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文学] 《别了，海子》名校学子的苦情路（每日更新）[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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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别了，海子》名校学子的苦情路（每日更新）[第2页]

作者:萧小海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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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天zl 88楼 2014-07-17 12:31:00
    温妹妹和小卵比较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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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这。。。

    @萧小海2014 87楼 2014-07-17 09:28:26
    回到学校之后，一切又恢复如常，气温又降了些，大家都慢慢换上了厚实的衣服。
    即使出了这么大的事，学校最终也没有把石头怎么样。
    石头后来得意的告诉萧海他们，那个猥琐营长其实变相也能算是石头爸的下级，当营长大人发现石头的来头之后，反倒登门道歉去了，直说原来是大水淹了龙王庙，还说不打不相识，石头这孩子有虎气，不愧是首长的公子。
    石头说这些的时候满脸都是傲慢，萧海忽然觉得比起志得意满的石头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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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爱zqr 101楼 2014-07-18 12:07:12
    温小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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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最仗义！

    整个高一下学期，萧海都在忙着学生会文艺部的草创工作。他名义上是部长，实际上不过是个光杆司令，除了能召集全校各班文艺委员开会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职权。对此萧海非常不满足，他决定要做些改变。新学期才开始，小卵就见萧海一会儿是开大会，一会儿是拟计划书，一会儿又在学校小剧场里实地考察，东指指西指指，还不住的盘算，忙得不可开交，也不明白他到底要干啥，心说萧海这人野心没准还真是大大的。
    几天之后，萧海向团委王老师递上了一份厚厚的计划书，他要办学校有史以来第一场流行歌演唱大赛，定名为十佳歌手大赛。王老师见这份计划书写的极为详尽，赛制，流程，选拔标准，以及各种可能性和突发状况都被考虑进去了，便欣然同意了萧海的方案。中午在教工食堂遇到卢老师，王老师连连感谢卢老师给学生会引荐了个人才。

    自从十佳大赛开跑，萧海就一刻不得闲，每天的午休全都搭进去了。从第一场预赛他就去盯，弄设备，当主持，算比分，萧海虽然有几个同年级的文艺委员帮忙，但基本是自己一人三头六臂得忙活。萧海这会觉得自己两面派的本领用到了正途上，眼看着都是自己不喜欢也不擅长的活，都能像一个尽职的演员那样做的有模有样。
    初赛很成功，报名者越来越多，萧海不得不延长初赛赛程以响应民意。王老师见状就把学生会所有干部都派去弄十佳大赛了，名义上是高二的学生会挂帅，实际上操作的细节都还是得过问萧海。一下统率这么多人，还有不少是高年级的学长，萧海诚惶诚恐之余也觉得有点痛快。他自以为是淡泊名利的人，没想到手里才有了这点小权力就洋洋自得起来，萧海笑自己还真是个大俗人。
    到复赛阶段，学校按照萧海的计划书开放了小剧场给学生会使用，但前提是保障设备完好和场地清洁，萧海答应之后觉得压力也很大，设备不弄坏倒好说，但小剧场能容纳两百多人，怎么可能保证清洁和秩序呢。萧海的烦躁开始显现出来，他常常吼那些带吃的进来的学生，也尤其痛恨随便挪动座椅的人；对于共事的学长学姐，萧海谦逊礼让之余，对自己意志的贯彻又很坚持。
    他这才发现自己大概真的不是什么猫的性格，而压根就是个睡着的老虎。
    就这样从复赛到半决赛，再从半决赛到决赛，萧海的领导力越来越成熟，一切井井有条，王老师对萧海的肯定与日俱增。

    决赛前夕，萧海常常留到很晚才回家。周二小卵训练完了去学生会的办公室瞄一眼，看见萧海还在里面忙活，但是他的表情却有点痛苦，捂着肚子咬着牙，小卵见状当下就推门进去，问萧海这是怎么了。
    萧海挤出一个扭曲的笑脸来，说：“刚才肚子饿了没当回事，现在好像有点胃疼。”
    “那赶紧找东西垫吧垫吧呀！”
    “要是有东西我早垫吧了，这不身上没吃的么。”
    “你等着，我去外面给你买。”
    萧海胳膊肘狠狠的抵着桌子，使劲摁着胃的位置，额头上直冒冷汗，心里直埋怨自己不中用。不多久，小卵就气喘吁吁的回来了，递给萧海一个面包。
    “这个是小卖店里能找到的最管饱的东西了，你赶紧吃下去，吃下去就好了。”
    萧海拆了包装纸一阵狼吞虎咽，然后又喝了几口办公室里的开水，他觉得面包在肚子里缓缓涨开了，一阵饱足感解放了他僵硬的四肢和身体，他终于长舒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你小子，真是，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萧海终于有余力抬头看小卵了，只见小卵脑袋还冒着汗，不住的用袖口擦拭额头，眼睛却是有些凶恶，像要把萧海吃了一样。
    “卵大哥我错了，我这不也是革命工作缠身，身不由己么。”
    萧海见小卵又是那个认真样，心想着得赶紧讨饶了才行。
    “累死你饿死你你就歇停了！”
    小卵转身就走，出去的时候还不忘把办公室的门重重的一摔，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吓得萧海在椅子上一跳。他扁扁嘴摇了摇头，继续埋头工作去了。

    决赛那天，小剧场快要挤爆了，十佳大赛俨然成为了全校的大事件。石头他们也来观战了。萧海在台上主持的时候，发现温宛宛也站在台下，和汪卉站在一起，纤瘦的她几乎是在人群里随便找了条缝隙。
    所有选手都唱完之后，学生会的高年级干部们都拱萧海这个组织者兼主持人也上台来上一曲，小卵他们在台下带着观众起哄，萧海就这样硬生生被架上舞台。
    同样是站在聚光灯下，萧海这会倒觉得唱歌比主持要自在多了。他选唱了一首后街男孩Millenium那张专辑里的抒情歌Show me the meaning of being lonely。他在台上说这首歌是献给台下一位朋友的，没有他对自己的支持，这个比赛也成不了今天的样子。
    萧海唱歌真的是好听，英语念得也正，小卵心里知道这歌萧海是对着自己唱的，他觉得萧海比刚才的决赛选手们都唱的专业，唱得动人。
    温宛宛那里，几个女生都起哄，说萧海这歌是不是唱给你这个“朋友”的啊，她注视着台上深情演出的萧海，耀眼的灯光洒在他身上，整张脸都被照的发白。
    温宛宛眼中萧海像是一颗星，越来越亮，越来越远，直到在自己的视线中消退了。她表情凝固，想笑或是想哭都做不出来，耳朵竟也没有在意这些无聊的玩笑。

    十佳大赛之后，萧海在学校里成了名人，现在常常有低年级的学妹课间来跟他搭话。吴健称之为老牛吃嫩草。萧海就从没吃过草，更别说是嫩草了，一时很是无所适从。要不小卵怎么说现在能和萧海走在一起都觉得自己倍儿有面子呢。萧海笑说，又拿我开涮是不是？
    倒是温宛宛最近对萧海有点冷淡，上课下课都不主动和萧海说话了。萧海每天光顾着忙工作，找她主动说话的机会也少了，直到大赛结束萧海才意识到这样的变化。他问温宛宛怎么了这是，她笑着回答他没什么。
    其实温宛宛常常觉得十佳大赛之后的萧海与她之间有了距离，他的优点和才能不再是她一个人的慧眼独具，他站在台上的样子潇洒自然，却又感觉距离她好远好远，快看不见了，摸不着了。温宛宛心里开始觉得萧海始终不可能跟她是一类人，萧海终归是属于台上的，他是天生的焦点，她则只可能是台下默默无闻的观众。聚光灯打在萧海脸上的时候，他又怎么可能看得见台下躲藏在漆黑中的自己呢？
    她不懂萧海的自卑，他对石头其实也是类似的感觉。
    她也并不知道萧海毕竟还是不喜欢站在聚光灯下的滋味，因此当团委王老师找到他说要让他成为学生会助理的时候，萧海拒绝了。
    是小卵把他骂了一顿才逼着他接受了王老师的举荐。

    高一学年就这样结束了。
    那年萧海十七岁，他成为了校学生会的第一顺位人选，这是十六岁的他决计不能料想的未来。

    高二到来前的那个暑假，萧海把自己泡在了篮球场上，他央求小卵和石头正经教他打球，两人很是意外，说之前不是老说自己先天条件太差么，萧海说过去半年让他明白一个道理，人是可以改变的，我也可以做很多我过去以为做不了的事，如果抛头露面当主持我能干，说不定篮球我也可以。
    一个暑假下来，萧海挥汗如雨，勉强成为一名外线射手，那是他唯一能打的位置，因为他太不善于身体对抗了。不过经过这样的锻炼，萧海的身板比过去结实了很多，萧海妈说现在有点男子气概了，萧海也觉得自从干上了学生工作，自己渐渐有了霸气，对石头的依赖感少了，于是那种懵懂的喜欢也淡了很多。萧海喜欢这样的变化。
    开学之后，萧海发现物理化学是越来越难了，他跟进非常吃力，几次测验成绩都很难看，王老师甚至找他谈话说成绩这关如果不过硬，那工作再出色也不能名正言顺的接任。萧海心说不接就不接，我还落个清闲自在。可转念又觉得煮熟了的鸭子要是飞了那也太伤面子了，也对不住卢老师的冀许，于是又发奋了几下，可结果仍然不理想。
    最终，萧海还是暗下决心高三读文科了，政治或者历史都行。

    石头小卵他们最近也很辛苦，篮球队终于要打校际比赛了。
    最近陆和平教练的脸比平时还要铁板一块，他下令赶跑了非校队的篮球社社员和围观的学生，说是攻坚阶段要全神贯注，萧海因而再也没能看到石头他们的训练。
    可从小卵他们训练完的状态来看，陆和平的魔鬼程度显然是变本加厉了。偶尔几次萧海办完学生会的事会遇见小卵他们，小卵见到萧海就抱着他叫苦：
    “不行了不行了，怎么说也要退队了！那姓陆的完全疯了，根本没有人性啊！”
    萧海淡淡的说：“你是托了篮球队的福才能进先进班呢，现在这些都是你该尽的责任，怎么能临阵脱逃呢。”
    小卵恨恨道：“就不该和你这个假正经说这些！你现在跟我不是一个阶级了，真是屁股决定嘴巴，都不想着帮兄弟说话了！”
    萧海笑说：“你的嘴巴才跟屁股一个味儿呢。”

    萧海已经习惯了一个人骑车回家，平时他每天放学都要忙，总是让石头他们先走，训练日他也不再有空闲等小卵和石头，只有偶尔遇见了才同行。小卵骂萧海是越来越大牌了，萧海回敬道，还不是你逼的我做什么助理。
    只剩汪卉，每次都会乖乖的在教室里等着石头训练完一起回家，萧海好几回从团委办公室回来都看见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埋头做作业。
    “又在等石头哥？”
    “嗯。”
    跟空荡荡的教室一对比，萧海忽然觉得汪卉其实也挺小只的，荧光灯管的光芒在她乌黑的马尾辫上跳跃，这个姑娘浑身上下都是健康和活力。萧海发现汪卉大大咧咧的那一面背后其实也隐藏着乖巧，石头哥虽然总和她拌嘴吵架但其实彼此应该是很喜欢的吧。
    想到这里，萧海又惦记起小淳子的事。说起来也是好久没见他了，他还挂记着林跃么，也不知道林跃后来有没有找他谈过。

    临近期中的一个周二的傍晚，萧海推着车在校门口正巧遇上了篮球队训练解散，小卵嚷嚷，今儿个说什么也要萧海等他一块儿走，让他站着别动。萧海笑着答应了。
    萧海倚着单车，望着校外的人流发呆，此时学校已没有什么人，车马稀疏，这时一个身影朝着他慢慢走过来，引起了他的注意。萧海觉得那身影眼熟，她步履温和轻盈，胸前一片殷红也无疑在敲击过往的回忆，待走到近处他才发现，这不是苏静怡吗？
    苏静怡把那头醒目的长发剪成了利落的短发，难怪萧海一时认不得她。今天天并不冷，她却戴着围巾，依旧是那条石头哥送她的红围巾。
    说起来萧海已经快两年没见到苏静怡了，她跑到他们学校来是要干嘛呢？她和石头哥还联系着？他们难道还是情侣么？石头哥难道是脚踩两条船了么？
    千思万绪到萧海嘴边汇成了一句话：好久不见。
    苏静怡微笑点头，萧海发现这个曾经让他羡慕又嫉妒的女生，此刻一脸的憔悴和疲惫。
    小卵骑着车从车库里冲出来，大喊了一声海子咱走着！可见到了站在校门口的苏静怡，他蓦地一个急刹车，差点没从车上栽下来。
    嗨，是你啊。小卵半笑不笑的说。
    随后出现的是林跃，他问萧海，遇到熟人了啊？萧海嗯了一声说你先走吧，我们再说会儿话。
    萧海心里直打鼓，石头哥肯定是和汪卉一起走出来，苏静怡知道汪卉的事么？要是她看见他们会怎么样？
    终于，石头和汪卉出现在校门口。
    看到苏静怡，石头当场愣住走不动路了。
    “好久不见了，凯凯。”
    苏静怡含笑跟石头打招呼，笑容里颇多苦涩。一听到“凯凯”两个字，石头的脸都绿了。萧海心想，原来她给石头哥起的昵称竟是这样甜蜜的。
    石头对身旁的汪卉说：“你先回去吧今天，我这儿有点事。”
    “她是谁？为什么这么叫你？”
    依汪卉的性格，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
    “就一个朋友，以前二附的。”
    “你们有什么话就现在说，把我支走算什么。”
    汪卉的语气坚定而冷静，石头又来回哄了几句，可任凭石头怎么说怎么劝，她都不肯离开。
    “好，不走是吧？不走你就在这儿看着！你想看你就看！我不拦着你，操他妈的！”
    石头劝了两三次都不成，忽然勃然大怒咆哮起来。
    萧海从没见过石头用这么高的调门说话，着实吓了一跳。原来这才是小卵所说的臭脾气，以前看到的都是小巫见大巫了。
    “你来干嘛来了？”石头压着怒气走到苏静怡面前。
    “来看看你，不行么？”苏静怡一脸平静。
    “有什么可看的，你走吧，以后也别来找我了。”
    “对自己女朋友就这么说话么？”
    苏静怡的笑容里透着伤，像是哭肿了双眼的女子还硬要涂脂抹粉，艳丽和憔悴乱成一团，萧海看了都不禁有点心痛。
    “你不是我女朋友了，我也懒得再理你。你给我家打电话我一个都没接这还不够明确么？”
    “不够。”
    “你跟二附的男生打听到我住哪儿，那几天天天一大早就在大院门口守着跟瘟神一样，我每天上学都得走大院后门，就是为了躲着你，这样够不够？”
    “不够。”苏静怡的语气愈发强硬。
    “那你要我怎么样？！啊？！”石头忽然又咆哮起来，“要我在学校张个榜么？！要我早上和值勤的人站在一起对每个人说苏静怡不是我女朋友么？！要我跑回二附去广播台广播说一遍么啊？！你是傻么？！我已经烦你了，不待见你了，老子上过你了，不想再见你了！这还不够么？！啊？！你滚吧，滚啊！！”
    萧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两年前他曾那么大声的说爱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吻她，那是那么具有纪念意义又甜蜜温馨的时刻，为什么此刻却像是仇人一般绝情而残酷。眼前这个姑娘分明是伤痕累累的病患，石头却像一个不懂好好说话的熊孩子，每一句都在剐她身上的伤口。
    苏静怡并没有害怕石头的暴跳如雷，她淡淡的看着石头：
    “说你不爱我了，我就走，再也不来见你。”
    萧海见苏静怡这句话说完眼里顿时噙满了泪水，这句偶像剧里早已用滥了的台词此刻却是那么伤人，伤得彼此鲜血淋漓。
    “你说啊！”
    石头涨红了脸咬着牙，他的胸膛随着呼吸剧烈起伏，他眼里竟然也有些湿润。
    萧海转头看汪卉，汪卉双手抱胸，眼神焦灼，她在等石头说出那句话。
    半晌过去了，石头终究没有说出那句话。
    几个人心中各自都有了答案。

