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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原创首发,请勿转载】女总裁 ——梅开三度之三度梅清[第11页] |
作者:思其本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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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头天晚上喝多了,梅清还是一大早起来赶着正点到“居合”上班。他刚在办公室坐下,就听见有人热情的叫自己: “Lynette。” 梅清头一抬:“哦,Erica。” “很久没见你上班了哦。”Erica笑盈盈的在梅清对面坐下了,“前天你去左良办公室,我看到了,你走的时候也没来得及打招呼。” Erica这话里是有深意的,她的办公室就在左良办公室进出的要冲上。那天梅清进左良办公室的时候很匆忙,却也在路过时跟Erica招了一下手,但她走的时候却是闷着头快步离开了。这种情况显然是反常的,梅清是个很直接的人,但职场的礼貌和规矩她是非常的讲究的,而她之所以不打招呼、不跟Erica寒暄几句,也是因为她性格的直爽——既然左良已经怀疑Erica出卖公司利益了、给他戴绿帽子了,既然左良已经安排她去查Erica了,她又何必再惺惺作态的同对方去攀谈、聊些有的没的呢?Erica显然也嗅到了这中间蹊跷,所以上来就摆了这么一句话给梅清。而梅清则只是淡淡的一笑: “那天来回比较匆忙,而且左总安排了一点事情比较急,所以走的时候也没顾着跟你聊聊。” “哦。”Erica倒也直接,“什么事啊,这么着急?” 梅清笑笑:“这个左总不让说,要不您去问他?” Erica尴尬的笑了笑,转而又问:“你昨天晚上见到穆煜了?” “是啊。”梅清点点头,她对Erica的这一问是有思想准备的,虽然昨晚因为酒劲有点冲动才说了这么一句“你还是管好你姐姐吧”,但她是记得的。 “他说他惹你生气了。”Erica继续尬笑着。 “还好吧。”梅清说。 Erica似乎也是觉得只能把话挑明了:“他说你提到我了。” 梅清知道这一下是避不过去了。那边,项城才刚开始调查,即使调查清楚了,她也肯定是把调查结论给左良,自己是不会直面Erica来谈这事的,而现在,人家已经顶到门前了,她总要有个回应。 “其实,穆煜很有钱。”梅清看着Erica,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相信自己的直觉,她此时很有底气,“那就是——你们家很有钱。” Erica微微皱了一下眉:“是啊。”语气中已经有了几分轻蔑,这几分轻蔑被梅清听出来了,她更相信自己的判断了,因为她知道,Erica之所以会轻蔑,应该是明白了梅清的弦外之音——既然你们家这么有钱,为什么又要跟外面的男人共同来侵蚀公司利益呢? 梅清几秒钟没有回应,Erica便跟着又来一句:“怎么了?” “没怎么。”梅清说,“给我几天时间,我会给你解释的。” “解释?”Erica又皱皱眉,“解释什么?” “对不起。”梅清说,“我现在不能说。” “不能说?可你已经说了——”Erica的脸上显出了怒色,“你让我弟弟管好我,这话你已经说了,你什么意思你?!”她故意吊高了嗓门,声音响的整个楼层都听得见,明当当的摆出了一副要撒泼的状态。 梅清愣了一下,她可以想象办公室外公区里员工的反应,在这时,她必须压住Erica的嚣张与冲动。 “Erica。”梅清的语气沉稳,但内心却是波澜起伏,“有时,我觉得我这样的女人活得跟男人似的,但我毕竟是个女人,女人有女人的偏见,有女人最厌恶的事情。”在这一刻,梅清告诉自己,她必须用确定的眼神看着Erica,她说了,她是女人,女人最了解女人,她知道,只有给对方最确定的态度,对方才会收敛试图通过胡闹取得优势的侥幸心理,“我已经说了,给我点时间,如果事情不是那样,我会向你道歉,我也会离开‘居合’,OK?”她并不打算给Erica继续叫嚣的机会,于是继续施压,“如果你觉得你没有问题,那你又何必在这里闹呢?你应该去你的男人的办公室闹,不是吗?” “你——” “财务的锁也好,审批权也好,是不是已经收回了?”梅清冷冷的问,“那代表左总只是在等事情做实。” Erica愣住了,她看梅清的眼神开始虚弱,人也开始喘粗气。而梅清只是看着她喘粗气,她知道,自己赌对了,她也知道,Erica完了。 许久,Erica平静了下来,她冷冷的说:“他不信任任何人,包括我,即使我是他的女人,他也不信任我。” 梅清没有任何反应,因为她知道,说这些没有意义。 Erica看梅清没反应,“呵呵”的一笑,站起了声,她应该也是冷静了下来:“左良也好,你也好,没有证据。” 梅清苦笑了一下:“你应该想想,如果找到了证据怎么办?” …… 梅清走进左良办公室的时候,左良正拿着高尔夫球杆在地毯上比划。 “左总,你找我?” 左良扭过头来,看看梅清,又转过头去:“听皇甫尊说你球打得特别好。” “就那样吧。” “我明天约了两个酒店管理公司的老外打球,一道吧。”左良说着一推球,球顺着窄窄的绿毯,爬上了断坡,滚进了洞。他把杆子往边上一靠,转过身来: “Erica刚刚来找我了。” “哦。”梅清进办公室之前看到Erica的办公室是空的,那一刻她就有种预感,这个女人应该是沉不住气找左良吵架了。 “我让她搬出我的家,然后,就等我律师找她吧。”左良坐在了沙发上,“你应该能找到证据吧。” 梅清淡淡的说:“我会尽力,但是我希望这证据是用来维护公司利益的,而不是用来谈离婚条件的。” 左良皱皱眉:“有什么区别吗?” “有。”梅清没有坐下,依然站着,“我是为公司做事的。” “这有什么区别?”左良摊摊手,“公司是我的,替我做事,就是替公司做事。” “不一样。”梅清说,“我只关心Erica有没有和Smith勾结出卖公司利益。” “两千多万吧。”左良苦笑着摇摇头,“还给我戴绿帽子,呵呵。” “或许两千多万只是超付了工程款……” “所以啊,我不会告她,但我要她净身出户。” 梅清没有说什么,确实,她也不知道跟左良说什么。左良又摇摇头:“她真令我失望。” “其实我还是不太明白,Erica需要这些钱吗?所以,我在想会不会……” “你是觉得她是为了Smith那个混蛋?” “我不是这个意思……”梅清说,“也许她就是希望公司有她的一份呢?” “她的一份?”左良摇摇手指,“我死了,那公司不就是她的了?” 梅清苦笑着摇摇头:“她需要你活着,并且在你活着的时候告诉她这公司有她的一份……” “所以她就睡到我手下的床上去了?!”左良的音调突然提了起来,同时右手狠狠的一拍沙发的扶手。 梅清无奈的摇摇头:“对不起,左总。” 左良也迅速冷静了下来,难得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没事。”梅清说,“没别的事我出去了。” “好。”左良无力的点点头,“记得明天打球。” …… “你怎么来了?”邵淮秋看着沐玉拎着一袋便当进来了。 “我?”沐玉把便当放下,“我怎么就不能来?” “现在是中午啊。”邵淮秋说。 “中午怎么了?”沐玉开始拆便当,“吃馄饨吗?玉米猪肉馅儿的。” “你不上班吗?” “我辞职了。”沐玉故作平静的说,“其实我辞职有几天了。” “辞职?”邵淮秋一愣,“为什么?” “不想干了啊。”沐玉把盖子打开,又开始拆筷子和勺子,“过来吃吧。” 邵淮秋站起身:“那你这段时间在干什么?” “闲着啊。不告诉你是因为怕你说我。”沐玉把筷子和勺子递给邵淮秋,“我今天想开了,我不上班了,我就过来帮你,你把一半店面分出来给我吧,我来开花店。” “你在说什么?”邵淮秋皱紧了眉头。 “放心,我有钱,我付租金的。”沐玉说。 “你哪来的钱?” “跟家里要啊。” “你这不是瞎搞?” “没有啊。你放心,我做生意可以的——”沐玉扮了个鬼脸,“我在老家开过花店的,有经验的哦……” “我说你——” “邵儿!” 邵淮秋一扭头,看店门口站了一个人,脸上顿时舒展了。那人,戴了一顶鸭舌帽,在阳光下笑的很阳光。 |
“阿斋?”邵淮秋露出了笑容。 “嘿,邵儿!”阿斋迎上来,拍拍邵淮秋的大臂。 “老水叫你来的?”邵淮秋问。 “是啊。”阿斋坏坏的一笑,又伸长了脖子去看邵淮秋背后的沐玉。 “他一定跟你说我打传奇挣钱的事情了。”邵淮秋说。 “那——是。”阿斋拖了一个长音,“挣钱不是关键,关键是要有成就感——我觉得我传奇打得不比你差吧。” 邵淮秋又露出了笑容,说:“其实可以把科比、泰山都叫上,加上我、老水和你,打五排——” “老水也是这么想的。”阿斋指指门外,邵淮秋一愣,走到门口往外一看,只见三个人正站在小街对面那家新开的撸串店门口指着门面上吊着的两只羊跟店家聊天呢。 “你这是哪儿的羊啊?” “就这么两只羊够做一晚上的吗?” “就是,我们哥几个就能干掉一只……” “扯吧你,那是过去——” “加上邵儿和阿斋,我就不行搞不定——” “不过看这么新鲜的羊肉,味儿应该是可以的。” “那还是羔羊肉好吃。” “这你就不懂了吧,在北京得有多少人吃羊肉啊,吃着吃着嘴都刁了,羔羊肉这生意,得有价、有量,这边这么热,肯定做不起来。” “对了,听说这边满街都是‘木屋烧烤’,咱们晚上去尝尝吧,据说味道不错——” “得了吧,吃个串就得糙点,我就烦把烧烤搞得特精致的样儿,又贵又没劲儿。” “老水。” 水石听到邵淮秋在叫自己,便一扭头,科比和泰山也跟着转过身来—— “邵儿。” “邵儿。” 邵淮秋跟科比、泰山打完了招呼,就问水石:“你今天不跟项城去忙吗?” “忙得差不多了。”说到这儿,水石打了一个哈欠,“我昨晚上回去就没睡,搞了个三、四个小时,就把那个姓左的客户的绿帽子给做实了。” 即使是邵淮秋对这样的高效也是一愣:“这么快?” “是啊。”水石坏坏的一笑,“你要想,我在海南窝了那么几个月,都在干什么?” “干什么?” “闭关修炼啊。”水石又得意的大打哈欠,“我发现我们这种人,年轻的时候不是天才也是鬼才,无非就是不服管教、不走正道罢了,混社会混江湖的,可好歹又做了那几年防火墙和爬虫,其实,你也知道,黑客这个行业并不见得就是一定属于年轻人的,我们有经验,又能学新东西的话,依然可以保持顶级状态,你邵儿能做到,我也能做到。” …… “这么快?”左良接过U盘的时候,明显很惊讶。 “是的。”梅清点点头,“密码是楼下的门牌号加您的办公室门牌号和大写的LZUO。” “你找的是什么人?”左良一边问一边朝电脑走去。 “应该是私人侦探找的职业黑客。”梅清说,“我没看,所以我不知道是什么内容,但我建议你在U盘上直接打开,不要拷到电脑上。” 左良看看梅清,满意的点点头:“你的考虑总是这么周全。” 梅清没有回应这句话,而是问:“下午还要跟法国人打球吗?” 左良看看U盘,又看看表:“算了,来不及了,我还是先看看这里面的东西吧。” “好的。”梅清说,“那我出去了。” “Lynette。” 梅清一愣,左良很少会叫她的英文名。 “呃……”左良眼神闪烁,“晚上一起吃饭吧。” …… Lynette:Hi Tristan:Hi Lynette:还好? Tristan:还好。 梅清犹豫了一下。 Lynette:我们左总晚上要请我吃饭。 Tristan:? Tristan:你答应了? Lynette:嗯。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Tristan:小心哦。 Lynette:小心什么? Tristan:小心你担心的事情。 Lynette:担心的事情? Tristan:装 Lynette:装什么? 梅清忽然发觉自己有点不太对劲,这不像自己的风格,而且,这种她并不擅长的“装”竟然就要被皇甫尊拆穿了。 Tristan:如果你不担心什么,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事呢? 梅清把手机往桌上一丢,双手蒙住了脸:“梅清,你在搞什么啊——” 皇甫尊那边却还没完。 Tristan:其实,你是很容易让老板动心的。 梅清一愣。 Lynette:为什么? Tristan:不管你喜欢不喜欢他,面对公事,你总会站在他的身边。 梅清皱着眉想了一会儿。 Tristan:可能是你当初曾经爱过岳鸿濯,你不能理解他的压力,之后你做了副总裁以后,站在老板身边,你明白了老板的压力有多大,所以,呵呵 梅清被皇甫尊的话触动了,可她又在奇怪,为什么皇甫尊要“呵呵”呢? Tristan:我得承认,我嫉妒岳鸿濯。 …… “啊——欠!”岳鸿濯用自己的喷嚏把自己从沙发上惊醒。 “嗯?”丁培衷看看岳鸿濯,岳鸿濯则在看他。 “我把空调关了吧。”丁培衷起身准备去关空调。 “别——啊——欠!”岳鸿濯赶紧摆手,同时把盖在身上的毯子拿开,“一身汗。” “那怎么打喷嚏?”丁培衷乐了。 “肯定是有人在骂我。”岳鸿濯坐起身子挠挠头。 丁培衷倒了一杯茶,放到岳鸿濯的面前。 “刚才聊到哪儿了?”岳鸿濯问。 “梅心。”丁培衷说,“我还是想把她挖过来。” “可能吗?”岳鸿濯问,“人家现在收入这么高。” “那就给她呗。”丁培衷说,“保底120万,再给点股份。岳总,你听我说——” “不用说。”岳鸿濯睡了一觉倒是有精神了,“我知道你看中的是什么,我明白的,虽然她只去SGAW呆了这么几个月,但肯定是提升了很多,能够给我们AEW注入一些新的理念,这个我明白。” “对啊,所以要争取。” “别争取了。”岳鸿濯摆摆手,“她跟那个邵儿刚分开,你还要人家回来,别搞得她人财两空——邵淮秋也真是的,搞什么搞!” …… “啊——欠!”这下轮到邵淮秋打喷嚏了,跟岳鸿濯一样的是,此时他也是一身汗,跟岳鸿濯境遇不同的是,他身边那四个货都没什么反应,沐玉倒是有反应,可看看邵淮秋那副死样,又把头扭过去了——这个家伙还是反对自己“带资入场”过来帮他。 “我已经想好了,就叫这个名字。”科比说。 “喂!”阿斋不屑的说,“打个五排至于吗?” “我倒觉得这名字还可以。”水石瞅瞅邵淮秋。 邵淮秋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啊——欠!” …… David看着属下给自己发来的名单,喃喃自语道:“南山五鹰?什么鬼?” |
