳鸿濯把裤子拎了起来。
    “我——”
    “过来坐坐又无所谓。”岳鸿濯捂着肚子推开门,“我已经到了,你赶紧过来——对,汤总的家,你知道的……”
    “哦,哦……”竺井天挂了手机,看看身边只披了一件浴袍的小姑娘。
    “岳总?”小姑娘睁大了眼睛,“是岳鸿濯吗?”
    “是啊。”竺井天没精打采的说。
    “哇,我来AEW以后还没见过总经理呢。”小姑娘一脸的兴奋,“要不你带我一道过去?”
    “一道过去?”竺井天瞪大了眼睛,“你是到所里来实习的,连试用都谈不上,你现在就这么跟着我过去,你觉得你下个月毕业了还能进我们公司吗?”
    “也是哦。”小姑娘认真的点点头,随即又皱皱眉,“那你是要过去跟他们玩。”
    “呵呵,是啊。”竺井天站起身,开始找衣服。
    “我那图你还没帮我看呢?”小姑娘嘟着嘴说。
    “你那图什么时候交啊?
    “后天,周日中午之前。”
    “没事,我帮你搞搞好,你先在这儿等我……”

    十五分钟以后,竺井天进了汤家的门,一进屋里,他就觉得味道不太对,因为,一楼大厅里人挺多的,但氛围却很冷淡。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加上自己,总共七个。有熟人,汤乾、岳鸿濯、霍熙,有见过的人,奚兮,有第一次见到的人,皇甫尊、梅清。他们都对自己报以微笑,但微笑完,他们之间又没有过多的交流,之所以没有交流,是因为大家还处在冷场阶段,而之所以会冷场,那又得把时间倒推到十五分钟之前,在那个时间节点,刚跨进门槛的梅清一愣,“Monica?”
    刚啃了一口苹果的霍熙也吓了一跳,含着果肉的嘴含糊的叫道:“Lynette?”
    汤乾和奚兮面面相觑,皇甫尊却从容的继续朝屋里走。就在这时,卫生间里传出了“哗——”的一声,霍熙下意识的朝水声的方向望去,门一开,岳鸿濯捂着肚子出来了,一边还在接电话:
    “我已经到了,你赶紧过来——对,汤总的家,你知道的……”他一抬头,一眼就看见了梅清,不禁也是一愣。而因为惊讶,霍熙竟站了起来。梅清、岳鸿濯、霍熙,三个人,面面相觑。
    岳鸿濯首先做出了反应,他问汤乾:“汤总,这是您的客人?”
    “不。”汤乾似乎已经看明白了几分,他把目光转向已经在餐桌边坐下的皇甫尊,“这是皇甫总邀请的朋友,梅总。怎么?你们认识?”
    “皇甫总,我不明白——”霍熙的情绪忽然有些激动起来——昨天晚上,她刚刚重新拥有岳鸿濯,可今天,这个岳鸿濯的儿子的母亲竟像从天上掉下来一样落在了这个离深圳两千多公里的河北平原的别墅里,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一个坑,一个圈套,一个阴谋。
    “梅总约我的。可我已经订了来北京的行程,她的事情比较着急,所以就跟我约在北京见面了。”皇甫尊显得很从容随意,“怎么?你们认识?”
    霍熙差点就要冲着皇甫尊喊出来了:“你装什么蒜?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岳鸿濯却说话了:
    “我们当然认识。”他又看看梅清,“我可以说吗?”
    梅清看看岳鸿濯,又看看霍熙,最后看看皇甫尊,说:“还是我来说吧。我是这位岳总的前女友,是很多年前的女友,现在,我是岳总夫人的好朋友。”
    奚兮说的对,皇甫尊八年前不成熟。奚兮说的也不对,皇甫尊现在也不够成熟。比如今天的这个局,很多此一举,但他布了。而这个局却轻易的被梅清破了,自然令他颇为不爽,他就想孩子一样赌气了。
    “我能用一下卫生间吗?”皇甫尊指着卫生间问汤乾。
    “当然可以。”汤乾说。
    岳鸿濯心中一喜,走向霍熙,一边走一边冲着梅清微微的一笑:“你是来打高尔夫的?”