    “小苏，你走吧，好么？”石头恢复了温柔的语气，发怒后的他竟一瞬间就变得疲惫，“我们的事没有可能了，我已经认了，你也快点长大吧，别任性了好么。”
    苏静怡听到这番话，霎时泪流如注，她上前一步挽着石头的袖口，抬头看他。
    “不是因为我哪里不好对么？”
    石头摇摇头。
    “也不是因为你的缘故对么？”
    石头还是摇头。
    “我就知道，”苏静怡抽泣着微笑，那惨白的笑容简直是世界上最尖锐的武器，戳得萧海心窝子一阵阵生疼，“是我爸那事的缘故吧，也是，你爸怎么可能允许你和我这样的人好呢。”
    “我不觉得那是问题，但是我爸这边，我……”石头没能说完这句话，苏静怡用食指挡住了石头微启的嘴唇。
    两个人就这样静止了，彼此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对方。苏静怡抬手撩拨了一下石头的刘海，只那么一下，时间却仿佛被拉得好长。
    “我不会再来找你了，你在这里要好好的，打球别太狠了，会伤到自己。”
    石头浅浅点了点头。
    “也别怨你爸了，他也是为了你好。”
    这下石头没有动作。
    “这条围巾你别再戴着了。”石头说。
    苏静怡笑着摇了摇头：“你说过的，红色配我好看。”
    两人继而面对面站着，好久都不说一句话。
    “那我走了。再见了，凯凯。”
    苏静怡一边抹眼泪，一边转身朝校门外走去，风刮起了她那头短发，萧海看见她淡薄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石头也没有再追出去，他的目光追随着苏静怡越来越模糊的身影，他像是在期盼她回一下头，可是她终究没有回头。
    苏静怡就这样消失在了人流中。

    @大虾虾2014 106楼 2014-07-19 07:33:59
    又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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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仗义！

    @萧小海2014 104楼 2014-07-18 12:56:52
    整个高一下学期，萧海都在忙着学生会文艺部的草创工作。他名义上是部长，实际上不过是个光杆司令，除了能召集全校各班文艺委员开会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职权。对此萧海非常不满足，他决定要做些改变。新学期才开始，小卵就见萧海一会儿是开大会，一会儿是拟计划书，一会儿又在学校小剧场里实地考察，东指指西指指，还不住的盘算，忙得不可开交，也不明白他到底要干啥，心说萧海这人野心没准还真是大大的。
    几天之后，......
    -----------------------------
    @雷本祖 108楼 2014-07-19 08:36:50
    ****************段落太长！分一下更清爽！
    -----------------------------
    @萧小海2014 110楼 2014-07-19 11:04:08
    好的，谢谢你的建议！
    -----------------------------
    @雷本祖 115楼 2014-07-19 14:14:16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现在是快节奏！大段的太压抑，你分开的那一小节，或许恰巧吸引住他的目光！就是这个意思，别介意哈！
    -----------------------------
    原来如此啊，受教了

    石头和汪卉分手了。
    各自都是男女生里很说得上话的角色，一时高一一班的氛围有些微妙。大家都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可是班里人人都在背地里议论。吴健王雨筱他们非常自觉的与汪卉保持了距离，唯独小卵如故，时常与汪卉嬉笑。萧海问他，你就不怕石头哥不高兴么。小卵挠了挠头说，石头没那么小心眼。
    自从苏静怡的事情之后，萧海再也没法用过去的眼光看石头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看起来风光无限的石头，也是带着这么深的伤痕在生活。他想起自己许多夸大其辞的难受与痛苦，觉得自己既自私又幼稚。
    听小卵说，最近篮球队的训练，石头特别发狠，什么项目都比别人做得到位做得多，有一回他一个上篮没进，陆头训斥他，他还当场顶了嘴，气得陆和平哭笑不得，脾气当真是越来越臭了。

    十八岁的生日，萧海没有再去凑什么跨年的热闹，而是纠集了石头小卵他们几个，说晚上去吃顿饭吧。早上上学前萧海妈直报怨，说现在生日老不在家里过，心里却也为萧海朋友慢慢变多了而高兴。
    林跃愣愣的问，该不该叫汪卉来呢，王雨筱他们赶紧识趣的扯开了话题。
    那顿晚饭，店是石头挑的，菜是石头点的，钱石头也说要付，席间还不停地问萧海还要吃什么。萧海连忙摇头，说越吃越贵了，这怎么好意思。
    “又说这种见外的话，是兄弟就别磨磨唧唧的，你只管点，我只管请，懂了吗？”
    石头其实最烦萧海这样百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他时不时的觉得，萧海这人怎么这么受不得别人对他好呢。
    “那行吧，再一人来一听可乐吧。”
    石头却不乐意地打断道：
    “可乐有什么意思。服务员，拿五瓶啤酒来！”
    “哎，喝什么酒啊……可乐就好了……”
    “萧大小姐你别废话了啊，今晚就听我的，你生日总赶上辞旧迎新，不喝点high的都对不起上帝老天爷安排你出生在这么个好日子！”
    石头不允许萧海反抗一丝一毫，萧海一脸苦笑，他没怎么喝过啤酒，也不怎么爱喝，眼看着桌上的菜都吃了一半了，这会儿又多出五大瓶啤酒来，心中不禁叹气，可面上却不敢再和石头顶撞了。
    “来来来，快都给倒满！”
    酒瓶才刚刚叮叮当当的上了桌，石头立刻就站起来给每个人都倒了满满一杯。他站起身来端起酒杯，嘴巴微微张开是要祝酒，眼睛却低垂看着萧海。萧海好奇石头哥要说些什么，竟也没有闪躲的迎向他的目光。半晌，石头才挤出一句：
    “祝萧海同志生日快乐！成年人了，要牛逼冲天！”
    小卵说：“嗨，胳膊都举酸了，还以为你丫要说什么精彩的呢。”
    “说得不好说得不好，喝酒赔罪喝酒赔罪。萧海，我干了，你随意啊。”
    石头语毕，仰头就把一杯酒灌下肚。
    萧海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以随意。小卵轻声说，你不用喝完，喝一口就行。萧海就听他的喝了一小口。
    “才喝这么一小口？！这跟我感情也太浅了吧！”
    谁知那厢石头倒不依不挠了。萧海心说，不是你说我随意的么，不过石头哥总是这样，骄傲，霸道，照着性子随心所欲，他也已经习惯了。他学着石头的样，仰头灌下了一整杯。
    萧海咕嘟咕嘟灌酒的时候，小卵在一旁看呆了，石头则是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这还差不多。”
    石头大概是被萧海挑起了兴致，赶忙又斟满一杯，要敬吴健和王雨筱。
    “认识你们这么些下流胚子，我他妈的很荣幸！”
    吴健他们呵呵直笑，借势喝了一大口，但毕竟只是十七八岁的上海孩子，杯子里还剩了一多半，石头自己喝干净了之后，这次并没有催促胖子和贱人要干杯。
    接着轮到小卵和林跃，石头说大家都是篮球队的难兄难弟，为了这个要干一杯！小卵大概是酒量很好，转眼一杯酒下肚，林跃想学着石头的霸道样，结果喝了半杯就呛着了。萧海眼见他这下呛得不轻，几声咳嗽惊天动地，眼泪都挤了出来，狼狈不堪，王雨筱扶着林跃去厕所，说是帮他缓一缓。
    “这小子，真是丢人……”

    石头笑着骂了一句。三杯酒下肚石头黝黑的脸上泛起了红光，萧海那杯酒喝的有点急，头也觉得晕晕乎乎的。他从没这样和朋友一起喝过酒，现下他身子轻飘飘的，眼前的东西也都温润美好了起来，觉得也挺痛快的。
    王雨筱扶着林跃回来了，林跃一脸窘迫，坐定之后就埋头吃菜。石头大笑起来，萧海也跟着笑，经酒精这么一催化，他笑得比平时都要狂，小卵笑着瞅着他。
    “看什么看，我生日，成人了！高兴！”
    萧海坐起身来，也开始夹菜吃。
    不知不觉，五瓶酒里已经消灭了三瓶，一多半都是石头自己喝的。
    “阮毅！”
    石头不知什么时候又倒了一杯，站起身来举杯对着小卵，他什么也没有多说。小卵拿起酒瓶给自己斟满，两人撞了下杯子，一口气干了杯。萧海迷迷糊糊看见两人站着仰着脖子，喉结上下翻滚，像是很在意谁的速度更快。喝完之后，两人都把杯子翻转过来，证明自己可是一滴没剩。萧海见他们动作熟练又默契，想必也是大院里早已经操练过好多回了。
    “刚才这杯喝的是咱的交情，咱认识这么多年了对不对，咱从小就一起玩一起打球对不对，咱是兄弟对不对？”
    石头的语气因为酒精而变得很冲，小卵并不在意，微微点了点头。
    “现在这杯你知道我为啥跟你喝不？”
    石头跟小卵说话，眼睛却并不看他，而是盯着流入杯中的酒水。吴健见他这么快又要喝，伸手去拦他，结果被石头狠狠啧的一声，硬是被瞪回去了。
    “知道为啥跟你喝不？”石头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小卵仰头看着他，石头站着好像都有点吃力了。小卵这次没有点头，也没有回答。
    “我羡慕你……我特么羡慕你知道么？！……”

    石头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又灌下一杯酒。别说王雨筱他们了，就连萧海也不明白这话到底啥意思。萧海懒懒的躺在椅子上，转过头去看一边的小卵，跟他完全相反，小卵喝了酒之后反倒没有了平时潇洒的神色，眉眼皆是冷冷的，萧海一瞬觉得自己好像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小卵。
    石头轰然坐下，一手支着额头，平时精心呵护的他最得意的刘海野草一样的从指缝里钻出来，瞪着桌子对面的小卵，露出的那一只眼里透着凶光。
    “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我是真的喜欢小苏你知道不，真的喜欢……”
    王雨筱他们根本不知道小苏是谁，不知所措面面相觑。
    “不就是家里穷么，不就是她爸还在牢里么，那又怎么样，经济犯罪，又不是他妈的杀人犯！就是杀人犯我操他妈的也不在乎！不在乎！！！”
    石头咆哮着打翻了手里的杯子，杯子落地发出嘭的一声脆响，萧海被这一下给吓精神了。
    服务员见状骂骂咧咧的冲进来，说你们什么学校的野孩子，有没有素质啊，石头一拍桌子作势就要动手，还是吴健反应快，拖着服务员就出了包厢，忙不迭的赔笑，一边还掏出钱包说该赔多少他来赔就是了。
    通常这样周全的事都是小卵做的，可是今天小卵坐着一动不动，他不在意石头发怒，也不看向他。萧海搞不清楚小卵在看向哪里，只觉得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冷冽，目力所及的那个远处的焦点，估计早已是冰天雪地。
    “她什么都给我了，她的第一次，什么都给我了……我现在这样，对不起她你知道么，真的特对不起……对不起她……”
    石头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石头，今天是给萧海过生日，你别这样。”小卵淡淡的说。
    “你就好了，”已经是神智恍惚的石头哪里会理会他，“你就不用操这些心，反正没人管你，十多年没人管你了，你爹管不着你了，我爹也不敢管你呵呵。”
    “别说了。”
    萧海听到这里，想起了他好久以前在石头家听到的对话，那天石头爸恨铁不成钢的埋怨，石头妈佯装热情的插嘴，石头端着饭碗的不动声色，小卵眼里的那一丝悲伤，和现在石头嘴里的话都串联起来，构成一幅再明显不过的图景。萧海大概是喝多了，此刻忽然觉得冷，浑身一个激灵。
    “真的，阮毅……他对我是……这样，对你是那样，你做什么他都纵容你，我做什么都不行……我怎么努力念书他永远也不会满意，我找什么样的女人，他也都看不上眼……你他妈的书念成这样，他也总是抚着你的头，说你的好话！……我总觉得，他大概是把你……把你才当亲儿子吧……”
    “别说傻话了。”
    “真的，不是傻话，都是心里话，今天都是掏心窝子说的话……你说，为了让你进先进班，连篮球队这种扯淡的事他都能一手张罗出来，呵呵……你知道他为了你这事，偷偷找了校长多少趟么？……你知道他为了摆平教育局的人用了多少人情花了多少钱么？……你以为陆和平这疯狗是哪里来的？校长找来的？他请得动这等菩萨？”
    小卵冷着脸，呆呆的看着远方。
    “他还对我说，你也要去篮球队，你要罩着阮毅，他就是亲兄弟知道么。我知道他心里觉得一千个一万个对不起，对不起你爹……也对不起你……可我做了什么了？！我干嘛得供关公似的供着你？啊？！……那是他的罪！不是我的！！！……”
    萧海他们都愣在座位上，每个人都觉得此刻不该留下听这些别人的私事，可是又没有人有起身离开的勇气，王雨筱和林跃坐立难安的样子萧海看在眼里，心里想大概自己也是这番模样。
    “我有时候真是恨不得……恨不得当年是我爸死了你知道么！！……”