“复婚?”钟幕珍听到余汐蓝说出这两个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不会吧。”邓芝也被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瞅着余汐蓝,一边还习惯性的摸自己的肚子,还别说,这两周邓芝的肚子起来的还比较明显。 梅清倒没说什么,一边捏着邓芝的手,一边看着余汐蓝。 “是啊。”余汐蓝看上去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我没答应他。”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梅清说,“他这次回来应该就是想好了要跟你复婚的。” “嗯,是的。”余汐蓝长出了一口气,“看得出,他这几年在外面混的不行,说自己累了,想家了——” “是他的钱被外面的那些女人骗光了吧。”邓芝气不过来了一句,“Susan,你别不爱听,之前可是你自己说的,这个男人跟你离的时候可有钱了……” “呵呵,累了?想家了?”钟幕珍迅速跟进,“这还是他的家吗?脸皮真厚——” “喂!”梅清捏了一下邓芝的手,又指指钟幕珍,“你们不要这么说人家的家事。” “这是家事吗?”邓芝一甩梅清的手,“Susan,你要搞清楚,你们已经离婚了,现在要谈就谈恋爱,怎么成家事了?” “你也扯,跟孩子他爸谈什么恋爱?”钟幕珍看似在怼邓芝,实则还是在提示余汐蓝。 “你们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余汐蓝叹了一口气,“他这一回来也住了两周了,我也慢慢看明白了,他就是外面混不下去了,就想回来了。我一开始也觉得还好,可目的性这么强的复婚我也接受不了啊。” 邓芝、钟幕珍:“是啊!” “但孩子跟他处的很好。”余汐蓝说。 “这是两回事。”邓芝说,“你就不该让他回来住下。孩子他可以来看,但不能住家里。” 余汐蓝:“唉……” 梅清看出来,余汐蓝这下是真的发愁了。 梅清也叹了口气:“他现在有工作吗?” “没有。”余汐蓝摇摇头,“他现在每天呆在家里,打扫卫生、做饭,教孩子做作业。” “那也挺好的。”梅清说,“反正你能养他。” “Lynette!”邓芝拍了一下梅清的手,“你不要害Susan哦。”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钟幕珍冲着梅清扮了一个鬼脸。 梅清无奈的摇摇头:“那怎么办?Susan又赶不走他。”她转过脸来,“是不是,Susan?” 余汐蓝苦笑着点点头:“其实我现在也不愿多想,这样在一起也不是不能过,只要不复婚就行。” 梅清扬起双臂:“看到了吗?这就是女人。” “我可不这么认为。”邓芝表示反对。 “那你还生?”钟幕珍又掉转了进攻的方向。 “她不也生了?”邓芝迅速又把矛头转向梅清。 梅清夸张的瞪了一眼钟幕珍:“你能不能不挑事啊。” 钟幕珍耸耸肩:“我一直反对Marry生孩子。” “就是。”邓芝一撇嘴,“因为只要我生了,我们四个就只有她没孩子了。” “那可不是——”钟幕珍一仰脸,“我骄傲!” 梅清从来都是牢牢的抓住主题:“他那方面的表现怎么样?” “很好啊。”余汐蓝小心的露出了一点点笑容,“天天都有。” “哇——”钟幕珍扮出一副要流口水的样子。 余汐蓝继续说:“我算过了,回来十六天了,天天都不落,有两天还加上早上,搞得我都在着急大姨妈怎么还不来。” “不会吧——”邓芝也从不屑转成了满眼的羡慕。 “对你——”钟幕珍做出仔细打量余汐蓝的样子,“他怎么做到的?” “闭嘴。”余汐蓝白了一眼钟幕珍。 邓芝则一本正经的在那自言自语:“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对我连续十六天……好像,十天都没有……” “你得了吧你。”余汐蓝因得意而显出一丝不屑,“搞得你经历了多少男人似的……” 几个人聊的热闹,梅清的手机响了,她站起身,走到静处,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梅舫的声音: “姐——” “出来了?”梅清冷冷的问。 “是。” “文雀呢?” “她在香港还要隔离一天。” “如果她回来,还得隔离两周?” “是。” “你知道不知道——”梅清“呵呵”了一声,“她这几天把我的电话都快打爆了。” “啊?” “她说你不回她的微信,不接她的电话——我实在是搞不清楚,只要是跟你谈恋爱的女孩儿,为什么到后来都会显得很不正常?” “……” 梅清平静了一会儿,问:“你现在在哪里?” “我跟朋友在一起。”梅舫说。 “你晚上是不是不会到我家住?” “不了吧。” “好啊。那麻烦你跟你的文雀小妹妹好好谈谈,让她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好的。” 梅舫打电话的时候就一直歪着脖子看科比手机里激烈的手游战场,电话一放下就蹲在了科比身边,整个眼睛都看直了。 “泰山,注意我的位置!你的张良也太稳了……” “哇,这谁?” “婉儿啊。” “老水你要不要这么妖啊……” “我能跟阿斋比?裴擒虎好快啊……” 梅舫从科比这边挪开,泰山这边看看,阿斋这边看看,又从打得手毛脚乱的沐玉身边走过去看水石的上官婉儿,两分钟后,战斗结束。 “不会吧。”沐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带着我这种菜鸟,你们居然还能团灭他们。” “这就是玩玩了。”阿斋得意的一笑,“如果邵儿在,我们团灭的是整个南山区。” “你说错了。”水石点上一支烟,“我们已经团灭整个南山区了——”他瞅瞅梅舫,“小子,你要玩吗?” “呃——”梅舫的一只胳膊目前还吊着,“我不玩,我等邵儿哥。” …… 梅清刚回到位子上,还没来得及重新加入讨论,手机就又响了,她叹口气,摇摇头——是左良的电话。她只好瞅瞅正在热聊的三个闺蜜,拿着手机又走到了一边。 “喂,左总。” “我刚跟Erica谈完。” “哦?这么晚?” “她提出了离职,但却不同意离婚,呵呵。” “哦。” “她两周前就该提离职了,呵呵。” “哦。” “Smith已经回到深圳了,明天你跟他谈吧。” “哦?”梅清意识到,这是一件棘手的事情,“您是要我跟他谈离职的事情?” “不,不是。”左良说,“你告诉他,如果他不想坐牢,就把吞的那2200万吐出来,然后,滚蛋。” 过了好一会儿,梅清才“嗯”了一声。 “Lynette。”左良的声音却突然又温和了起来。 最近这两周,梅清特别受不了左良用这种暧昧的音调叫自己“Lynette”,反倒还觉得起初到“居合”上班时,对方以那种居高临下的口气叫她“梅清”。 “Lynette,一会儿一起吃夜宵吗?” “不了,不好意思——”梅清说,“我正在跟闺蜜一道吃饭了……”两周前梅清跟左良单独用过一次晚餐后,这已经是梅清第三次婉拒左良的邀请了。 左良倒是表现的很包容:“那好的,你跟闺蜜好好吃,回头再约……” 梅清挂了电话,正要回座位,又有电话进来了,是她在HR部门的下属Ewa。 “梅总,我刚发了一个链接给你。” “哦?” “我们在南京的白鹭洲店出事了。” “什么事。” “那个店里的一个前台,怀孕四个月还在上班,然后就在昨天傍晚的时候,孩子突然掉了——” “掉了?” “是的。” “怀孕四个月了为什么还允许她上班?” “他们店经历了上半年的裁员以后……” “我明白了……”梅清知道麻烦大了。 “问题是……关于赔偿谈不下来,刚刚媒体报道了,还上了抖音……” “从昨天人家孩子掉了,就一直瞒着我们,一直到今天兜不住了?”梅清的音调渐渐的升高,她越说越愤怒,“那家店是谁管的?店长是谁?” “他们那边的新城店的店长兼的……” “兼的?”梅清感到这个事情太离谱了,“裁员是我组织的,我并不允许、也不知道裁成这样一个情况……” “是的,我也是到今天才知道——”Ewa努力解释道,“您知道,今年很乱,我们一边在裁,一边还有人在提离职,所以……” “不多说了,马上订票——你跟我去南京——今天晚上应该没有了,看看有没有夕发朝至的动车,不行就明天一早飞。” “好的。” 梅清在挂电话之前随口问了一句:“那个掉了孩子的员工叫什么名字?” “呃……她叫彭小卓。” |
“Julie,这种事情不符合规矩。”Vincent端着餐盘跟在梅心的身后。 “规矩?”梅心把餐盘放在了桌上坐了下来,“什么规矩?我只是为了服务好客户,把它服务好了,我们就能拿到更多的订单。” “那是商务部门的工作。”Vincent也坐了下来,“需要果汁吗?” “不,不需要。”梅心一边拿起筷子,一边也开始划拨手机了,“我这样在没有合约和费用的情况下就向对方提供成果是不符合这里的规则的。” “是的。”Vincent坚定的说。 “你自己不去拿果汁吗?”梅心下意识的问。 “呃——”Vincent犹豫了一下,“不。是这样,Julie,我们不是境内的设计公司,我们——” “你们在境内。”梅心放下手机,“你们现在服务的也是境内的地产商。” “正是因为你们这些境内的设计公司都这么做,才破坏了游戏规则,让这些甲方养成了这种坏习惯,没有合约精神……” “Vincent,你自己也说SGAW的业绩一直在下滑,为什么?”梅心放了一块莴笋到自己嘴里,嚼了两下,“因为你们有合约精神?问题就来了,你们这么有合约精神,那你们为什么没能从合约中获利?” “你这么说不对。每个企业都有自己的核心文化和价值观,你们境内公司这么做只会——” “你们,你们?”梅心又放下筷子。 “哦——”Vincent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问题,“不好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梅心又继续吃莴笋,“我觉得这样也挺好,我们、你们的,大家可以分的清楚一点。” “Julie——” “Vincent,我不是一个天生自信的人,可是,你也看到了我们团队的业绩。”梅心看都不看Vincent,“我来了才多久,单子就签了快三千万了,你看看你们那几个组,嗯哼?” Vincent无奈的摇摇头:“我们一定要这么功利吗?” “Vincent,你给我开了两百万的薪资,是为了让我到这里来享受情怀的吗?”梅心问。 Vincent眨眨眼,不说话了。 “Julie。”梅心组里的那位女设计师“东南”端着餐盘过来了,“你一会儿有空吗?我把西安那个拿地方案给你看看。” “这么快?”梅心一愣,“你昨晚加班了?” “是的。”“东南”的脸有些浮肿,所以笑起来有点怪怪的。 “你刚怀上,不应该加班的,这个事情不用那么着急,而且——”梅心瞅瞅Vincent,“我们商务还没跟对方谈价格了。” Vincent冲着“东南”尬笑了一下:“你可要小心身体。” “谢谢。”“东南”开心的笑了,“我这几天感觉还可以,那Julie,我——” “两点吧。”梅心说,“你需要午休一下。” “好的。”“东南”走开了。 “她怀孕了?”Vincent低下头轻声问。 “是哦。”梅心笑笑,“两个月了。” “那她还加班?” “不加班的设计院都会死掉的。”梅心觉得Vincent说这话很可笑。 “不要加班了。”Vincent看上去甚至有些紧张,“这很危险。” “危险?”梅心看看Vincent,“至于吗?当然,我反对她加班。” “最好别上班了……” “为什么?” “你没看抖音吗?”Vincent划开手机,敲了两下,划出一个短视频,“这个南京酒店的前台小产,把事情搞得很大。” 梅心接过手机一看,顿时便是一愣:“彭小卓?” …… “你确定直接去医院吗?”Ewa拖着行李箱跟在梅清身后问。 “我来帮您拉吧。”一个中年女人快走两步,试图帮梅清拖箱子,却被梅清拒绝了: “不用。你是店长?” “我是新城店长兼的白鹭洲店的店长。” “那你不是店长?”梅清继续快步朝前走,看都不看这个店长。 “我——”对方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梅清并不想跟她抬杠,于是继续问问题:“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他老公是送外卖的,揪着这个事情不放——” “她是怎么出事的?”梅清打断了她的话。 “她晚上值班,突然发作的……” “不可想象——”梅清强忍着怒火,“半夜两点,我们的分店大堂只有一个前台值班,而且还是一个孕妇。她被耽误了,不是吗?” “梅总,谁会想到——” “这种事情要想到吗?”梅清站住了,双眼在喷火,“这是制度,是底线——” “梅总。”这位店长显然也知道自己在“居合”已经没有前途了,话语也硬气了起来,“裁员是公司的指令,而且,这半年一直在裁员。” “我来的时候查过,我们的裁员指标不会影响到你们的基本岗位数量。”梅清气得都快要叫起来了,“总不至于晚上值班连一个保安都没有吧。” “那工资呢?工资呢?!”店长的嗓门倒是拉高了,“这半年的工资就没正常过,你们要裁员,还有人要离职了——” “裁员也好,欠薪也好。”梅清松开了行李,“公司没有说不让你们招聘,公司也没有把你裁掉,底线你要守住吧,如果你守不住,就应该向上反应。” “我管两个店,却只拿一份工资,你们有底线吗?!”店长毫不示弱。 梅清知道,在她忙于泉州项目的这一个多月,Erica在总部瞎指挥,确实把人力资源和薪资搞得一团糟,但她同样无法容忍这位店长的冷血与不作为。她冲着对方愤愤的点点头: “我们有底线。我来之前都了解过了,你现在的薪资和责权公司事先和你都谈好的,有完整的程序,也有你的签字。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被裁掉了——Ewa,今天就办。”