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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别了,海子》名校学子的苦情路(每日更新)[第5页] |
作者:萧小海20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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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里躺了几天,萧海的心情也没见好。元宵节前,表弟来家里找萧海玩,说是过年的时候忙着学习没见着,好不容易这几天得了闲,萧海哥是无论如何得一年见一次的。 萧海也不从床上起来,只是放下了手里的书。表弟说,哥你这是怎么了,舅妈说你天天窝在床上不起来,没见你这么萎靡过。萧海笑着摇摇头。 表弟离高考还有最后半年了,萧海问,学习怎么样了。表弟说好着呢,考上二本绝对没问题。萧海说你怎么这么没追求。表弟说,量力而为嘛,强扭的瓜肯定不甜。萧海又问,女人的事情有谱了么,去年不是说自己现在身价翻番,追求者众多么。表弟摇摇头,说忙过了高三再说吧。表弟又问萧海,你那个女生到底追到没追到。萧海问,哪个女生。表弟说,你怎么能又忘了呢,就是那个白白瘦瘦的女生啊,怎么每年都能忘记啊,我看你压根不是真的喜欢人家。 萧海才想起来,自打几年前给这小子撒了温宛宛的谎,每年都要想着法圆这个谎,真是够累的。 萧海不想再对着表弟没完没了的撒谎,就说,刚失恋,暂时不想再谈了。表弟惊异的说,是跟这个白瘦妹么!萧海笑说你这都起的什么名啊,不是的,大学里的。表弟摇摇头,说走出失恋最好的方法就是赶紧开始一段新的恋情,有了新的人很快就能把过去都忘记了,既然喜欢人家,就赶紧跟白瘦妹谈起来吧,兴许就把伤给疗好了。 萧海虽然嘴上骂小屁孩懂什么,但其实暗暗的也觉得表弟说的是对的。卫遥找了女朋友,算是为将来的人生铺好了路。小卵现在也有了,以后如果发展的顺利,也会跟她结婚,留在美国。田淳这样的人,没有出路,只有死路一条,真的是死路一条。 萧海心里直打鼓,我不要那样的结局。他想,我其实从来也没有和女人正经接触过,会不会自己和卫遥一样,跟女人没准也可以。 |
萧海拿起了手机,给温宛宛发了个短信,约她出来吃饭。温宛宛很快就回了,还说我带两个朋友行不行,都是大学里的好朋友,她们也早就想认识认识你了。萧海笑了,她还真是到处给我打广告呢。 约在了新天地见面,萧海也没敢怠慢,刻意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行头。萧海早到了五分钟,没多久温宛宛她们扬着手就过来了。上次与温宛宛见面都快是一年前了,这次萧海再见到她,觉得她似乎变得好看了,穿衣也讲究了起来,纯白的绒大衣,轻松的牛仔裤,肩上的包也很时髦。学校里流传一句话,说大一女生是樱桃,好看不好吃,大二女生是苹果,好看又好吃。萧海见了年届大二的温宛宛,真的是觉得她比以前多了女人味。 温宛宛介绍了自己的朋友给萧海认识,两个姑娘都是她的室友,一个叫刘晗,是标准的财大美女的模样,简单干练有气质,另一个叫杨意聪,有点粗相有点胖,个性很爽直。四个人在饭桌上有说有笑,聊得挺愉快。萧海和她们说起许多温宛宛以前的趣事糗事,揶揄她对道明寺的花痴,温宛宛不甘示弱,也抖露出一堆萧海的老底,萧海心想,温宛宛真是比以前活泼了,要搁从前,肯定只有被揶揄的份,哪还敢还击呢。萧海听着这些中学时的陈年往事,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一样,遥远又温暖,心里倒也是欢快。 萧海故意问温宛宛:“大二了,有没有男朋友了?” 刘晗在一旁笑着说:“人家宛宛有心上人,不着急谈恋爱。” 杨意聪也起哄:“喜欢流星花园那么多年,就是痴情的标志,也不知道人家是不是喜欢自己,就这么没头没脑的扎进去了。” 温宛宛被她们说得一阵羞,假装忙着给萧海倒茶。 |
萧海再清楚不过这些弦外之音了,他看着温宛宛淡淡的说: “别找男朋友,找了我会寂寞的,都没人陪我说话了。” 三个姑娘听了这样的话,都有些吃惊,温宛宛目光游移手足无措,萧海清了清嗓子又说:“什么时候来北京玩吧,我请你。” 温宛宛脸上一阵绯红,支支吾吾的答应了。 刘晗说:“萧海同学,你好像跟宛宛说的不一样嘛。” 萧海明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也猜得出温宛宛平日里说了什么,嘴上还是说:“哦?宛宛平时怎么说我?” 他竟然学着刘晗这样叫起了温宛宛的名字。 “宛宛只说你有才,温柔,孝顺,明事理,没说过还挺主动嘻嘻。” 萧海笑了:“人都会变的嘛,高中的时候又懂什么,去了北方才真的摸索出了自己的性子来。” “现在这样好,我们比较喜欢。”杨意聪怪笑着看看萧海,又看看温宛宛。温宛宛不停搓着手心,胆怯的打量着眼前的萧海,总觉得他确实是有点不一样了,只是说不清是哪儿。 吃完饭之后,萧海又带三个姑娘去附近的KTV唱歌,杨意聪兴致勃勃,号称自己是麦霸歌神,巨肺天后,萧海听了只是笑。等开唱之后,杨意聪又怎么可能是萧海的对手,萧海在酒吧积累的歌单长得吓人,随便拿来几首都是久经锤炼的,老道得惊人。杨意聪还是不甘示弱,非要和萧海对唱几首,萧海也都笑着答应了。刘晗坐在下面,悄悄对温宛宛说: “真的很厉害呢。” “是吧,跟你们说了他很牛的。”温宛宛笑着说。 “我看他对你挺有意思的啊,跟你说的根本不一样。” “嗯……今天……今天是有点不一样……我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男生到了年纪了,见身边的人都有了伴了,肯定也着急,那肯定就头一个想到最痴情的你了啊,你等了他这么多年,一声不吭的。” “嗯……也许吧……” 温宛宛看着萧海拿着话筒故意放水配合杨意聪错乱的节拍,始终是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是半个陌生人。 |
回家之后,萧海上网打开了温宛宛的My Space。刘晗告诉他宛宛前不久去给堂姐当了伴娘,拍的照片可美了,都放在网上了,萧海一回家就想着先打开看看。 照片里温宛宛一身粉色长裙,长发披肩,她摘了平时一直戴着的眼镜,画了淡淡的妆,眉梢嘴角都比平时甜美可人,萧海见她敞露的肩臂雪白雪白的,靡颜腻理,惹得人生出几分疼惜来。 他给温宛宛发了短信: “伴娘照我看了,挺美的。” 温宛宛半天没回复,一直到萧海洗了个澡回来才看见手机一亮一亮的,打开一看,不过是谢谢二字和一个笑脸的表情。萧海直笑,就这么几个字,敲了这么长时间。 萧海又说:“我去北京的这些日子,你想我么?” 温宛宛那头又是沉默,萧海躺在床上都睡着了,手机才又响起来。 就一个字:“想。” 萧海回了她四个字:“我也想你。” 那晚温宛宛没有再发来短信。 和温宛宛见面那天之后,萧海和她的短信就没有断过,每天事无巨细都互相报备。做情侣才做的事,却又迟迟不点破,萧海除了不想,也是不敢。不过表弟说的是对的,自打和温宛宛的热络之后,萧海的心情好了很多,原来跟阮毅说的话,现在全都跟温宛宛说了,萧海从绝望的深渊里多少爬出来一些。 过完了年,转眼就到了二月十四号。上海的街上四处是成双成对的人儿,萧海走在街上看见卖玫瑰的小孩子追着情侣跑,觉得自己这样孑然一身完全就是犯罪。明天就要回北京了,萧海蓦地想起,情人节,是卫遥的生日。 他应该也在上海,他应该在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他们今天会干些什么呢?萧海一想到这些,浑身都在发抖。 |
萧海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静安寺,看到广场有个台湾美食节,忽然有了一个念头。他发消息问温宛宛,静安寺的美食节你有没有兴趣来,温宛宛一听有吃的,兴致勃勃的就答应了,她问萧海,要不要叫上刘晗杨意聪她们。萧海说,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甭叫了吧。温宛宛那边没了动静,好一会儿才说好,那我这就过来。 萧海在广场上找了个露天的长椅坐着,眼前是冒着炊烟的一排排小吃摊,来的也大多是情侣,他们互相依偎,互相喂食,都是甜蜜的光景。萧海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只觉得一个人的时光,尤其是今天,分分秒秒都很难熬。 又是大冬天的,又是露天摊位,温宛宛有备而来,一件帽衫既方便又保暖,粉蓝色也不失女孩子的可爱。温宛宛也不多问萧海今天叫她出来的缘由,眉飞色舞的带着萧海在摊位间流窜,一会儿要吃蚵仔煎,一会儿要吃担仔面,一会儿要喝猪肝汤,一会儿又要买珍珠奶茶。萧海一路都是苦笑着跟在后面,吃她吃剩下的东西。他虽然对吃的始终是没什么兴致,但看着温宛宛陶醉的表情,听着她把食材和佐料的优劣都娓娓道来,心情倒也是愉快清爽的。 情人节,总该说些浪漫的话吧,萧海在心里盘算着,可是这辈子说的情话,全是对着一个人讲的,那个人和他的生活不再有重合的轨迹了,萧海说情话的能力似乎也随之退化了。半天,萧海才看着温宛宛说:“这么多年了,我就喜欢吃一道菜,你知道是什么不?” “是什么?” “你炒的青椒肉丝。” 温宛宛这次没有如萧海意料般害羞,她说:“如果你喜欢吃,我就再做给你吃。” |