    石头隔着桌子向小卵咆哮，他一拳击在饭桌上，整桌的杯盘都跟着颤抖了一下。随后他又瘫坐在椅子上，嘴里开始反复喃喃着对不起，眼里竟然又流下些眼泪来。
    抽泣，石头哥像个无助的小孩一样在抽泣。
    眼见着石头可算安静下来，小卵对吴健他们说：“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会儿打个车送他回去就是了。”
    “那也行，对不住了萧海，礼物什么的明天再找机会给你吧。”
    “哦，不碍事的。”
    “喂贱人，出去帮我把账结了吧，石头说要请客，我都没带多少钱。”小卵叮嘱道。
    “放心吧，刚才摔杯子那会儿我就已经结了。”
    吴健他们先走了，饭店的包厢里只剩下萧海小卵石头三个人，石头到底还是喝高了，笑过了哭过了，脾气也发完了，这会累了，倒在桌子上睡着了，轻微均匀的鼾声隔空传来，像是只倦了的小动物。
    小卵和萧海比肩坐着，萧海听了刚才石头说的那些话，心里也琢磨出了个大概，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合适的时候，该不该再问个究竟。两个人就这样盯着一桌的杯盘狼藉，默默的坐着。
    “刚才吓到你了？”小卵问。
    “呵呵，还行，石头哥嘛，臭脾气。”萧海浅浅笑了。
    “关于我的事情，你是想听我再说一遍，还是觉得石头这样胡咧咧的版本就够了？”
    萧海看到小卵嘴角依稀是带着笑意的，但是眉宇间的沉重却没有减少分毫。小卵的眼睛并不大，此刻却深邃的像是一口陈年的枯井，要把萧海整个人吸进去。
    “你说你的，如果你不介意。”
    “不介意的，都那么久了。”
    小卵笑了，但他还是拿起了面前喝剩了一半的酒，一饮而尽。

    @大虾虾2014 122楼 2014-07-20 23:48:53
    我去，都把编辑吸引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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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广告的而已啦。。。

“我爸也是军人，我听我妈说，我爸是六八年入伍的，和石头爸是同期，据石头爸跟我说那会儿城里的孩子去当兵一来是受了铺天盖地征兵宣传的蛊惑，二来也是挟着私心想要逃避上山下乡，心想着当兵总比做农民要强，就去了。石头爸和我爸年龄相仿，又是老乡，很快就成了朋友，天天一起训练，一起吃一起睡，石头爸跟我说过他们头一回十二公里拉练的情形，那可是负重拉练，可苦了，汗流浃背的，衣服都能拧出水来。石头爸说我爸看着精瘦精瘦的，但矫健的跟头豹子一样，一路下来他们几个都累趴了，就我爸一点问题没有，还帮石头爸扛负重，为此还被班长批评了，哈哈。”
“无论是新兵营，还是后来，都是我爸处处帮衬石头爸，石头爸说，我爸虽然年纪比他小两岁，但是个性沉稳，在一群人里很有威望。据他说我爸门门训练科目都是优秀，可牛逼了。后来两个人表现都很优异，技能过硬，政审也没有问题，双双升为士官。石头爸据说因为相貌堂堂，人也聪明活络，一次出勤跟他们营长交好了，后来就被看中当了勤务兵，干的活虽然都是很简单不费事的，但是生活环境好，跟着首长出出入入的也见了不少大场面。我爸则是因为军事素质优秀，去了战斗连队，据说做到了中队长呢，带十好几个兵，可威风了。”

“后来是七一年，九一三林彪叛逃未遂，搞得军队里地动山摇，石头爸跟着的那个营长说是揭批林彪积极深刻，思想觉悟高，居然晋升到了旅长，石头爸也跟着一起上了一个台阶，也算是鸡犬升天了一把。石头爸觉得一直勤务兵干下去也没有出路，就要求回到军事岗位去，这旅长很有点手段，石头爸先是去军事经济学院学了军队财务专业，后来就去了总后勤部，来了上海，混的有模有样，一直混到现在的副师级。我爸后来八十年代退伍了，一身战斗本领，在和平年代有个球用，当兵这么多年，人也傻了也没有什么门路，还是借了石头爸的光，才跟着去了总后勤部。在部队里是我爸罩着石头爸，十几年后风水轮流转了，石头爸成了我爸的上级。”
“虽然说是上下级，但我妈说我们两家人关系非常好。复员工作之后，我爸经人介绍认识了我妈，我妈这人没太多文化，工人家庭出身，人淳朴老实，他们感情很好，我妈说她当年嫁给我爸没什么别的理由，就是犯了花痴，觉得我爸太帅了，一见钟情了。反倒是年长些的石头爸一直没有动静，不过人家是干部，肯定是不能草率，后来好像是部队介绍的，认识了石头妈结了婚，石头妈你也见过，个头小小的，别看她总是笑盈盈的，天天净做些家务事，家世也算得显赫呢，军旅背景很深的。”

“我们两家怀上孩子的时间都差不多，我比石头早出来一个月。我妈跟我说，石头妈怀石头的时候非常辛苦，因为石头爸满地图的出差，她事事都得靠自己，有时还得靠我家去帮扶一把才行。她跟我说，石头出生的那天，瓢泼大雨，她说她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雨，跟世界末日一样，街道上的水都没到人膝盖了，那天好多窨井盖被冲走，好些人因为看不见路，跌进下水道里就死了，失踪了。石头妈在医院里，医生说是难产，胎儿过重大人有危险，打电话给石头爸，石头爸当时在青海已经出差了半个多月，接到这个电话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他也没辙，就打电话给我家，说是无论如何得让我爸替他在现场盯一下。我妈跟我说，那天我爸其实也在出差，不过就在昆山，离得不远，我妈接的电话，但是当时有我在，都没足月，我妈离不开屋子，就再想办法联系到了我爸，他得到消息之后就开着部队的吉普急急忙忙的往上海赶。”
“我妈每次说到这里的时候都跟我哭，说她那天特地关照我爸，再着急也得注意安全，雨这么大路况这么差，不能开得太快不能开得太快，她说她反反复复叮嘱了好几遍。可我爸再也没能回来。我妈说她最伤心难过的就是这事太意外，我爸那么精神那么健康，块头那么结实，我妈说他从不生病甚至从不疲惫，那样一个大活人，忽然就没有了，说没有就没有了。”

“我妈说，石头爸因为出了这事，后来跪在她面前道歉，说从此以后阮毅就也是我的儿子，有石头一口饭吃就也少不了阮毅那口。可你要说我有个爸，我有时候自己也不信。”
“小时候有次两家人一起吃年夜饭，我看石头对着他爸叫爸爸爸爸的，我从没叫过，嘴上痒痒的不行，就也跟着石头这样叫，石头爸倒是笑了，但我妈赶紧捂了我的嘴，把我拖到外面瞪着我说阿毅你记住了，石头爸不是你爸，你有爸爸，他叫什么名字我跟你说过的？我见我妈满眼血丝，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吓坏了，连忙说我爸爸叫阮峰我爸爸叫阮峰。可其实关于我爸的事，我半点都不记得。小时候我妈给我看我爸的照片，让我记住这张脸，说我出生的时候我爸特高兴，煮了红蛋给街坊，说是个大胖小子，眉眼都像他。我妈说他抱着我那一刻就高兴哭了，我妈说他从没见过我爸哭，就那次抱着我在怀里的时候，是第一次。我到现在也记得我当时就问我妈，那阮峰他现在在哪儿呢，他为什么不来看我，为什么不像石头爸那样每次都带新的玩具来给我。我妈也不回答我，就俯下身来抱着我大哭，那是在大街上，路过的人都看着我们，我妈不管不顾的，就抱着我嚎啕，抱得特别紧，我整个人都像要被勒断了一样，从此以后我也不敢再问了。”

    小卵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萧海看他眼睛里闪着泪，他说：
    “我在书上读到过，婴儿也是有记忆的，你还没记事时候的所见所闻其实都是有记忆的，只是长大了之后编码记忆的方式不一样了，所以不能再唤起那些记忆了，你其实都记得的，脑中一定有你爸爸的影子。”
    “海子你净会瞎扯，”小卵笑着抹了下眼角，“编胡话安慰我呢啊？”
    “不是，我说真的，这是科学道理。”
    “我其实每次想到这些事，都觉得这些事其实都是冥冥之中安排好的命数，你看，石头最后不是平安无恙的生下来了么，石头妈其实也没有大碍，当时失血得厉害，养了一年就恢复了。小时候刚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会生气，会觉得如果我爸不去答应，或者事不关己一些开车开得慢一些，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也许我现在也就还有个爸。可是哪有那么多如果啊也许啊，生活就像是胡乱叠起来的一堆积木，你有时候看着哪一处不顺眼想要归置归置，可没准你一动整个就塌了。我以前也发了誓要做个自私一点的人，要学会冷漠，不要事事都替人冲在前头，可到头来，按照我妈的说法，还是活得越来越像我爸了。都是命数，变不了的，我最终是要成为他不能见证却一定期望的样子的。”
    萧海用力点了点头。
    “我对石头……其实真的是当亲兄弟一样的，他什么都比我胜一筹，我没有嫉妒的，真的，就像自己亲兄弟一样，只为他骄傲。他这么看我，我其实也觉察得到，只是……只是我没想到这心结埋得这么深，伤他伤得那么重，非得喝了这么些酒才说得出口。”
    “石头爸的愧疚我能懂，他对我的好我也都知道都记着。篮球队的事其实陆和平找我谈过，他说石副师长特地叮嘱他要多照顾下一个姓阮的学生，我听他这么说就猜出个大概来了。”
    “这……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公平的。”萧海说。
    “嗯，你说的是对的，如果不是篮球队我就进不了先进班，所以只要下学期的校际比赛赢下来就是了。”
    “嗯！一定会赢的！”萧海还是点头。
    “你刚才说的……我脑袋里，真的会有关于我爸的记忆？”
    小卵痴痴的看着萧海问，那一脸好奇就像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
    萧海被那一股纯真惹得说不出话来，只好继续点头。
    “海子，没有你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小卵拿起桌上最后的半瓶酒，举着酒瓶对萧海说：
    “生日快乐海子，今年想不出送啥好，就啥也没给你准备，对不住了。”
    萧海摇摇头。
    “你愿意和我说刚才这些，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小卵笑了，他把酒瓶又往前一递，追加了一句新年快乐，然后对着瓶就吹。萧海看见金色的液体从他的嘴角边流下来，与他眼角划过的泪痕，刚好组成两道漂亮的平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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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小海2014 131楼 2014-07-21 11:0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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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本祖 133楼 2014-07-21 11:36:24
    到我这里看一下，或许你会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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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看了一下，懂了一些！

    @大虾虾2014 135楼 2014-07-21 23:52:50
    貌似开始有粉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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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发在台湾的很受欢迎，感动死我了，天涯牛人太多竞争太激烈了，我有一颗平常心，呵呵

    萧海看着小卵扶着半醉半醒的石头上了出租车，才放下心来自己骑车回家。夜里的风有点凉，他今天忘了戴手套，一路下来吹得他双手冰冷冰冷的，十点多才到的家。回家推开房门的那一刻，萧海妈正在饭桌上摆弄，萧海凑近了一看，是一个生日蛋糕。萧海妈说，知道你不爱吃奶油，就买了个巧克力的。萧海见那蛋糕像一个啤酒杯的形状，杯子是巧克力做的，溢出的泡沫则是奶油，想到今天晚上的主题，萧海心说这还真是应景了。
    萧海说：“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啊。”
    萧海妈一边给蛋糕插上蜡烛一边说：“十八岁了，成人了，算是人生中最重要的几个生日之一，妈一定得陪你过的。”
    萧海妈凑近萧海身边闻了闻：“今晚喝酒了？”
    萧海窘着脸点了点头：“啊，石头哥非要点酒，拦不住……”
    萧海妈忽然一脸严肃：“喝酒对身体有百害而无一利你知道么？往病理上说会造成各种肝功能障碍，往外形上说也容易肥胖，而且你胃也不好，以后能不喝就不喝，上了大学也是，听到没有？”
    “听到啦听到啦！要是我刚才在饭桌上说你这番话，估计大家的酒兴也都扫干净了。”
    “别嫌你妈啰嗦，医生不会说没道理的话。”
    “行行行，都有道理，都有道理……”
    萧海妈点完蜡烛之后转身去关灯，萧海鼓气就要吹，萧海妈赶忙拦住说：“还没许愿呢。”
    “哎呀我说妈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挺少女情怀的呢。”
    萧海看着满眼的烛光胡乱许了个愿，就把蜡烛吹了。他打开灯，看见老妈正泛着泪光的盯着自个看。
    “妈，你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就是心里想着，要是你爸看见你现在这样，学习也进步了，学生工作也做得好，一定特别为你骄傲。妈妈也特别为你骄傲。”
    萧海妈张开双臂把萧海拥进怀里，萧海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是呢，萧海自己也是早就没有了父亲，那是十岁时候发生的事，他放了学照例走进父亲久居的那间病房，却没有再见到他。萧海妈也不怎么哭，只是挽着小萧海的手说，从此以后就是我们母子俩了，你不要让妈妈失望。萧海想，也许像小卵这样还更幸运一些呢，什么都不记得，也就当做压根没有这么个人了。萧海带着关于父亲慢慢的记忆活着，一切却又忽然终结在那个时间，他不得不经常温故，免得忘却，可是温习那些场景又是那么伤他的心，倦了累了终究是要找时间把这些记忆都锁起来，过好自己的生活。
    今晚听小卵说了那么多旧事，他脑海深处的那个封印又被揭开了，此刻妈妈被自己拥着，他的个头已经慢慢超过她，不再是当年医院里那个小不点了，可他内心里终究是存留着那个长不大的小不点，就好像十岁之后的成长都是一层外壳，一切一切的起点，始终是那个被妈妈挽着手看着满眼的医院白，学着妈妈倔强不肯落泪的小不点。
    “有女朋友了没有？”
    就当萧海沉重的时候，萧海妈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
    “妈！你……我才十八，你这是希望我有还是没有啊？”
    萧海被这么一问，也有点急，心说我妈这心肠坚硬的，怎么就和人家小卵妈差那么多。
    “你瞒不住你妈我，我知道你有喜欢的姑娘了。”
    萧海妈得意的笑着，她唯一的线索无非是撞见儿子仓惶洗内裤的那个早上。
    “没有啦……”
    “差不多可以谈起来了。”
    “你……你这是在鼓励我早恋啊？”
    “什么早恋晚恋的，十七八岁就是人类性启蒙的时期啊，生理心理发育都是转折，这个时候对异性有生理渴望再正常不过了，我和你爸就是中学就好上了。”
    “您能不能别把什么事儿都说的这么科学啊，我知道你早恋恋的堂堂正正的，那我也不着急这一时啊。”
    “总而言之呢，你有什么进展要跟我及时说，我会帮你把关的。”
    萧海笑了，心说真要有你这样的婆婆，凡事都说得通透得吓人，人家媳妇肯定当得也很辛苦。