她冲着店长朝前挪了一步,“我查过了,你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可是,我能看到的是,在这件事的全过程中,你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善意与同情,从而,让事情发酵到这种程度。” “正像你说的——”她的声音略有些颤抖,“正因为我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我需要这份工作,我才会——”她甚至有些哽咽了,“我知道,你们这种人,高高在上,不会明白,也不会在乎的——”说完,她便转身离去了。梅清则站在原地,气呼呼的望着这位店长远去的背影,因为生气,她甚至没有听到手机的铃声,还是Ewa怯生生的提醒道: “梅总,您有电话。” 梅清拿起手机,一看是左良的来电。 “喂,左总,我到南京了。” “这个事情发酵的很厉害,我们简直就成了黑心旅店了,这些媒体在搞什么?” “现在哪有什么媒体?都是一人一台手机的自媒体。” “我觉得——”左良拖了一个长音,“这个事情我们不应该背锅。” “背锅?”梅清一愣,心想,“这还怎么甩锅?”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应该让律师来解决这个问题。” “左总。”梅清有点急了,“我们是做酒店的,酒店的形象很重要,如果事情再搞大,很多人会产生反感——” “梅清,我们首先要证明我们并没有错。” “您咨询过律师了?”梅清问,“这场官司我们不可能赢。” “我约了律师,他马上过来,你可以再等等。” “左总。”梅清说,“我们需要的是一种态度,这种态度是有时效的。一个半小时我就能到医院,然后找家属谈,第一时间私了……” “如果她真的因此失去了生育能力了?” “那——”梅清咬咬牙,“那更需要私了,在和彭小卓签署了协议后,我们还要通过正式渠道表达我们的歉意。” “可是——” “左总。”梅清打断了左良的话,“现在是互联网时代,如果在互联网上臭了,我们也就被这个时代淘汰了。” “我再想想……” “两个小时。”梅清的表达很坚决,“两个小时没有结论,我就会和彭小卓家里谈清楚。” “什么?”左良来气了,“你有没有搞清楚,谁是老板?” “你是老板。”梅清回答的很冷静。 “你知道就好。”左良又进入了他常规的那种霸道,“我没有指令给你,你就什么都不要做。” “两个小时。” “什么?” “两个小时,你如果不裁掉我,我就会按我的方式处理这件事。”梅清说完便挂了电话。接着,她回头看看Ewa,Ewa听到了梅清对着电话说的话,也已经惊得目瞪口呆。 “你可以准备给我办离职手续了。”梅清说。 |
八个月前。 “我读书的时候,就特别喜欢隔壁班一个男生,又高又帅又坏。我明明知道他有很多女朋友,就还是一个劲的往上凑。有一次吃夜宵,他和他几个朋友死命灌我,我就喝多了,醒过来发现他拿走了我的第一次。后来我就缠着他,逼着他只跟我好,死去活来的,可他还是那样,没多久就不理我了。那时我怎么也放不下,几天几夜不睡觉,就跟你现在似的,我都好几次想自杀。后来,我的闺蜜为了开导我,带我去市里最好的酒吧,一进去我就懵了,好多好多帅哥在那里,有些男的不光长得帅,还很有钱,请我们喝酒,带我们去吃最好的自助餐,开雷克萨斯的越野车带我们去郊外烧烤,还会送我苹果手机,我很快就想开了。其实,这世界上帅哥多的很,我们遇到的都不是最好的……”彭小卓叨叨的说着。 梅心的身上只裹着一条浴巾,手里捏着手机,发着呆。 “可是,我发现,最后这些男人看重的,还是我们的身体,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哪天返过来找你,无非别的口味吃多了,又想起你了。我一个闺蜜跟我说,我们就像食堂里的大排、小排、排条、肉圆、肉片,反正都是猪肉做的,但这些男人得换着花样吃,那时觉得做女人可真惨,想想还是得工作,还是要有自己的存款,最好还有自己的房子,哪天男人不要我了,我还有地方住。去年我认识了一个男的,不是特别有钱,也不是特别帅,人也挺老实的,但对我挺好的。在大城市里工作有时挺孤单的,虽然不是那么有感觉吧,有个人愿意陪着自己吃个饭、逛个街、看个电影,还能发个微信互相关心一下,觉着也不错。有一天,我问他,‘我说大排、小排、排条、肉圆、肉片,你最爱吃哪个?’他说,‘小排啊。’我就逗他,‘那我要是小排,你要天天吃,受得了吗?’为这个问题,他居然很认真的想了半天,然后说,‘如果是小排,估计受不了,但如果你给我做小排吃,我应该可以。’”说到这,长发前台扭头看梅心,梅心已经仰天躺在了床上,裸露的小腿却还挂在床边。 “你睡吧。我也下班了。”小卓走上前去准备把她的整个身体都挪到床上。 “你后来有天天做小排给他吃吗?”梅心有气无力的问,如果是没听到“小排”这个情节,她应该已经睡着了。 “说实话,我不太会做饭。但我给他做小排了,糖醋的,红烧的。我知道他觉得并不好吃,但他确实每天都坚持吃下去了。我当时确实有点感动,心想,如果他能连吃99天,我就接受他。”小卓已经为梅心盖上了被子。 “他坚持到99天了……”梅心有气无力的问。 “已经吃了28天了。我在犹豫要不要把门槛放低到66天。” “为什么……” “看他天天这样吃,我都觉得难。” 那时的梅心已经濒临崩溃,而今天,濒临崩溃的换成了小卓。 …… “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梅心看着彭小卓,就像看着自己的妹妹。 “不知道。”小卓只是摇摇头,她应该是不想再谈这件事情了。 “我下去抽支烟。”小卓的男人起身,跟梅心点点头,就出去了。门一关上,小卓就“哼”了一声: “就知道抽烟……” 梅心看看门的方向,低声说:“我看抖音里都是他跟媒体在说话。” “呵呵。”小卓又摇摇头,“他闹,不就是为了钱?” 梅心叹了一口气:“可是钱呢——钱也很重要……你也知道,我从北京去上海,不也是为了钱?” “是啊,钱是重要。”小卓说,“如果他能挣钱,我也就不用加这班了,我也不会出这个事了……”她苦笑着看看梅心,“现在出了事,知道我生不了了,一门心思就是想着把事情搞大,多搞点钱,呵呵……” “这不也是你自己选的。”梅心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却是绝不敢这么说的,她只能叹口气,捏住小卓的一只手。 “谢谢你。”小卓说,“你那么忙,还来看我。” 梅心摇摇头:“你不明白。你知道吗?那次我来南京,到‘居合’来找那个人,那是我一生中最困难的三天三夜,我们素不相识,你却那样——”梅心因为鼻子酸,顿了顿,“那样陪着我。有时我会觉着,这人生吧,熟悉的人多是遗憾,陌生的,却往往是最完美的……”梅心说的这“陌生”正是当初初识的自己和小卓,可在同时,她却又会想到另一个人,而想到那个人,她更要叹气了。 小卓还是摇摇头:“以后也不用来南京看我了。” “怎么?” “我跟我那个男人也都商量好了,跟公司谈笔钱,然后就离开南京,去他家那边……” 梅心“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说:“你们迟早还是要再出来的。” “不出来了。”小卓翻了个身,背对着梅心说,“孩子也生不了了,还要挣钱干什么?” “现在医学发达了,说不定有办法呢——”梅心继续劝慰,“不行嘛——领养一个也可以啊……” “领养?”小卓冷笑了一声,“我是接受不了,我就想要我自己生的。” “那随你。”梅心苦笑了一下,“反正我是无所谓。” 小卓猛地又把身子翻了回来,她一脸惊讶的问:“怎么了?你也不能生了?” 梅心一愣,随即竟下意识的就点点头。她本来想表达的意思是,我生不生无所谓,不生大不了就领养一个,可小卓过度的反应倒让梅心觉着这也是一种缓解小卓绝望情绪的方式。 “你?”这次是小卓主动一把抓住了梅心的手,“你怎么也会——” 梅心皱皱眉头、歪歪脑袋,支支吾吾的说:“是啊——呃——跟你差不多——我也是——唉……不说了——” “那?”小卓关切的望着梅心,“那是——谁的?” “呃——”梅心为难了,“呃,你不认识,我们已经分手了……” 小卓似乎正在从“死相”里缓过来,她甚至有些活络的转动了一下眼珠:“是那个邵淮秋吗?” “啊?”梅心被吓了一跳,她顿时想起两个月前邵淮秋好像住过“居合”,前台登记时被小卓认出是当初梅心的那个“画中人”,但她想想邵淮秋这个木头也不会跟小卓说跟自己谈朋友的事情。她正在犹豫,却又听小卓问: “你跟他分了?”显然,她已经自问自答,敲定了梅心是因为邵儿才与她殊途同归的。 这本是一个善意的谎言,但最后小卓的这一问,梅心也真诚的“嗯”了一声,真诚的遗憾、真诚的无奈、真诚的苦苦一笑。 “你怎么跟他分呢?”小卓问。 梅心笑了:“你怎么就不问我怎么会跟他好呢?” 小卓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你那时把他画得那么像,过了半年我看邵淮秋的身份证都能认出来,没有这心思,怎么可能?” 梅心叹了口气,撇撇嘴:“好吧——”她又用手抚过小卓的额头,“舒服点了?” 小卓一愣,叹口气:“是啊,其实,大家都不容易……”这时,门一开,小卓的男人进来了,他本就有点矮,进来的这一刻因为匆忙,上身又有点弓着,加上紧着去推门,人看着就不仅仅是矮,甚至是有点矬了。 “‘居合’的老总来了,是个女的,已经到医院了,刚在楼下跟我谈了。”男人一边说一边走到小卓的床边,“她说想私了。” “私了?”小卓有些厌恶的瞅瞅男人,“不就是多少钱的事儿吗?” “我是开价了——”男人说,“三百万。” “嗯?这么高?”小卓愣了一下,这个价格远超她的预期,虽然,连续的裁员确实令她不敢拒绝加班,包括晚上前台只有她一个人,酒店方面的责任也是有限的,即使事情发生后,“居合”在南京地方管理团队所表现出来的消极处理方式也不足以将赔偿提高到这个程度。 “她能接受吗?”梅心问。 “呃……是她先开的价,一百万,然后公开道歉。听到我开的这个价,她没说不接受。”男人说,“但她开了一个条件。”男人看看小卓,又看看梅心: “小卓,她希望你能公开澄清,是你自愿要求加班的,而且你是知晓凌晨一点以后到上午7点,整个前台是只有你一个人的。” 小卓和梅心互相对视了一会儿。 “你怎么看?”小卓问。 对此,梅心觉得有点恶心,毕竟是一个女人失去了生育的能力,可这真金白银的三百万对于眼前这一对夫妇来说,十年都不见得能挣回来,于是摇摇头: “不好说。” “小卓。”男人显得有点着急,他应该是怕对方开了价又反悔,“要不我们——” “可我并没有主动要求加班……”小卓说, “小卓——”男人表现的有点过于着急,把小卓搞烦了: “你急什么急?我为什么要撒谎?我上周就拒绝过加班,店长就对我阴阳怪气的,说什么不要觉得怀孕了就不会裁了,公司现在资金这么紧张,有的是办法找我的麻烦……” “可——”男人说的也是振振有词,“你不也是怕丢了工作,怕拿钱少才答应的吗?这就是钱的事儿啊。” “你——”小卓急了,“你脑子里怎么只有钱钱钱的你?” “你——我——” “别吵了。”梅心对男人做了个制止的动作,“让小卓想想……” …… “梅总。” “嗯?”梅清看看Ewa。 “这个事情我们要不要跟左总汇报一下?”Ewa问。 梅清看看表,离她之前跟左良说好的两个小时还有十几分钟。她先是摇摇头,说:“不用。”紧接着,又问: “你觉得左总会答应吗?” “应该不会。”Ewa摇摇头,“毕竟是三百万啊,左总一是心疼钱,二嘛,怕开了先例以后发生纠纷不好处理……” “梅清。” 梅清听到声音,转过脸来一看,一惊:“是你?” “是我啊。”梅心走到梅清面前,“没想到是你的公司。”她说着看看身后,彭小卓的男人站在住院部的门边,跟她们拉开了十米左右的距离。 “你和他认识?”梅清问。 “我认识他老婆。” “彭小卓?你认识?” “是。”梅心点点头,“我来看看她,可现在她却让我过来跟她的公司谈谈。” 梅清一愣,苦笑了一下:“谈价格?” “是啊。”梅心点点头,“其实我也没想明白,一个谎言值多少钱。” |