    梅清也微笑着点点头。
    “哦!”皇甫尊刚一开卫生间的门就被熏了出来,他恼怒的去看岳鸿濯,奚兮则赶紧起身:“楼上也有。汤乾,还不陪皇甫总到楼上去?”接着,她又招呼梅清:
    “梅总,请坐。”
    看梅清坐下来了,奚兮又去吧台那边倒茶去了,茶几边只剩下了梅清、岳鸿濯与霍熙。
    “你怎么来了?”岳鸿濯压低嗓音问。
    “我不能来啊。”梅清指指楼梯的方向——皇甫尊与汤乾刚刚从那里上楼去找卫生间了,“他没撒谎,确实是我约他的。”
    “他怎么知道——”霍熙的关注点还在这个三角关系上。
    “他也许就不知道呢?”梅清说,但她马上做了自我否定,“不过他那么不开心,应该是知道的,谁知道呢?”
    “你们忘了汤乾喜欢干什么了吗?”岳鸿濯苦笑着说。
    霍熙耸耸肩,深深的吐出一口气:“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在这里?”
    “你们我不管。”梅清说,“我要跟皇甫尊谈生意。”
    霍熙又看看岳鸿濯,岳鸿濯说:“闲着也是闲着……”
    “闲着?”霍熙话中带着怒气,“你觉得你还有多少时间?你却在这里跟这些龌龊的人……”
    “不。”岳鸿濯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高了,他看看奚兮,又转过脸来,压低了声音对霍熙说,“我承认,我喜欢跟龌龊的人打交道,那样我才能知道他们在做什么龌龊的打算。”
    “这有意义吗?”霍熙真的是急了。
    “这当然有意义。”岳鸿濯说,“这里有两个龌龊的男人,一个想抢走AEW,另一个想抢走你,这都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不是吗?我怎么可能不理睬他们?”
    “你——”霍熙还要说什么,却听梅清说:“别秀恩爱了……谢谢!”梅清说着站起身去接奚兮手中的那杯热茶。也就在这时,皇甫尊和汤乾也下来了。
    汤乾已经感受到了这其中的尴尬氛围,于是主动提出:“要不我们先去打球?”
    “马上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奚兮说。
    “我们可以带点干粮和饮料过去,否则时间会搞得比较紧张。”汤乾看看皇甫尊。皇甫尊则板着脸点点头。
    “那你们去吧。”奚兮说,“我在家和阿姨准备晚饭。”
    霍熙则关切的问岳鸿濯:“你还打得动球吗?”
    “打得动,但打的不好。汤总,我叫竺井天过来了,我知道他打得好。”岳鸿濯说,“我就陪你们走走看看吧。”
    “竺井天?好啊。”汤乾问,“他什么时候过来?”