    期末临近，考试和学生会学期总结相伴而至，萧海蜡烛两头烧，一面是在学校争分夺秒的完成作业，一面是一放学就没完没了的会议。一天放学，石头忽然找到萧海，问他：
    “萧海，你生日那天我是不是喝高了说了好些胡话？”
    萧海惊异的看着石头哥：“你……都不记得了？……”
    “我靠！果然是说胡话了！”石头急了，“你快告诉我我都说啥了，我完全记不得。”
    “其实也没什么……”萧海低头思忖着该怎么告诉石头哥，或者到底要不要告诉石头哥，他最终决定还是不说，“就说了好些苏静怡的事。”
    “靠……真够丢人的……没别的了？”石头挠挠头。
    “嗯，没别的了。”
    “呼，那就好。阮毅这几天跟我有点怪，我想着大概是我那天说了啥了。”
    “怎么就有点怪了？”
    “哎，也说不好，就是比如说过去肯定传我的球现在会单打啊，或者……或者有时候他打铁了我笑他他都不回嘴了，以前一定会骂回来的，反正有点怪。”
    “可能期末了压力也大吧。”
    “还有他最近来了我家几次，都关着门跟我爸说话，跟我倒是有一搭没一搭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神神秘秘的。”
    “是么……”
    萧海心里担心小卵，就算再没心没肺，听了石头哥那晚那么些话，也不会真的无动于衷吧，大概是真的伤了心了。感情这么好的两兄弟，千万别为这些事闹僵了才好。
    萧海并没有察觉，自己对小卵的在意开始慢慢多过石头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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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年前，小卵邀请萧海来家里吃饭，萧海自然是答应了，小卵见萧海那么爽快，心里也很是高兴，说我妈的手艺挺不错的，你一定喜欢。萧海心里想，和小卵认识那么些年，去大院那么多次，每次都是直奔石头家去了，从来没有去过小卵家里，他也不曾觉得怪异。现下他知道了小卵爸的事，也猜出了大概为什么小卵从不邀他去家里玩。萧海又想，自己也还不是从来不想着要小卵上自己家去，都是一样的盘算。如今小卵终于大方邀请萧海，萧海心想两人之间的情谊着实是深了一层。
    萧海上小卵家的那天下着大雪，上海难得落雪，萧海一路上骑车都格外小心，龙头把得紧，生怕摔了，还得时不时的擦拭眼镜片上的雪水。不知道为啥，这会要见到小卵的家到底是什么样了，萧海心里居然莫名有些紧张。
    骑到大院门口的时候，萧海看见小卵站在门卫室外等着他，他裹了一件深蓝色呢子的大衣，仍然是挡不住寒气，在雪地里直跺脚。
    “死海子，可算来了，怎么用了那么久？”
    小卵眼看着萧海比预定时间晚了好多，担心雪大萧海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在家熬不住就下楼来等了。萧海见他一脸关切，心里也是暖暖的。
    “雪大嘛，不敢骑太快啊，万一要是交通事故了你负责啊？”
    萧海随口贫了一句，又觉得现在知道了小卵爸的事，再开这种玩笑太不合适，赶紧闭了嘴。
    萧海走进了熟悉的大院，跟着小卵走进了一栋不那么熟悉的楼，上了楼进了家门。
    萧海推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小卵妈，她个子不高，系着围裙，脸上的褶子比萧海妈要明显好多，尤其是眉心那里，皱皱的一团，即使是满脸堆笑也不见舒展开。
    “你就是萧海吧！老听我们阿毅说起你，快进来快进来！一路上还算好骑吧，雪有没有太深啊？可没摔着吧？瞧瞧，鞋子上全是雪了，一定冻坏了，赶紧脱了脱了，阿毅啊，去拿双棉拖鞋过来赶紧给同学换上！阿姨给你泡了杯红茶，你赶紧喝了暖暖身子，其实家里头绿茶比较好，红茶都是袋泡的，但阿毅说你胃不行喝绿茶不好……”
    “妈，别那么啰嗦啦，先让人进门行不行啊！”
    小卵提着一双棉拖鞋走过来，小卵妈这才反应过来还没让萧海正经进门呢，萧海笑着摆手说不碍事不碍事，阿姨您太客气了，接过拖鞋的时候萧海冲小卵调皮做了个鬼脸，小卵红着脸笑了。

    小卵妈给萧海端了红茶上来之后就忙着做饭去了，萧海坐定之后简单打量了一下小卵的家，真是跟石头哥家里没法比呢。要说这部队大院的楼外头看起来都差不多，挺朴素的，可里面可真是有讲究，萧海这会明白了石头哥家为什么采光好了，因为朝南正对着一片空旷的停车场和篮球场，说起来真是最好的位置了，可小卵家前后都是楼房，楼层也低，即便像现在这样大开着窗帘也还是显得有些阴湿昏暗。萧海摸了摸屁股下的所谓沙发，也不过是简单的木家具加上了坐垫而已，跟石头家红木真皮的配置真是没法比了。
    “是在想怎么跟石头家差那么多是不是？”小卵笑着问。
    “额……哎，是的……”
    萧海自知瞒不过小卵的眼睛，不好意思的承认了。
    “部队嘛，就是这么等级分明的地方，军衔高房子就分得好。”小卵耸耸肩，“喂海子，要不要来参观下我的房间？”
    说着，阮毅就拉起萧海进了自己的卧室。
    萧海见这九平米不到的房间里就放着一张书桌一张床，再也没有别的值得参观的东西了，要说什么抓住了萧海的视线，那还得是贴的满满一墙的篮球海报。萧海只能勉强认得其中的几个人，乔丹，科比。萧海想，跟小卵石头打了那么多年交道，居然还是个准球盲，可真够丢人的。
    “怎么样，帅气吧！”小卵一脸自豪指着那一墙的海报。
    “帅气什么呀，瞧瞧这臭袜子扔了一地，想熏死我吧。”
    萧海嘴上虽然这么说，却走进房间里，在小卵的书桌前坐定下来。
    “干嘛呢这是？”
    “体验一下。”
    “体验啥呀？”
    “体验一下你在这里做不来作业开天窗的时候是个什么心情。”
    “瞧瞧，你说你嘴贱不贱。”
    “哈哈，体验一下如果我是阮毅的话每天的生活是个什么滋味。”萧海支着脑袋坏笑着看向小卵。
    “如果你是阮毅的话，你就得习惯平平庸庸的，什么事情都不做满不做好，但还得脸皮足够厚，不怕被说不怕失败，告诉自己那只是因为我懒得努力罢了。这你做的到？”
    萧海笑着摇摇头。
    “如果你是阮毅的话，忍受老妈每天没完没了的唠叨，一句话能说完的非得用五句，而且越扯越跑题，拦都拦不住。这你受得了？”
    萧海拍着桌子大笑：“倒是实话，受不了受不了。”
    “如果你是阮毅的话，”小卵顿了顿，“你就得每天都留个心眼盯着一个叫海子的白痴，因为那个白痴又没冲劲又死要面子，分明很聪明大多数时候却都迷迷瞪瞪的，但有时候发起野来是连身体都不要的，他胃不好还老是在学校留的这么晚，所以你是阮毅的话你得记得提醒他，带他去吃东西，因为他傻，傻到能把自己活活饿死。”
    萧海收了不正经的笑脸，不再说话了。他知道小卵又在那样盯着他瞅了，他忽然觉得怎么脸上微热了，他眼光四处扫射，乔丹科比反反复复的映入眼帘，唯独不敢看向小卵。
    “海子，我跟你说个事……”
    “来来来，饭都好了，赶紧出来吃饭了！”
    小卵妈大声的嚷嚷打断了小卵要说的话，也拯救了快要淹死在这片沉默中的萧海，他腾地从椅子上翻起来，应了一声直奔客厅去了。

    小卵妈的手艺果然是不错的，光是闻着萧海都觉得香得诱人，而且做了满满一桌快十个菜，萧海忙不迭的说，这也太丰盛了吧，太麻烦阿姨了。
    小卵妈说：“不麻烦不麻烦，除了达凯之外，你是阿毅唯一带回家的同学呢，我知道他这个人成天懒懒散散的，什么也都不求上进，肯定在学校里被人瞧不起吧……”
    “哪有的事，小卵……哦不是不是，阿毅……阿毅人缘很好，同学们都喜欢他，阿毅不懒散，很热情，平时帮我也很多。”
    小卵见萧海忙着替自己辩护，还学着老妈叫自己阿毅，看着萧海呵呵直笑。
    “哦哦，我听阿毅说你是学校里的学生干部啊。”
    “人家是学生会呢。”小卵这么自豪的说着，就像是萧海是自己的亲眷一般。
    “了不得了不得，你爸爸妈妈一定很骄傲的，有这么好的儿子。”
    “……嗯……是吧……”
    “哎妈，别再盯着人说话了，让萧海动动筷子先呢！”小卵在一旁用肘推了老妈一下。
    “哎哎，真是的，你看看我，一说话就停不了，阿姨就是心里高兴，家里多个人就是好，难得这么热闹，你住得远不远，要是不远以后要常来玩，我们家里虽然没什么东西，但是阿姨做几顿饭给你吃没问题的，你平时爱吃什么，阿姨都能做给你吃。”
    萧海一边点头一边往碗里夹菜，小卵妈又开始不停的说夹这个菜，这个好吃，那个鱼你要夹肚子别夹背，背上刺多，是不是不爱吃菠菜啊，不爱吃的话就别吃，放着阿姨吃就是了。萧海苦笑着不停应付，被这样澎湃的热情席卷还真是浑身不自在。小卵端着碗看萧海疲于应付的样子，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到萧海离开，小卵还是没能说完那句说了一半的话。

    @秦天zl 149楼 2014-07-23 10:05:59
    竟然还是第一季，原来我以前看的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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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

自己顶一下，谢谢大家

    @萧小海2014 2014-07-22 00:47:18
    @大虾虾2014 135楼 2014-07-21 23:52:50
    貌似开始有粉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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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发在台湾的很受欢迎，感动死我了，天涯牛人太多竞争太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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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虾虾2014 152楼 2014-07-24 00:49:49
    发在台湾？台湾的类似天涯的这种网络社区么？看来台湾软汉字萌妹子就好这一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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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啦，是一个这一类的论坛，你懂的。。。。你所谓的黄的。。。。。

    高二下学期开始了，卢老师在第一堂班会课上告知大家，期中考试之后要决定好高三是选择文科还是理科，并把决定经家长同意之后呈报班主任。
    萧海心里其实早就想好了要选文科，政治或者历史都行，左不过是背书罢了，文科生数学都弱，但英语萧海却很有优势，也是扬长避短。可是每次大家聚在一起讨论选科，萧海却总说还没有正式定下。他隐隐知道，石头哥一定是会选物理的，吴健王雨筱八成也是物理，林跃化学更好些也许会选化学，至于小卵，虽然每门课成绩都很一般，但萧海总有预感他是不齿选文科的，偶尔他问过小卵几次，小卵总说还早呢还早呢，不着急定下。每每想到这些，萧海总担心好不容易交好的一群人到头来四分五裂，只剩他一个人在政治班或者历史班，又得重新认识一群新的同学，肯定很不是滋味。
    学生会的工作也开始让萧海觉得兴味索然了，对着全校的班干部开大会，以篮球社为成功蓝本推广社团活动，在升旗仪式上对着全校师生讲演，在那些聚光灯下短暂的刺激褪去后，萧海每次完了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始终是自己的灵魂悬浮在空中凝视着表演中的自己的那种感觉。可是团委王老师并不知道这些，他觉得萧海沉稳有能，懂得牺牲自己体谅大局，和人相处也进退有道，展现了远超同龄人的练达。前任已到了高考攻坚阶段，学生工作的职务基本已经全部卸下，下任王老师心中其实早已经有了定数。
    开学不久后一次简短的换届会议上，萧海被指定为新一届的学生会。这次萧海没有再纠结或推辞，小卵特别为他高兴，说他终于学会了不和自己的命运对着干。
    放了学萧海请几个哥们去路边摊吃烤串，难得把温宛宛也叫上了。王雨筱说如果学校是个国家的话萧海就算是当上总统了，今天非得把总统大人的钱包吃空才罢休。萧海笑说，我就带了五十，你们吃光拉倒。石头抢过钞票往串摊老板的零钱筐里一扔，嚷嚷着要了两块炸猪排十串炸里脊三个萝卜丝饼五块臭豆腐，多放辣。众人觉得甚好，都依样要了一份一样的。这可乐坏了串摊老板，别人的生意都没法做了，光顾着伺候萧海他们了。王雨筱摸着肉肉的双下巴念道，跟着总统大人包场的感觉太爽了！

    温宛宛跟着一群大男生一块多少有点不自在，安安静静的不怎么说话，只在一旁站着笑。萧海问，你不会也要来一份一样的吧。温宛宛说，为什么不会。萧海惊道，那么大量呢，你吃得下？温宛宛笑说，萧登基大典，不吃撑了岂不是不赏脸。串摊老板见还能再加一笔生意，忙着在一旁煽风点火：“小伙子，我就再给你添一份，你看你女朋友那么乖巧漂亮，你出手要大方点啊！”
    没头没脑的冒出来这么一句话，萧海张着嘴都不知该怎么接，解释也不好不解释也不好，他带着几分求助看了眼温宛宛，她正低着头用脚尖拨弄地上的沙子。
    “哦哦哦，女朋友啊，萧啥时候有的女朋友啊，我们兄弟几个怎么都不知道啊？”这种时候吴健总是冲在起哄的最前锋。
    “贱人，吃人嘴软啊，也不见你老实！”
    石头鬼头鬼脑的说：“萧金屋藏娇啊，这才刚当上人民公仆就染上生活作风问题了，真是传承了咱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良传统啊。说吧，打算给多少封口费，要不我们哥几个就再吃你一顿好了，怎么样？”
    萧海听石头哥贫嘴直乐呵，他忽然意识到，石头哥开这样的玩笑他心里居然没有了酸涩的感觉。
    “封什么口啊，你们爱说说去，反正我们是纯洁的同窗友谊。”
    萧海头一撇，哥几个笑得愈发鸡贼，萧海瞄了一眼小卵，小卵正啃着大排看着萧海咯咯的笑，萧海看他高兴的样子，自己也绷不住乐开了，徒剩温宛宛一人在一边坐立难安，只好埋头吃起来。
    萧海明白了妈说的是对的，他这个年纪，就该是有女朋友的年龄了，但凡有个像样的女孩站在自己身旁说多几句话，都是会被人以为是女朋友的。他跟温宛宛个性相合，平时几乎也是无话不说，可是温宛宛在他生活里是怎样一种存在呢，他似乎并没有心思要弄明白。

    萧海成为学生会之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校际篮球联赛，为此他经常要和陆和平见面沟通。陆和平这样钢铁一样的男人是萧海最不擅长打交道的，每次去篮球社活动都是硬着头皮鼓起勇气才行。不过每次萧海也都会停留个几分钟，看看石头哥他们训练。
    萧海怎么也想不到，混了这些年，他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参与到石头小卵他们的篮球世界里。
    名义上是联赛，其实只是一场友谊赛而已。校际球赛原本是市重点的名校们之间的内部游戏，晋华中学组建了篮球队硬要插一脚多少有一股不甘心在里头，这次来打友谊赛的市东中学也同为普通中学，估计校长们的心思都是一样的，哪怕是画虎不成，这些市重点干的事我们也得要学着干起来。
    一个平常的周二，大赛在即，萧海等篮球社训练结束了找到陆和平商谈比赛当天的事宜，小卵问萧海要不要一起走，萧海摆摆手说今天事情还挺多的你先回去吧，小卵说行，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一袋面包扔给萧海，说别又搞得饿过头。萧海笑着道了谢。

