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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孤女怨[第28页] |
作者:帘卷西风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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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1) 听了茜的话,我有点不相信地说: “都啥年代了,你们那里婚姻咋还是父母说了算。” “因为我们那里的人世代都生活在山旮旯里,很闭塞,很落后,所以婚姻还是父母说了算。老疙瘩愿意给我家当上门女婿顶儿子,所以我大我妈喜欢就老疙瘩,就想把老疙瘩招为他们的上门女婿。你看,这可咋办呀!” “那你就回信说,你在外边已经有男朋友了。”在茜的追问下,我只好又给她想了这个办法。 茜听罢,还是摇了摇头,说道: “不行不行!如果说我在外边有男朋友了,我大我妈会让我和男朋友断绝关系,再把我带回去和老疙瘩成亲。要是这样,我宁肯去死。” 茜说罢,又把求助地目光投向了我。那是一种恳求的目光。 从茜的目光里我看出了她对我的信任和依赖,而我呢,平时只要茜有难处,也总是乐此不疲地帮她解决,说实话,只要有几天听不见茜的唠叨声,看不见茜的影子,我心里还真有点空落落的感觉,这大概是我们长期以来在同一屋檐下磨合出来的感情,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是一种不是亲情胜似亲情的感情。因此,当我听茜说,她宁肯去死,也不嫁老疙瘩时,怜悯与不舍又趋使我想出了个主意,于是我说: “那你就回信说,你已经有“对象”了。已经快结婚了。你大你妈听了,就不会强迫你和老疙瘩成亲了。” 茜听我这样一说,立刻高兴地拍起巴掌来,说道: “这主意不错,那就干脆把‘我已经快结婚了’中的‘快’字去掉,改成‘我已经结婚了’。我大我妈看我已经结婚成家了,就不会再逼我和老疙瘩成亲了。这个办法好,就这么办,铁柱兄弟,这封信你就帮我写吧,因为我写的字很臭,写出来像蝇子爬的一样。怕人家念信的人看到了笑话。柱子兄弟,你就帮我写写这封回信吧。” 我本不想写的,茜好歹也读过三年书,写封家信总不会有问提吧,字写的不好看又有何防,可经不住茜苦苦哀求,我只好答应她,帮她写了这封回信,回信是这样写的: “大,妈: 你们好!女儿非常想念你们! 女儿在外面已经有对象了,并且已经结婚成家了,日子过的很好,很恩爱。就请大和妈不要为我操心了,赶快拒绝了老疙瘩的提亲。 大,妈,你们年岁大了,要多多保重身体,不要为我操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闲了女儿会回家去看大和妈的。 祝大和妈身体健康! 此致 你们的女儿 茜 茜看了我写的信,这才满意地收了起来,当时就去小铺买了信封邮票,把这封信发了出去,因为巷子里就有个邮筒,把信往里一塞就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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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2) 一九八五年三月二十六号:晴 今天刚刚收了凉皮摊子回到屋里坐下来休息,茜又过来了,一进门就冲我喊道 “来电报啦!来电报啦!” 我听罢窍喜,心想,一定河生来的电报,没有她的信,有她的电报也好哇。心里这样想着,嘴角不禁露出笑容。不料,茜一看我的表情,就狠劲地把嘴往旁边一撇,嘴几乎撇到了南墙根,冲我嘲讽道: “做你的梦去吧,见你的鬼去吧。河生永远都不会给你来电报了。”好像河生真的死定了。 