    “快了,等等他。”
    而当这个话题结束后的五分钟,竺井天赶了过来,而在这五分钟的时间里,一客厅的人几乎没说什么话。

    2020年5月29日 11:57
    五月底,河北这一带的正午应该已经很炎热了,但如果遇到阴天,还是比较凉爽的。几个人确定了赌注,便要开打了。由于岳鸿濯和霍熙只是在边上看看,那就是皇甫尊、汤乾、竺井天、梅清四个人打,经过讨论,女士优先,梅清开第一杆。
    到球场的时候,送梅清过来的司机将她的装备一拎下来,竺井天就发出了感叹:“梅总,很有格调啊。”
    “没有没有。”梅清赶忙摆手,“临时跟朋友借的。”
    而当梅清取了一根木杆做了几个适应性的动作以后,汤乾又上千调侃道:“梅总一看就很专业啊。”
    而等到了开球的时候,梅清一边说“我好久没打了”,一边则稳健的站稳,手、腰、髋,躯体转动,只听清脆的“叭”,小白球划出一道悠远的弧线,落在了远处,当白球在草地上轻巧的蹦跃的时候,皇甫尊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而梅清却拼命的冲着这几个男人摇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歪了,打歪了……哎呀……”她真心实意的笑出了声,“真是好久没打了,歪了歪了,劲儿也不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歪是歪了。”汤乾说,“可你看她这一杆差不多两百五了。”




    “她怎么打的那么好?”霍熙问岳鸿濯,“不会是你教的吧。”
    “天地良心。”岳鸿濯一边苦笑,一边捂着肚子,“我只跟她打过一次球,就不敢跟她打了——那个时候她打的比现在还好。”
    “她怎么打的这么好的?”霍熙并没有注意到岳鸿濯不舒服的状态。
    “她毕业以后的第一份工作是做总经理助理,她老板一年有两百天打高尔夫,因为涉及到一些商务交流,梅清也经常过去陪着打,估计一年也要打个一百多天吧,但她确实是属于天分特别好的,进步非常快,很快就能打到80几杆了,像我一般都要上100杆。”
    “你可够烂的……你又要上厕所了?”霍熙发现了岳鸿濯的状态。
    “是啊。”岳鸿濯冲着高尔夫球车说,“我得找个地方。”
    “唉……”霍熙下意识的又扶住了岳鸿濯,“我陪你去吧。”
    “不合适吧。”岳鸿濯说,“既然来了,就要有礼貌,我一会儿就过来。”
    霍熙撇撇嘴,也只好留下来了,却故意走在后面。她走的慢,皇甫尊却在前面站住等她了。汤乾、竺井天心领神会,继续朝前走,梅清回头看了看,也就继续往前了。
    “他气色不好。”皇甫尊看着远处载着岳鸿濯的高尔夫球车。
    霍熙没说话,继续往前走——很显然,皇甫尊今天这样设局真的气到她了。
    “我没有恶意。”皇甫尊说。
    “但这不是巧合。”霍熙说。
    皇甫尊无法撒谎,只能说:“不好意思,我确实为了你做了一点功课,只是,我没想到梅清自己会来找我。”
    “然后你就把我们诳到了一起?”霍熙一边走,一边冷眼看看皇甫尊,“难道说这也算是没有恶意?”
    皇甫尊耸耸肩:“我已经表示歉意了。”
    “包括,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岳鸿濯身体不好?”霍熙继续带着愠意问。
    皇甫尊点点头:“我知道他做过胃癌手术。”
    霍熙猜想皇甫尊还不至于消息灵通到知道岳鸿濯得了胰腺癌,但话仍然说的很硬气:“不管他身体有多差,我都会陪着他的。”
    “嗯。”皇甫尊用力的点点头。
    “那好吧。”霍熙站住了,皇甫尊也站住了,霍熙面对着皇甫尊,脸朝上看着皇甫尊,“皇甫总,我很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但是我和岳鸿濯能走到现在不容易,我很需要跟他好好的在一起相处,不想再受到干扰,任何人都不可以。可以吗?”
    皇甫尊点点头:“明白。”
    “谢谢你。”霍熙说。
    “不客气。”皇甫尊说,“我能理解。”
    “那好的。”霍熙说,“我可能就留在北京陪他休养了,不回深圳了。”
    “哦,是这样。”皇甫尊微微的皱皱眉。
    “不管怎么说,今天我们是接受邀请到这里来,我们会遵守礼节的。但以后,我想我们就不要联系了。”
    “你会在深圳那家公司离职?”
    “是的。”霍熙说,“他需要我照顾。”
    “那他也不去深圳了?”
    “是这样。”霍熙苦笑着说,“我确实阻止不了他去深圳,如果他要去,我也会陪着他,但是,这不代表着我和您之间还有联系。您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皇甫尊略微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可以,我尊重你的决定。”
    “那谢谢了……”
    皇甫尊正要做出回应,另一边传来一阵惊呼,随后是男人的大笑声。
    “汤总,这个没法玩……”这是竺井天的声音。
    “梅总,你这是骗钱来的吧。”汤乾一边说一边笑,“可以投降输一半吗?”