    “你这礼物太……太大了，我……我肯定不能收的。”
    连语气都带着一股楞劲的，这一定是林跃。训练完了肯定累坏了还不赶紧回家呀，这是跟谁在推辞呢，萧海心里纳闷。
    “哎呀，我都说了多少回了，这双鞋不值多少钱的，本来也就是我表哥送我的，可你看我这样的style怎么穿得了运动鞋呢是不是嘻嘻。”
    这娇滴滴却粗厚的男声，莫非是小淳子？他们居然还有交集。萧海本以为有了那样的告白，学农之后林跃一定是对他避之不及了，现在居然两个人偷偷等到放学后会面，而且从小淳子自然的语气听来，两人之间是有交情的。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呀可是，我知道你肯定怕旁人知道是我送的，怕丢人，所以我才等到这么晚单独给你，现在又没人知道这鞋是什么来路，你只管大胆的穿就是了。”
    萧海听小淳子这么说，心里有一丝难过，他这份自知之明怎么透彻的这么让人心痛呢。
    半天林跃都没吭声，小淳子又说：
    “你别笑话我，但是我知道我和你的脚尺码是一样的，你试试看合脚不？”
    还是听不到林跃的回响。
    “林跃，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别担心这些有的没的好么？学农之后你愿意跟我见面谈一次我就很高兴，你说我们没什么别的可能的，但是做朋友没问题，我简直快乐的不真实，你不嫌我，不像之前那些男生那样取笑我，拿我的信到处给人看。你在走廊里看见我会打招呼，我很偶尔来找你说话你也都不躲着，我已经很知足了，不能也没脸再要求更多了。”
    萧海想象着小淳子说这番话时苦涩的微笑，心里皱成了一团。
    “你现在是担心收了我这双鞋，咱们的关系就不一样了么？不会的林跃，我真的就是把你当朋友，特别纯粹的朋友，你看你脚上那双Reebok，都破成那样了，怎么跟人打比赛呢？有了好鞋才能在场上好好表现啊。”
    那头林跃还是一声不吭。
    “你是不是不把我当朋友啊？”
    “不是的不是的！”林跃忙着解释。
    “那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没有啊。”
    萧海又是不忍，他竟得这样绕着弯讨来一个模棱两可的告白，才能聊以自慰么。
    “那这样吧，算我借你的行么，你打完跟市东的比赛之后还我吧，这样就不欠我人情了，这样总行了吧？”
    “那……我……我再考虑考虑吧……”
    “嗯！那就好，你先拿着就行，也算我今天这么多口舌没白费。”
    小淳子要从教室里走出来了，萧海窜进了隔壁的教室，小淳子从他的那个门口经过的时候，他确定他听到了他的抽泣。
    他是在哭么，是的吧。他其实还是很喜欢林跃的吧，根本不想只做普通朋友吧，这些话一句都说不出口，他也真够苦的。萧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不再为石头哥的事情苦恼了。

    萧海走进教室的时候，林跃正捧着一盒Nike鞋发呆，他抬头见到萧海，吃了一惊。
    “萧海……刚……刚才的话，你……你听到没啊……”
    “嗯，听到了。我都不知道你们还是朋友。”
    “嗯，学农之后我左思右想，找他谈过一次，我觉得别人再怎么说也是很真心实意的，我不能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我就当面跟他说了，拒绝了，当时他很坦然的就接受了，还笑着拍我的肩膀说瞧瞧把你紧张的。然后我就觉得这人其实也挺好相处的。诶，你别跟吴健他们说啊……其实……其实小淳子他人挺好的，就是有点那个啥，其实他对我挺关心的我知道的。”
    林跃把鞋盒打开，捧起里面的那双Nike，萧海一看，当真是新款，还是国内买不到的那种。吴健以前说过一句话，说一个男人愿意在一个女人身上花钱，不觉得心疼，那就是真爱情，如果有一天开始算计回报率犹豫值不值，感情其实也就没有了。如果这话是真的，小淳子对林跃的感情当真是很深的，因为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回报的不是么，他连一个钢镚都挣不回来。
    “嗯，你放心，我不说。”
    “我不讨厌他，可是王雨筱石头他们都讨厌他，我跟他说了，所以他来找我都是放学后……他们要是知道，肯定……所以我……”
    “你收下这双鞋吧。”
    “啊？你说什么？”
    萧海的直截了当让林跃一时有点懵，在他的印象里，萧海从来不这么说话。
    “我说，你收下这双鞋吧。”
    “……这样好么……”林跃还是犹豫。
    “人家都说了就是朋友送给朋友，你不收不是反而显得你胡思乱想么？”
    “可是……这挺贵重的呢……”
    “要是石头哥送你的，你会这么计较么？”
    “肯定不会，他那么有钱。”
    萧海苦笑说：“你这楞脑筋，这不是关键好么。关键是你是不是把这个人当朋友，是不是把他的善意看的纯粹。别人对你好，你也对别人好，这不是很简单的数学题么，黄金等式。”
    林跃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萧海说：“你把他当朋友么？”
    林跃点了点头。
    “那你……”萧海顿了顿，“你喜欢他么？”
    明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却还是问了出来，他的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应该替小淳子确认一下这个根本无需再确认的答案。
    果然，林跃噗嗤一声笑了，摇摇头说怎么可能呢。
    萧海整理了一下情绪，又说：“所以就收下呗，特简单一事，你别自己想复杂了。”
    萧海在林跃肩上轻轻一拍，就走到自己桌前理书包了。
    林跃愣在那里好一会儿。
    “萧海。”
    “嗯？”
    “我今天觉得你特别成熟，特别像个大人，难怪能做学生会呢。”
    萧海靠了一声，心说跟你这愣子比谁不是大人啊，刚要转头开骂，却看见林跃已经把小淳子送的鞋子穿上了。他狠狠跺了两脚，像个在沙堆里捡到了玩具的孩子一样开怀，他笑着对萧海说：
    “你看，特别合脚！”
    之后几天的训练里，林跃一直脚蹬小淳子送的战靴，王雨筱他们见那鞋造型过分醒目，都忍不住打听这么好的款式是哪里搞来的，林跃说是一个特别好的朋友送的，他说完之后冲着萧海龇了龇牙，萧海会心的笑了。

    转眼就到了友谊赛的日子，学校挑了一个下午课少些的周五，把比赛安排在了放学后，鼓励大家都去观看助阵，拿出晋华的精神风貌来。比赛前石头冲着萧海一通嚎，说为这场破比赛训练了大半年了，每回都是生不如死，今天可要把这笔账全都算到市东人头上。
    萧海笑着打发了石头哥，带着几个学生会的干部去校门口迎接请来的裁判和市东中学篮球队的人。一辆小巴停在校门口，带头的是一个穿着一套安踏运动服的年轻男人，萧海打量他，也就三十不到的毛头小伙子，怎么看都是市东校级的体育老师。萧海张望了半天见车上不再有别的成年人下来，想必他应该是教练了，就迎上去跟他招呼。这位姓何的教练颇有礼貌的和萧海握了手做了自我介绍，果不其然，萧海心说这段数可比陆和平差远了。萧海分派了一个人把市东的队员们带去更衣室，又派了几个人守在校门口，给稀稀拉拉自发前来的市东中学的学生拉拉队引路。
    萧海发现市东这七八个球员里，虽然个子普遍比石头他们略矮，都是一米七五朝上而已，但其中一个当真是魁梧，个头大概有一米九，肉也厚重，站着就如同一面墙。萧海心里嘀咕，总觉得有些不妙。
    篮球场观众席上坐了不少放了学留下来观战的同学，萧海和学生会的人站在场边上，陆和平带着校队的七个人煞有阵势的入场时，全场爆发出海浪一般的喝彩，萧海为了这个场面还特地问学校要钱专门去买了队服，现在看见石头他们披着他精心挑选的红黑相间的战袍，心里有一份小小的自豪。他知道那是公牛队的颜色，也是湘北队的颜色，石头和小卵都是最喜欢的。

    何教练和陆和平握手的时候显得特别激动，说小时候就是看他打球长大的，算是球迷了。陆和平开怀大笑说不敢当不敢当，今天这比赛咱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权当是以球会友了。
    比赛开始，裁判就位，双方个头最高的争球，石头和市东的十一号，那个大块头，站在中圈，石头哥一米八几的个子在那个大块头面前还是短了一截，但他高高昂起头，用不服输的眼神扫射着面前的人。哨声响起，球高高飞起在半空，萧海整个心也都悬了起来。那一瞬仿佛时间流动的格外慢，他的眼睛仿佛能捕捉住石头哥的每一个动作，他腾地跃起，小腿的肌肉紧绷出漂亮的线条，肩膀的肌肉也虬结起来，原本这些让萧海脸红心跳的痕迹现在全部被赋予了运动与胜利的意义，萧海的念头早已不自觉的变得纯粹，他只满心希望石头哥抢下这一球。所以当石头哥出人意料的先触碰到球时，萧海激动的惊呼和场外爆发出欢呼一起喷薄而出，石头哥的弹跳在气势上先声夺人了。
    球传到林跃手里，林跃带球前进，晋华的人开始跑动起来。萧海天天跟石头他们混，多少也懂了点篮球战术的事，石头块头壮是大前锋，小卵技术好是小前锋，林跃移动快打的是控卫，主要的战术都在他们三人之间展开，本来就身体素质都好，平时陆和平训练严格细致配合打得也多，再加上原本就是熟的不能再熟了，球在几个人手里高速转移，市东的人根本跟不上那样默契的节奏，满场跑却连球都不怎么能碰到。石头哥时而突进内线，时而三分射篮，怎么打怎么有，第一节完全是晋华中学一边倒，结束的时候领先了十好几分。
    观战的同学们沉浸在一片快意中，看台上大伙都有说有笑的。可萧海还是看出了不对劲，他发现石头和小卵进攻配合的时候虽然是很熟练，但是得分之后石头提手要与小卵击掌，小卵却只是笑了一下就跑开了，搞得石头杵在原地，满脸的不解。
    萧海想，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但是第二节开始之后，萧海发现那不是偶然。小卵回应所有石头的传球，替他挡拆，配合他所有的进攻，但是得手之后却总是拒绝与石头击掌。萧海在大院见他们打球见了无数次，两人总是很愉快的击掌庆贺，哪怕是很小的配合，但现在这样严肃的比赛上，小卵这样冷淡是为什么？萧海很快就想到了之前石头找他说的事，说小卵训练的时候就是躲着他一样，现在眼见为实，小卵确实是在有意躲着石头。
    是因为我生日那次石头酒后吐真言么？
    萧海不知道，但是他看出石头哥的火气变得越来越大了，在场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大。市东的大块头攻过来的时候石头防他防的最积极，但身高体重的差距还是实实在在的，他被大块头几个小动作轻易顶开，大块头在他眼前上篮得分，萧海看出来石头哥又要发怒了，就连他开给林跃的球都带着狠劲，害得林跃差点失了手。
    反攻的时候，球在外围来回倒，大块头在内线，大家打内线都多有犹豫，石头却一个劲的往里突，硬是和大块头要对位单打，林跃见势也只好把球传给石头，石头用整个身板和大块头抵牾，还是占不到半点便宜，眼见着二十四秒进攻时间要耗尽，陆和平在场边破口大骂起来，石头勉强上篮，被大块头理所当然的盖了个结结实实。亏得小卵幽灵一样的出现在外围捡了漏，眼疾手快投篮得了分，这才没让晋华颜面失尽。市东这头刚开球，恼羞成怒的石头转身就扑过去截，一着急打了对方的手，被裁判吹了哨子。
    “动作真不干净。”对方的七号控卫啐了一句。
    石头听见了，骂了声你个孙子说什么转身就要出拳，小卵说时迟那时快冲将过去，把他飞在半空中的拳头死死钳住，石头还一个劲的往前冲，两队的队员都聚拢过来把双方隔得远远的。裁判吹着尖利的哨子拦在中央，陆和平也冲进场里拽着石头就往场边走：“你他妈的要干嘛，想吃T直接走人是不是？”
    石头被训斥了也不回嘴，他狠狠的甩开小卵的手。小卵有些无奈的站在原地，看着石头的背影发愣，眼里都是萧海看不懂的内容。
    刚才那个熟悉的场面，让萧海想起了他和石头哥的初见，当时就是这样，石头要打自己，小卵截住了那个拳头，两人转眼之间就化干戈为玉帛，大说大笑起来。如今快三年过去了，石头哥早已不再是那个风风光光的石头哥，小卵也不再是那个什么都满不在乎的小卵，名为成长的东西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在彼此的眼神里添加那些你最不想要的佐料，让你再也不能拥有四目交汇时那种简单和纯粹。他曾经是那么简单的为他自豪，他曾经是那么受得起他最恶毒也最纯粹的玩笑，但现在一切都不再是以前的样子了。

    陆和平为了要石头冷静冷静，把他换下场。场上再也没有人能在身体上抗衡市东的大块头，局势又往市东倾斜，晋华的领先优势被缩小为三分。
    中场休息的时候，陆和平把石头骂了个狗血淋头，说简直是胡闹，以为是过家家呢，大男人耍什么小性子，这点逆风球都打不了以后进了社会也是一事无成。萧海见石头一句都不还嘴，只是默默低着头听着，眼里的神采像是溜走了，就连一直骄傲的刘海也和着汗水懒拖拖的耷拉在额前。萧海有一瞬间觉得，这样的肖像让他想起了那天醉酒的石头哥。
    等陆和平骂完了拂袖而去，小卵走到石头面前伸出了手。
    “石头，是我不好，这场咱好好打吧。”
    “靠！”石头一把拍掉小卵的手，“你丫到底什么毛病！我要是哪里得罪你了，我要是哪里混蛋，你跟我直说啊，你揍我都行！我知道我肯定是那天喝多了说错话了，我……我说那些话都不是那意思，你……你真别多想行么？给你赔不是还不行么？”
    “不用赔，没事没事，是我不好。”
    小卵勉强维持着微笑，萧海觉得最近的小卵笑得都特别不真诚，像极了过去的自己，他比任何人都懂调动面部的哪些肌肉才能营造出这样枯萎干瘪的笑脸。
    最近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萧海很不明白。
    “说真的，别在篮球场上发泄行么，咱俩再怎么闹别扭，从来都是球场上解决的，现在倒好，平时在我跟前装的跟个没事人一样，在球场上给我脸子看，这我受不了，真受不了。”
    “嗯。咱好好打吧，赢下来。”
    “靠！你要不闹别扭，赢他们还不是跟砍瓜切菜一样！”
    石头终于回应了小卵伸出的手，小卵一使劲把他从坐席上拉起来。