我最烦茜说这种不吉祥的话,可为了表示我并不在乎,于是我为自己掩饰道: “你咋知道我想的是河生的电报呢?” “还是那句老话,你一噘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啥屎——猜猜看!到底是谁来的电报?” 这个茜,把骂人当作喝凉水那么随便,我有点生气,便不再搭理她了。 茜见我不再理她,便凑到我跟前说: “给你说吧,电报是我大我妈来的。电报上说,我的回信他们已经收到了,知道我已经结婚成家了,他们很高兴,想要来看看我,来看看他们的大女婿——也就是我男人。噢,因为我在家里是长女,数老大的。铁柱兄弟,这事可咋办呀!我大我妈一来,这事可就露馅了。如果他们发现我说的是假话骗他们的,发现我还是光棍一个,那他们肯定会把我带回去和老疙瘩成亲的。这可怎么办呀!铁柱兄弟,快给我想想办法吧。”茜着急地看着我,求助道 “那你就赶快再写封回信,就说这里没有地方住,让你大你妈不要来啦,等搬到了大点的房子以后,再亲自把他们接过来。” “可是我大我妈已经动身过来了,电报上说,他们一接到我的回信就动身过来了,这封电报是我大我妈在动身上车前发的,也就是说发这封电报时,我大我妈已经上路了,只不过电报来的快,坐车走得慢,所以这会子我大我妈已经在路上啦,再写信他们也收不到了。这可咋办呀!他们明天就到这儿了,要是他们过来一看我还是光棍一个,原来信上说的都是欺骗他们的假话,那他们非把我带回去和那老疙瘩成亲不可,这可咋办呀”茜焦急地看着我。 看着茜心焦如焚的样子,我也很为她着急。可是我再也想不出好办法了,我真的是黔驴技穷了,于是我说: “现在我实在是爱莫能助了。” 这本来是句谦虚的词儿,可茜只听懂了第一个字,即“爱莫能助”的“爱”字,于是欣喜若狂地说: “你终于说出“爱”字了!我没听错,你说的是“爱”字!” 唉!这个茜,老实说,若是我压根没有遇见河生,我也许会慢慢“爱”上她的,可是我心里已经有个河生了。于是我解释道: “茜,我说的意思是,虽然我很想帮助你,但我实在是想不出好办法来了。” 茜仰起脸想了想,说: “我倒想了个好办法。只是需要你帮帮我的忙。” “你放心,只要我能做到的事,我一定会帮助你的。你说说倒是啥好办法。”我不假思索地首先答应了茜。 “我想……想请你在我大我妈面前扮演一下我男人,也就是装一装我的丈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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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3) 我几乎不敢相信茜会想出这么慌唐的主意,于是惊愕地又问了一句: “什么?你说什么?” 茜见我惊诧地瞪大了眼睛,说道: “看把你吓的!不是你刚答应过我的,只要你能做到的事,一定会帮我的吗?人家也不过是让你在我大我妈面前暂时充当一下我的丈夫,把我大我妈哄走就行了,又不是要你的命。我大我妈这趟过来,就是因为信上说我已经结婚成家了,所以我大我妈才专程过来看看我的‘家’,看看我的丈夫,也就是他们的大女婿,看看我丈夫对我好不好,看看我婚后的日子过的怎么样。要哄过我大我妈的眼睛,只有找个人来扮演我丈夫,让我大我妈真真实实看见我丈夫就在我身边,而且对我很好,这样,他们才会放心地回去。要是他们来了发现我还是光棍一个,原来我在信上说的是假话,他们就会把我带回去和老疙瘩成亲,所以,我想请你帮这个忙,在我大我妈面前充当一下我的丈夫。骗过我大我妈的眼睛就行了。铁柱兄弟,你不是说只要你能做到的事,一定会帮我的吗?” 听了茜的话我犯难了,我是说过只要我能做到的事,我一定会帮她的,可是冒充别人丈夫的事我却从来没有做过,真的不知道该咋么做。想到这里,我抱歉地拒绝道: “对不起,别的事情我肯定会帮你的,只是这件事我还从来没有做过,不知该咋做,所以我不能帮助你。万一我装的不像,露了马脚,不是更坏事吗。不行不行。”我连连摇着头拒绝道 。 听了我的话,茜一脸沮丧,黯然说道: “哼!你说你愿意帮助我,原来是假话。这么说,你是愿意眼睁睁看着我大我妈把我带回去?愿意我大我妈强迫我回去和一个人我不爱的男人成亲,是吗?