她这么一说,萧海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为了场合勉强说出的,居然得到了从容的回应,萧海觉得这事变得越来越不可收拾了。是不是该有点分寸,是不是该保持距离,是不是该散了免得她真的陷进去。 不行,今天不行。 他站起身来,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走,那边的鸡排看上去还挺好的,我请你。” 温宛宛看着萧海,又看看萧海的手,她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手放进了萧海的手心里。 好软。萧海心里默道。 什么样的女孩才能有这样绵柔的手掌,握着就和棉花糖一样,生怕使劲了就捏坏了,捂久了就化了。 买鸡排的过程中,萧海的手一直没有松开,鸡排炸好了,太大了,温宛宛非得双手捧着才行,才不得不松开了萧海的手。温宛宛一口啃下去,蒸腾的热气在她眼镜上蒙上了一层水雾。萧海笑着说,这吃相,跟小浣熊似的。 “你看你看,那里有鸡排!” 不远处这个姑娘的声音格外热切,萧海正和温宛宛边吃边聊,转头望去,却是吃了一惊。 女生打扮入时,千鸟纹的短打风衣,毛茸茸的雷锋帽,脚下踩着的是亮丽的高跟鞋,她正拖着一个高大的男生往鸡排摊位走过来,他穿着紧身的黑夹克,窄版的仔裤更显出下身的颀长,还有那顶他常戴的G-Star绒线帽。 是他。 卫遥远远的就看到了萧海,眼神却也没有闪躲,他被径直拉到了摊位前,他的女朋友兴奋的端详着油锅里欢腾的鸡排,他则静默的看了看萧海。 全上海两千万人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这样的相遇是多大的几率。萧海心里又在嘲笑自己的运气。 总得有人先说话,萧海整理出了一个大致还算自然的笑脸: “这么巧。” “嗯。”卫遥浅浅的点了点头。 “咦?遇到熟人了?” 流连于鸡排的姑娘转过头来,萧海终于见了她的正脸,这姑娘真是挺好看的,蛾眉皓齿,眼睛里透着机灵,又有大家闺秀的端庄。 “嗯,北大的师弟,老乡。” 卫遥这么说,让萧海心里一阵苦笑,千帆过尽,他们之间剩下的所有的联系,也不过是这么两个词而已。 |
眼下见到有了旁人,那个姑娘也收起了刚才撒娇的劲头,脸上挂起了迎合礼仪的笑容。 “你好,我叫王幸之。” “我是萧海。” 王幸之伸出的手萧海没有去握,他觉得笑脸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这时忽然又想起身边还站着温宛宛,忙着又给卫遥他们介绍了。温宛宛啃着鸡排,完全不明所以,理所当然的和王幸之握了手,无心中替萧海解了围。萧海那一刻特别庆幸自己叫了温宛宛来,不然眼下非得把脑袋伸进油锅里不可。 王幸之见温宛宛手里捧着鸡排,忙不迭的问,名声这么大究竟好吃不好吃,温宛宛满脸微笑说可好吃了,我分你一块,王幸之腼腆的推辞了几下,终究还是敌不过诱惑吃了,连说美味,温宛宛和她都笑开了怀。 一旁,萧海和卫遥还是默默的看着对方,两人之间没有一句言语。那是默契么,萧海觉得不是,他的眼,我反正从来都是读不懂的,而我苦心的经营又怎容得他轻易拆穿。 “你女朋友?”卫遥问了一句。 萧海转头看了看一旁兴高采烈的温宛宛,又看了眼神采奕奕的王幸之,他短促的一声苦笑,抬头对卫遥说:“嗯,是的,高中同学。” “是么,没听你提过。” “总也有些你不知道的事情。”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萧海觉得自己伟大极了,他觉得自己好像赢了,但似乎又说不出是赢下了什么。 昧了良心,机关算尽,只求的是这么一刻狼狈的胜利。 |
温宛宛问王幸之,你的大衣是哪里买的,很气派呀。王幸之指了指街对面的久光百货。温宛宛说,那我肯定是买不起了。王幸之说,我也是打四折的时候买的,全价的我也买不起。她又说,那里面今天就有打折的,情人节的活动,要不咱一会儿去逛逛。温宛宛说,可是还有好多好吃的没吃呢。王幸之说,那自然是全部都吃完了再去,你快告诉我还有哪些摊位一定要去的。等鸡排的时候,两人互换了手机号码。王幸之的鸡排做好了,她就拉着温宛宛要走,像是已经熟识很久了的样子。王幸之回头对卫遥说,那要不你们男生在这儿等着,我们去去就来?卫遥耸了耸肩,从兜里掏出了两百块钱塞到王幸之手里,两个女孩兴高采烈的走开了。 卫遥向萧海走近了一步,萧海立刻闻到了那熟悉的Mania的香水味,他退后了一步。卫遥见状也就不再上前,他指着长椅说要不去那里坐着。萧海摇头。卫遥叹了口气,插着兜,自己朝长椅走了过去。 萧海站在原地没有动,周围是人来人往和油烟的气味,他看见卫遥远远的坐在长椅上漫不经心的看着手机,心里有种无法言状的苦闷,他转身钻进摊位的更深处,好让熙熙攘攘的人群替他把那个人隔绝出他的生活。 萧海费了些功夫找到温宛宛她们,王幸之正满脸堆笑的喝着猪肝汤。萧海看着她,笑得那么甜美可爱,也生不出一丝恨意来。她是无辜的罪犯,她什么也没有做错,错的是自己,错的是自己喜欢上男人。 感情再真挚再热烈,你也就是个腐朽堕落的灵魂,因为同性恋从根上就是个错误。王幸之纯洁欢快的表情,终于敲醒了萧海自我麻醉了一年的潜意识,那些高中时候看来的江湖郎中的词句又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像是他一辈子都挣脱不掉的咒符。 |
原来我是真的堕落,真的腐朽,真的不正常。 萧海的手机忽然响了,他醒了醒神拿起一看,是个似曾相识的陌生号码,他拿起电话问了声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车水马龙的喧嚣,萧海听见呼吸的声音,可对方却不说话,他又问了一遍是哪位。 “你还好么,这几个月。” 是卫遥的声音。 萧海忽然明白了,这似曾相识的是卫遥的小号。 主号他删了,但是还记得,可是小号却记不真切了。 萧海觉得自己又成了别人的猎物,自己的一举一动所思所想都在对方的计算之内。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满心的辛酸都冲上了头,这几个月他过得糟透了,卫遥的事,田淳的事,阮毅的事,他站在绝望的悬崖边缘,稍一闪失就要跌得粉身碎骨。 可是要说不好,像是服了输摇尾乞怜。说好,萧海说不出口。 萧海捏着手机不说话,卫遥也不说话,两人共享着彼此听筒里的嘈杂,引擎,叫卖,谈笑,在这个被美食和快乐包围的场所,萧海被好胜心用刀抵着脖子,一声不敢吭。他本以为他不说话,卫遥就会识趣的挂掉电话,可是卫遥没有。卫遥均匀的呼吸声像仙乐一样传进萧海的耳朵里,让他想起了那些个他抱着他入眠的夜,此刻他距离他百米有余,那熟悉的温度和香味竟然又不知从何处弥漫开来,只一秒钟就浸润了萧海的身心。 萧海在脑海中排演了一些对话,他想祝他生日快乐,即使大家连朋友都勉强了,也可以祝福生日的吧,但无论如何他都没法把那四个字从唇齿间挤出来。他像是被鱼刺哽住了喉咙,张开嘴却无法发出声音。 萧海知道,他的每一个器官都本能的抗拒祝福卫遥的行为。 |
温宛宛见他拿着电话不出声,神色也有些怪异,就走过来问了一句,谁打来的啊? 萧海慌忙摁掉了电话:“哦,没谁……电话推销的……” 王幸之终于是吃撑了,跟温宛宛挥手告别就拉着卫遥上别处去了,她对温宛宛说,今儿是情人节我一定得陪男朋友的,改天我再约你出来咱逛街去。温宛宛笑着点了点头。 萧海看着卫遥他们离去的身影,方觉所谓的胜利之后,疲惫如狂潮般涌来,他一句话都不想再说了。 “你这师兄长得可真帅,跟明星似的,” 温宛宛对萧海说,“王幸之又漂亮个性又好,他俩在一起好配。” 她不知情,她根本不知道这样的话就是在萧海的伤口上撒盐。 萧海没法怪罪于她,她今天是他的救命恩人。萧海挤出一个勉强的笑脸,他想说我们也挺配的不是么,可是他没力气再说半句这样违心的话了。他站在静安寺门口,眼前是富丽堂皇没有一丝禅味的古刹,炫丽却背离了初心。萧海看着这片金碧辉煌的虚华,心里生出几分对自己的耻笑来。 不远处,王幸之挽着卫遥的胳膊问:“我刚跟那姑娘说话,她告诉我萧海和她不是男女朋友呢。” 卫遥淡淡的笑了:“我知道。” “你和萧海怎么认识的?” “去年,火车上。” 王幸之带着几分疑惑的说:“那认识也一年了啊,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这个人?” 