梅清看着梅心点了一支烟,又扭头看看躲在玻璃门后面偷偷观察她俩的那个男人。 “你怎么认识小卓的?”梅清问。 梅心苦笑了一下:“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她素不相识,却总是陪着我、安慰我、替我想办法,唉……现在却搞成这样。” 梅清听了,也叹了一口气:“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呵呵,还能怎么办?”梅心看看梅清,“网上都刷爆了,你们肯定要摆平这件事,只是——”梅心也回头看看那个男人,“如果是拿三百万让他们用谎言澄清,那网上一逆转,他们还不被骂死?”她一边吐烟,一边又看看梅清,“你觉得值得吗?” “三百万——”梅清感慨道,“对他们两夫妻来说,可是一个大数字。” “说的是。”梅心努努嘴,“一个谎言改变命运——也是一种选择,呵呵。”梅心把烟头往地上一丢,“要不我跟他们去说一下,就这么办了?” 梅清想了想:“我得跟老板打个电话。” “好啊。”梅心索性又点上了一支烟。 梅清一边拨电话,一边问梅心:“你们搞设计的都要抽这么多烟吗?” “没有啊……”梅心苦笑一下,“跟设计有什么关系?” “少抽点……左总——” “怎么?两个小时到了,要提离职了吗?” “没有——呵呵——我是等着你让我离职啊——事情谈了……” “哦?怎么样?” “两个方案。方案一,我们赔100万,我们道歉——” “啊?!100万?我们还要道歉?” “方案二,我们赔300万,私了,他们出面澄清,我们没有责任……” “300万?!” 梅心一愣,虽然电话是在梅清的耳边,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你——你答应了?” “我没答应,跟您请示一下……” “你——你觉得呢?” “我倾向于方案二,这样,我们就挽回了负面影响,这样,对我们品牌的影响也就最小——” “你是说300万的方案?” “是。” “梅清,你还是不是我的副总裁?” 左良是一个刻薄的人,但左良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梅清说过话,或者说,左良在赶走Erica以后,甚至对梅清萌生了一些幻想,他忽然发现,身边的这位副总裁,干练、精明、负责,而且还漂亮,气质又好,于是,他开始约她,梅清只接受了一次邀请,之后便都会找理由推脱掉,但即使如此,左良近期看见梅清都是和颜悦色的,连梅清都知道左良有什么企图。然后,今天,一提到这100万、300万的,左良就顿时翻了脸。 “梅清,你是不是我的副总裁……100万,还道歉?他们道歉,就300万了?梅清,你要还价的啊,这种情况,怎么能不还价呢?100万、300万随便他开?嗯?”他似乎在等梅清回应,但梅清却没回应,她只是看看梅心,撇撇嘴。 梅清不回应,左良就自己说。 “梅清,你是怎么了?你是我的副总裁,你要为我着想的啊。她,一个前台,她老公,我听说是个送外卖的,100万、300万,他们也敢开这个价?啊?” 梅清冲着边上的Ewa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过来。Ewa一脸迷惑的走了过来,梅清直接把手机递给Ewa: “你听。” Ewa又一脸迷惑的把手机接了过来,一拿起手机,就听到左良的数落: “梅清,你要搞清楚,这种100万、300万怎么能开先例?今年的裁员都是你在组织的,你把那个,那个,是叫白鹭洲店吗?” Ewa看看梅清,只能对着电话怯生生的说:“是。” 左良显然没听出来声音不对:“你把整个白鹭洲店的人都裁了,一年加起来的薪水都不见得有100万,他们还敢开300万?啊?” “怎么了?”梅心问。 “给我一支烟。”梅清伸出两根手指。 梅心瞅瞅梅清,取了一支烟给梅清,梅清生疏的把烟衔在了嘴里,梅心给她把烟点上了,梅清一口吸进去,马上就吐出来了,表情有些痛苦,好歹还是忍住了没咳嗽。梅心想笑,忍住了: “怎么想抽烟了?” 梅清强忍着又吸了一口,这一口显然是吸进去了,吐出来的时候咳出了声音。 “小口吸。”梅心说,“容易晕。” 梅清确实是有点晕,说话也不像她平时的方式:“我算是明白了,抽烟就是被逼的。” “哦?”梅心笑了,眼珠子一转,“有点道理。” 梅清一边吸第三口烟,一边看Ewa,Ewa那边已经在“是是是”了,“是”多了,左良就听出不对味儿了。 “你是梅清吗?” “呃……我是Ewa。” “啊?梅清呢?” “她——”Ewa冲着梅清使眼色,“她——要不我让她听电话?” 梅清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 “呃……梅总她现在——呃……正在跟彭小卓的老公交涉呢……”Ewa的反应还算快。 “交涉?是该交涉。你告诉梅清,80万,他们道歉,否则就打官司。好了,Ewa,你把这事办好了哦,办不好就别回深圳了。” “哦,好的,左总。” “啪嗒!” 不知所措的Ewa拿着手机走到梅清跟前。梅清接过手机: “他怎么说?” “80万,他们道歉。” “我去!”梅心把脸扭过去了。 梅清又吸了第三口烟,她适应了,却也彻底晕了:“好了,Ewa,你去跟他们谈吧。” “梅总,我——”Ewa很为难,“我谈?这——” “你别指望我谈了。”梅清都快晕的站不住了,“我提离职。” …… “小卓,你安心休息,钱有了。100万明天就会打到你老公的账上。”梅心一边捏着小卓的手,一边还看看小卓的男人。 “100万?”小卓愣愣的看看梅心,又看看自己的男人。 “就这样吧。”站在边上的梅清说话了,“他们只愿意接受100万,也不需要你们的澄清。我是这么想的,不要再对着媒体吵了,吵多了你们两夫妻也累。回头我帮你们介绍一个律师,跟‘居合’打这么个官司,十几万够了,估计也能跟‘居合’再打回来100来万,低调点,直接走法律程序。你不用管这些,律师会跟你老公联系的。” “哦——”小卓看看梅清,又看看梅心,“那谢谢了。” …… “你们给的钱,我怎么好意思收呢?”小卓的男人在走廊里轻声的说,脸上全是尴尬。 “钱是需要的。”梅心说,“好好照顾小卓,她这样的女孩不好找。” “你啊。”梅清的烟劲儿似乎还没过去,“安心打官司,但不要再对着媒体闹了,没意思,总不能把这种事当摇钱树吧——她压力也大,你说是不是?” “嗯!”男人使劲的点点头,“谢谢你们!” …… Lynette:你说的对。 Tristan:? Lynette:有些老板不要跟。 Tristan:? Lynette:我把左良炒了。 Tristan:[惊讶] Tristan:[咧嘴] Tristan:那跟我啊。 梅清看看梅心,又伸出两根手指:“再给我一支。” 梅心一愣,咧嘴笑了:“哟!这么快就上瘾了?” “哪有。”梅清接过烟,“稳稳神。” 烟雾缭绕之中,梅清敲出了几个字。 Lynette:可以考虑,等你回来。 |
站在南京南高铁站内的店面前,梅清问梅心:“你喝什么?” “热巧,大杯,谢谢。”梅心一边回答,一边在手机上翻阅文本。 “一个大杯卡布奇诺,一个大杯热巧——”梅清看看梅心纤细的身材,“要加奶油吗?” “加。”梅心回答完,便开始对着手机发语音,“这个门头的外立面处理肯定不行,你很忙吗?还是昨晚又去玩了?我花半个小时勾的草图都会比这个漂亮……我算算,没错,38个小时之前,我们已经被佛山太和的老总批过一次了,如果五个小时之内拿不出让他满意的东西我们就出局了。这个外立面完全没法看,是你现在就跑到效果图公司直接混一个出来,还是我一会儿在回上海的高铁上用平板画个草图给人家?” 梅心放下手机,跟着梅清走到了吧台端部等着取饮品。 “你喜欢喝热巧?”梅清问。 “是啊。”梅心无奈的笑笑,“经常会觉得热量不够。” “真好,还不会胖。”跟梅心在一起,梅清倒是觉得自己也想一个普通女孩了。 “胖不胖也无所谓了。”梅心叹了一口气,“反正也没人要。” “不会吧。”梅清撇撇嘴,“你这样的还会没人要?” “做女人的,总得这么说吧。”梅心一笑,“不过我这种情况,确实麻烦。年纪大了,层次不尴不尬,要求又高,还作。喜欢我的人吧我看不上,我看上的人吧,又怪怪的,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饮料过来了,梅清取了卡布奇诺,梅心取了热巧。 “你现在是一个人?”梅清问。 “嗯,是。”梅心一边说一边摁开了微信里刚刚发来的语音,里面又是一大段下面设计师的牢骚,梅心一赌气,来了一句: “搞不了,别搞了。”接着就给另一个设计师打电话: “把佛山那个项目的资料发过来,我勾个草图给你。”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口没一口的啜着饮品朝站口走。 “搞设计很忙吧。”梅清说。 “嗯。”梅心苦笑了一下,“其实最后也就是画点图、挣点钱。可没办法啊,这两年市场都是下行的,一不留神还真的要被时代淘汰了——你辞职了以后打算怎么办?” “没想啊。”梅清看上去倒是很轻松,“去上海玩两天再说吧。” “你是真的去上海玩?”梅心一愣。 “是啊。”梅清微微一笑,“那我去上海干嘛?也难得,给自己放两天假。” “羡慕啊——”梅心哀叹道,“我也好需要休假啊。” “你没时间吗?”梅清主动发出了邀约,“可以一起逛逛街啊。” “我想去迪士尼……”梅心一脸的向往。 “可以啊。”梅清表示赞同,“我也想去看看烟花,要不一道?” “嗯,好啊!”梅心开始算时间,“我今天把佛山的东西搞搞,明天再把几个项目的事情理一下,你后天还在上海吗?” “在啊。”梅清说,“我估计呆一周都没问题……嗯?”梅清听到手机响,拿起来一看是左良来的电话,她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喂……那个事我不管了,我已经提离职了……呃……我想他们应该会打官司吧……哦?左总,我确实不想干了——太累,真的——泉州项目的事情我想皇甫总也不会食言的——呃……我现在去上海,休息几天——呃……算了吧,左总,我想我还是——真的——哦,喂左总……” 那边把电话挂了,梅清盯着手机屏看了几秒钟。 “老板舍不得你走吧。”梅心过了检票闸机,梅清也迅速跟了上来: “呵呵,我刚说可以在上海呆一周,他就说不用考虑了,给我放一周假,然后再回深圳上班。” “那你就回去上班呗。”梅心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到哪儿都一样。” 梅清“呵呵”一笑:“那得看他怎么处理小卓的事情了,处理不好,我也没法回去,回去了,到时候打官司不还是我的事?” “也是哦。那你就不打算回他那儿上班了?” “不知道。”梅清苦笑着说,“现在找个工作也不容易,我也算是好不容易在‘居合’稳定下来了,又换,又得适应——”她不自觉的想到了皇甫尊,“很多老板远看都还不错,可真的处起来,不知道会怎样……” “你就没想过自己搞?”梅心问。 “自己搞?”梅清摇摇头,“我不行。” “你怎么不行?”梅心瞅瞅梅清,“我看你能力这么强,应该可以的。” “可以什么啊。”梅清反问梅心,“你知道为什么大多数的老板都难搞?” “为什么?” “在我看来,创业,确实是九死一生的,能活下来的也是少数中的少数。”梅清说着已经上了车,“只有经历过创业的人,才会明白,市场是多么残酷、人是多么刻薄、情怀是多么脆弱,事实也证明,温暖的、诚实的、包容的人多成功不了,剩下的,自然多是难搞的人。我可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难搞的人——梅心,这儿——” 两个人放好了行李,坐了下来。 “你可以搞AEW啊。”梅心说,“从某种程度上,你已经是它的大股东,而且,这家公司已经经历了创业的阶段,市场、团队都已经比较成熟了,你去搞搞不是挺好?” “我没搞过设计公司。”这是梅清的第一反应。 “简单的很。”梅心一笑,“你要当董事长,我就回AEW。” “是不是真的?”梅清看着梅心。 “说到做到。”梅心回答的很坚决。 …… 一大早,梅舫就来到了拳馆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不知为什么,他非常想再次走进这家拳馆。 …… “如果我能打赢他,那我的薪资不该比他低吧。” “哈哈!”洪虎已经觉得无语了,“兄弟,你回去吧,说实话,我们也不那么缺拳师,更不缺你这种。” “我这种怎么了?”小伙子的口气也变了,“你自己说的,让我跟他打,作为面试,我问个薪资的问题,你就说不要我了,你这是没诚意。” “呵!”洪虎站起来了,“什么叫没诚意?你上去让他给打伤了,我还赔你不成。” “可以签协议啊。”小伙子说,“你们这肯定有现成的协议。” “我——” “四千美金。”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生意很脆,循着声音看过去,这个女人长得也很干脆,看上去应该不到三十岁,五官端正秀丽,但却留着男人般的短发,穿着黑色的运动T恤,蓝色牛仔裤,黑色的跑鞋,“算成人民币,两万五。” “金总。”洪虎站起身。 “金总”摇摇手,问小伙子:“你觉得你值两万五吗?” …… “你别跟我来这套!”洪虎知道自己背后还站着几位,并自认为梅舫也是他所了解的那些打黑拳的野小子,“你赶紧走,你不走我报警抓你!” 金智英喜欢梅舫的眼神,“天真的又如野兽般的眼神”,而他的话却又有“曾经沧海难为水”的味道,“报警?要采我两根头发吗?” “你懂就好。”洪虎也不示弱。 “好了!”金智英走到了洪虎的身边,“我觉得我们要守信用。” 洪虎一愣:“金总,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金智英直接对洪虎身后的那几个拳师说:“你们去忙吧。” “我可以兑现诺言,你明天就可以来上班。”金智英对梅舫说。 “金总——”洪虎急了。 金智英做了个让他不要说话的手势:“有两个条件。第一,你要填个表格,我们要对你做背调;第二,需要对你做体检,体检项目我们来安排,但不会拔你的头发——怎么样?” “没问题。”梅舫说。 “你打过黑拳?”金智英问。 “是。”梅舫点点头。 “在哪里?” “柬埔寨。” “为什么?” “觉得没意思,顺便挣点钱。” “那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姐去柬埔寨找到了我,逼我回来的。” 金智英感慨的点点头:“你姐还真是一个人物啊。” …… “累吗?”金智英问。 “有点。”梅舫停下来喘着粗气,“很久没有这种训练量了。” “我想去玩一下杠铃,你保护我一下。”金智英的声音不响,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梅舫也没多想:“好的。”便去脱拳套。 “呼——丝——呼——丝——”杠铃一起一落,金智英丰满却不留赘肉的身躯也在起伏。梅舫努力抬着头看杠铃而不去看金智英。 “呼——丝——呼——丝——”金智英突然停下来,梅舫赶紧帮她将杠铃搁好。 “你汗滴我脸上了。”金智英用手抹抹脸。 “哦。”梅舫把脸往后一撤,“不好意思。” 金智英慢慢的坐了起来,又看看梅舫:“你应该扶我的。” “嗯?”梅舫一愣。 “你看。”金智英指指旁边,“那边在练腿部力量的是陈太太。”她又指指沙袋边:“那是李太太。”她又指指跳绳区域:“何太太。” 梅舫一个一个看过去,一个个都是徐娘半老。 “你要选两个。” “选?”梅舫又是一愣。 “选两个做她们的教练。”金智英站起了身,“她们如果练力量,你是要扶着点的,明白吗?” “哦。”梅舫这回听明白了。 “选哪两个?”金智英问的时候盯着梅舫的眼神。 梅舫看都没看:“你定。” “我定?”金智英对着梅舫,淡淡的一笑,“那我舍不得你怎么办?” ………… 梅舫入职后几天,金智英和他在拳馆曾经有过一次聊天。 金智英:“看你打拳,很难想象你打黑拳是什么样子。” “也就那样打了。” 金智英:“你有输过吗?” “我就打了四局,然后就回国了。都赢了。” 