    皇甫尊则笑着摇摇头,自嘲道:“看来我今天把你们两位美女请来,简直就是自取其辱。”他又看看霍熙,“我们过去吧。”
    此时,皇甫尊、霍熙同汤乾、梅清、竺井天之间已经拉开了有三十来米的距离,借着走这段路,皇甫尊说:“说实在的,我不喜欢打高尔夫,不刺激。但我喜欢打猎,而且,在我眼里,能吸引我的女人都是猎物。”
    “我也是你的猎物?”霍熙问。
    “曾经是。”皇甫尊说,“以后也会是。”
    霍熙听了一愣,站住了。皇甫尊也站住了:“不,你放心,过了今天我不会联系你,就像我不会去寻觅你的足迹,也不会放狗去追你。但是,或许你有一天会出现在我的射程里,那时,我还是会开枪的。”说完,他继续朝前走去,而霍熙再原地品味了一下皇甫尊的话,苦笑着摇摇头,就继续跟了上去。
    “他们不跟你玩了?”皇甫尊靠近时冲着梅清说。
    梅清无奈的耸耸肩:“我只能说我今天的运气比较好罢了。”
    “我看你这个水平,估计每次打运气都很好。”皇甫尊说,“你打的我们这几个大男人这么没面子,晚上要多喝几杯的。”
    “那是肯定了。”汤乾跟着说。
    梅清心里轻轻的“咯噔”一下,嘴上却果断的说:“好啊,那没问题。只要皇甫总愿意跟我多聊几句。”
    “那没问题。”汤乾马上追了上去,“我可以留个大房间专门给你们二位聊。”
    竺井天“哈哈”的笑了起来,皇甫尊是笑而不语,梅清则不笑不语。
    “岳总呢?”竺井天发现他的领导不见了。
    “他——”霍熙也已走到了他们的面前,“他这几天有点累,去会所休息一会儿。”
    “哦。”竺井天点点头,“岳总是要好好休息。”
    此后没过一会儿,梅清便有意识的同霍熙走到了一起,并同那几个男人拉开了一点距离。
    “我看他状态是不好。”梅清轻声说。
    “他?”霍熙不知道是觉得听着不舒服假装没听明白,还是真的没反应过来。
    “你老公啊。”梅清几个字就把霍熙的那股酸味给撩开了。
    “哦。”霍熙似乎是反应了过来,事实上,她早就想好了,也在等待合适的机会同梅清说这句话,“他前两天确诊了胰腺癌。”她说的轻轻的、淡淡的,但却如同一记闷棍狠狠的打中了梅清,她顿时懵了,懵的站住了,呆呆的留在了原地,球杆也从垂落在手中。
    霍熙也停下来,仔细的看着梅清。
    半分钟后,霍熙问:“什么感觉?”
    梅清微张着嘴,直愣愣的望着霍熙:“你问什么?”
    “我问你什么感觉?”
    “感觉天好像塌下来了。”
    “我会尽快逼他住院治疗,没有特殊情况,我最近不会让他再去深圳了,希望你能理解。”霍熙说完这句话,就继续往前走了。
    梅清看不到霍熙的背影,看不到任何人的背影,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奇怪的是眼中居然没有泪。她知道,自己是被吓到了,吓得她俯下了身子,双手按住了双膝,眼前竟顿时清晰了,清晰的一棵棵绿油油的草,看上去却都是枯黄的。好不容易她直起了腰,却似乎看到很远的地方,有辆高尔夫球车正向她驶来,车上的岳鸿濯虽然有些虚弱,却还强打精神的在跟梅舫通电话:
    “你给我打电话就问这事啊……那女孩多大年纪?……哦,哦,看着很纯吧,个子高不高?……哪里人?嗯,嗯……在麦当劳工作?那你肯定要穿的阳光一点了……运动服,潮一点的,不要阿迪和耐克,要小众一点的……‘卓悦汇’有‘锐步’吗?去找找,买那个牌子……对,穿那个品牌的人不多,但它的设计很不错……吃饭?不要吃火锅……不要不要……你是安徽人,但深圳好像没有什么正宗的徽菜……我想想……不要吃牛排,麦当劳本来就属于西餐……对了,日料,那个收入的女生不太有机会吃日料的,当然是要好的哦,要人均消费超过800的那种……太贵也不好,不好不好……可以去吃精品菜啊,我叫我深圳公司的办公室主任给你订位子,我知道那边有一家的……你等等哦……等等,先别挂,你这两天要是去接送岳岳的话,让他跟我接视频哦……好的,好的……”




    “品牌大使是做什么的?”