卫遥耸了耸肩说:“也没很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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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北京的火车上,萧海惶恐了一路,情人节把温宛宛约了出来,气氛酝酿好了却又没能告白点破,与卫遥那样见面之后萧海又觉得再跟温宛宛纠缠也是耽误彼此,可是女方似乎已经进入了角色,他现在说自己没想过要发展,免不了落个过河拆桥的罪名,良心上也过不去。萧海没有办法控制温宛宛的事了,明知是饮鸩止渴,也只能过一关算一关了,先冷处理一阵吧。 他想起了高中时阮毅对自己说过的话,温宛宛对自己真的是一片真心,如果为了别的什么目的糟蹋了她的心意,那真是要人神共怒了。萧海躺在卧铺上傻笑了一声,都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阿毅说的这些话干什么,人家都忙活开自己的家事了,哪儿还有功夫管你呢,一切早都时过境迁了,只有自己一个人傻,抱着这些没用的残缺的积了灰的记忆舍不得丢弃。 回到北京回到学校推开608的门,萧海怎么也料想不到迎面而来的竟然是吴大虎哭泣的面孔。 “这刚开学的,你哭什么呢?”萧海着急的问。 “海子好像不行了……” 吴大虎不停的抹眼泪,然后领着萧海去阳台看。萧海知道今年吴大虎说懒得带海子回去了,就把它留在宿舍里,准备了够一两个月的食物,可是萧海现在看着小仓鼠非但没有吃胖,反而变得气息奄奄,面前的坚果还剩了一堆,像是没有怎么动过。 |
“会不会是咱走的时候就已经病了?”萧海问。 吴大虎只摇头不说话。 “那……会不会两年了,本来就是寿命到了?” 吴大虎一听,哭得更凶了,他从笼子里把海子拿出来捧在手心里,轻轻抚摸着它。海子的眼睛干涩暴突,有点可怕,吴大虎却毫不介意,平时也是吴大虎逗它喂它,一转眼快两年过去了,它几乎成了吴大虎的半个亲人。 萧海眼睁睁看着海子身体越来越趋于静止,最终一动不动。 不知道为什么,那样无助可怕的死相,让他想起了田淳。 吴大虎蹲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他泪如泉涌,半晌都不停下。萧海抚着他的肩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对海子并无太多感情,可是看着人高马大粗里粗气的吴大虎这般痛心伤臆,倒也十分不忍。 “我们去把它葬了吧,它也好走得体面点。” 吴大虎抹了眼泪点了点头。他找来一个小铁盒,把海子轻轻放进去,然后又抓了一把笼子里堆着的坚果,说这是海子最爱吃的。然后他合上盖子,和萧海一起往未名湖去了。 走到湖边,吴大虎捡起地上的石头装进铁盒里,然后用报纸做了一只小船,他把载着盒子的小船缓缓的推入水里。小仓鼠的这套棺椁也着实不轻,纸船吃水很深,不一会儿就破了,铁盒跌入了湖心,再也看不见了。吴大虎又在湖边抹泪,萧海安慰了他几句,他竟搂着萧海大哭了起来。吴大虎那么高,萧海挺着腰才能把吴大虎的脑袋埋进自己的颈窝里安慰他,他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暑假刚过,未名湖边还走着不少游人,萧海少不得要迎接那些讶异的目光。 |
萧海觉得有些羡慕吴大虎,他就这样粗暴的把自己搂了过去,根本也不在意旁人,这样的坦然,是他不能奢望的。他忽然又有点羡慕海子,它的存在与消失,本该是自然界中不起眼的一瞬,却因为吴大虎的欢喜与哀思而变得惹人注目。 一个人存在的价值,究竟是取决于他自己,还是爱他的人呢。 人,可以寄望于人,可卫遥也好,阮毅也好,再多的默契与不舍,与旁人的情谊终究是要落幕的。 到头来终究是要靠自己,遗世绝俗,孤标傲世,飘零一生。 望着平静的湖水,萧海心里默默念了句: 别了,海子。 李陵和马魏明回来之后,608又很快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这学期马魏明和李陵要去河南参加考古发掘,算做系里的实习学分,一去就是四五个月,吴大虎因为隶属别的专业方向所以不用去。眼看着马儿他们刚来就要走,吴大虎很是舍不得,萧海说去南门外吃顿大盘鸡吧,等你们去了工地,还不知道日子有多苦呢。 没过几天萧海和吴大虎就在火车站送别了李陵和马魏明。没有了马魏明的支持,萧海愈发担忧燕遗的事情,生怕功亏一篑。萧海说,这学期正好赶上十佳社团评比,马儿你不在我可真是有点没谱。马魏明拍着萧海的肩膀说,你没问题的。李陵说,要是暑假我们还没结束,不如你们也来凑凑热闹,也好给我们解解闷。萧海说,一言为定。从火车站回来的路上,吴大虎又是抹眼泪,说这学期原本五个人的608里忽然就只有两个人了,真是寂寞。萧海知道,他那是把海子也算进去了。 |
萧海过了离开卫遥的半年多来最惬意的一个月,每天都是规则的上课,规则的完成作业,社团的事情得占去一周中的两日,但萧海仍有兴致,所以并不嫌麻烦。燕遗内部成立了一个文物保护小组,起草了一份校内文物保护状况的评估文案,萧海联系了团委和校级的几个负责人,汇报了目前不容乐观的调查结果,他们对燕遗提出的批评也很重视,并表扬了燕遗在这个容易被忽视的领域的特殊努力。萧海觉得这件事要是能办成,影响一定非常正面,对评选十佳社团无疑是一剂强心针。 何颀最近又多了个演出的场子,萧海跟着他一周演五场,收入也变得可观了。一次,萧海跟着何颀去犄角旮旯的唱片店里淘碟,买了好些吉他弹唱的唱片,萧海尤其喜欢Eric Clapton,James Taylor和Paul Simon,回去之后爱不释手,天天抱着吉他猛练,何颀教他也教的来劲。演出的时候,何颀也总会给他留个空档,让他自己弹唱一首。萧海最近喜欢James Taylor的Secret O’ Life,每次唱起这样笑看人生的歌词,萧海都觉得心情也明快了起来。 Isn't it a lovely ride Sliding down Gliding down Try not to try too hard It's just a lovely ride |
@萧小海2014 2014-09-08 09:04:54 萧海过了离开卫遥的半年多来最惬意的一个月,每天都是规则的上课,规则的完成作业,社团的事情得占去一周中的两日,但萧海仍有兴致,所以并不嫌麻烦。燕遗内部成立了一个文物保护小组,起草了一份校内文物保护状况的评估文案,萧海联系 ----------------------------- @大虾虾2014 419楼 2014-09-08 22:09:10 楼主真勤奋,中秋还更新。伍仁月饼吃了吗 ----------------------------- 松仁过敏,吃了会死的好么! |
自从蹭了沈恬的演出之后,萧海在同志酒吧里也有了些小名气,老板见他人气渐长,便直接邀他来正式挂名演出,不必再和沈恬拼场。要是搁以前萧海一定不会答应,因为在这样的场合抛头露面,就跟公开出柜没什么区别了,他可没有何颀这样的强大自信,经得起流言蜚语。可是和卫遥分手之后,越多的人在意他,他就越是若释重负,于是一口答应了。萧海在酒吧演了几场之后,就开始有人来找他搭讪,他慢慢学会了来者不拒,与人饮酒,与人交换手机号码。沈恬摇着头对何颀说,Eric解放了个小恶魔出来。 萧海开始和各种各样的人上床,高大英俊的他都是欣然接受,有时候胖的丑的他也不拒绝。萧海有个奇怪的念头,也许有一天我经历过的人和卫遥一样多了,就也能练就那份淡然了。萧海在床上也渐渐有了原则,他不做零,不用嘴,不沾精,基本是自私的只图自己痛快。 在这些萧海的O.N.S里,只有一个叫杨陌的与萧海保持着长期的关系,也只有杨陌这个人,与萧海彼此知道真实的名字。杨陌是北语的学生,也是萧海一叶情的第一个人。他与萧海一般高,长得干净可爱,眼睛水灵的如同女孩,在酒吧里与萧海勾搭上之后,他把手机号码留给了萧海。那一晚,萧海坐在海淀路的马路牙子上灌了自己两听啤酒,才鼓起勇气拨通了电话去北语找他 |
萧海手里的钱总是比吴大虎多,就总是带着他下馆子,也算是游戏教学的报酬。吴大虎和萧海的口味差的太多,对装模作样的洋玩意儿一概没有兴趣,起初萧海带了他去吃了中关村的西餐厅,后来都被嫌弃列入了黑名单,吴大虎说拘拘束束的,吃什么都不带劲,他喜欢拉着萧海去海淀公园对面的驴肉火烧,博实超市门口的煎饼果子,或者是火锅烧烤这些热腾腾的吃食。萧海本不爱这些,但跟吴大虎一起有一个好处,他跟温宛宛一样,吃很普通的东西都满脸荡漾着幸福,萧海常常托着腮看着他,就像是哥哥看着弟弟一样,吴大虎冲他笑,一脸的青春痘都在闪耀。 那天吴大虎非要拉着萧海去西苑早市门前吃卤煮,萧海问,卤煮是什么东西。 “北京的名小吃啊,你不知道么?”吴大虎颇有点惊讶。 “不知道,我要知道这干嘛。”萧海摊摊手。 “行,你洋气,你高档,我自己去吃行了吧!” 吴大虎赌气就要走,萧海忙着赔笑脸,一阵好哄歹哄,吴大虎可算是又活蹦乱跳的拽着萧海出门去了。 所谓卤煮,就是猪下水,猪肺、小肠、油肥的肉,在卤汤里煮上整整半日,单是以原料和烹饪手法来说,就是萧海的禁区。吴大虎看中的那爿店在萧海看来都根本不能算是个店面,胡同口的一个小破铺子,一整口大锅都秀给路人看,各种杂碎内脏在翻腾,路上扬起的灰尘似乎也不经阻隔的就落进锅里,冲鼻的大蒜味几乎要让萧海晕厥过去。 |