金智英扭过头来看着梅舫全是酣睡的侧脸和耳朵,以及耳朵旁的黑色发梢,她得承认,即使是在这样一个猛男如云的行业里,梅舫也是属于非常性感的那种,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时尚杂志的男模封面,只是这个男模酷的很真实罢了。 “你怎么赢的?” “第一个属于秒杀,组织的家伙看低了我,给我安排了一个新手,那种新手,没有经验,上来就给了我下重拳的机会,裸拳的威力很可怕的。”梅舫说着擦擦汗,“后面就越来越难打了。” “你怎么赢的?” 梅舫想了想:“就当是打架了。” 金智英若有所思的说:“你知道,我是修泰拳和巴西柔术的,我一直在想象,如果我去打黑拳会是怎样的?” 梅舫却冷冷的说:“那就是打架,没有规则,没打过架的人赢不了黑拳。” “这么看来——”金智英“呵呵”了一声,“你打架很厉害喽。” 梅舫说:“这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 “跟我走吧!”那是女人的声音。这几人中,只有梅舫听出了这是谁的声音。随即,金智英从光源后方走了出来。 “你再不跟我走,我就报警了!”金智英显然很着急,她用一只手去指另一只手里的手机。 梅舫看看金智英,又看看跪在面前的人,他自然是犹豫的——他还没撬开这个人的嘴了。 “就算我不报警,警察也很快就会过来!”金智英还在往前走。 梅舫手中的铁棍在微微的颤抖。 “你工作不要了?!” “当啷啷”,梅舫扔掉了铁棍,快步跟着上了金智英的车。车子在掉头的时候,梅舫看到那个几个人已经互相扶着起来往那辆商务车挪了。 …… “你怎么在这里?”梅舫问。 “我跟了你和苏圆一晚上了。”金智英加速往前开。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梅舫盯着金智英。 “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我相信你肯定要做些什么。”金智英摇摇头,“我现在明白了。第一次看到你,我还在想,这么个小伙子怎么可能会打过黑拳,我现在相信了,呵呵,难以想象,你要干什么?要干什么?” “我是正当防卫。” “哈!正当防卫,真不可思议……”金智英看了梅舫一眼,“看来在这方面,你还真的有经验啊。” 梅舫叹了一口气:“以前中学的时候经常被埋伏,多了就有了经验。丝——”这时,梅舫才感到了后肩的疼痛。 “怎么了?”金智英看看梅舫,“被打到了?” “没事。”梅舫龇牙咧嘴的往后一靠,“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我一会儿帮你看看。” “不用了。” …… …… …… 此时,梅舫的鼻子酸了,他忽然有种莫名的思念,思念的人却已不在。他缓缓的走过街,来到了拳馆的门前,只是这门已经盖上了铁皮门,梅舫进不去了。他转过身,在街边坐下,看着路上的车来车往,竟不知不觉坐了半个小时才觉得屁股痛,于是便准备起身离开,他刚迈开步子,却听见“哗啦啦啦啦拉啦啦啦啦”一声,梅舫下意识的一回头,铁皮门被拉了起来,随即他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
“你终于来了。”苏圆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梅舫愣愣的看着苏圆,耳边全是烟雾的声音:“真的是苏圆啊,真狗血啊。” “你是不是觉得很狗血?”苏圆抱着胳膊问。 梅舫皱着眉头看着苏圆:“有一点……你怎么在这里?” “你和我还在香港的时候。”苏圆说,“我就跟金智英联系了,她在北京……” “北京?” “进来吧。”苏圆说着往馆里走,梅舫也就跟了进去。 “其实就看眼睛而言,北京不比韩国差——要喝酒吗?”苏圆走到了前台后面,梅舫发现,现在的前台后面的柜子里放了几瓶洋酒。 梅舫摇摇头,又问:“你跟她联系是为了盘这个店面。” “对啊。”苏圆取下一瓶轩尼诗,“你来了,我很高兴,就算你不喝,我自己也要喝一口。” “她答应了?”梅舫问。 “我没想到她会答应。”苏圆说着又拿出一个玻璃杯来,“那个时候在她眼里,我什么都不是,你知道吗?她在那里面——”苏圆指指更衣室的方向,“她差点揍了我。” 苏圆所指的是两个月前,她与金智英在更衣室里的一段对话。 …… “你跟我姐分开了?” 苏圆扭头一看,是金智英,她一边拿起浴巾干身,一边冷冷的说:“我炒了她。” “你才跟了王卓就炒我姐姐,是不是太快了?”金智英也是冷冷的问。 苏圆裹上了浴巾,面对着金智英在长凳上坐了下来:“王卓会给她钱的。” “哼哼。”金智英也开始脱衣服,“分手费吗?”说着已经把上衣甩在了长凳上。 “是我的卖身钱。” 苏圆平视的方向正是金智英那像用纤细的毛笔勾出的腹肌线条,“你的腹肌练了多久?” 金智英低头看看自己的腹部:“没有专门练,只是一直在运动,自然而然就有了。”她说着脱掉了运动文胸,“我们这种玩搏击的,没空去专门练肌肉。” 苏圆看着金智英已经全裸的上身:“高运动量和胸围真的矛盾吗?” 金智英“呵呵”了一声,没回答,而是脱了裤子,翘着性感的臀部全裸着从苏圆身边走过。 “梅舫见过你这样吗?”苏圆似乎是被金智英的这种炫耀激怒了。 金智英站住了,转过脸来,正色的问:“你什么意思?” “哦不,你不需要脱了给他看,你们上班在一起,你身材这么棒,又都穿健身服,穿着衣服看就能想象出你的身材是怎样的。我得承认,虽然比我大一轮,但你从外观上比我性感多了。”苏圆说着把两条腿都搁到了长凳上,一副轻蔑无所谓的样子。 金智英往前走了两步,冷冷的说:“你知道吗?我可以拧断你的脖子。” “好吧好吧。”苏圆举起了双手,“我说错话了,我怕死,尤其是在什么都没穿的情况下。” 金智英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却还是忍不住用手指点点苏圆:“如果没有我姐姐,你现在或许已经在KTV上班了,不要说什么卖身钱,像你这种人,不是在卖自己,就是在卖自己的考虑中——”她看到苏圆已经气得瞪圆了眼睛,似乎是要回应什么,金智英却将一只手按在了苏圆裸露的肩上: “我劝你现在不要说话,我在八角笼打过九场比赛,我们对付人很有分寸,可以把你搞得很痛苦,但却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比如我的这只手——”金智英搁在苏圆肩上的那只手稍稍加了一点气力,“只要一动,就可以让你脱臼,然后我去洗澡,估计要十分钟以上,然后,等我把自己擦干了,然后穿上我昨天刚刚从‘优衣库’买的布衣,这时我可能才会想起来帮你把这骨头和骨头之间的错位接上,即使是那样,我也能保证你十五分钟内穿不了衣服。”金智英顿了顿,脸上的表情似乎缓和了一些,但眉宇间全是轻蔑: “你还打算说什么吗?” 苏圆只能愤愤的仰视着金智英,咬着牙,却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 苏圆有点走神,嘴里则喃喃的说:“可她确实答应了……” 梅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盘出去又怎么办呢?” “你说的对啊。”苏圆抿了一口酒,“她不盘出去又怎么办呢?她又不可能在这里等你。”她瞅瞅梅舫,而梅舫则愣愣的看着她。 “你为什么来这里?”苏圆一边说,一边自说自话的又倒了一小杯酒,“喝点吧。”这一次梅舫倒是把酒接过来了,却没回应苏圆的话。 “你来是因为想她了。”苏圆一口把酒喝完了。 梅舫看看苏圆,没说话。 “所以,我盘下来,无非是在等你来——”苏圆“呵呵”了一声,“然后我 就等到你了,你确实是想她了,不是吗?”苏圆又给自己添上了酒。 梅舫也一口把酒喝完了,却还是不说话。 “所以啊,她盘给我是对的,店是我的,你的心却是她的。”苏圆又喝了一大口酒。 “不是这样的。”梅舫摇摇头,但这话的语气显然有点发虚。 苏圆冷笑了一声,指指街对面的那家麦当劳:“你如果要是想文雀的话,应该去那里坐着——”她瞅瞅低着头的梅舫,“文雀还在隔离呢?” 梅舫点点头:“还有几天吧。” “梅舫啊——”苏圆感慨道,“我发现你真的是不知道自己要什么诶。” 梅舫一口将酒喝尽了,放下杯子:“我该走了。”说着就转身往外走。 “我想在这里继续开拳馆。”苏圆问,“你需要工作吗?” 梅舫站住了,回头看看苏圆,又看看自己的右臂。 “我知道。”苏圆心领神会的说,“比赛是不能打了,但当教练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梅舫皱着眉头望着苏圆:“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选择?” 苏圆把杯中酒也喝完了:“这里有我,有金智英的影子,还有文雀在对面上班,你该做出选择了——”她又给自己添酒,“如果下不了决心,可以先上班,一边上班一边想啊。” 梅舫愣愣的看了一会儿苏圆,转身走出了拳馆。 …… Lynette:我到上海了。 Tristan:哦?出差? Lynette:跟朋友过来的,玩几天。 Tristan:男朋友吗? Lynette:呵呵 Tristan:也是哦,你的男朋友也正在美国上窜下蹦找钱呢。 梅清苦笑着摇摇头——她知道,皇甫尊指的是乔毕邨,关于乔毕邨是不是自己的男朋友的额问题,梅清甚至都没兴趣解释。 Tristan:我明天就回国了。 Lynette:这么快? Tristan:该回来了,国内一堆事。 Lynette:也是,泉州那边,ZF催了,搞不搞要快点给人家一个结论。 Tristan:你不是已经从左良那边离职了吗?还搞吗? Tristan:何况乔毕邨不也要搞吗? Tristan:我看你的态度。 “态度?”梅清想想自己现在的悬而未决的情况,有些感慨,“我能有什么态度?” Tristan:我回来还要隔离两周,如果需要,十五天后我就可以去泉州了。 梅清想了想,也不知道说什么,便回了一个“嗯”,可刚回完这个“嗯”,乔毕邨的信息也来了: “Lynette,我搞定了,明天回国。” |
“这件T恤多少钱?”梅心问服务生。 “970。”这是服务生的回答。 “970?”梅清瞅瞅服务生,“这件T恤?” “我们这里都是丹麦设计师的作品,而且只有一件。”服务生努努嘴。 “TX就是这样。”梅心倒是很淡定,“所谓的潮牌——” “不过你穿着还挺好看的。”梅清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冒失,下意识的想找回来一些。 “是啊。”梅心叹了一口气,“混到这个年龄,穿着能好看就阿弥陀佛了,贵点就贵点了,好歹是——”梅心瞅瞅服务员,“是瑞典——” “丹麦设计师。”服务员微笑着说,“约根森。” “好,约根森——”梅心冲着梅清苦笑了一下,“你也可以看看,这里的东西还不错,除了贵。” 梅清摇摇头——尽管她从五年前就没买过两万以下的包,但这样一件没有任何流量明星代言的T恤要卖970,她还是很难接受的。 梅心进更衣间把衣服换了出来,打好包付了钱便搀着梅清的胳膊继续往前逛。 “你觉得一个人过怎么样?”梅清问。 “挺好啊。”梅心说,“我有的时候觉得女人就是一个靶,就是那种被箭射的靶。靶心就是G点。” “啊?”梅清被梅心的这句话吓了一跳,失声笑了,“哇,你说话这么生猛。” “这是事实啊。”梅心一边说,一边眼睛瞄着边上挂的一排迷彩夹克衫,“我们总是苛求十环,射到靶心就会觉得很爽,射到九环就淡淡的,八环开始不爽,七环就开始叽叽歪歪,六环五环就该痛了,那还不如脱靶算了,索性跟自己没关系。就像我之前的那个,上来就是穿心一箭,然后对着十环一通射,接着准度就开始下降,八环、七环、六环,甚至两、三环都能出来,后面索性就脱靶了,再后来连弓都不拉了,呵呵。那我总不能老让身上插着这些箭矗在那儿吧。” 梅清又笑了:“你把这事说的还真惨痛啊。那现在箭都还插着没?” “不是十环的都拔了。”梅心笑着瞅瞅梅清,“留几根看着缅怀一下——你看,这几条裙子应该挺适合你的——” “不要了。”梅清摆摆手,“我经常觉得家里衣服太多了,真正穿的一般也都是职业装。” “那不还有周末嘛,还有孩子,还有闺蜜啊。”梅心拿下一条裙子,“要不我试试看,咱俩身材接近,我看你穿着好看的,估计我也能穿。” 梅心进去试衣服了,梅清这边却来电话了,是左良的。 “Hi,左总。”此时梅清跟左良说话特别轻松。 “梅清,你在哪儿?”左良说话的语气听着倒是很温和。 “上海啊。”梅清故意后面还跟了一句,“跟朋友逛街呢。” “哦。”左良那边稍稍顿了一下,估计脸色是有点尴尬的,“是这样,Ewa跟我说,那个彭小卓的男人去仲裁了,要告我们。” “哦。”梅清淡淡的说,“那他是不接受80万的这个条件了。” “对的——”左良又顿了顿,“你有没有可能跟他们谈一下,我们不需要澄清,只要他们不告我们就可以,所谓的私了,如果是80万不够,可以再谈谈——” “左总——”梅清说,“事实上,我还没下决心继续留在‘居合’做——” “梅清——”左良今天的表现还是很没有架子的,“我知道我昨天的态度有问题,但你也知道,我是一直很重视你的,尤其是Erica,你也知道,她让我很失望……我觉得你是一个很有素质、很有底线的职业经理人,我甚至想下一步让你当总裁,我就只当董事长了……” “左总,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梅清打断了左良的话。 “那关键在哪里?”左良继续自说自话,“你做总裁,肯定是拿总裁的薪资……” “左总,我是为了彭小卓的事情提离职的,是不是?”梅清问。 “呃——是。这个事情——”左良应该是明白梅清的意思的,“我是这么想的,首先,不管彭小卓这个事情处理的怎么样,我都是希望你能留下来继续帮我,我是很有诚意的,如果你留下来,一定是做总裁,除了待遇,我会把权力放给你,我也相信,你能够带着‘居合’上一个台阶的,而关于彭小卓这个事情,我想——” “如果您真的打算给我充分的权限,那关于这方面的落实就应该从现在开始,我不知道您能不能认同?”