    下半场开始，石头和小卵的配合更加凌厉了，市东愈发招架不住，比分再次向晋华倾斜。石头和小卵频频击掌庆贺，每一次伴随着场外女生的尖叫声，萧海笑说这才是这两人该有的样子。
    三节下半抢一个进攻篮板的时候，小卵石头和大块头一起起跳，下坠的时候，小卵一脚正好踩在大块头的脚背上，这是篮球对抗里最常见却最要命的一种伤，被踩的人往往就疼那么十来秒，没踩实的那个人可就倒了大霉了。小卵顿时就被钻心的疼痛击垮了，他试着迈了一步，结果一个不稳重重摔在了地上。
    场外观众一片惊呼，场上的人都聚拢过来，就连市东的大块头都伸出手来要扶小卵起来。小卵捂着脚踝嘶着气，石头冲过去，一把推开了市东的大块头，把小卵扶起来搀到了场边。萧海冲过去接过小卵，扶着他坐到地上。
    他想起开赛前他和小卵开的玩笑，说学生会准备了个医疗箱，但愿今天可别用在你身上。这会竟就灵验了，萧海心里有点埋怨自己真是个乌鸦嘴。
    小卵看着萧海给自己冰敷，见他眉头紧锁的样子，说：
    “我没事的海子，晾一会就好了。”
    “你自己运气背，可不能怪我是乌鸦嘴。”
    萧海有点委屈的抬头看小卵，撞上的却是小卵疼惜却伤感的眼神。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受伤的明明是你啊。
    萧海确信小卵的眼神最近变了，变得不再是那么满不在乎了，原本那是一池最清澈的湖水，现在却成了油画调色盘，乱，特别乱，甚至连忧郁这样高档的词汇都不足以概括。
    “海子，我跟你说个事……”
    小卵刚要开口，场上石头一个暴扣把大块头震翻在地，可算是解了他一肚子火气。场外观众的喝彩山呼海啸，一瞬间就吞没了小卵又一次未完待续的句子。
    萧海回头看去，石头哥的刘海又抖擞了起来，他冲着萧海这里看过来，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昂了昂头，萧海知道这个大拇指不是比划给他的。他回头看小卵，小卵也是一样的手势，那几秒他笑得阳光灿烂，仿佛脚踝的刺痛都消失了一般。
    萧海缓过神来问小卵刚刚是要和他说什么，小卵静止了三秒钟，然后笑着摇头说没什么。

    裁判哨声响，所谓的友谊赛结束了，晋华中学以十五分的优势锁定了胜局，以至于临近尾声的时候市东的人都懒得跑动了。篮球场变成了欢腾的海洋，陆和平和何教练握了手，何教练到当真是败了也不馁，还追着赶着要陆和平的签名。石头挠着头朝陆和平走去，陆和平拍着他的肩膀大笑，说这才像是你爸的儿子嘛。
    萧海抬起头来仰望观众台上欢呼的人群，一个熟悉的身影很快就聚焦了他的目光。那是小淳子吧，那样健壮却柔媚的姿态，他站在最前排，出口阶梯的转角，那是最最靠近球场的一隅，即使这样他仍不满足，他大半个身子都探在外面，一边朝场内招手一边尖声欢呼。
    他当然是在朝林跃招手。
    萧海现在再看他，觉得那些娘娘腔腔的姿态也并没有那么惹人厌了。
    林跃看见了看台边的小淳子，快步走过来，也朝他招手。
    “表现很完美！”小淳子把手掌放在嘴边对林跃喊话，生怕任何一个他要传达给他的字句被欢呼和退散中熙攘的人流卷走。
    林跃笑了，指了指脚上醒目的球鞋。
    “是你这双鞋好！”
    “嘻嘻。那，比赛完了，是不是该还我了？”
    小淳子虽然笑着，但萧海察觉的出这个问题背后的心碎，他知道这是他们当时的约定。他与他之间的纽带竟是这样脆弱，即使是这么一双简单的跑鞋，都有短得残忍的保质期限。
    谁知林跃竟摇摇头，他跺了跺脚上的鞋，大声说道：
    “不还了！”
    小淳子愣住了。
    林跃再次朝他摆了摆手，就跑回陆和平那头去了，陆和平朝林跃的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然后又轻轻拍了几下背。小淳子泪眼婆娑的站在原处一动不动，他的目光依然锁定在他的身上，他知道以他所能给的，这些已经太足够了。萧海看见小淳子眼泪里不再有那么浓重的酸楚，心中洋溢起一股无名的幸福。

    “你也该过去向陆和平邀邀功啊，这又是功劳又是苦劳的。”
    萧海蹲下把小卵的手臂跨在自己肩上，缓缓起身搀他起来。
    “能走么？”
    “能，都说了没问题。”小卵单腿悬空，半个人的重量都压在萧海身上，也不知道是因为头一次这样搀扶他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萧海总觉得小卵今天好沉。
    “你这个身高，当拐棍刚刚好。”小卵冲着萧海笑。
    “贫！接着贫！我走了，摔死你算了。”萧海作势就要走开，小卵大笑着把他勾了回来，他的整条小臂从萧海的脖子前滑过，沾着灰的右手轻轻的放在了萧海左侧的锁骨上。
    萧海觉得小卵离自己比刚才近了好多，他呼出的空气他都能用耳朵清清楚楚的感受到。
    萧海觉得小卵的气息里竟然有一股好闻的味道。
    离陆和平他们还有不到五米的距离，石头看见他们，叉着腰得意洋洋的朝这边走过来，萧海看着石头哥大起大落的情绪，感叹他可真是像个孩子一样无可救药了。
    那些初见时的尴尬、羞怯、欢畅、迷惘，像是已经过了几百年一样，但又好像每一幕都在眼前。他想起了他去年吹生日蜡烛时胡乱许的愿望，现在他真想让时间倒流，回到那一晚，对着那个插满蜡烛的蛋糕郑重的许个愿，愿自己永远都像今天这样快乐。

    “海子。”
    “嗯？”
    “我要退学了。”
    蓦地，小卵在萧海耳边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不是郑重许下的愿望果然是不会灵验的么？
    萧海的大脑根本失去了消化这句话的能力。
    “我要退学了”这五个字在他的脑海里反复盘旋，萧海不断的将它们打散了重新组合，想要得出不一样的含义来。
    他疑惑的看向小卵，小卵也怔怔地看着他。
    没有潇洒的神情，没有满不在乎的微笑，甚至根本没有微笑。
    “我要去美国了。”小卵说。

这是第一章的结束了，谢谢到现在支持过我的各位，明日会继续更新第二章

    第二章

    间奏I
    你像是一只野猫，我无非是你另一处觅食的地，我却慢慢的成了你的狗，你要是抛弃了我，我大概是大风大雨天里也一定要守着等你回来的。
    ——萧海十九岁

    高三这一年，日后萧海压根回想不起来发生了些什么，一切变化都来的这么快，一切又都那么简单重复。
    他先是进了历史班，和之前几乎所有的朋友都分开了，起初他还一下课就去找哥几个玩，后来林跃王雨筱他们慢慢也有了自己班里的新朋友，萧海觉得挺没趣的，就也不再掺和了。倒是温宛宛，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和萧海一起去了历史班，两人竟然还是邻座，每天能说上好些话，眼下萧海几乎没有别的朋友了，对温宛宛的珍惜倒是加倍了。
    石头凭借着一贯优异的成绩和在篮球队的出色表现被学校推举为上海市三好学生，一个简单的体测之后这名头就算敲定了。石头爸果然是老谋深算，每一步都被他算到了，石头还没高考就已经有了二十分的加分，要考上复旦简直是稳操胜券。石头哥得意的告诉萧海，他背着他爸偷偷填了零志愿，想试试看能不能去清华，要是能去就好了，老爸就管不着我了。萧海笑说，你人生成功的每一步都离不开老爸的经营，真要翅膀硬了自己飞，指不定跌得多惨呢。

    小卵后来真的没有再来学校，石头告诉萧海，阮毅报了一个留学中介，每天没日没夜的跟英语死磕，日子过得也很辛苦。小卵给萧海打过几次电话，萧海心里始终是别扭，变着法的不回应，就这么一拖再拖，一直到三月的一天，他放学回家锁完单车要上楼的时候，忽然发现他心里咒骂了千百遍的那个“大叛徒”正坐在楼门前的阶梯上等他。
    “海子。”
    小卵还是那样没个正型，头发始终乱七八糟的，快一年没见了，他歪着脑袋痴痴的叫萧海的模样一点都没有变。
    这个让人火大的人，这个让人火大的名号，萧海心里一瞬间翻江倒海。他想象过无数次这样的重逢，在每一个虚拟的现实中，他都是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不听他一句解释。
    这个大叛徒！说好了要一起考大学的！说好了要一起牛逼起来的！叛徒！
    可是为什么积累了那么多时日的埋怨和怒气，现在一点都发不出来呢，我可真是没出息。
    萧海迷迷糊糊就挨着小卵在楼梯上坐下了。小卵的胳膊肘往萧海凑近了一点，碰触着他的手臂，萧海觉得有点硌着，可是他没有挪动。
    小卵告诉萧海，他英语考试勉强过关了，对方答应录取。
    萧海这时想要开个玩笑，说你英语烂成这样，是哪个没底线的学校收了你啊，可是他没有玩笑的心情。
    “嗯。”
    他浅浅应了一声。
    小卵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接着说，学校是纽约的一个私立高中，收费不菲，提前半年过去先读个语言班，然后再争取考那边的大学。萧海听了觉得这倒也是好去处，要是留在国内，一定是连本科都够呛，可是为什么我就是替他高兴不起来呢，于是就又随口嗯了一声。
    小卵接着说：“海子，下星期我就要走了。”
    萧海心里轰的一震，他头脑霎时空白一片，虽然知道这一天总是要来的，却不成想来得这么快。
    他本以为他们起码还能一起度过一个夏天。
    他嘴里吐出却依旧是一声没有表情的“哦”。
    “你知道我为啥要出国么海子？”
    萧海不知道，但是他并没有摇头，只是继续呆呆的坐着。
    小卵见萧海完全不接一句话，也觉得很扫兴，他原本想半开玩笑的说那你下星期来不来送送你卵大哥，可现下话都说成了这个狼狈样，再提这个他自己也觉得怪没意思的。
    小卵打算离开了，往下走了两节台阶，又站住，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他转过身来。萧海知道他是要走了，也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站了起来。因为台阶的缘故，萧海平视着小卵的脸，小卵嘴唇微启，是要说些什么。
    “海子，我……”
    可最后嘴唇又紧紧抿起来了。

    天越来越暗了，街边的路灯倏地亮了起来，哑黄的灯光四周飞虫萦绕。小卵的脸背着灯光，萧海愈发看不清他的神态。他觉得自己也仿佛成了一只渺小的蝇虫，像是被那团暗哑的黄色死死的吸引了，目光故意朝灯光移去。
    小卵是现在是什么表情？
    我看不见，也不想看见。
    就当萧海大脑空转的时候，阮毅的双臂忽然就从他胁下穿过来，这一袭来得太突然，萧海直接被拽下了一阶台阶。阮毅一手停留在他的腰间，一手停留在他的背心，紧紧的拥着他。萧海从没见过阮毅这样，心里吃惊。
    萧海唯恐街坊四邻看见了，想要推开阮毅，可几下之后阮毅纹丝不动，萧海也只好垂下双手作罢，就这样让他拥着。
    他感受到阮毅的温度源源不断的传递过来，就如同那个跨年之夜，当世界的一切都与他的心愿背道而驰的时候，还有这样一股暖流始终能温热自己冰冷的心情。他被这股熟悉又陌生的能量包围，他一想到这样的温暖将在七天之内被褫夺，内心的酸楚就发酵起来。
    一时间，他觉得周遭即便是众目睽睽，他也不在意了，他获得了一股来路不明的勇气。
    “……阿毅，你…………你别走……”
    萧海终究还是说出了这句话，他知道这些已经做了的决定是不会更改的，但他那一刻还是铁了心要告诉他自己的心声。萧海的眼睛像是一壶被阮毅的体温煮沸了的水，视线慢慢模糊了起来，他垂着的双手缓缓举起，慢慢接近阮毅的背。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萧海颤抖的手心似乎也感受到了小卵身上传来的微微热浪。
    碰触前的一刹，小卵忽然就松开了臂膀，他往后跳了一步，跃下了台阶。他用手背抹了把鼻子，仰头对站在阶梯上的萧海说：
    “海子，你高考要加油，你一定会很牛逼的！”
    他笑中带着泪，萧海借着灯光看得一清二楚。
    说完这句话，小卵就急急忙忙跑开了，像一个负了伤的逃兵仓惶的逃离战场，只一个转弯，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目不能及的阴暗之中。萧海站在原地，面前昏黄的街灯照在他没有血色的脸孔上，徒剩一片惨淡的蜡黄。
    萧海嘴里又喃喃了一声阿毅。
    这一次，只有他自己听到。

    阮毅要飞的那天，放了学，石头吴健他们非要拉着萧海去机场，萧海说，阮毅这个大叛徒，要见也该是他来见我们。石头说，别计较这些了，还是去送送吧，这一别也许要好几年之后才能再见到了。萧海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没有答应。
    那天回家之后，萧海本以为埋头做题就能让他不再琢磨小卵的这些事，可是最终，眼花缭乱的数字符号无论如何都要拼凑成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那张脸又慢慢消失，又慢慢出现，又慢慢消失。
    萧海被自己的臆想打败了。
    他抬起双手搂着自己的肩，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像是要完成那个当时没有完成的相拥。
    好冷。
    豆大的眼泪滴落下来，在写满了铅笔草稿的纸上晕成一团黑灰，萧海扑倒在床上，把头埋进枕头里放声大哭。

    后来就是星移斗转，四季更迭，萧海赶上了第一次挪到六月的高考，天气依旧炎热，还有SARS作乱，他心里也不焦虑，只想着早早的考完，给在晋华发生的一切都画上一个句号吧。
    那几个月萧海当真是心无旁骛钻研学习，进步比之前更大，在卢老师的鼓励下，萧海报了复旦的第一志愿。
    高考真的来临的时候，其实比萧海想象的要简单些。
    不是考题容易，而是有些事你越是往大里想，想着你人生的后半辈子全指着这个了，当那个时刻真的到来的时候，也越是轻巧，无非就是发卷子，做卷子，交卷子，那么机械，那么利索。
    等分数的那几天，萧海还真没有太操心，他学着石头哥的样报了零志愿，北京大学历史系，心里想着肯定也是进不了，就玩一下。为此，他还专门去上海博物馆逛了逛，瓶瓶罐罐的，好看归好看，总是缺了点乐趣，就当是吹空调乘风凉了吧。
    可是出分的那一天，萧海被自己惊呆了。
    他高考超常发挥了，比模拟考时高了三十多分，分数刚好够到北大的分数线。
    萧海要去北大了！那年他十九岁。