吴大虎兴冲冲的要了两碗,说这顿他来请,无非也就是五六块钱而已,萧海苦笑着接过汤碗,对着还在悬浮打转的猪心猪肺发愣。那厢吴大虎已经稀里哗啦的吃开了,他呼着热气,大喊痛快,萧海用勺拨弄了两下之后,也硬着头皮吃了起来。 吃起来还真不如看着那么触目惊心,味道还是很鲜香的,浓浓的蒜味进了肚子里倒也是暖暖的,很舒服,萧海眉头松了些,吴大虎看见哈哈大笑起来,让你丫平时装洋蒜,今天也让你体验体验平民老百姓的生活! 萧海心里直喊冤,他带吴大虎去吃的那些东西真算不得高档洋气,也就吴大虎这样的乡下孩子看什么都觉得充满了可憎的优越感,不过他知道跟吴大虎说什么都不管用,还不如老老实实吃个干净。 那天下午,萧海被满肚子的大蒜折磨,跑了三五回厕所,他跟吴大虎抱怨,说他就是故意坑害他,吴大虎一边手中的游戏不停下,一边仰天大笑说,就是坑你怎么地,洗洗你的洋肠洋胃。 |
自己顶一下,谢谢大家 |
@安落梦6616 430楼 2014-09-10 23:24:07 看哭了…看着喜欢的人,和别人好…真的很难受… ----------------------------- 谢谢你的回复,作者表示很感动! |
@灿烂大白果 428楼 2014-09-10 12:03:32 今天怎么还没更啊~~~~ ----------------------------- 昨儿个有点忙。。。。不好意思啊。。。。。 |
吴大虎对于我来说算是什么呢,萧海常常问自己这个问题。 不一样的生长环境,不一样的价值观,不一样的审美,萧海喜欢和吴大虎一起,因为吴大虎哪儿哪儿都和卫遥不一样,他们是在世界两端的两个人。和吴大虎吃的每一餐地摊,都像是对卫遥每一顿豪华宴请的反叛,和吴大虎一起纵欲的玩耍,都像是对卫遥每一步通往精英之路的逆行。在努力摆脱一个磁极的征程中,却矫枉过正的投入了另一个无形的力场,萧海对卫遥的反动有点过了头,他自己却还没有察觉。 直到萧海脆弱的肠胃提醒了他。啤酒、炸鸡、卤煮……两周之后萧海的胃炎又犯了。 还真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他觉得这简直就是个玩笑,就当他以为自己有了权利与自由选择另一种生活的时候,他的身体投下了庄严的反对票。 萧海一天腹泻七八回,脱水脱的严重,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把病情告诉吴大虎,他自己去校医院挂了水,又自己悄悄的回了宿舍。吴大虎告诉他,刚才师弟师妹们来找你来着,结果扑了个空,问你这几天老往哪儿跑呢。 萧海答应了一声也不回答,爬上了自己的床铺钻井了被窝里。 是啊,报名参加十佳社团的截止期限是劳动节前,萧海在三月中旬就已经整理出了所有的校内单体文物的保护状况分析,有了考古系老师的牵头,这项由学生自发开展的研究项目显得很有分量,现在到了最后汇总呈报校方的冲刺阶段,他却病倒了。萧海有点想念马魏明,他要是在就不用凡事都是我一肩挑了。 |
看着吴大虎没事人一样的继续打游戏,丝毫不察觉自己的异样,萧海有点想告诉他,说大汗我病了,帮我打个饭吧,帮我请个假吧,帮我应付下燕遗的事情吧,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 萧海忽然又有点想念阮毅。高中刚开始犯胃病的时候,身边照顾自己的一直是阮毅,他给他买吃的,他提醒他饭点到了别忙过了头,他劝他喝红茶因为红茶暖胃对身体好…… 不习惯被人关心,不习惯示弱于人,这些萧海性格中已成自然的惯性,在与阮毅的交往中却完全不适用。 阿毅这会儿在干什么呢,北京时间下午三点他那里该是凌晨吧,他该是在睡觉吧,他睡得好么,是不是一个人呢……想着想着萧海觉得心窝里一阵扯痛。 好想听你叫我一声海子。 都好久没有人这样叫我了。 他躺在床上,心也难受胃也难受,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捂。他对着天花板伸出手去,仿佛只要用力,就可以穿越时空,那只停留在空中的手孤单无助,和被窝里暖热的躯干像是在两个世界。 初夏本不该有的寒意,在萧海的手心里弥漫开来。 |
师弟师妹们很争气,知道萧海病了,就自力更生,燕遗可算是赶在报名截止前完成了向校方的呈报。萧海病一好,他们又准备了材料给社团文体部,参选今年的十佳社团评选。去年才在校园里遭受如潮的恶评,今年就要冲击十佳社团,就连党委汤老师都觉得基本没戏,鲍兴国在多次会议上批评萧海不该贸然参选,应对不当,就等于家丑外扬。萧海却觉得这种反差恰恰能为我所用,他心里又很不满鲍兴国的论调,我不兴师问罪倒也罢了,你还说风凉话,萧海从没有这样从内心深处鄙视过一个人。 冲击十佳的几次会议都是萧海主持的,大家群策群力的心意令他很感动。说起该派谁做最终陈述,鲍兴国竟自告奋勇了,说一定不辜负大家的期待。这种场合确实该是会长挂帅,可鲍兴国的风格大家早烦了。萧海想出头,但之前早说了没有篡权的意思,现在抢这风头也不妥当,可萧海也怕这些个月的努力功亏一篑,对不起那么多人这些时间里的奋斗。 鲍兴国见自己提议演讲之后所有人都没了动静,赶忙给自己找台阶下,他冷笑着对萧海说:“你看看,群众意见很大啊,也得听对不对,我看,要不萧海你来吧?” 鲍兴国的冷言冷语萧海没有接,倒是学弟学妹们嚷了起来。 “啊呀,师兄,你别犹豫了,再想下去这事儿就要黄了!” “就是就是!事情办成了比什么都重要!” 被大伙这么一架,萧海似乎也只能答应了。鲍兴国一脸不情愿的带头鼓起了掌,然后大家纷纷跟进,算是一致通过了。 |
发言稿来回改了几遍,最终稿成型之后,萧海还特意打了长途电话念给工地上的马魏明听,要他说说意见,马魏明听罢兴奋不已,说这个调调很好,特别巧妙,一定给人印象深刻。萧海长舒一口气,高兴的笑了,他又问起马魏明河南工地上的情况,马魏明说,房间里唯一的电器就是灯泡一枚,每天吃的都是乱炖因为请的当地大师傅不会烧别的,上工一干就是八个小时屁股不许沾土的,还要每天和刁民作斗争,谁说中国农民勤劳勇敢我跟谁急,都是穷山恶水里的刁民!刁民!萧海想,马儿这么随和仁善都被逼得牢骚满腹,那当真是苦不堪言了。 十佳社团评选当日,萧海和几个大二和大一的骨干一起来到会场。光华楼的会议室并不大,场面也难得的朴素,参选的社团有二十五个,萧海前去抽签,竟然抽到了头一个上台发言。谁都知道这种评比后发制人优势更大,萧海心里直埋怨自己的手气太差,嘴上却还要安慰大家说不碍事的,只要我们自己的实力够强,第几个出场都不重要。 评比开始,场下的说话声渐渐安静下来,主持人在简短的介绍后示意第一个社团上台,萧海带着发言提纲走上讲坛。 他的演讲,如意料中成功。演讲即表演,萧海觉得比起高中的时候,自个的演技是愈发老练了。在答辩环节,燕遗确实遭到了不少质疑,可萧海道头知尾,能言巧辩,不但轻松就化解了,还振振有词说,校园里这些文物的未来,全都系于燕遗今日的成败,反把道德包袱扔给了评委们。这样胁迫的辞令,仔细想起来还是受了卫遥的熏陶。 |
在漫长的逐个演讲和分数统计之后,燕遗等来了让所有人欢欣鼓舞的结局,他们带着前一年的劣迹,顶着首个发言的逆风,跻身二零零四年度北大十佳社团。 萧海笑了。 被雀跃的众人包围的他心里明白,笑,是因为轻松,而不是因为喜悦。 从来都是这样,被交予使命,并胜利完成,追逐控制感与成就感,享受被信任,却终究又像抽了一支烟一样,不久之后快感淡淡散去,萧海始终不明白究竟什么才是自己真正的快乐。 颁奖时刻,鲍兴国不知是从哪里半路杀出,代表燕遗上台接下了奖状。他站在台上笑得冠冕堂皇,校报记者用胶片记录下了他“胜利”的片刻。师弟师妹们多有不平,觉得这个所谓会长真是滑头,就这样窃取了大伙辛勤劳动的果实,怎么说也该是居功至伟的萧海去领奖啊。 萧海呆呆的看着台上的鲍兴国,他那种小人得志的笑容竟显得那么发自肺腑。这些荣誉,这些虚名,就是他的追求,他为之经营,为之奋武,不为其他,到手的那一刻,他得偿所愿,笑得由衷。萧海忽然觉得,一些道德上他根本鄙夷的人,猥琐都能猥琐得这么表里如一,而他此刻却如同灵魂出窍一般,高尚都高尚得虚伪。 萧海忽然意识到,卫遥之后的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是真的在乎。 |
@萧小海2014 2014-09-08 23:13:45 @萧小海2014 2014-09-08 09:04:54 萧海过了离开卫遥的半年多来最惬意的一个月,每天都是规则的上课,规则的完成作业,社团的事情得占去一周中的两日,但萧海仍有兴致,所以并不嫌麻烦。燕遗内部成立了 ----------------------------- @大虾虾2014 429楼 2014-09-10 21:52:22 原来还有松仁过敏的!只听过花生过敏。。跟Ross好像 ----------------------------- Ross是猕猴桃过敏!我是果仁类过敏,很常见的! |