梅清此时的状态是无所谓留,无所谓走,所以轻轻松松的就把这话给抛出来了,她甚至很确定,左良是不会做这么大的让步的,包括左良刚才说的这些,让她当女总裁,肯定是个擦屁股多于开拓的差事;所谓的薪资提高,也就是涨个二十万不得了了;至于所谓的放权,对于左良这种格局的老板而言,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以啊。”左良的回应出乎梅清的意料,“从现在开始我就授予你充分的权力,彭小卓的事情你按照你的方式去处理,你定,怎么样?” “嗯?”梅清一怔,心想这是什么情况。 “当然,我权力给你了,你就不要走了,这两天把南京那边的事情处理完就早点回深圳。” “啊?”梅清继续一愣,她正琢磨怎么跟左良说呢,帘子一挑,换了裙子的梅心从更衣间里出来了: “梅清,你看怎么样?” 梅清一走神的工夫,左良在电话那头直接来了一句:“那说好了哦,你忙吧,回头联系。”说着就把电话挂了。梅清皱着眉头瞅着手机,那边梅心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儿,说: “我觉得这裙子可能还真的适合你哦——”她看着镜子里的梅清说,“要不你试试?” 梅清此时已是心事重重,更没有试衣服的心思了,应付了几句,看着梅心又打包了这件衣服,两个人便下楼去找东西喝了。 …… “这么说——”梅心把果茶递给梅清,“你还是想回去给他干。” “他授权我处理小卓的事情。”梅清说,“起码能给她一个好的交代。” “也是。”梅心吸了一口饮料,“我觉得你活得挺累的,好歹我跟小卓之前还有些交集,而你跟她也不过就是第一次见面,能做到这个程度,在我看来是不可想象的,这样比较起来,我是真的太自我了。” 梅清瞅瞅梅心,苦笑着摇摇头:“其实,我对小卓还是心存愧疚的,你可不知道,我四月份才到‘居合’,两个月就裁了几百人,你想想看,我得有多狠。” “没办法啊。”梅心把饮料举起来,“这是你的职责所在,关于小卓的事,我还是要好好谢谢你。” 两个人碰了一下饮料,各自吸了一大口,便坐在了商铺门口的条椅上,看着人来人往,又看着车来车往,梅清忽然说: “我刚才在里面问你一个人感觉怎么样,是因为——不知为什么——说实话,生了岳岳以后,我就慢慢习惯了一个人,觉着这样过挺好的,就像你说的箭靶的形容,身边多一个男人,总有这样那样的期待,却又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不默契,还真不如一个人舒服。可是——”梅清又吸了一口果茶,“就在这几天,尤其是孩子不在身边以后,我似乎越来越不习惯一个人了。” 梅心看了一眼梅清:“那要是孩子回到你身边呢?” “一样的。”梅清说,“太累了,呵呵,总是一个人撑着累,总是拒绝也累。” “你可要想清楚了。”梅心坏笑着说,“凑合在一起更累哦。” 梅清笑着点点头:“我明天要去北京了,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再见面了。” “明天?这么快?”梅心一愣,“不去迪士尼看烟花了?” “不了。”梅清摇摇头。 “也是哦。”梅心感慨道,“要是有男人陪着看,更好。”梅心话里有话的意思就是“要找个男朋友了吧”。 “我想去看看岳岳。”梅清说,“忽然很想他了。” 梅心点点头,苦笑着说:“我还想去深圳呢。” …… “哇——”邵淮秋对着街边的下水井就是一阵狂喷,沐玉赶紧替他捶捶背,一边捶一边埋怨: “今天怎么喝这么多?” 邵淮秋却不回答,只是冲着路面发愣,蹲了好一会儿,又是“哇”的一口,吐的边上那几个蹲在花坛边抽烟的厨师直往这边看。沐玉又是一阵捶,还拿矿泉水给邵淮秋漱口。 “我送你回去吧。”沐玉说。 邵淮秋什么都不说,起身便准备横穿马路,沐玉赶紧搀住了他,摇摇晃晃的往前走。不一会儿就进了公寓。当沐玉扶着邵淮秋进电梯的时候,邵儿忽然问: “你知道我住这幢?”他有点晕,可脑子还算清醒。 “有两次我俩分开的时候瞅见的。”沐玉紧紧的抓住邵淮秋的胳膊,“但我可不知道你住几楼。” 邵淮秋按了“34”,两人一声不吭的乘着电梯往上。 出了电梯后,沐玉问:“哪边?” 邵淮秋一声不吭却歪歪斜斜的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到了门口,邵淮秋输了密码,推开门往里走,沐玉也就一声不吭的跟了进去。 |
邵淮秋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往床上一坐,随后一把就将黑色的圆领T恤给脱了,往边上的椅子一扔,沐玉本是想坐这把椅子的,衣服一甩上去,沐玉看看屋里,也没有别的椅子了,于是便只好站着看着邵淮秋。邵淮秋则将胳膊肘摁在大腿上喘气。 “你这儿有蜂蜜吗?”沐玉开始在屋里转悠,“我给你搞点蜂蜜水?” “不用。”邵淮秋摆摆手,“我也就是觉得有点热。” “那——”沐玉在桌上捡起了空调遥控器,打开了空调,又问,“那你要不要洗个澡?” 邵淮秋的脑袋又抬起来瞅瞅沐玉:“你还不回去?” “我——”沐玉被邵淮秋说的自然是有些尴尬,但她的理由还算是比较充分,“我看你好像还挺不舒服的,等你躺下睡着了我就走。” 邵淮秋似乎也没力气了,低头又喘了一会儿气就起身朝卫生间走。 “你要吐啊?” “洗澡……” 沐玉注意到邵淮秋什么换的衣服都没拿就进去了,不一会儿里面传来“噗噗啪啪”的水声,又过了一会儿,水声停了。邵淮秋下身裹着浴巾出来了。 “哟,邋里邋遢的,居然还有浴巾啊。”沐玉心里想着,眼瞅着邵淮秋在抽屉里翻出了一条宽松的短裤,却又看邵淮秋看了看自己,她撇撇嘴转过了身。 “你回吧。”邵淮秋换好了裤子,站起了身,拉开小阳台的移门,把刚脱下的衣服和浴巾丢进了洗衣机。 “哇——”沐玉跟着走到阳台门边,做出大惊小怪的样子,“这里能看到半个深圳吧——好漂亮啊。” 邵淮秋冲着洗衣机里倒了一点洗衣液,启动了洗衣机,哗哗的水冲进了洗衣桶。他转过身刚好和沐玉面对面紧贴着站在那里。 “我知道她很漂亮,也很优秀。”沐玉抬着脑袋,一脸的倔强,“水石也跟我说了,说那个梅心当初也挺喜欢你的,你没怎么追就到手了。” 邵淮秋静静的望着沐玉,没说什么。 “可你们最终不还是分了?”沐玉继续说,“分了就是分了,而且,我就在这里。” 邵淮秋还是没说话,这段时间,他似乎是一直在等待这一刻,而这一刻也终于来了。 “我靠近你,你没反对;我搀着你胳膊,你没反对;我每天来看你,你没反对——”沐玉把两只手分别按在了邵淮秋腰的两侧,“我今天留下来,你也不要反对了,行不行?” 虽然,邵淮秋等这一刻也等了很久,但他等的方式不过是“回避”,因此,当真的面对的时候,邵淮秋发现自己并没有想好答案,但对沐玉而言,没有想好,本就是机会。 “我知道我各方面条件都不如梅心,可我是个能照顾你的人,你每天那么累,也需要人照顾不是?”沐玉牢牢的凝视着邵淮秋,“生活不是看谁更高、更漂亮、更优秀的,生活就是想办法能把每一天过得舒服一点,不是吗?我有的不多,但我有父母,他们可以让我坑老,我有自己,我到哪里混都能养活自己,其他的,我就是围着你转。你想在深圳,我们就在深圳;你想去北京,我屁颠屁颠跟着你去北京;如果非得回上海,我们就回上海呗。” 沐玉说着,她的身子已经贴上了邵淮秋的身子,她的鼻尖也几乎碰到了邵淮秋的下巴。她目的性很强,但她却是真诚的,而且,邵淮秋也明白,这个小女孩在自己身上得不到什么,她只是喜欢自己,倾慕自己。他想到,当沐玉第一次在夕阳下、“搞机”店门口,自说自话的搀住他胳膊的时候,迟疑的邵淮秋迟疑的问道: “你真的是因为我来了深圳?” “是啊。”残阳如血,洒在沐玉脸上却像是甜甜的西瓜汁。 “我不明白,我什么都没有。”邵淮秋苦笑了一下,“甚至不年轻。” “不年轻?”沐玉笑了,“我喜欢成熟的。” “可我已经过时了。” “邵儿。”沐玉的深情几乎打动了邵淮秋的大心脏,“他们都叫你邵儿吧——邵儿,我跟别的女孩儿不一样,我喜欢过时的英雄。” …… “我没有准备好。”邵淮秋说,身子却没动。 “我知道。因为你不爱我,甚至都不喜欢我,所以每一步你都没准备好。”沐玉竟是甜甜的笑着说这样的话,“可没办法啊,我喜欢你啊,我爱你啊,你现在也一个人啊,那我就只能一步一步一步搀着你走、拉着你走、拖着你走,只要你不把我推开——你,打算推开我吗?”沐玉顿了顿,“或者,你要我推开你,也可以。” …… 还是在那个如西瓜汁一般的甜甜的夕阳下,沐玉给邵淮秋买了一瓶啤酒,给自己买了一杯冷翠山,又搞来两个口味的自嗨锅,两个人坐在“搞机”门口吃着晚饭,忽然,沐玉拿着手机跟邵淮秋说: “我念首诗给你听吧。” “嗯?”邵淮秋愣了一下,“诗?”说实话,他这两天满脑子里都是想着钱。 “其实 睡你和被你睡 是差不多的 无非是两具肉体碰撞的力 无非是这力催开的花朵 无非是这花朵虚拟出的春天 让我们误以为生命 被重新打开……” 沐玉读完诗,瞅瞅有点发愣的邵淮秋:“这诗不错吧。” 邵淮秋点点头:“不错。” “其实——”沐玉撇撇嘴,“我也挺想——来,尝尝我这个——”沐玉夹了一块牛百叶放到了邵淮秋的碗里。 …… “你没有推开我,也没让我推开你——”沐玉终于把胳膊环在了邵淮秋的腰间,脸也紧紧的贴住了他裸露的胸膛,“我们再往前走一步吧,大不了你后悔了再退回来。” 这个悬念埋的我也有点纠结,要不要今天再更一点? |
“哗啦啦”的水冲在肌肤上,有骚动,也有紧张,尽管以前有过一个男朋友,沐玉仍然觉得自己的肌肤是新鲜的、敏感的,也是脆弱的。她从未仔细想过,自己为何如此需要一个过时、冷淡、缺乏情调的硬汉,但她很确定,今晚过后,她就成功的从梅心手里真正的接管了这个男人,而梅心又是一个与她有天壤之别的女人,仅凭这一点,沐玉便会觉得自己是成功的。 邵淮秋只有一个浴袍,沐玉冲完后套上他的T恤,两个人的身高差了20cm,倒使这衣服看上去像是睡衣了,也衬出了她的娇小。她一出卫生间,便听到了这男人的鼾声,她的情绪顿时就打了折扣,这男人真的是睡着了——她很难相信对方真的是因为酒喝多了、累了,她也并不认为他会以故意装睡的方式来回避——以邵儿的风格,不接受会挑明,然后推开你。她更相信的是,自己真的对其缺乏吸引力吧。 恋爱中的人总是容易被自己感动,只是因为那时,他们确实是无私无畏的。女人与男人的不同在于,男人总是努力去控制着,而女人则总在试图被拥抱。沐玉像一只猫猫,轻轻的上床,轻轻的蜷在了邵淮秋的身边,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睡着,睡着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什么时候醒来……其实这样,也挺浪漫的。她侧卧着,将头靠在了邵儿的肩头,又将手轻轻的放在了邵儿的胸口。一开始,她觉得这种姿势还挺舒服的,可保持了十几分钟,压着的那只胳膊就开始不舒服了,整个身子也有点酸了,她只好平躺了下来,因为床小,身子的另一侧贴到了床沿,稍一动,这胳膊就要悬空了。于是,过了一会儿,她又侧过身,继续回到了原来的姿势……又不舒服,便又回到了平躺的姿势。就这样,来回折腾了有个把小时,终于,邵淮秋往里一侧身,背对着沐玉腾出了半个身位的空间,沐玉赶紧也一侧身,身子靠住了邵淮秋的背身,并又用一直胳膊抱住了他——总算舒服了,而这一舒服,她便很快在邵淮秋的鼾声中睡着了。 …… 沐玉是被楼下工地挖土机“哐当哐当”的声音吵醒的,她一怔,因为发觉自己是趴着睡的,一睁眼,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 “还是两个鸡蛋?” “嗯,放辣。”邵淮秋拿吸管扎透了豆奶杯上的薄膜。 “你天天早上吃煎饼,不腻吗?”那位操着河北口音卖煎饼果子的大嫂笑着问。 “不腻。”邵淮秋摇摇头。 当他啃着煎饼转过身的时候,看见沐玉站在路对面,稍稍犹豫了一下,便走过去了。 沐玉一脸苦笑:“他们都说,男人在早上会情不自禁的。” “是有点。”邵淮秋说。 “那你也不——”沐玉的脸上已经有了愠色。 “其实我昨晚一直能感觉到有人躺在我的身边——”邵淮秋说,“对不起,可我迷迷糊糊中一直以为是她。” “你——”沐玉真的差点怒了,她好不容易压住火,“你知不知道你在伤害我?” 邵淮秋摇摇头,叹了口气。 “好啊。”沐玉点点头,“你给我买个煎饼,我就原谅你。” “其实——”这个问题邵淮秋已经想的很明白,“你可以不原谅我的。” “你——”沐玉一怔,随后却咬咬牙,“你不给我买煎饼,我自己买,而且,我还是会原谅你的,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来个插曲,还是掉头写梅清。 |
“缝了七针。”霍熙剥了一个桔子,递给梅清,梅清一只手接过桔子,一只手轻轻的按在岳岳那因为熟睡而均匀起伏的肚子上。她本已经放心了,可看见了岳岳那刚缝合好的耳朵,眼中便又噙着泪花了。 “他力气好大,缝针的时候我根本就按不住他。”霍熙一边说,一边在床沿坐下了。 “那后来是谁按的?”梅清问。 霍熙又大拇指指指后方,那边坐着岳鸿濯:“他,现在手还没力气呢。” “都是我没注意,一转头,他就撞在那石头上了……”岳母搓着手站在边上,一副抬不起头的样子。 “没事,阿姨。”梅清连忙安慰。 过了一会儿,梅清走到阳台,岳鸿濯又斜坐在藤椅上。梅清扶着阳台的栏杆,望着远方叹了一口气。 “吓到了吧。”岳鸿濯说。 “有一点。”梅清说,“还好。” “还好?” “是啊。”梅清转过头来看着岳鸿濯,“岳岳一岁的时候肠胃不好,医生让买无糖的奶粉,结果过敏,全身都肿起来,呼吸困难,差点丢了命,好在送医院及时,一针下去就好了。你不知道吧。” 岳鸿濯一愣,没说话。 “我那时一个人带着他,有一次在公园,我那时喜欢把他抱在前面,不光抱在前面,还喜欢抱的高高的,遮住了视野,却没注意到下面有门槛,结果我整个人就抱着岳岳往前冲,他的小脑袋就在最前面,差点撞在一棵树上,好在是摔趴在了地上,岳岳虽然把嘴磕破了,可好歹只是一点外伤,我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岳鸿濯愣愣的看着梅清,不知道说什么。 “从那时起,我就相信,上天会保佑岳岳的。”梅清苦笑着说。 “上天?”岳鸿濯有些不解,“你信这个?” “是的。”梅清点点头,“这上天在做母亲的头上。” |