    “就是——什么都做。”
    “那不是很辛苦?”
    “是很辛苦啊。我觉得对于年轻人而言,麦当劳就是比较适合做兼职,我最近也在找工作……”
    “找什么工作呢?”
    “想去奢侈品店做柜姐,可是据说那种,呃……斗来斗去很厉害的,她们都说我会吃亏。”
    “哦。”
    “这是鹅肝?”文雀拿起了刀叉,冲着梅舫不好意思的笑着。
    今天吃饭的地方是岳鸿濯在深圳的办公室主任订的,菜也是那个主任提前让餐厅的经理配好的,梅舫基本上就没管,好在鹅肝他还是认识的,于是他慎重的点点头:“应该是的。”
    “不好意思,我以前没吃过鹅肝。”文雀眨眨眼,“是不是很好吃?”
    梅舫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索性自己先切了一块放进了嘴里,嚼了两下,说:“还可以。”
    “那我吃了哦。”文雀看上去很开心,拿刀一切,用叉子搞了一小块在嘴里:“唔——很好吃啊。”她举起了她的果汁,要跟梅舫干杯:“谢谢你啊。”
    “谢我什么?”梅舫也举起杯子,“吃个饭而已。”
    文雀却看着梅舫咧嘴笑:“你知道不知道,我看到你的时候,真的是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真的是你。你比抖音里看着还帅。你有没有看抖音、头条关于你和苏圆绯闻下面的留言,很多人都说你帅的苏圆都配不上你了。她本来就不出名,现在也是好久没什么动静了,她有什么信息不会火,火的是你啊。可是,你就那样出现在我面前,现在你又请我吃饭。我没有骗你,是真的,你比视频里还要帅……真不敢相信……”
    梅舫苦笑了一下:“我和她真的什么都没有,最多,我就是被她们用来给她炒作的,我不过是她的临时保镖,而她最后喜欢的也肯定是有钱人。”
    “做你们这行挣不挣钱?”文雀一边继续切鹅肝,一边问。
    “一般吧。”梅舫说。
    “网上扒你的黑料,说你可是打过黑拳的哦。”文雀对此并不忌讳,反倒是表现的很好奇。
    梅舫没说话。文雀继续问:“打黑拳挣不挣钱?”
    梅舫沉默了一会儿,说:“打一次几万块吧——但真有可能把命丢了。”
    “哦。”文雀嘟嘟嘴,眼中闪现出同情,“你那时很缺钱吧。”
    梅舫又沉默了一会儿,说:“更多的是好奇吧。”
    “嗯?”文雀一愣,“是不是很刺激?”
    “很刺激。”梅舫说,“如果不是因为我姐来找我,我可能会一直打下去。”
    “可你刚才不是说了,那样是会把命弄丢的。”
    梅舫看看文雀,说:“如果那是比赛,死活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输赢。”
    文雀歪着脑袋看了梅舫好一会儿,问:“你现在还这么认为?”
    梅舫没有犹豫,“嗯”了一声。
    “哇——”文雀继续歪着脑袋看着梅舫,那眼神就像幼儿园老师看着中班小孩子,“你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梅舫却拿起果汁:“聊聊你的事吧。”
    “我?”文雀说,“我是梅州人,我才19岁,我是单亲家庭。”
    梅舫也是吃了一惊,愣愣的看着文雀——第一次吃饭,要不要这么直接?