十佳社团评选之后,燕遗算是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可以不必再赶制活动了,萧海对大家说我们歇上两个星期吧,最近大家都很辛苦了。其实萧海是自己觉得功课有点吃紧,最近又是社团又是生病,疲得很,好几门课都是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没有马儿的笔记,他可全得靠自己。 吴大虎则仍旧完全不在意学业,除了训练就是睡觉打游戏。下学期有与清华的龙舟赛,赛艇队的训练加了码,常常累得腰酸背疼直嚷嚷要萧海给他揉揉,萧海拗不过,只好给他捏肩捏背,心里想自己生病的那会儿完全没见吴大虎有丝毫察觉,他倒是有半点不舒坦就不放过我这免费劳动力。萧海一边捏着一边说,现在天气渐渐热了,学校游泳馆开了,哪天你去游游泳放松放松呗,游泳最舒展筋骨了。吴大虎立刻就有了兴致,可是他又说自己不会游。 “你一赛艇队的不会游泳,船要是翻了你怎么办?”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翻不了,我练的也不是这个。萧海你会呀?” “会啊,初二就会了。” “那你教教我呗,你看我教你打游戏呢,就当还欠我的呗。” “谁欠你了……行吧,不过淹死了我可不负责。” 吴大虎仰头大笑:“我一米九呢,比池子还深吧,放心吧淹不死,而且我智商这么高,游泳这种事必须秒会啊。” |
@灿烂大白果 439楼 2014-09-11 10:54:32 更啦!!!我每天都盼更,楼主写得很好啊!楼主加油! ----------------------------- 真的是多谢,你是最活跃的了! |
没过几天萧海就真的带着吴大虎去了学校的游泳馆,吴大虎说,我没有泳裤泳镜什么的怎么办。萧海说,那儿有卖的,去了买现成的就是了。可到了泳池门口,吴大虎觉得泳裤四十块一条实在太贵,泳镜防雾的更是价格不菲,他说这摆明了是欺客,坚决不肯买。萧海说,没有泳裤难道你穿着内裤游么,进去了可别说我认识你。吴大虎说,我的内裤是平角的,黑色的,谁看得出来,没问题的。好在春末夏初时节,游泳的人也并不多,所以吴大虎穿着黑乎乎的内裤登场也并不见有救生员来拦他。萧海在一旁直笑,吴大虎却说,我就不明白了,同样都是黑黑的裤头一条,凭什么穿着泳裤就好像穿了西装一样,穿着内裤就非得跟裸奔似的,我还就偏不信这个理了。 萧海一口气跳下了水,转眼就游了个来回暖了身子,回到起点的时候,吴大虎正坐在池边用脚试探水温,萧海见状就把他一把拉进了池子里,害得吴大虎冷得嗷嗷直叫。 “我靠,学校也太抠门了吧,就不能放点热水么?” “这是给人锻炼用的,又不是泡澡,游着游着你就不冷了。” 萧海开始教吴大虎游泳,以前他也教过自家表姐表妹,算是有些经验,再加上惯常好为人师,教得有板有眼。先是吸气吐气,简单得很,吴大虎学会了免不了要自我吹嘘一番。随后到了鼓气漂浮的环节,萧海说,深吸一口气,感觉上半身整个都胀鼓鼓的,然后埋进水里四肢放松,你就会自然而然的浮起来。吴大虎按部就班,但在水里却不敢放松四肢,身体僵着又怎么浮的起来呢。萧海说你不是号称自己一米九淹不死么,怎么现在在浅水区就紧张成这样。吴大虎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下了水就浑身紧张。萧海说你别害怕呀,这么大个还怕水。吴大虎很不服气,昂着头说,切,谁害怕了!萧海摇了摇头,没辙,只好告诉吴大虎,我在水里托着你的腰,你放心放松四肢,一旦感受到你能自然浮起,你就不害怕了。 |
吴大虎虽然一脸不乐意,但也必须得照做,不然还不得被萧海耻笑个把月。平日里他总是仗着人高马大捏一下掐一下的占萧海便宜,如今在水里竟完全像是成了别人的玩具,让干嘛就得干嘛,萧海让他吸气他就得吸气,萧海让抬起腿来,他半个脑袋埋在水里模模糊糊听见指令就得抬起腿来。虽然他感受到萧海很用力的撑着他的腰,但始终还是紧张,每一次都是漂了不到几秒就一阵乱扑腾在池子里站起身来,几次下来吴大虎也有点沮丧。 萧海起初教得认真,一边托着他一边嘴上反复动作要领,可吴大虎那么紧张,浑身的肌肉都是紧绷的,水面上他宽阔的肩背在波光中线条分明,水流像是在山岭间奔流一般,切割出他肌肉的轮廓。萧海忽然觉得托着吴大虎腰的那只手,也越来越明显的有了腹肌的触感,一棱一棱的,没有一点多余的脂肪。 他察觉出了自己内心的一丝兴奋。 这可真够难堪的,是旱季太久的缘故么,为什么之前看他光着身子在宿舍里走来走去都没有什么异样,现在才这么一点肢体接触就有了波澜。吴大虎越是在水里扑腾,萧海就越觉得心神不定。他思来想去,把手挪了挪位置,好不那么紧贴着吴大虎的腰腹,结果又碰上了那条该死的内裤。 吴大虎的理论完全不正确,内裤和泳裤有着天壤之别,萧海此刻觉得自己犹如成人录影带里的男主角,正渴望故事往情色的方向展开。 下半身不自觉的涨了起来,萧海慌张的撤了手往后挪了几步,吴大虎一没了支撑立刻沉了下去,他在水下一阵乱扑腾,呛着水狼狈的站起来大骂: “操!你是要害死我么!” 萧海僵硬的笑着说:“我以为你已经学会了呢,这不试探一下嘛。” 吴大虎狠狠的拍了一下池面:“不学了,他妈的!” 萧海赶紧就坡下驴,趁吴大虎还没发现自己的异样,他嗖的一下像鱼雷一般窜了出去。 |
游了一小段,萧海就停了下来,好让自己兴奋的下身冷静下来。他看见吴大虎在不远处招手,大声对他喊,问他要不要上去。萧海说,你先上去吧,我再游几个来回。吴大虎亦步亦趋吃力的走到池边,然后顺着扶梯爬出水面,他的二头肌在张弛,内裤紧紧的贴在身上。萧海看了只觉得一阵脸热,赶紧把脑袋浸没在水里。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萧海这才从池子里出来,他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脸,鼓起一口气走进了淋浴间。吴大虎正在淋浴,萧海说,我都游了半天了,你还冲着呢。吴大虎笑着对萧海说,得狠狠洗一把才能把票钱赚回来啊。萧海扭着头不敢看他,草草冲了几下就要走,吴大虎一把拉住他说,别急着走啊,我给你搓背当作谢礼吧。 萧海觉得空气都快凝固了,浴室里没有旁人,吴大虎赤条条的站在他眼前,萧海觉得眼睛往哪儿看都不正确。吴大虎说,你这么别别扭扭的是干啥,我在家老给我弟这么弄来着,你老老实实过来站着就是。萧海逼着自己开了个玩笑,谁是你弟了,我该是你师父。 “行行行,师父你赶紧过来,受徒儿一搓。” 吴大虎把萧海拉过来转过身,一下一下搓了起来。萧海觉得他太用力了,禁不住叫痛,吴大虎不屑道:“师父有那么细皮嫩肉么,这样就受不了了。你不懂,背后平时都洗不到,脏得很,不这样洗都洗不干净。” 萧海不再多嘴了,隔着一块毛巾,场面似乎也不如他想象的那么尴尬,他渐渐放松下来,被人搓背还真是舒坦呢。 |
“大虎,你不是独生子女么?怎么有个弟弟?” “嗨,农村里计划生育是用来创收的你不知道?我们那儿管得松,交了罚款就行,爱生几个生几个。我爸妈跟人家不一样,喜欢女孩,生了我之后觉得不够,还要再生,结果再生了一个又是儿子,我妈说看来自己就是养儿子的命了,就没再生了。” “农村人要女儿不要儿子,还真是怪事。” “我妈不是农村人,我妈是嫁到河南来的,正宗北京人。” “我说你怎么说话都不带口音呢。” “这话该我说你才对吧,侬个小上海宁。” “少扯淡。” “哈哈哈哈!” 过了一会,吴大虎问:“萧海,你有弟弟没有?” “没有。我们计划生育管得那么严,怎么可能,除非爹妈饭碗都不要了。” “啊?!没弟弟你尿尿可怎么尿?啊哈哈哈!” “啊?……你说的这是什么弟弟……你……你个小厮可真是无耻透顶了。” “哈哈哈,诶,萧海,你弟弟多大啊?” 萧海顿时就涨红了脸:“你……你是高中生么……这么大人了还有这么问的么!……” “我的弟弟可有十八厘米呢!” |
萧海听他这么说,心中的那丝兴奋又重燃了起来:“你……你净扯淡,你还量过不成……” “嗯哪,我看片子里有人那么搞,我就也量了量。” “可真够无聊的……再说,光长有什么用,你看看你自个,这么高个,连游泳都学不会,你要说弟弟,我弟弟可比你的有出息多了。” 萧海不敢相信自己竟也开起了这样低级的玩笑。 “你又吹牛,你还真搞过谁了,天天就见你跟你那老乡混在一起,俩男的还能搞出什么事来。” 吴大虎看不到此刻萧海的表情。傻瓜,俩男的还真能搞出些事来呢。卫遥的事过去了都好一阵了,吴大虎这样的话还是能让他心头一紧。这场仿佛没有存在过的爱恋大概永远只能藏在自己的心里了。萧海有点想要争辩几句,可又觉得和吴大虎这样的人,还是相处得越简单越好吧。 从游泳馆出来,吴大虎一路都把着萧海的肩膀,萧海说你这干啥呢,腻味不腻味。吴大虎笑着说,咋就腻味了,你是我弟呢。萧海一把把他推开,滚你丫的,我是你师父,就你这小厮还想做我哥?!吴大虎也不说话,就看着萧海坏笑。萧海忽然明白过来,操,是嘲笑我身高么,我可比十八厘米长多了! |