“有打扰到你们吗?”梅心捧着一杯茶走上了阳台。 梅清苦笑着瞅瞅岳鸿濯:“有吗?”那腔调里的意思自然是我们俩现在的这种关系,还有什么不方便被打扰的时候? 岳鸿濯听出了梅清话里的意思,冲着梅心摊摊手,尬笑着说:“当然没有。” “其实我也没什么事情。”梅心半开玩笑的自嘲道,“尽管岳岳受了伤,可我看你们家其乐融融,让我感到有些落寞——” “你要走了?”梅清有些失望。 梅心有些遗憾的看看梅清:“是的,我要去看我的狗。” “你的狗?”梅清一愣。 “哎呀,她就是去看老丁了。”岳鸿濯本来就喜欢逗梅心,逮着这个机会自然也不会放过,“她离开北京的时候故意把她和前任的定情信物留在丁培衷那里了——” “喂——”梅心一瞪岳鸿濯,也只有岳鸿濯敢这样调侃梅心,利用丁培衷和邵淮秋两个男人的尴尬双重打击梅心,“你要不要我跟霍熙说一下当初你是怎么在AEW一个所一个所泡妞泡过去的?” 梅清一愣,岳鸿濯却很淡定:“你去说好了,反正我活不了几天了。”他说这话的调调里确实是玩笑语气比较重的,可这话的分量更重。 梅清能看到屋里的霍熙,霍熙也正看着自己,霍熙有没有听见岳鸿濯的话,梅清不知道,但看霍熙的状态,也能想象岳鸿濯目前的身体状况——据梅清的了解,岳鸿濯的医院治疗的内容并不多,家里也有人照顾,生活还能自理,可霍熙却天天都在岳家陪着岳鸿濯。而岳鸿濯却又比一个多月前瘦了许多,虽然一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但举手投足间仍能看透他的虚弱。 “不要这么严肃嘛。”岳鸿濯试图缓解刚才那句话引发的尴尬氛围,“我就是——呃——”他看看梅心,“我就是想提醒你,丁培衷还会跟你谈的。” “谈什么?”梅心耸耸肩,“谈让我回AEW,是不是?” “是啊。” “我去看我的狗。”梅心说,“我也可以再次拒绝他的邀请。” “那好吧。”岳鸿濯努努嘴,“反正丁培衷也拿你没办法。” “岳岳喜欢狗。”梅清忽然说,“我带着岳岳和你一道去吧。” 梅心看看梅清:“可岳岳还在睡,而且他的耳朵——” “没事。”梅清说着便离开了阳台,她准备去叫醒岳岳。而岳岳一醒就能看到母亲,当然是很兴奋,何况还能去找狗狗玩,自然是开开心心换衣服,而霍熙则在一边帮着拿衣服。 “他的状态怎么样?”梅清低声问。 “我们现在几乎没有什么治疗了。”霍熙说。 “为什么?”梅清明知故问。 “扩散的太多,也没什么有效的治疗方式。”霍熙说,“身体也吃不消。医生最担心的是胰腺引发的一些身体问题,但只要没有特殊的身体反应,医生也觉得这样维持着挺好,一个月两三万的免疫药物用着再说了——他是不是跟你们说他的时日不多了?” 梅清看看岳岳,岳岳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她和霍熙的对话上。 “是的。”梅清说。 霍熙苦笑了一下:“他说的也许没错。” 另一边,阳台上,岳鸿濯也和梅心偷偷的推进着沉重的话题。 “我其实挺希望你能回AEW的——”岳鸿濯说,“当然,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和需求。可是,我的时间确实不多了,尤其是最近,我经常会特别感谢梅清、霍熙和你,包括我妹妹,你们让我拥有了AEW,可更多的是一种挫败感,因为,我发现,我这一生,AEW几乎就是我事业的全部。也正因为此,我对AEW特别不放心。老丁的能力没有问题,我要over了,霍熙也能全力投入到AEW的设计里去,可我觉得不够,你知道,AEW所有的领导都很看好你,我甚至希望梅清能来管这公司。” “我前天还在跟梅清提这事。”梅心心里难过,嘴上却还是刁钻,或许这种刁钻才能体现出她和岳鸿濯的亲近吧,“说实话,你这位前女友,能力不见得比你差。” “是啊,我相信这一点。”岳鸿濯笑了,“要不你帮我劝劝她?” “没问题。”梅心弯下腰、低下头,轻声对岳鸿濯说,“那你以后不要再揭我的短了。” “什么短?”岳鸿濯还在装糊涂。 “那两个男人啊——”梅心实在没办法,只好挑明,“丁培衷和邵淮秋啊。” “没问题,成交。”岳鸿濯笑的时候,整张脸几乎看不到肉,梅心脸上没什么表示,其实差点鼻子一酸眼泪掉下来。 …… “这样无为下去岂不是要灯枯油尽?”梅心对此表示不解,“总得有点手段吧。” “他现在已经是全身扩散了,手段无非是化疗、放疗、靶向这些,都是伤身体的。”梅清有些感慨,“岳鸿濯那个性格又好面子,不想把自己折腾的不体面,手段有没有很直接的效应,自然就慢慢无为了。”她想想又叹口气,“癌就像是人的原罪,往往就是在你自怨自艾和得意忘形的时候杀出来,把你逼到悬崖上,从此,你每天都能看到深渊。” 说到这儿,梅清和梅心都叹了一口气,岳岳却冷不丁的说话了: “爸爸说要带我去诸暨。” “诸暨?”梅清看看岳岳。 “爸爸说那是爸爸、姑姑和爷爷奶奶的家。他还说,那边有两套大房子是留给我的。” 梅清看看梅心,又问岳岳:“什么时候?” “爸爸说尽快。” …… “从你的策划看,到2022年五月,现金流会回正?”皇甫尊从酒店房间吧台上方的柜子里拎下一瓶红酒来看上面的标签。 “是的。” “2022年的实收款会到15个亿?” “是。” “利润9个点?” “对。” 皇甫尊已经把红酒打开了,倒进了高脚杯开始摇:“看来你们对自己的市场能力很有自信。” “是的。我们四个人本来就分布在‘睿竹’市场东南西北的大城市……” “不。”皇甫尊打断了她的话,“你们恰恰在北京、上海、深圳、广州,包括杭州、南京、苏州没有资源。” “皇甫总,我从来不认为我们的资源是一线的,但我们的资源是成熟的,所以我们新签会很快,盈利也会很快……” “那你们以后会考虑打进北上广深这些一线城市吗?”皇甫尊抿了一口酒。 “呃——其实,只要我们有了规模,有了品牌,打进这些一线城市只是时间问题……” “游总。”皇甫尊又往杯子里倒酒,“我觉得数据不是关键,关键在于我投8000万进去不止是为了数据,我需要一个关于顶级城市市场的策划,要有说服力。” “呃……好的。”在游丁梦看来,这是没必要的,但却也是很难做的一件事情。 “我研究过‘睿竹’——”皇甫尊又抿了一口酒,“这么大的公司,80%以上的市场在二、三线城市,我不希望你们的公司也这样,好吗?” “呃——好的。”游丁梦觉得有必要说点别的什么,“您要隔离多少天?” “还有十二天吧。” “您是在北京隔离?” “是。” “那我到时去北京跟您碰面,当面谈一下策划和资金的事情?”游丁梦自然是很期待同皇甫尊的再次见面。 “我到时不一定在北京,在东莞和深圳的可能性比较大。” “那我到时再跟您约时间。” “好的。”皇甫尊斟酌了一下,“不过我想见团队,就是你所谓的那东南西北的合伙人。” “好啊。”游丁梦得意的说,“那我可是要给您带一堆美女过来了,您可别看花了眼。” “应该不会。”皇甫尊对此不以为然。 “哦?是嘛?”游丁梦自然是不信的。 “是啊。”皇甫尊秉承着他一贯的直接,“我最近忙着谈恋爱呢。” …… 在皇甫尊所住的这家隔离酒店里,另一个人此刻也正通过电话紧急的部署着他的资金与项目。 “DL4.0落户泉州的意义我想不用我解释了吧……我们一开始的合作基础就是这一块的研发……不,不,不,我并不是‘基德支点’这次造假事件的主要责任者……你们太呆板了,我现在能解决十亿以上的融资,我还有技术……不,这涉及到专利版权问题,DL4.0与‘基德支点’是捆绑的……好,好,如果你们区里觉得这个事情不可行,那我就跟市里去联系,反正最早的战略合作框架就是跟……你们在想什么?这么好的项目……好,好,我也觉得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了——呵呵,你们太可笑了——我告诉你,我现在就跟深圳、广州、东莞谈,人家巴不得——好,好——” “啪!”乔毕邨愤愤的挂了电话,他发现自己真的是个无法操作项目的总裁,技术没问题,钱也搞来了,可项目的最根本前提却谈不下来了——泉州方面已经不可能同卷入是非的“基德支点”合作了,如果这点谈不下来,那么他这次去美国折腾的这些事都没有意义。这是一个类似常识性的错误,而他这个“技术超人”却总是习惯性的犯这种常识性错误。 二十分钟后,找不到出路的乔毕邨拨通了一个电话: “Hi,Lynette,我有件事情可能需要你帮忙……” |
“你怕什么?”梅清靠在阳台围栏上,背对着夜幕明月,冲着藤椅里的岳鸿濯说道,“怕自己回不来?” “你说对了——”岳鸿濯指指梅清,“我还真怕。现在最危险的是美国的医院,我这个身体要是再染上XG,那我就完蛋了,毕竟我这个体质——” “你下午不是信誓旦旦的跟我讲,你也没几天了?”梅清说,“所以,你留在这里,与其说是无风险,不如说是无悬念,与其在这里等着,不如去美国赌一把……” “太麻烦。”岳鸿濯摇摇头。 “我知道你怕麻烦,我也知道——”梅清俯下了身,压低了声音说,“你现在就是想看着儿子,静静的靠在霍熙的臂弯里了却残生,去美国看病的这个主意也不应该我来出,可是——”梅清咬咬嘴唇,“霍熙、濯清、我,我们这三个都是继承你财产的女人,我们讨论下来的这次美国之行的方案的预算你知道是多少吗?” “多少?”岳鸿濯疑惑的瞅瞅梅清。 “一千五百万——”梅清顿了顿,“是美金哦。” 岳鸿濯也算是见过场面的人,可听到梅清这么一说,也是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好一会儿才说:“你们要干什么?” “没干什么啊……”梅清说,“我们就是打算在你的命上砸一个亿,看能不能把你从悬崖边拉回来。我们都是理性的人,你也是,一个亿,是有可能带来一些变化的,是不是?” 岳鸿濯虽然有点懵,但也不得不承认梅清所谓的逻辑里的合理性。 “你要知道,从你下飞机的那一刻开始,就会有专车在扶梯下等你,送你去专用通道,然后将你送进一个只有五、六个病人的医院,你可以想象吗?” 岳鸿濯点点头,随即马上摇头:“这是不是也太夸张了?” “夸张?”梅清直起了腰,“这是没办法的办法——霍熙和濯清做了很多功课,我对她们很有信心,她们也会陪你去美国,至于岳岳——”梅清在岳鸿濯的眼中看到了失望,“我会带他回深圳,等你回来,我会尽早安排他到北京读书——不是为了陪你哦。”梅清用手指点点岳鸿濯,“我只是觉得,北京的教育资源确实是最好的。” 梅清又透过窗户去看坐在屋里的霍熙和濯清,她们也在看她。 “跟她们去吧。”梅清说。 …… “关于莫扎特的死,有很多种说法,很难考证什么是百分之一百的史实。但有两点我觉得应该是确定的——” 梅心抿了一口香槟,看着眼前这位女孩。女孩长得很清秀,笔直笔直的披肩长发就像琴的黑键,而她精致的瓜子脸是比较瘦长的,就像是白键。她的五官勾勒的都是标准美女脸的元素,长睫毛,并不多见的圆眼睛下还有卧蚕,鼻梁不高,但线条流畅,薄薄的嘴唇微微的向酒窝的方向一翘。弹钢琴的女孩姿态之优雅相对于芭蕾女孩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她坐着的时候,举手投足间,名门闺秀的气息非常重。出于礼貌,梅心顺势为了一句: “哪两点?” “第一点,作为一个天才,他陷入了平庸的重围,这些平庸的人不是崇拜他就是仇恨他。第二点嘛,他最后陷入了贫困。”女孩苦笑着拿起香槟喝了一口,“我有时会觉得我的状态跟莫扎特有点像。” “哦?”梅心看看周边,金碧辉煌的法国餐厅里都是衣冠楚楚和雍容华贵,“是在这里吗?” 女孩瞅瞅中庭里的那一架无可挑剔、无懈可击、油黑油黑的顶级钢琴,点点头:“差不多。为了不让自己贫困,我总是跟有钱的俗人在一起。” 梅心点点头,又喝了一口酒。 “我马上又要表演了——”女孩仔细的打量着梅心,“你怎么会突然出现?难道——” “是的。”梅心果断的点点头,“我们分手了。” …… “妈妈。” “嗯?” “我们是要去住酒店吗?” 梅清望着岳岳期待的眼神,笑了:“是啊。” “酒店有游泳池吗?”岳岳问。 “有哦。”梅清笑着点点头,接着又有些遗憾的摇摇头,“可妈妈明天一早要赶飞机。”她又看看身边的霍熙,“你明天上午能过来陪他吃早饭和游泳吗?” 霍熙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当然可以了。” “那让阿姨陪你?”梅清又问岳岳。 岳岳嘟了嘟嘴巴,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你这么快就要走?”霍熙问。 “是啊。”梅清苦笑着说,“我要先去泉州替我的前老板和地方谈,然后是回深圳,帮我现在的老板擦屁股。等我十二天后再来北京的时候,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已经去美国了。” “应该没那么快。”霍熙说,“应该还能见面。” 梅清点点头,但还是说:“那就快点。” 霍熙站住了,她知道也送的差不多了,她和梅清面对面站了一会儿,感激的说:“谢谢你,谢谢你说服了岳鸿濯。” “是我该做的。”梅清微笑着说。 忽然,霍熙抱住了梅清:“谢谢你把他留给了我。”说着便开始哭泣,“也谢谢你为他生了岳岳。” “这也能谢我?”梅清的眼中也含着泪,却不自觉的也用双臂抱住了霍熙,“那都是我自己想做的事。我倒是很羡慕你,他完完整整的都是属于你的,当然,我更希望他是健康的。” “他能捱过去吗?”霍熙哭的停不下来了。 “应该会吧。”梅清说这话实际上是有些迟疑的,可她一说完,霍熙便松开拥抱,愣愣的看着梅清: “真的吗?” 梅清这下不能迟疑了,赶紧用坚定的眼神望着霍熙说:“真的。” 霍熙顿时破涕为笑:“有很多人安慰我,但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他应该能捱过去。” “相信我,他们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 “你来看我——是因为你们分手了?” 梅心犹豫了一会儿,叹口气,说:“田甜,我想问你,你还会想邵淮秋吗?” 田甜一愣,苦笑了一下:“想啊,可又能怎么样?他不会想去拥有我,我也总是跟有钱的男人在一起。” “那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梅心问,“如果他有钱,你们就——” “他不可能有钱的。”田甜冷笑着摇摇头,“他那个样子,怎么可能有钱。难道——”田甜仔细打量了一下梅心,“你们分手也是因为他没钱?” 梅心赶紧做了一个“不”的手势:“我不在意他有没有钱。” “那是因为什么?”田甜轻轻的啜了一口酒。 “我不在意,但是他似乎很在意——而且,我需要挣钱,我们的收入差别越来越大。”梅清摇摇头,“就是这样。” “也是哦。”田甜点点头,“他自尊心很强,会受不了的,呵呵——” “可是,两个人相处,在经济上一定是要那样去匹配吗?”梅心问。 “我可以。”田甜“呵呵”一笑,“他不行——他现在在哪?” “呃……”梅心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在这个问题上,她很提防。 同是女人,田甜自然感觉到了,她从容的一笑:“我要去弹琴了……” “请便……”梅心看着田甜起身朝中庭走去,眼看着她在琴边坐下了,在田甜的手触及第一个音阶的刹那,梅心的指尖划出四个字: “能谈谈吗?” |