    萧海一得知考分，就打电话给医院的老妈，老妈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连连说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萧海笑说你不是在门诊吧，别一会儿太激动给人开错药了。然后他又打电话给石头，石头哥说，真是赶巧了，我也上清华了，咱要一块儿上京去了。萧海听了心里也是一阵狂喜。
    还有一个人萧海想要告诉来着，可是眼下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了，萧海只能在心里默默念道：
    阿毅，我可是履约了，这下可真是牛逼大了！

    萧海和石头出发去北京那天，好多人来送他们，王雨筱吴健林跃他们自是不必说了，就连温宛宛也来了，又是只有那么一个女生，她还是那样羞涩拘谨。石头爸和萧海妈也算是打了照面。
    萧海妈往萧海包里塞了一本小本子，上面都是手写的健康小贴士，说萧海一个人在外面务必要常常参考，多加保重。石头爸则是拍着石头的肩膀说，以后爸爸罩不住你了，你凡事要靠自己，但是也不要逞强，爸能帮上你的地方一定帮你，石头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随后，萧海和石头跟大家一一拥抱告别，到萧海和温宛宛拥抱的时候，吴健在旁边不停地起哄，害得萧海下不去手。照理说高三一年同甘共苦，两人的交情早已不是一年前那么浅了，但温宛宛还是羞得浑身硬成铁板一块。石头冲上来说，真没用，我给你做个示范先！自己抱完又怂恿萧海上。
    一片笑闹中，萧海到最后也没有完成那个尴尬的拥抱。

    火车开动的时候，萧海看着老妈的挥泪的身影，忍不住也落下泪来，如今自己去了北京，家里就剩她一人了，该是有多寂寞呢。石头拍打着萧海的头，说没事的没事的，很快就放假了能回来的。萧海抬眼看他，他一点都没有悲伤的样子，萧海心说，石头还真是铁了心的要离开他爹呢。
    晚些时候，石头去餐车买了不少吃的，凡是能分成两份的，都分一半给萧海，眼见着各色零食摆了满满一床铺，薯片火腿肠豆腐干，价钱也小百了，萧海说：
    “石头大爷，都说自古最伤离别，你怎么跟开庆功宴似的。”
    石头笑道：“我告诉你个事你别跟别人说。”
    “什么事，打死我也不说。”
    “小苏她考去人大了！”石头强压着兴奋低声对萧海说，生怕这个惊天秘密被旁人听了去似的。
    萧海大吃一惊，难怪他这么喜形于色，原来这对苦命鸳鸯还有下文呢。一路上，石头给萧海说了好多苏静怡的事，萧海越听越觉得这俩人要是不在一块儿根本就是没天理。石头越说越来劲，熄灯了都不歇停，一直到被上铺的人呵斥了，才算收敛一些。
    萧海满脑子苏静怡长苏静怡短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沉沉睡去了，一醒来天都亮了，人已经到了北京。

    @萧小海2014 2014-07-22 00:47:18
    @大虾虾2014 135楼 2014-07-21 23:52:50
    貌似开始有粉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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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发在台湾的很受欢迎，感动死我了，天涯牛人太多竞争太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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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虾虾2014 152楼 2014-07-24 00:49:49
    发在台湾？台湾的类似天涯的这种网络社区么？看来台湾软汉字萌妹子就好这一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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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小海2014 153楼 2014-07-24 02:05:01
    不是啦，是一个这一类的论坛，你懂的。。。。你所谓的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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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爱zqr 176楼 2014-07-28 08:28:54
    想来台湾应该蛮喜欢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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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涯竞争激烈嘛，难免的

    @秦天zl 178楼 2014-07-28 09:24:02
    发了好多！几天没来了！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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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惭愧之！

    伟大首都可比想象中的脏乱差多了，萧海跟随着臭烘烘的人流挤来挤去，好不容易挤到出站口，居然还要检查学生证看你的学生票是不是冒充的，搞得萧海一阵手忙脚乱。等出了站，萧海说要去找学校接新生的免费校车去，石头非说省那几块钱干什么，说路线他都打探好了，俩学校就是隔壁，咱打车就行，到北大了先放你下来。他硬拖着萧海上了一辆红色夏利。
    出租车当真是快捷，半小时的功夫就到了北大，要不是西直门堵得厉害还能更快些。萧海取了行李下了车，和石头挥了挥手就告别了，说是安顿好之后再互访吧，随后一转身，映入眼帘的就是北京大学破旧的南门和十好几面招展的红旗。
    萧海心里暗叹，还真是首都腔调。

    在一个师兄的带领下，萧海在校园里绕了半天，领了钥匙饭卡澡卡之类的，终于走进了宿舍楼。六零八，倒是吉利的数字，只是大包小包在身的，这爬起楼梯来真够累的。萧海来到608门口，深深吸了口气，调匀了呼吸，先是扣了扣宿舍的门，然后缓缓推开，他看见四个床铺中已经有两个有主了，两个男生坐在床沿上聊着天，见有人进来就放下了手中还在捣鼓的行李。
    “你好，我叫马魏明！”
    其中一个满脸堆笑的迎上来，萧海看他脸颊白白胖胖的，长得也是慈眉善目，想必应该是好相处的。
    “我，李陵，潍坊人。”
    另一个也报上了名字，但却没像马魏明那样伸出手来，萧海见他人冷冷的，长得干瘦，背也驼着，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但行李箱竟和石头哥是同一个牌子的，应该也是有钱人家。
    萧海自报了姓名和来路，和马魏明握了手，和李陵点头致意了一下。马魏明一听说萧海是上海的，立刻就问长问短的，说他们高中那会儿看一校园剧叫《十八岁的天空》，就是说上海的，说你们那儿高中是不是真那样，随便谈恋爱老师也不管，还没事就搞个校园音乐会之类的。萧海心说你以为校园音乐会那么好搞呢，没事就搞一个还不把人累死了，嘴上却客气的笑说，怎么可能呢，不过是编出来骗人的。
    萧海把自己的大包小包提到床前，回身把门关上。才几秒钟的功夫门就又开了，一个大高个推门进来，那个头整整比石头哥还要高半个头，萧海抬头见他一头罕见的卷发，脸盘黝黑，额头上被成片的青春痘点缀的一片绯红，他目圆如杏，炯炯有神，双眼皮深得好看，厚厚的嘴唇上沾着汗，气喘吁吁的瞪着萧海，在那样的高度差下，简直就像是在看一只宠物小狗。
    大高个见萧海傻愣着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自个，探出头去确认了一下房间号。
    “是608，没错吧？”
    萧海总算回过神来：“……是，没错……”
    大个子放下了手里的箱子，朝着萧海伸出手来：
    “你好，我叫吴大虎。”

    608除了萧海之外，都是考古系的人，萧海本以为不是同系的交集会少许多，谁知大一大多数历史基础课都在一起上，所以进进出出都是集体行动，打饭洗澡买电脑，一屋子人熟络的很快。
    马魏明确实是随和，不论对谁都是笑容可掬的，内心像是没有一寸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萧海和他打水吃饭都一块儿，晚上泡脚也一起，他说话说着说着自己就能傻乐起来，萧海觉得跟马魏明在一块儿舒服自在，咸阳来的孩子就是比上海孩子简单些质朴些。李陵虽然总是冷着脸，但没过多久萧海就发现，他也不过就是慢热而已，真的相熟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那天萧海吃完晚饭回来见他正在电脑上看动漫，两人聊着聊着就觉着合拍，直到李陵说得肚子饿了，他硬拖着萧海出去又吃了一顿。自那次起，李陵再和萧海说话，脸上都得比平时多几分表情。
    萧海经过了晋华学生会的种种之后早不再是当年羞怯的张不开口的小猫儿，凡事都有主意，见识最多，年龄也属他最大，渐渐的倒成了608的头了。李陵他们都纳闷，萧海一上海娃，怎么说话非但一点口音都没有，反倒一股子有模有样的京味呢，他们不知道这当然还是托了石头哥的福。
    至于吴大虎，萧海后来才知道这大个子比他整整小了一岁半，心智也确实是未成年的感觉，一言一行都冒着孩子气，自然成了一屋子里谁都可以欺负的对象。萧海见他生得人高马大，个性却那么柔软，觉得这种组合很好笑。吴大虎号称是土生土长的河南农村娃，这萧海倒信服，四个人一起去逛未名湖的时候，一路上的花草飞鸟，吴大虎都报的上名，着实让萧海有点佩服。

    608熟络起来之后的头一次卧谈，就是声讨吴大虎的汗脚，大家其实都忍了有一阵了，只是这么隐私的事，之前碍于颜面，谁也不敢提罢了。萧海是吴大虎的上铺，每晚上吴大虎一脱了鞋萧海就在上头叫苦不迭，那一阵阵酸臭味儿，简直是一桌子菜放坏了六七天般的刺激，可他礼让隐忍，就是自己熏死了也不会多说什么。那天倒是李陵先开炮，说这你妈的都熏得睡不着觉了你也不洗洗。
    吴大虎愣了半天：“嗯？是说我呢么？”
    “靠！除了你还有谁啊！”李陵骂道。
    “你们都这么觉得啊？” 看见上铺的马魏明点头点得凶，吴大虎反倒有点委屈：“我自己闻不出来啊，不过在家我妈都嫌我，我妈都不许我进她们卧室……”
    “养不教父之过，脚不洗母之过。令堂只顾自己的清净，却把你放出来为祸人间，难怪人人都说首都的空气越来越差了。”
    萧海在上铺对着天花板开腔，惹得一旁的马魏明咯咯直笑。萧海忽然觉得背上一阵力道传过来，原来是下铺的吴大虎用臭脚踢他。
    “你丫嘴太毒！……让你毒！我让你毒！……”
    萧海颠的难受，直嚷：“别踢了，一会儿把我床板都踢臭了。”
    一屋人笑得愈发起劲，吴大虎靠了一声，悻悻一个翻身不做声了。
    萧海见吴大虎许久不吭声，从上铺探出头来，问了个严肃的医学问题。
    “喂，认真问你，是脚气么？是的话得治啊，这是病。”
    “脚气，是由真菌引起，达克宁，杀灭真菌，治疗脚气……”
    李陵在一旁怪腔怪调的学起了广告，马魏明笑得床都在震。
    吴大虎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嘟囔了一句：“不是啊，就是汗。”
    萧海说：“这么多汗呢……你也别叫吴大虎了，改名叫吴大汗得了。”
    “我看这名字好，干脆就改成第二声吧！”李陵和萧海一搭一档，把吴大虎羞得嗷嗷直叫，李陵见状还不罢休，“窝阔台汗国、察合台汗国、金帐汗国、伊儿汗国，大汗你选一个吧，从此以后我们就都是大汗的马前卒了，大汗但凡要差遣我们，脱个鞋就行！”
    萧海一边拍着床板大笑，一边啧啧称叹李陵这知识储备，真是张口就来。
    第二天，萧海留心多打了一壶开水，说是给吴大虎洗脚用，吴大虎起初还犟，说脚不臭不洗，谁脚臭谁洗。萧海从地上捡起他的鞋就朝他脸上糊过去，吴大虎急得讨饶，就乖乖开始洗脚了。

    上了几周的课，萧海发现大学的课一点都不难。来前的火车上还忐忑，生怕中国最高学府的课高不可攀，老师在台上随便抖落些只言片语都能像山崩一样把自己压死，后来发现根本不是这样，即使一半的时间都打瞌睡，下了课补补笔记也能跟上进度。马魏明笔记做的工工整整，一屋人全抄他的。比较头疼的是这些课通常都是一大早，萧海他们每晚都卧谈到深更半夜，八点的课起床格外痛苦，每次都是马魏明把他们几个硬拽起来，萧海怕缺勤，多少还是有动力的，另两个则不然，才第一个学期，李陵和吴大虎就频频翘课，每次萧海他们十点多上课回来都会发现两人精神抖擞的在打游戏，枪声喊声乱成一团。老实说，萧海很是嫉妒人的洒脱，他拿着书就朝吴大虎头上一敲，念了声“不学好”，吴大虎这厢则是被敲得把狙击枪给瞄歪了，惨叫一声之后龇牙咧嘴的瞪萧海。萧海一边换鞋一边看着他笑，心想这么一个贪玩贪睡的小屁孩，究竟是怎么考上北大的。
    李陵这样的人，不上课自有他的道理，课才上了三节，他就说这教授一堂课说错四个地，是不是老了脑子不好使了啊，北大还是不是当年的北大了啊。萧海听他这么嚣张自然是不服，要他细说，他还真的头头是道，旁征博引的，一点不见怯。李陵说，辽代萧绰萧太后原姓拔里氏，拔里氏姓萧是耶律阿保机赐的姓，她们萧家姊妹仨都嫁了耶律，但自个又不姓耶律；他又说，南唐宰相韩熙载不是济南人，是我们潍坊人，他别的那些事我不知道，但他在他的女人面前摸来宾的下体议论人家的大小，这可是很出名的。萧海虽然也不全信，但那次之后再也不自讨没趣了。
    至于吴大虎，萧海跟他处了一阵才知道原来他是体育特招生，他在原来高中虽然成绩也很好，但还是靠了田径特长拉了一把。如今吴大虎进了学校的赛艇队，每周总得训练个两三天，比起萧海他们，似乎还是和队里的那些人混得更熟些。萧海觉得这也难怪他，体育生嘛，原本就是粗粝豪放不规矩的。

    @大虾虾2014 186楼 2014-07-28 10:34:52
    好几天没来啦，更新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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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呀……好冷清……sigh……