@安落梦6616 440楼 2014-09-11 17:06:22 这是你的经历?真是感觉快失望了…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 ----------------------------- 该怎么说呢,七八成都是真实的吧,就是这么活下来的,现在也还行。。。 |
@安落梦6616 449楼 2014-09-12 09:45:28 我喜欢的直男有老婆了…好难受、看着他对别人那么好…难熬…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真发生的时候还是要疯狂的感觉… ----------------------------- 嗯,习惯就好 |
@灿烂大白果 450楼 2014-09-12 11:19:36 我看文也是觉得很真实,没想到大部分真的是楼主真实的生活。看着这么艰难的心路历程,心里很疼惜,萧海童鞋活得真难。但是,还好,无论多难总算是走过来了。对自己好点,继续加油! 最近学英语背的一段话:Life will get much better when you stop caring about what everyone thinks,and start to actually live for yourself.希望能与你共勉。 ----------------------------- 哈哈,这段英文很好,一直是我努力的方向!谢谢你一直跟进,很感动,真的 |
@灿烂大白果 456楼 2014-09-13 07:09:12 @萧小海2014 452楼 2014-09-12 23:25:00 @灿烂大白果 450楼 2014-09-12 11:19:36 我看文也是觉得很真实,没想到大部分真的是楼主真实的生活。看着这么艰难的心路历程,心里很疼惜,萧海童鞋活得真难。但是,还好,无论多难总算是走过来了。对自己好点,继续加油! 最近学英语背的一段话:Life will get much better when you stop caring about what everyo ————————————————— ...... ----------------------------- 该是我感谢你啦。昨天忙,不好意思,今天白天会更新 |
@安落梦6616 453楼 2014-09-12 23:37:22 四年,已经习惯有他的日子…每天都想着,甚至做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让我再去习惯忘,唉,萧哥,最难改的就是习惯… ----------------------------- Time heals everything. 越是牵挂越是走不出,换个环境 换种生活吧 |
自打游泳之后,吴大虎对萧海的肢体语言丰富了许多,平时一起去打饭,吴大虎总是双手扒在萧海肩上,上下课要是在教学楼遇到了,他也总是会伸出手来摸摸萧海的头。萧海不乐意,总觉得被这么个小屁孩这样占便宜心里很是不服气,吴大虎却变本加厉,在萧海面前开始管自己都叫哥了,萧海起初还跟他斗嘴,后来也懒得再啰嗦了。 历史考古两系最近在评选年度三好学生,因为两个系人数少,所以公平起见学校统共只给了一个名额。除大一学生以外都可以参评,考核的是学生的学习成绩和社会活动,因为得奖的人有三千块奖金,所以两系党团委对此非常慎重,自然也有趋之若鹜要参评的,比如你知道的,鲍兴国这样的人。 萧海听说了三好学生的事,兴趣不大,但他知道鲍兴国又免不了要把自己当成假想敌了。想来两系之中,只有萧海是他的竞争对手,萧海成绩好,燕遗的事实际上都是他张罗的,系里上上下下也都知道,而且萧海文艺活动很积极,在元旦晚会中秋晚会的几次吉他弹唱的表演很出风头,在这方面狠狠压了鲍兴国一头。 果不其然,周一系里公布了评比三好学生的事,周四鲍兴国就来找萧海了,说要单独请他吃顿饭。萧海心里大概也知道这是鸿门宴,但是因为燕遗的事情和鲍兴国闹得龃龉那么深,他也自觉不安,人家怎么说也是师兄,便答应了。 |
鲍兴国在南门外找了一家小馆子,他装模作样的拉开椅子让萧海入座,萧海很不自在。鲍兴国点了菜之后,又拿起了他那种语重心长的调门。 “萧海,很感谢你之前为燕遗所做的一切啊,你的能力大家都很肯定,我也觉得燕遗有你这样的干将是一件很好的事。” 萧海实在是觉得这样尴尬:“鲍师兄你别那么客气,之前有得罪的地方,可我没有恶意的,你别见怪。” “怎么会见怪呢,这话说的,”鲍兴国摆了摆手,“有冲劲是好事嘛,大家都是年轻人,都是得为一些事情奋斗奋斗的。” 服务员送来了第一道菜,干烧土豆丝,鲍兴国完全没有要动筷子的意思,接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萧海看着热气腾腾的菜一点一点冷了下去心里觉得不痛快,却也不好意思先动。 “最近系里评选三好学生的事情,萧海你知道不知道?” 萧海心想总算是切入正题了,他点了点头。 “你这一年里表现这么积极,肯定是要努力参评了吧我猜。” “其实也没那么有兴趣……”萧海淡淡的说。 “这样啊……我呢,觉得你参评也是好事,大家一起良性竞争,也是带动两系争优的氛围嘛,对其他同学也有积极的意义,不过呢……”鲍兴国顿了顿说,“你知道,所谓三好,就是样样都要好,除了学习啊,社团活动啊,文艺活动啊,我认为生活作风也是很重要的评比项目,你说是不是?” 萧海狐疑的看着鲍兴国,不知道该不该点头。 |
“我个人呢,不是对这种事情有意见,你和谁走得近也是你的私事,但是毕竟我们国家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没有国外那么开放,很多事情我认为现在看看还是有点不道德,私事归私事,但要参评优秀,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呢,你知道我是指什么的吧。” 萧海心跳忽然快了一拍,不道德,难道他说的是…… “我就是觉得,如果是我的话,一定没脸参加评优的,毕竟我会觉得这很不妥当,万一要是别人知道了,影响也很坏,今后在学校处境也很棘手啊,萧海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像是一只被翻过了身的刺猬,萧海忽然间觉得自己所有的弱点都暴露在了利爪之下。 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太知道了。那些心中的恐惧,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竟会在这么一种时机与场合,成为别人要挟自己的筹码。这个他从没有用正眼打量过的人,这个令他从头到尾都鄙夷的人,竟然知道了他最大的秘密。 卑鄙!萧海心里骂道。 可是,萧海内心深处从来就有一个小小的声音,这些年来一直和鲍兴国说着一样的话,堕落,腐朽,不道德,那是萧海噩梦开始的地标,到现在一路走了那么远,回头看它们仍固执的钉在原地,没有消失成点,反而如同筑起的高塔,变得愈发刺眼。听着自己最为畏惧的潜意识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这还是头一次,萧海忽然十分憎恨自己的罪恶感。 |
我没有做错什么,我不是苟从于欲望,不是变态的猎奇,我是真心爱卫遥,他是男是女又怎样,那是爱情!那他妈的就是爱情! 可是卫遥之后呢? 萧海想起了那些和他上过床的男人,那些是欲望,那些是猎奇,还有温宛宛,他从没真心喜欢过却反反复复被拿来作为掩护的女人,是自私,是卑鄙…… 或许,我和面前这个龌龊的男人根本没有差别。 “你要我怎么做,要我退出评优好让你拿三好学生?就为了这三千块钱你至于这么不要脸么?” 鲍兴国见萧海有些动怒,竟更生出几分狂妄来: “不要脸这种话,说的有点重吧,再说就算是这里有人不要脸,那也不该是我,你说是不是?” 被揭穿身份的间谍大概只有死路一条。萧海甚至都没有多余的脑力去思考鲍兴国是怎么知道的,他的身心被惶恐占据,每一次动弹都似乎要减损自己的生命力。 他注视着鲍兴国,觉得自己每一根血管都涌动着愤怒,他丑陋的笑脸令他恶心,他恨不得现在就挥起拳头把他掀翻在地痛打一顿。他想起卫遥当年说的,这样横冲直撞的执着遇上社会的规则是得头破血流的,他觉得自己恐怕是要付出血的代价了。 因为输给了鲍兴国,就等于输给了自己脑袋里的声音。 所以萧海不能输。 他选择了推开椅子直接离席,他听见鲍兴国在背后对他喊,喂萧海,被大家知道你也无所谓么。他的声音既是吃惊,也是生气。 萧海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的说了句,你爱咋咋地吧。推门离开了饭店。 |