梅清的效率很高,第二天便赶到泉州,向地方说明了乔毕邨的情况,取得了相应的谅解,地方上也接受两周后同乔毕邨再谈一次。 两天后,梅清回到深圳,她的老板左良正陷入众多的诉讼中,主要是涉及拖欠装修施工单位的工程款,这些坑都是Smith留下的。梅清一方面安排郁萌跟这些施工单位一个一个谈,另一方面则与Smith单独会面——邵淮秋和项城又起到了关键的作用,掌握了Smith收受施工单位贿赂的证据,前后花了一周解决了“居合”面临的危机。 之后,梅清又按照皇甫尊的交代,去看了皇甫慕容母女,慕容的状态也已经恢复。 然后,余汐蓝闪电般的复婚了,梅清开车送他们俩去领了证。 再接着,文雀完成了隔离,回麦当劳上班。上班的第一天,她便去斜对面的拳馆看梅舫,梅舫已经再次成为拳馆的教练。 “格斗姿势——” “两个直拳——啪!啪!” “钩摆直——啪!啪!啪!啪!” “后退,放松,胳膊不要掉下来……” “收拳,原路返回!” “摇——反击!” “记得转脚——对!” …… 文雀:“你想我吗?” “……” “你一点也不想我。” 梅舫:“对不起。” “好吧。”文雀叹了一口气,“今天,我还在麦当劳上班,如果可能,来喝一杯咖啡,明天我就辞职,换一家店了。” “换店?”梅舫一愣。 “我被星巴克录取了。”文雀自豪的说,“去龙岗那边的店当店长,这样,离家也近一些。” “哦。那——”梅舫点点头,“我一会儿来喝咖啡。” “好哦。”文雀释然的一笑,“等你。” 文雀刚走,苏圆便过来了,幽幽的一笑:“你这个人,总是被动。” 梅舫愣愣的看看苏圆。 “在一起被动,分手也被动。” 梅舫苦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圆撇撇嘴:“要不要去北京看金智英啊。” “嗯?”梅舫一怔。 苏圆“呵呵”笑了一下:“机票已经帮你订好了,明天飞北京。” “啊?”梅舫又是一怔。 “去看看金智英吧。”苏圆一转身,“做好决定,告诉我。”说着便朝更衣室的方向走。 “可是——”梅舫在这方面的反应也确实是慢,“我不明白——” “不。”苏圆往后一甩手,“你要明白的。” …… 邵淮秋的效率也很高,他一方面帮着梅清搞定了Smith,另一方面带着“南山五鹰”豪取五排九十九连胜,威震南山、宝安、龙华,下一步约架福田、罗湖、盐田。 “咱们能不能不要总是团灭人家。”科比悠悠的说。 “打五排还有放水的?”阿斋谈谈的反问。 “没办法。”水石叼着个烟,“差距太大。” 只有泰山还是不说话,只是默默的举着哑铃。 邵淮秋则仍然低着头盯着手机屏,考虑怎么装——沐玉则为邵淮秋准备好了自嗨锅,刚放到他面前,水石便跑了进来: “邵儿——” “嗯?”邵淮秋一抬头。 “她来了——”水石有点激动,“我看见了。” …… 京剧《三岔口》:宋代,三关上将焦赞,因杀死奸臣王钦门婿谢金吾,被发配沙门岛;任堂惠奉命乔装改扮、暗中保护焦赞。押解焦赞行至三岔口,夜宿于刘利华店中。任堂惠赶至店中宿下。入夜,任堂惠和刘利华因误会引起搏斗。打斗间任被焦赞认出,任堂惠说明身份,二人解除误会。 电影《三岔口》:一个倒霉的警员孙,他钟爱的女友素芳人间蒸发,生死不明,令他一直不能释怀。在一次调查中,他偶然发现律师杜的妻子Amy竟然长得跟他失踪女朋友颇为神似,引起了他对律师夫妇的调查兴趣。而与孙的案件相关的职业杀手虽然顺利完成任务,却不由自主地对案件产生好奇,有违杀手“不闻不问”的原则,他的好奇心也与那倒霉警察的失踪女友有关。《三岔口》讲述三个轨迹各异的男人:一个失去挚爱的警探、一个表里矛盾的律师、一个不守常规的杀手,各人故事本毫不相干,命运却冥冥之中将他们连上…… 梅清,站在三岔口; 梅舫,站在三岔口; 邵淮秋,站在三岔口。 三岔口,充满了不可测的人和事。 写到这儿,脑子还真乱,选择很难,因为有读者,为了读者,继续选择,虽然每天码字很累,还要兼顾工作和家庭,但有大家的支持,“丽盒”将继续努力。谢谢! |
“Karl,你在听我说吗?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吗?你知道你是在跟什么对手PK吗?是清华?私营地产公司不傻,它为什么要给收费高、概念落不了地、服务不到位还斤斤计较的外国设计事务所做?这里需要的是民国风情,你如果不知道什么是民国风情,麻烦你让那个拿着一百五十万底薪的青岛籍的设计总监上上心,最起码多听听我的团队的意见,OK?什么?”梅心刚要骂娘却说了一声“谢谢”,因为她正从凉茶铺的服务员手里接过一杯糖水,顺势在街边的花坛边沿坐下了,“你听不懂中文?我看你在酒吧里讲荤笑话用的都是中文……Karl,你不要跟我说你的团队很忙,你我都知道,全世界优秀的设计公司都很忙,而且,现在是几月份?已经七月了,我问过Vincent,你们景观团队的签约才完成目标的15%,Karl先生,你们这些老外一天的人工费是多少?八千还是一万,你知道签约目标的15%是多少?还不够你一个人一年的人工。拜托你,为你的brothers和sisters考虑一下吧,你听到英文了吗?” 梅心愤愤的喝了一口糖水,同时又回头朝街对面的“搞机”方向看了一眼,这里,她在三个月前来过,但坐在搞机门口玩手机的那个女孩,她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她并不是太在意,因为Karl正在电话那头大放厥词。 “Karl,我真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挑活,单价?不要再跟我讲SGAW的品牌和收费之间的关系,站在国内一线设计公司的角度,这个费用还可以了,如果你是这样一种心态,我只能说,这个客户是我的,我一定把它伺候好,你现在就给我一个结论,如果不想搞或者搞不定,我就跟Vincent谈直接找外包做……什么?那是我跟Vincent谈的事情,好了,我知道你的结论了。” 梅心气咻咻的挂了电话,又喝了两口糖水,远远的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从“搞机”店里走了出来,那自然是邵淮秋,邵淮秋的身后是水石。而那个女孩也起身,凑到邵淮秋面前说着什么,虽然邵淮秋没有回应她,但梅心明显感觉到那女孩凑的离邵淮秋太近了。突然,梅心想了起来,这个女孩在上海曾经见过。那个晚上和邵淮秋不愉快,邵儿就出去了,去了郁萌的公司,梅心在凌晨通过定位找到了邵淮秋,那个女孩儿就坐在邵淮秋的身边,然后邵淮秋同她一道下了楼,他们俩大吵了一架,邵淮秋甚至提到了梅心当初和丁培衷的那个视频的事情。梅心的脸顿时臭了,期待的心情也打了严重的折扣。她远远的瞪着邵淮秋,同时拨通了Vincent的电话。 “喂,Vincent,我——Karl这么快就跟你说了?……呵呵,呵呵……我知道你的意思,对,不能分包,但他不愿意按照我的意图去出东西,去服务业主,这样很危险,以他们景观专业目前出的东西的程度而言,有可能一枪就被干掉,Vincent,你要明白,那是我的客户……不,我对他没信心,一点也没有,我真的不明白你们这些美国人、英国人、荷兰人的优越感是哪里来的?你们的那些鸟总监每天拿着八千、一万,就用这种方式来应对客户和市场?……” 梅心看到邵淮秋的脚下动了,他正一步步的向自己走来,但她更在意的是那个女孩正愣愣的看着邵淮秋。 “Vincent,我这次一定要用分包,我才不管你们那个破品牌怎么地怎么地的,我受够了,如果你不接受,我现在就提辞职,当然,辞职的同时我会把项目带走……带到哪里?”梅心看邵淮秋已经走过了小街,离自己只有十来米了,“我愿意带到哪里就带到哪里……AEW?是啊,我怎么没想到?你倒是提醒我了,我应该把项目带到AEW去……不,Vincent,那不是你们的客户,那种客户不应该属于你们这种傲慢的乙方……好啊,就这样!” 梅心愤愤的把手机摁掉了,而邵淮秋已经走到了面前。 “梅心。”邵淮秋说。 “嗯?”梅心“呵呵”一笑,“对,梅心,然后就没话了是吧。” 邵淮秋尴尬的一笑,说了一句:“我没想到你会来。” “是啊。”梅心瞅瞅“搞机”门口的那个女孩,“看得出,你是没想到——欢迎吗?” 邵淮秋一愣,接着尴尬的一笑:“欢迎。” 梅心冷笑着摇摇头:“你知道吗?我刚刚提了离职。” “啊?”邵淮秋一愣,下意识的去看梅心的手机。 “因为,因为——”梅心又看看那个女孩,“因为我很生气。” 另一边,沐玉则神色严峻的望着梅心的脸和邵淮秋的背。 “你见过她吗?” 沐玉被水石的这句话惊了一下,扭头愣愣的看着水石,过了一小会儿,她缓过来了,冷冷的说: “见过。” 水石:“哦。” “我生气的原因是——”梅心气得直哈气,“呵呵,那些外国佬……”她又哈了两口气,没忍住还是把那话给飙出来了,“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把那女孩带到深圳来了。” 对于梅心的到来,邵淮秋是没有思想准备的,而对于梅心的这句话,他倒是有思想准备的: “我没有带她过来。” “是啊。”梅心咬咬牙,“是她自己跟过来的,对吧?” 邵淮秋愣了一下:“是的。” “哈!”梅心已经很久没有感受邵淮秋的这种与众不同,难道这种回答就不会惹恼自己了吗? “你真的很有魅力啊!”梅心用力的点点头,“居然能让人家女孩子从上海千里迢迢的跟到了深圳。” “梅心,我没有想到她会——” “对!我能理解!”梅心继续用力的点头,“我知道你没有想到自己能这么有魅力,是不是?” 邵淮秋还是那么与众不同:“是。” “是?”梅心只能还是那么的无语,当然,她是有重点的,“你现在跟她是什么关系?” 对于这个问题,邵淮秋也是有思想准备的,但即使有准备,却仍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梅心看着邵淮秋,脸色慢慢的黯淡下来,她知道,邵淮秋是不会撒谎的。 “呵呵。”她摇摇头,“那就是在一起了?” …… “你也要去北京?”正在收拾行李的梅清一愣。 “是的。”梅舫坐在沙发上看梅清收拾行李,他回答完又觉得不对,有些疑惑的问,“也要?” “你什么时候走?”梅清问。 “明天上午。” “哦。”梅清说,“我一会儿就走——你去北京干什么?” “呃……”梅舫犹豫了一下,“去看朋友。” “朋友?”梅清疑惑的看看梅舫,“你在北京有什么朋友?” “有啊。”梅舫赶紧转移话题,“姐,你不是刚从北京回来吗?怎么又去了?” “有事情,呵呵——”梅清又低头整理,“我现在老板多,个个都给我安排任务。” “哦。”趁着梅清没有再往下问,梅舫赶紧起身,“那我也回家收拾东西了。” “你去北京呆几天?”梅母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回头你也去看看岳岳。” “嗯,好。”梅舫匆匆的朝外走。 “到了给我微信。”梅清说这话也不去看梅舫,“有时间我请你和你朋友一起吃个饭……”话音未落,她就接起了一个电话: “喂,皇甫总。嗯,你是明天中午出来是吧,嗯,嗯,她们有四个,都是女的?说了半天她们是做什么的?装修施工?……” 梅舫趁着梅清打电话的时间,匆匆的跟梅母告了一个别,便出了门。 …… 梅影从会所的洗手间出来,却见茶台边坐了一个人,她一看到,就呆住了。这个男人,长得漂亮,甚至可以说是美。男人的美,往往是可以超越女人的,比如这个男人的手,又白、又嫩、又柔,真漂亮,却又是男人的手。此时,他正在用这样的手,熟练灵巧的将盖碗里的茶泻入公道杯。 “你怎么来了?”梅影又惊又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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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岁女人无处安放的情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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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求人一般大,此生立志要做一个半点“眼 |
有一种情谊是我只想成为你最信任的朋友 |
内心煎熬,需要倾诉 |
男友很看中我的工作,非得有编制才行,大龄 |
姐妹们帮我看看,42岁,离婚2年,财务半自由 |
用心做两个月饭。。。。。。。。。 |
八年抗战般的相亲经历之后,三部曲的第三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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