    “怎么了?”文雀看梅舫这愣愣的样子,笑了,“你不刚也说了你的秘密?我拿个我的秘密跟你换。”
    梅舫嘴边隐隐有些笑意,就继续低头吃菜。

    夕阳落日,只有一排路灯衬着远方无尽的黑暗。梅清斜坐在沙发上,对着黑暗发着呆。另一角里霍熙与岳鸿濯的窃窃私语,吧台边汤乾与竺井天吸着雪茄讲笑话,皇甫尊在厨房里跟奚兮请教茄子应该怎么烧,这一切似乎都与她无关。她只是觉得无助,无助于在自己生命中何其重要的东西正面临崩盘的风险,曾经爱人,孩子的父亲,他真的有可能会在某一天消亡,那意味着什么?起码,她可以想象岳岳的感受,刚知道了爸爸是谁,爸爸却……这是多么痛苦的事情。而作为自己,当知道岳鸿濯的病情时,曾经果断拒绝再续前缘的她,居然第一时刻想去拥抱这个男人——那是她到现在为止曾经拥有和付出的唯一的爱啊,即使这爱已如同一滴眼泪从她的心中飘出来,离开了她的身体,可当这滴泪碎落尘埃时,她却又如此的怅然若失,这近十年的固执,换回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那未来呢?未来,还会有可以这样爱与被爱的男人吗?未来,还会继续失去吗?未来,或许只能是她与岳岳的相依为命。想着这些,她苦笑着摇摇头,她知道,她已经陷入了沉重的悲观情绪里,而在人群中,最好的遮掩这种负面情绪的方式便是独处。而她的独处,很快被打破了。
    “你今天赢了我两千块。”
    梅清一扭头,看是皇甫尊,她赶紧坐正了——不管有多大的负面情绪,她都不能忘记,她是带着使命从两千多公里外追他到这里的,于是,她第一时间让自己能尽量的强颜欢笑:
    “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你们这里打球赌注这么高。”
    “我也没想到你球打得这么好。即使在后面几个洞——”皇甫尊用审视着梅清不够自然的表情,“你的心理状态已经极差了,可却还能发挥的正常,真的很让人钦佩。”
    梅清忍不住瞟了一眼岳鸿濯,发现岳鸿濯也在偷偷的看自己。
    “皇甫总是怎么看出我的心理状态很差的?”
    “你知道我当年在澳门输掉多少吗?”皇甫尊摊摊手,“有说500亿的,有说170亿的,也有说80多亿的,最少的也说我输了20几个亿。我输了那么多,总能学到一些东西吧,比如,看穿人心。”
    梅清自然不会去问皇甫尊“那你现在看我心里在想什么”,但她又必须要回应,只能说:“确实,我有心事。而且,泉州的事,我确实想跟您好好谈谈……”
    “那得先喝酒。”皇甫尊说,“马上要开饭了。”
    “嗯。”梅清知道这显然是个比较麻烦的条件,但她很果断的回答,“好啊。”
    “晚上喝什么?”汤乾看奚兮和阿姨已经在上菜了,便大声问,看起来是问所有人的,眼睛却是看着皇甫尊。
    “在汤总家,好像也只有拉菲可以喝了。”竺井天也是为了拍汤乾的马屁,于是赶紧把话顶上去了。
    “好啊,拉菲可以。”皇甫尊的眼中闪着狡黠,“你别舍不得。”
    “哎呀,皇甫总。”汤乾笑了,“我知道你是拿红酒当啤酒喝的,没事,酒啊,管够,我也不会心疼,但您可千万别灌我。”
    “哇——”竺井天惊叹道,“酒量这么好。”
    霍熙的第一反应是跟岳鸿濯说:“你今晚可别喝了。”
    “皇甫总来了,我喝一点。”一边亲自端菜的奚兮一边爽快利落的说。
    皇甫尊乐了:“好啊,我今天只跟美女喝酒。”说着,他站起身,瞅瞅梅清,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梅总,请啊。”
    梅清站起了身,而在那一刻,她看到了岳鸿濯在看她,眼中全是担忧,而霍熙也发觉了,她只是更紧的挽住了岳鸿濯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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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6-27 01:48:56  更:2021-06-27 02:0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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