连着几天,萧海都是心事重重,晚上睡得不踏实。 萧海的奶奶在解放前虽然还是个大学生,但已经是地下党的一员了,萧海小的时候奶奶经常会把这些事说给他听,诸如怎么瞒过学校的领导,诸如怎么秘密借着学外语的名义串联更多的同学,萧海小时候没有耐性,凡事也只是听个大概,现下也忘记的差不多,只是那份担心自己身份暴露的焦虑,他那时候就隐约记得。现在这个当口,更是有了很多深切的体悟。萧海这几天走在路上,都怀疑身边有人在打量自己,一时的意气之勇,换来的却是日夜不宁。 评优的结果没有出人意料,萧海在众人的掌声中结果了奖状,翌日银行卡里也多出了三千块钱。没几日萧海的这笔横财就东一笔西一笔的被瓜分了个干净,犒劳师弟师妹为燕遗的努力得是少不了的,萧海屯了一千块作为暑假和吴大虎去考古工地探访马魏明他们的盘缠,另外的一千,萧海攒着算是充作明年的生活费。 萧海还专门请何颀和沈恬去西南门的川菜馆吃了顿大的,有种种需要答谢的理由,何颀和沈恬还真没怎么在酒吧之外的地方和萧海单聊,便也欣喜答允了。那晚沈恬问起萧海的近况,卫遥的事情过去有一阵了,现在还好么,萧海长叹一口气,说卫遥的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现在有别的烦心事。随后他就跟他俩把和鲍兴国怎么结的梁子鲍兴国怎么威胁他的都一五一十的说了,沈恬听罢倒是笑了一声: “其实吧,姐姐我说老实话,鲍兴国这货,虽然我早知道他是垃圾中的战斗机,我还是得说,他这事儿,没准是帮你。” 萧海紧皱着眉头完全不明白沈恬这话的意思。 |
“出柜这事,其实出了也就出了,出之前总是想一大堆,觉得要天崩地裂众叛亲离,其实真没那么糟糕。我当年决定公开,也是因为遇到了觉得特别对的人,她是明的,我是暗的,我要是不说,眼看着就得错过,要是跟她好了,这事保准藏不住,所以就一上脑,索性给公开了。” “别说的跟真爱似的,还不是几个月就玩完了,你要是跟了我……” 何颀漫不经心的倒腾着水煮鱼,沈恬斜瞪了何颀一眼,接着说道:“我的意思呢,就是出柜这事往往都不是自己的意思,命运的齿轮所驱使也好,人渣所驱使也好,出了也就出了。我公开之后的日子你也看到了,其实过得挺美的,中学那会子的心理包袱,也都丢了个一干二净,挺痛快的。再说了,本就不是谣言,更不是诽谤,只不过是他替你把你的事给大家宣传一下罢了不是么,你要是成天担惊受怕的,说穿了你就是还是看不起自己是个gay。” 萧海被沈恬这么一说,觉得狠狠的击中了自己的要害,一时语塞,捏着筷子反反复复戳着碗里的米饭。 “要我说呢,”何颀插话道,“萧海你要真放不宽心,我就带几个人把那孙子揍一顿,保准他屁也不敢放一个。” 萧海赶忙挥手道:“别别别,何老师的心意我领了,我也没想要闹到这一步,再说打人什么的始终不是我的风格。” “嘁,上海小男生真是……逼你听了那么久硬摇,还是这么磨磨唧唧的。” |
何颀从兜里掏出一盒烟,顶了一支出来,刚放上嘴边就被沈恬夺了过去叼在自己嘴里。 “哟,怎么,还要我替你点上不成么?” 沈恬也不回话,就叼着烟昂了昂头,何颀苦笑着给她点上了烟,回身又给自己补上。 “同学什么的,我觉得怕是也不会太糟,我其实……”萧海接着说,“我其实特别怕我妈知道,怕家里知道。我奶奶家这头,就我一个孙儿,而且我爸没得早,家里对我指望可大了……” 萧海这话说着说着就噎了些回去,这年头谁不是独生子女呢,真要是出柜了,对谁家的打击都是差不多的。 沈恬听罢,深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家里头这个,还真是……其实我也没跟我爸妈说,我在学校里的这些事,他们压根不知道。” 萧海有点意外,想沈恬校内校外都这么高调,对家里却是瞒着死死的。 看沈恬半天不作响,何颀在一旁支着脑袋对萧海说:“她爸妈都是工人出身,绝对接受不了的。” “要你多嘴!”沈恬猛吸了一口烟,吹了何颀一脸,“哎,你知道的,上一代人……没受过啥教育,不懂社会多样性,看新闻已经是一惊一乍,要是知道自己女儿也是……不敢想……不敢想……” 萧海看着沈恬难得话说得不溜,知道肯定是触到了心结了,有点愧疚的抿起了嘴。 “这事,伤我,千百回都可以,伤他们……哎,一回……我都狠不下心……” 沈恬说到这里竟是有些哽咽,把手里头的烟狠狠的摁灭了,烟头早已在缸里被来回磙碾成了粉末,沈恬却仍在重复这个早已没有意义的动作。 萧海从没见过她这样,他看向何颀,何颀轻巧的摇了摇头,随后又从兜里掏出烟盒,顶出一支来送到沈恬面前,沈恬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一把夺过了一整包,何颀喂了一声,刚要说些什么,又被沈恬活活瞪了回去。 |
@安落梦6616 475楼 2014-09-15 09:12:50 好卑鄙的鲍国明?么么海子哥 ----------------------------- 太激动了名字打错了吧~哈哈,鲍兴国啦 你们每天留言我很高兴 |
五一节前的一天晚上,萧海泡了一天图书馆,在学三食堂里吃晚饭。这个点,食堂已是门可罗雀,两个女孩忽然挨着他坐了下来,萧海觉得有些奇妙。他抬眼一看,原来是同系的大一师妹。她们不是燕遗的,所以萧海只粗粗认得她们,可她们却仿佛很知晓萧海的种种事迹。三人边吃边聊,也不知怎么的,其中一个就忽然问起萧海: “师兄,你有女朋友么?” 萧海觉得才认识的人就问这些隐私不太礼貌,就随口应了一句说有,那女孩听罢竟显得很吃惊: “师兄原来有女朋友啊!” “你看吧,我就说肯定不是真的……” “什么不是真的?”萧海皱着眉头问。 “啊……没什么……” “别话说一半啊。” “哦……那我说了师兄别不高兴,最近在系里听人说,说您是那什么……” “那什么?”萧海的嗓门往上提了提,师妹那厢立刻就有点胆怯。 “就是那什么……不喜欢女人……” 萧海心里忽然一震,苦笑着轻轻念道:“果然……” 两个师妹都不解的看着萧海,纳闷这个果然到底是什么意思。 该说什么呢,该像沈恬所说的顺水推舟的一了百了,还是该继续编织已经绵延了多年的谎言。萧海其实早已掂量过两者的利害,心中多偏向前者,毕竟这些年下来东躲西藏,也很辛苦,北大的兼容并包可不是吹的,不见得会很难生存,可是就在刚才的一瞬,两个姑娘获悉他有女友的那一瞬之中的如释重负,像是提醒了萧海,如果自己出柜,对许多人来说,将会是多么大的失望。 旁人也就罢了,我妈怎么办。 |
“那你们信么?这么无聊的谣言。” 萧海神速的恢复了理智,决定了要继续把这场戏演下去。 “我不信啊!”一个师妹道,“但是我们级有人信啊,戴繁,师兄知道么,就是我们级特别爱日本动漫的那个,她平时就老爱看这些男生和男生要好的事,耽美什么的,听到了之后没乐坏了,她还说她早前就见师兄你总和一个特别高特别帅的男生走一块儿,没事就卧谈的时候跟我们意淫你俩的事,说你俩配……” “喂,你说太多了啦!……”另一个师妹拽了拽她的衣袖。 萧海听到卫遥居然也被扯了进来,心里愈发难安,可是他仍是维持着平静的表情,打趣说了句,那你们干脆别拆穿这谣言了,免得坏了人家的好梦,便端起餐盘起身走了。 回608的路,忽然变得很漫长,萧海只觉得这楼梯无穷无尽的,怎么都走不完。终于进了屋,萧海哐当一下关上门,脱了外套狠狠一抛,一屁股坐在床上。吴大虎从没见过萧海这样,忙停下了手里的游戏问他这是怎么了。 “你听说了么?”萧海喘着气问吴大虎。 “听说了什么?” “系里有人说我是……同性恋的事。” 吴大虎忽然目光有点闪躲,随后点了点头。 “操!连你也知道了!……”萧海简直要吼出来。 “瞧你这话说的,就好像是真事似的,我也就是听人讲起,我说这不可能,这摆明了是造谣嘛。” 看起来,吴大虎倒是没把这样的谣言当回事,萧海长叹了一口气。以他平时的做派,也没多少人会起疑心吧,和卫遥的事情自己一直都有留个心眼,就怕落下话柄,之后的那些事也都在学校外,没人知道详细。吴大虎就是个典型啊,生活中这么近的人,都没有察觉。萧海冷静之后想想,自己苦心经营的形象应该还是挺经得起考验的,何必因为传言而大乱心绪呢。 |
“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是编得有模有样的,说起来,也确实老没见你女朋友嘛。” “没女朋友犯罪么,女朋友是必修课么,不修会毕不了业么?再说了,现在才大二而已,保不准以后再找啊。” “是呗,怪只怪你和你那个老乡玩得太多,给人落了口实,哈哈哈。” “卫遥的事,想想也是假的。” “对啊,我就说这怎么可能啊,那人我认识,说过话,且不说人家有女朋友,言行什么的都挺正常挺爷们的啊,怎么可能是什么同性恋。” “你知道么,”萧海对吴大虎说,“鲍兴国之前找我吃饭,要我退出三好生评比,不然就造这个谣让我难堪。” “啥?!原来是这货闹的啊,鸡飞狗跳的……操,这孙子人模狗样的可真是卑鄙透了啊!当年他刚一进宿舍我就觉得他不是善茬,你和马儿还搭理他,现在看见了吧。”吴大虎撩了撩袖管说,“不要脸的怂货,别让我在学校里碰见他,不然揍掉他几颗大牙,让他再在台上嘚不嘚不嘚的装逼。” 萧海听吴大虎这样说,倒是从好气转为好笑了。 那一晚萧海没能睡好。 经过沈恬那一晚的开导,他本已经坦然了,谣言要是真传开了,他不置可否就是,还变相减轻了自己的负担。可是卫遥若是被牵连进来,萧海心里过不去。当时还和卫遥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劝他,不必和一个人闹得这么僵,个人的原则再强,凡事也是有个进退的余度比较好,他执拗,不肯听,现在真成了这样,要是自己撒手不管,岂不是要殃及池鱼,他的女朋友万一知道了这些闲言碎语怎么办。 想到这里,萧海竟然闪过一丝邪念。 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不过也就那几秒钟的功夫,萧海还是恢复了善良。 别傻了,就算不是这个,也会有下一个。人生的道路不一样,他的世界里,早没有我的位置了。 |