要是那样,我还不如先死了算啦。” 茜说话时,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听到这里,我心软了,不忍心拒绝了。说真的,潜意识里,我也确实舍不得茜走,每天只要有她唠唠叨叨的声音,我就觉得踏实,干起活来就有劲儿。如果几天看不到她,听不到她的声音,我就感到空落落的。想到这里,我终于答应了茜的要求: “好吧,那我就扮演一回你的丈夫,在你大你妈面前当一回他们的女婿吧” 茜见我答应了她的要求,脸上立刻就雨过天晴了,眼里闪着欣喜的光芒,问道: “你答应啦,真的答应扮我的丈夫啦。” 我点了点头,随后又不无担心的说: “只是我怕我装的不像,让你大你妈看出来可咋办?” 茜就胸有成竹地对我道: “到时候我会给你使眼色暗示的,你只要看着我的眼色行事就行了,不过,你嘴巴可要甜一些,腿脚可要勤快一些。这样我大我妈就不会怀疑你是假的了,就会放心地回去了。” 我一一答应着。茜最后又告诉我说,可能明天她大她妈就来了,让我明儿早上最好别做凉皮了,换上一套干干净净的衣服就在家等着她的消息,等她大她妈发来电报告诉她已经到车站了,就和她一块儿去接车。说罢,茜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
(五十一) (4) 一九八五年三月二十七号:晴 由于昨天茜给我叮咛过,说今天她大她妈要来,就不要做凉皮了,只在家等着消息,到时候去接就行了。所以我今早就放心的多睡了一会儿,一睁眼,金灿灿的阳光已经爬上了半墙 ,侧身一看,桌上的闹钟已经指向九点一刻。我这才懒洋洋地穿上衣服,端上脸盆去院中的水管下洗漱了一番。回来草草下了点挂面,调着吃了。就呆呆地坐在床沿上等待茜的消息。 桌上的闹钟刚刚响了十一下,茜就风风火火地过来啦,一进门说急切切地说: “我大我妈刚从咱市的长途汽车站发来电报,说他们已经到了,就在咱市的长途汽车站上等着我去接呢。” 茜说罢,就催促我快走,我这才站起身跟着茜往门外走,刚出屋门,茜侧过脸看了我一眼,说道: “你咋还是穿着平时卖凉皮的衣服,你今天可是去接我大我妈的,也就是接你的丈母娘和老丈人的,还穿这身又旧又脏兮兮的卖凉皮的衣服,头一回就会给我大我妈留下个不好的印象,他们会认为你是个拉拉塌塌的人。” “可我只是个假扮的女婿,不过演演戏就是了,你大你妈对我有啥看法,我无所谓?又不是真的”我不情愿地说。 “演戏你也得演得像,让我大我妈看了舒服,是不是?快把这件白色的外套穿上吧,上次我见你穿上这一件,很漂亮的,真叫那个啥——风度扁扁。要是我大我妈看了,一定会满意地夸我好眼光。” “噢,不叫‘风度扁扁’,叫‘风度翩翩’”我纠正道。 茜没有理会我的话,伸手就从墙上挂勾上取下我的那件白色外套递到我手里,无奈,我只好穿上吧。 看着我穿戴整齐以后,茜才和我匆匆搭公交车真奔长途汽车站。 一下公交车,过了马路,就看见长途汽车站下站着两位老人,只见老爷子头裹白色羊肚肚毛巾,肩上背着个蛇皮大口袋,老太太头顶一方黑色头巾。看样子,两位老人已经很老了。也许是山里风沙大,两位老人的脸皱巴巴的,看上去就像核桃皮似的,老爷子羊肚肚毛巾下已经夹杂着些许白发,也许是肩上背了个蛇皮大口袋,老爷子的腰也佝偻的像张弓,老太太的头发好像比老爷子白的更多,阵阵微风吹来,白发在黑色的头巾下翩翩飞舞,如同根根银丝。 “大!妈!你们好!” 一见这两位老人,茜撒腿就朝跟前跑过去,全然忘了身后还有个我,茜边跑,边大声呼喊道: “大!妈!我来接你们啦!” “哎!哎!茜!妈的好闺女!妈的心头肉,过来让妈好好看看你。”戴头巾的老女人向茜伸出了双臂。 茜来到跟前,一头就扑到老太婆怀里抽泣起来。她仰起头看看老爷子,又看看老太太,说道: “大,妈,你们老多啦!” “哎!哎!我娃不哭,不哭,你大你妈没事,你大你妈是想你想的老啦。” “大!妈!我男人也来接你们啦!”茜这才回过头,指着身后的我,向二老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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