顶一顶,谢谢大家! |
@灿烂大白果 488楼 2014-09-17 11:15:40 小海童鞋,更新啊,最近肿么都不能按时更啦! ----------------------------- 我最近实在有点忙,不好意思,最近可能经常会这样 |
五一节七天假期,吴大虎上蹿下跳的说要出去玩玩,萧海说别走动了,我约了一个朋友来北京玩,你陪着,咱仨一块儿呗。吴大虎问,什么朋友,男朋友还是女朋友?萧海瞪了他一眼,自打鲍兴国的谣言传开之后,吴大虎经常开这种低级的玩笑。 “女朋友,还是美女哦。” “真的啊?我操。”吴大虎顿时就来了兴致,“什么时候来,哥去火车站接她!” 萧海笑了,说:“你瞧瞧你这谄媚样,这么大的人,用得着接么。” “美女,美女不是人,哦不是,我是说美女不能当一般人看是不是,譬如说同样是歹徒要劫色,美女肯定比你要危险嘛是不是,噢不过也不一定,你也有朵小菊花嘛,哈哈哈。” “你丫还真是没完没了了,再这么恶心,可别怪我到时候干啥都不带你。” “别啊,行行行,不说了还不行么,先把火车到达时间告诉我呗。” “靠,真这么殷勤啊,有病啊。” “美女嘛……除非,要是我接到了一看不是美女,那你小样等着哥哥我回来虐死你。” 吴大虎在事关美女的问题上,还当真是勤勉,五月一号一大清早,从来不早起的他天还没亮就出发去了火车站,倒是萧海见他真的动身了,自己倒懒得起了,一直到太阳出来,吴大虎咚咚咚的在608外敲门了,他才翻身起来穿好了衣服。 |
刚一开门,吴大虎就骂骂咧咧的冲进来: “操,钥匙忘带了,八点多的时候已经回来过一趟了,哥砸了半天门你都没醒,只好带着人家姑娘去未名湖边转了一圈,没想到回来了你丫居然还没起来!” “怪我怪我,睡过头了。”萧海一边挠头一边把来者迎进门,这个穿着一身轻便春装的,正是温宛宛。 “好能睡……”温宛宛抿着嘴笑着对萧海说。 “嗯……”萧海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害你们等了一个小时。” “没,有大虎陪着逛逛未名湖也好,本来也是要看的,正好趁清早,人还少。” 萧海洗漱之前,温宛宛先讨了萧海的毛巾,说去擦把脸,就往洗手间去了。萧海笑着问吴大虎:“怎么样,算是美女么?” “操,一开始见到,我还真是想骂娘啊,这都能算美女啊,不过后来这一路上说说聊聊的,倒是有点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就是……性格……个性很好,再看着就觉得可爱了。喂,她和你什么关系,是不是你女朋友啊?” 萧海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那就好,那就好。”吴大虎兴奋的摩拳擦掌,萧海看着,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北京的景点,萧海其实跟着卫遥玩的都差不多了,吴大虎刚来北京的时候也是和全家把该逛的都逛了,两人都有点害怕温宛宛要是提出要再去一边故宫长城什么的,只怕是要再花一整遍冤枉钱。温宛宛却说,小的时候来过北京,那些几百年没变的,想来这十来年也不会变,不必再去了。萧海和吴大虎听她这么说心里都松了一口气,那这几天该玩些什么呢? “当然是吃遍京城啦!”温宛宛毫不犹豫的说。 |
三人轻装出行,朝王府井进发,吴大虎难得带上了相机,地铁公交几经辗转,从王府井地铁站出来的时候可算是喘了口大气。今天FAB似乎是有明星签售,所以路上挤满了手中挥舞着专辑的中学生,像极了文革时代的红卫兵小将们,吴大虎看着新鲜,拿起相机拍了好些,萧海笑他,这有什么可拍的,倒是温宛宛抢着要过相机来看,说吴大虎的高度她看不着,肯定是不一样的好风景。吴大虎得意的朝萧海努了努嘴:“看见没,你不稀罕不打紧,自然有人要看。” 三人挑了家小吃店坐下,萧海说坐店里去吧,有空调吹着凉快些,温宛宛和吴大虎则说坐外面更有吃小吃的感觉,萧海拗不过,只得陪着他们坐下。温宛宛拿着菜单,问吴大虎哪些算是北京的名吃呢。吴大虎说,你就放心交给我点吧,他对着老板大声招呼:“老板,来三碗豆汁儿,一份焦圈,一份爆肚。” “爆肚要辣的!”温宛宛抬手补了一句。 “对对对,多放辣子!” 萧海心里知道吴大虎在这方面确实比他在行些,也是该问他,这俩人才半天的功夫就自来熟,心里也有些高兴,但眼见着俩人如老友一般指着菜单嘻嘻哈哈,萧海又觉得好像自己是多余的了。 炒肝居然最先上来了,温宛宛兴致勃勃的说,来来来,大家开动。吴大虎笑呵呵的说: “当然是温姑娘先动,温姑娘是客。” “呵,大汗什么时候这么讲起规矩来了。”萧海说。 “喂,胡说什么呢,当着人面呢别胡叫这些诨名!” |
“什么?大汗?什么大汗啊?”温宛宛一边问,一边不耽误动筷子,她毫不客气的夹了一块爆肚就往嘴里送,没成想辣的眼泪汪汪。吴大虎借势赶紧扯开了话题,问她要不要喝水,温宛宛捂着嘴摇摇手,嘟嘟囔囔说了句:“不碍事,就该是这个辣度,一会儿就调整过来了。”说罢就又速速往嘴里送了一块。吴大虎连声称牛,自己也兴致勃勃的吃起来。 爆肚转眼吃得就差不多了,众人皆呼过瘾。老板旋即又端上来了焦圈和豆汁。台面上顿时有了一股酸涩腐臭之味,吴大虎拉住老板问,老板,你是不是把过期的货卖给我们啊?这老板年纪似乎也就长了萧海他们七八岁,听罢便老不乐意: “哎,就说不爱做你们这些地方上的人的生意,正宗豆汁就是这个味儿,所谓‘得味在酸咸之外,食者自知,可谓精妙绝伦’,您自个儿品不出这好来,可别冤枉我这诚信买卖。” 温宛宛听着这小哥头头是道京腔浓郁,满脸挂着笑,她接着问: “那这个呢……焦圈?……焦圈该怎么吃?” 老板又摇头晃脑道:“苏东坡的诗您听过这首没,说纤手搓成玉数寻,碧油煎出嫩黄深,夜来春睡无轻重,压褊佳人缠臂金。说的就是咱这老北京的焦圈了,您看见这细碎的咸菜了没有,诶,就着咸菜,沾着豆汁吃,就齐活了您呢。” “像这样?”温宛宛听罢便学着吃了起来,那豆汁味道当真如泔水一般,别说是萧海,就连吴大虎都面有难色,温宛宛倒是毫不介意,蹙了蹙眉头就吃喝上了。 老板朝温宛宛竖起了大拇指:“对喽,姑娘您真棒,能喝豆汁的才是真北京人,嫌臭的啊,都是老帽儿。” |
萧海此刻顾不得老板鄙视的目光,他盯着自己面前的那碗,边角漂浮的泡沫上泛着淡淡的绿光,几次下了狠心低头靠近决意要吮一小口都被那呛鼻的味道挡了回来。那头吴大虎倒是硬着头皮饮了几口,抬起头来仍是浑身不利索的表情。 “糟粕居然可作粥,老浆风味论稀稠。无分男女齐来坐,适口酸盐各一瓯。”不远处老板坏笑着看着萧海他们那一桌,嘴上又吟起了萧海不曾听过的野诗。 温宛宛那厢倒是没停下,萧海小声说: “宛宛你别硬撑啊,这味儿,喂猪都够。” “没啊,其实真多吃了几口之后就觉不出了臭了,反而觉得酸酸的很开胃,还想再多吃点呢。” 邻座的吴大虎在勉强喝了几口之后眉头也略舒展开一些来:“诶?我好像也有这感觉,似乎不如起初那么可怕了。” 萧海把自己那碗往他俩面前一推: “行,你俩是真北京人,我是老帽行了吧,我这碗,二位爷也给代劳了吧。” 温宛宛和吴大虎抬起头来,相视一笑,就一道把萧海那碗撸过来。 吴大虎说:“喂,萧海,拿我的相机出来给我跟温美女合张影。” 萧海骂了声:“合着我今天是三陪啊,陪吃陪喝陪照相。” “别啰嗦,赶紧地。” |
萧海苦笑着给他们拍了照,照片里吴大虎和温宛宛一人执着一个焦圈在手,吴大虎算是意气风发面带桃花,温宛宛也难得的咧嘴欢笑。之后,只三两下,三碗豆汁一盘焦圈都被消灭的一干二净。温宛宛拍着肚子说,吃得好饱啊,吴大虎则是指了指街对面的冰糖葫芦: “来点甜的?你别小瞧了这冰糖葫芦,北京的还真是跟别处的都不一样。” “好啊。” “吃什么口味?” “就来一串最传统的山楂的,那些草莓菠萝猕猴桃花花绿绿的,看了就觉得是唬人的。” “啧啧,温姑娘就是有眼光,”吴大虎朝温宛宛的肩上拍了拍,又道,“山药的也好吃,别处吃不到,你等着,我去给你买去。” 吴大虎走了,桌面上剩下温宛宛和萧海两个人,温宛宛笑眯眯的隔着桌子看着萧海,萧海仿佛从没见过温宛宛这样大方豁然,她在他面前从来是拘谨羞怯的,在吴大虎面前倒像是终于得以展露了真性情。不一会儿吴大虎提溜着两串冰糖葫芦就回来了,萧海嚷道:“喂,刚才这顿都是我掏的钱,你丫连串糖葫芦都不顺带给我买了啊?” “去去去,你这么有钱,自己买去。” |
頂一下,謝謝大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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