    一个周末的早上，又是马魏明把三个人拽起来，说今天地坛有书市，到得早兴许能有好东西，去晚了就啥也没了，正好也去淘淘有没有老师上课指定的那几本参考书。
    北京的交通真是不敢恭维，大周末的都堵，吴大虎一路上迷迷糊糊的，在公车上颠着颠着也不知怎么的就枕着萧海打起瞌睡了，压得萧海脖子酸，都快晌午了一行人才好不容易到了地坛。
    马魏明真是有着无穷的精力，一进了书市就跑动跑西，拉着萧海看这看那，一会儿说这本书作者有名，一会儿说那本书老师课上提过，萧海觉得跟马魏明比，自己的课真是都白上了。李陵压根是还没从睡梦里醒来，眼看着马魏明活蹦乱跳走在前头，阴阳怪气的不住的喊马儿马儿你慢点跑，惹得萧海当街大笑起来。
    几个人走着走着就走散了，一个小时后才靠手机联系着又聚拢到入口。马儿提着大包小包好多书，满脸是收获的幸福。萧海和李陵则还是两手空空的，有几本历史书萧海想买，李陵都说写得不行，让他别买，萧海说那你倒推荐几本还行的呢，李陵说，我那架子上的书都还行，你拿去看就是了。这厢三个人说了半天话了，也不见吴大虎的踪影，半晌才看见远远的跑来一个人高马大的家伙，走近了一看，吴大虎手里捧了一个仓鼠笼子。
    萧海看着吴大虎一脸兴奋，真是只有苦笑的份。
    “你说你来书市买个仓鼠是闹啥呀，宿舍里又不让养，这可是和热得快电饭锅一样，都是违禁品啊。”
    “偷着养谁知道，放橱里就是了。”
    吴大虎压根都不看他一眼，捧着笼子直端详，还时不时地伸出指头逗弄笼子里的小家伙，几次下来小家伙作势要咬，吴大虎又咿咿呀呀的退出手指来，冲着萧海他们傻乐。
    “大汗就是跟我们这些凡人不一样，我们是来买书的，人是来打猎的。”李陵耸了耸肩，“咋样，名字想好了没有？”
    “你瞧他这么小小一只，”吴大虎一手高高提起笼子，一手挠着一头卷毛，忽然间兴高采烈了起来，“要不……要不就叫萧海好了！你不也是小小的一只！”
    “去你妈的！竟敢拿我的名字用在违章电器身上！”
    被小屁孩埋汰了，萧海真有怒意，抬脚就要踹吴大虎，吴大虎往后跳了一步，改口说：“那就叫海子好了！这侵权总侵不到你头上了吧，可是有比你有名的海子。”
    海子。
    像是一声熟悉的呼唤在耳边响起。
    北方人里即便是喊那位诗人，也是阮毅喊他的喊法。两个熟悉的字像两支箭一样射穿了萧海的心。来了北大好些日子，每天充实愉快，都想不到阮毅的那档子事。眼下他忽然觉得浑身一阵生疼，可是周围人都是乐呵呵的，谁也不会想到这么随便的两个字就能打翻一个人满心的回忆。
    眼前再次浮现起阮毅来跟他告别的那个夜晚，想起自己没能去送别的懊恼，萧海心里的苦涩流了一地，但他脸上却维持着微笑，也不再和吴大虎他们争论了。
    也不知道阿毅现在怎么样了，他语言班通过了么，开始念大学了么，一个人在美国不知道寂寞么。
    那只小仓鼠真的就叫海子了。

    天气渐渐凉了，吴大虎不得不把海子从阳台上收回到屋里来。
    那天，一个叫鲍兴国的人敲开了608的房门，他自称是考古系大二的，头发用摩斯梳得整齐锃亮，米色的西裤间系了一根和年龄不符的皮带，萧海见状便规规矩矩的请人进门入座，马魏明也丢下了手头的事凑上来和师兄打招呼，李陵和吴大虎则是爱理不理的继续打游戏。鲍兴国笑了笑也不见怪，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来意，原来是要怂恿大一新生加入一个历史系和考古系合办的社团，叫做燕园遗产保护协会，简称燕遗。鲍兴国说，燕遗也有年头了，考古系从历史系分出去之前就已经有了，所以一直是两系合作运营，大一新生入会是传统，既能出点力，又能认识师兄师姐，也能在学校里拓展社交，基本是个双赢的局面。
    萧海听鲍师兄说起话来官气很足，再算上这五十年代生人似的怪名字，料想他一定是学生干部出身。鲍兴国简单问了问萧海和马魏明的情况，就盛情邀请他俩入会。两人彼此看了眼，觉得也没啥不好的，便答应了。鲍兴国兴高采烈的拍着两人的肩膀，嘴里连连道太好了，就跟电视剧里革命片的英雄男主角要把任务托付给革命小将一样。
    周五去考古系的礼堂开会，萧海和马魏明初来乍到完全摸不着头脑，鲍兴国在台上鸿篇大论了十好几分钟，说破了天无非是要去学校人流最密集的三角地招新。其他几个师兄师姐告诉萧海他们，每年北大社团招新都号称百团大战，也甭管各自是干什么，铺天盖地的社团抢人本身就是一道风景，新生们必是要看的。
    萧海和马魏明当值的那天是团委放开社团招新的第一天，红旗招展人山人海，两人都被这场面震住了，当真是有百团大战的架势。只见得东边吉他协会的男男女女在弹唱脍炙人口的校园民谣，西边轮滑协会的又使出浑身解数，高难度表演赢得满堂彩，相比起来燕遗就从博物馆里借了两个青铜器出来搁着，还是商店里的复制品，实在是没什么存在感。起初两人手里拿着传单，也就浅浅问问路过的学生，别人听了几句不乐意入会，萧海还客气的给人赔不是。后来这场面实在太闹，萧海胆子也慢慢大了起来，嗓门也响了，要是不乐意入会，他竟恶作剧似的追着人家不罢休。可不得扯着嗓子死缠烂打么，不然就被隔壁的摊位抢走了客源了！马魏明又像打了鸡血一样，觉得怎么喊都不过瘾，竟蹭的一下跳上花坛，扛起燕遗的大旗来回挥舞，一边挥一边还吆喝，惹得萧海在下头乐得不行。
    新生就是比大二的有激情，一天站岗下来，萧海和马魏明拉来的人比师兄师姐的可多多了。几天下来，燕遗招了两百多号人，鲍兴国带着两系的团委书记们，一副视察工作的模样，热情洋溢的给两位老师介绍了工作情况，又狠狠表扬了马魏明和萧海的积极表现，说他们年轻有为。萧海笑着想，这小官僚还真是自我陶醉，充其量也就长我们一两岁，怎么语气都跟中年人似的。
    百团大战持续了一周，到最后一天傍晚，三角地人流已稀了，社团的摊子也少了，萧海和马魏明被指定留下来值好最后一班岗。斜阳给百周年纪念讲堂披上了一层橙色的光，两人呆坐着不说话，嚎了一天，都累坏了。对萧海来说，百团大战之后，在北大的生活这才算是真正有了展开，他认识了不少师兄师姐，也认识了不少新入会的同学，想到这里萧海也是有些高兴的。

    收摊吧，马魏明说罢就起身整理起桌上的表格来，萧海也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换了个角度，夕阳借着讲堂的玻璃朝萧海斜刺过来，他赶忙用手挡了眼睛。
    指缝之间，萧海看见远处走过来一个人。
    他背着夕阳走来，像是从一团光晕之中浮现，周身作作有芒，他高挑的身材在地上拉出好长的影子，他一身黑色的装束，黑夹克，黑仔裤，搭配却仍见得出层次，比起走在校园里的大多数人，都要时髦好看。他长发微狂，吹来了一阵风，他抬手把被吹乱的头发往后一梳。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携着一股檀木的幽香走到了燕遗的桌前。
    在那天后的许多年，萧海都常常回忆起这个场景。
    他试图回忆起，那双惯常使坏的丹凤眼当时到底有没有睨了自己一下，这才拨乱了心绪，也拨乱了自己未来的轨迹。
    或许根本没有。
    但一向内向的萧海鬼使神差的拿起了手里的一张传单追到了他的身后。
    “同学，有兴趣加入燕遗么？”
    那个人转过身来，接过传单。
    他粗粗看着传单，他偷偷看着他。
    一双细而有力的剑眉下，眼角微微上翘，目光神秘如星，脸庞虽然清瘦，却是日角珠庭，面如凝脂。
    他扫了几眼就皱了眉头，然后斜抿着嘴把传单还给了萧海。
    萧海没有死缠烂打，但也没伸手去接，他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台面上做旧的斑驳青铜器，和面前这个每一处时尚细节都那么精巧的人，怎么能撮合到一起呢。
    再说，自己不过是想看一眼他的正脸吧，那张幽昧却生动的脸。
    那人见萧海不把传单接过去，就折了折揣进了兜里，随后他朝萧海胳膊上拍了一下，扬了扬下巴，微笑着转身走了。
    萧海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如同来时一样，又慢慢走进了余晖之中，消失在两行银杏树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心的笑了。马魏明整完了表走过来问萧海，刚才那是熟人么？
    萧海摇了摇头，要是能认识他就好了呢。

    @大虾虾2014 193楼 2014-07-29 23:11:21
    啦啦啦啦啦啦
    -----------------------------
    仗義啊！

    @秦天zl 192楼 2014-07-29 10:26:54
    顶吴大虎
    -----------------------------
    這會兒怎麼又粉起吳大虎來了……

    北京的秋天比上海的要来的长，路边的树叶慢慢黄了，空气也越来越干燥，在食堂里接餐盘的时候萧海好几次都差点因为静电打翻，心里直埋怨该死的气候。
    一天萧海正在李陵的书架前头翻书，听李陵大扯陈寿的三国志和罗贯中的三国演义何处不尽一致，忽然宿舍门口有人敲门，萧海打开门一看，竟然是石头哥造访！
    “萧大小姐，我来给您报到来了。”
    石头一脸坏笑，穿着一件灰色的休闲西装，牛仔裤下又是一双萧海没见过的新鞋。萧海大喜，抓着石头哥的袖子问东问西，然后又把室友们一一给他介绍认识，萧海感觉石头哥似乎老练了起来，跟人寒暄的时候都愿意多聊几句了。
    石头拉萧海去吃晚饭，萧海必是答应的，下了楼才发现，原来苏静怡也来了。苏静怡又见到萧海似乎很是不好意思，抿着嘴朝他摇了摇手。她的头发又留起来了，只是不再是及腰长，她一身灰色的短打洋装，百褶裙，一双锃亮的皮靴没至膝盖，站在男生楼门口简直就是一道风景，进出的小伙子们都忍不住打量她。萧海一眼就看出了俩人是情侣装的打扮，心里暗笑石头哥可算是有恃无恐了。
    石头说：“你们楼长太严了，死活不让小苏进去，我说女生进男生楼怕什么呀，她居然说这事关社会风化，说得我们好像是什么伤风败俗之人一样！”
    萧海笑道：“楼长人其实挺好的，就是有时候犯轴。”
    “你主场作战，赶紧想个吃饭的地儿，刚跟你那一屋人说了那么些话，可饿死我了。”
    萧海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什么值得推荐的地儿，就带着两人去家园食堂二楼吃小炒去了。

    “来，为在北京再聚首，干个杯！”
    石头点了一瓶美年达，给三个杯子都满上之后象征性的祝了酒。
    萧海抿了一口汽水，看着苏静怡，又看看石头。
    “所以，你们现在是…………”
    “正经男女朋友，世界级情侣！”石头说完就一把搂过苏静怡，冲着她乐，苏静怡慢慢觉得萧海也不是什么外人，就咧嘴笑了。
    萧海眼瞅石头哥一脸满足的表情，仿佛吃到了世界上最甜的蜜，他看她时眼里的那份温柔，真是无价。萧海这才终于意识到，曾经石头哥是那么一个大心病，现在见到两人当着他面眉目传意，非但不但不觉得难受，还衷心的替石头哥高兴。
    “恭喜石头哥了！”萧海笑着举杯道，心里也暗暗的为自己高兴。
    三个人边吃边聊，石头告诉萧海，小苏跟萧海算是半个同行呢，萧海说半个怎么说，石头说原来小苏志愿是人大历史系，后来一去之后就张罗着要换专业，下学期就要转去新闻了。
    萧海笑说：“干嘛转新闻啊，历史不是比较好么，要在中国做新闻，感觉得很不要脸才行啊。”
    石头哥在一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苏静怡并不理他：“还是新闻比较容易找工作，而且人大跟你们北大不一样，政治比较过硬，找这类工作的时候还是挺有优势的。”
    “你是说那些喉舌们么？”萧海问。
    “嗯，我跟好几个大四的新传的师姐打听过了，文科里就业率，新闻已经第一名好些年了，混得好的话CCTV都有可能。历史的话呢，出路也有，但总是不太好，要么是编辑，要么大多数都不是本专业的工作，所以四年里的训练不是都浪费了么，而且我听说平均毕业收入也就三千上下，这样的话不论是在北京还是回上海生活，都太不容易了。”
    萧海听着苏静怡如数家珍般的说出这番话，心里感慨自己来了小半年了，净顾着和室友同学玩乐了，只觉得都是志同道合的人格外痛快，都从来没有想过关于现在关于未来，而眼前这位姑娘竟是把未来看的透透的，萧海心里不禁生出几分惭愧来。
    “看我媳妇厉害吧！”石头拍了拍萧海的肩膀。
    小苏对着萧海接着说：“萧海，你反正也不是外人，你来帮我劝劝凯凯。”
    “哎哎哎，当着外人你别这么叫我……”石头像是有点窘，苏静怡却不以为意。
    “我跟他说，你们数学系的话我听人说过，几门专业课的成绩还是挺关键的，求职的时候用人单位会特地看，就算不找工作要保研，平均绩点GPA也是最关键的，所以即便是大一也不能放松的。可他就是吊儿郎当的不肯好好学习，天天在宿舍跟人打游戏，饭也不好好吃，就吃泡面。”
    萧海听着求职啊保研啊什么的，整个都懵了，觉得这新生活怎么才开始半年不到，苏静怡都已经想到那结尾去了。
    石头见萧海愣愣的不接茬，气焰嚣张起来：
    “好不容易高考完，可不得好好玩他个一年半载的再说啊！萧海你说是不是？”
    “啊？……嗯……”萧海敷衍的答应了一声。
    “说得你高考多吃力似的，你怎么不说你有二十分在手呢，干什么不是事半功倍，”苏静怡微愠的一撇头，“你爸这些路数，虽然挺那啥的吧，但是在社会上真的管用，你得学着点。”
    “啧！这吃得正高兴呢，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
    石头嗓门忽然大了起来，苏静怡自觉不对，在桌子下揉了揉石头的腿，石头这才舒下心，又有说有笑起来。

    送走了石头和小苏，萧海心里觉得堵得慌。
    正巧在水房撞上了马魏明，萧海觉得总得找个人说说话才好，就说马儿，咱去湖边上走走吧，心烦。马魏明从来都是最爱走路的，二话没说放下暖壶就答应了。
    夜里的未名湖就是一潭黑水，什么景致都看不清，花神庙边干枯的杨柳枝随风莎莎响，萧海朝湖里扔了一块石头，扑通一声，大概是掀起好大一圈波纹。
    萧海忽然没头没脑的问，马儿，你想找什么工作呢，毕业之后。马魏明听到这么没头没脑的问题也不慌乱，说，啥都行，给钱就行。萧海特别意外，他总以为考上北大的人，多少都有点各异的追求，马魏明摇了摇头说，我家家境不好，毕业了挣钱是最主要的，什么工作我都愿意干。萧海问，那为啥不读经济金融什么的，马魏明说，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喜欢历史就读了啊，经济什么的那些课我听不进去，觉得水。萧海听了这话高兴，这般微微逞性妄为的劲头才是他喜欢的人生态度。
    “反正都是上帝的旨意，我早都交托给他了的。”
    萧海见马魏明来了这么一句，笑问：
    “什么上帝不上帝的，你是基督徒么？”
    马魏明居然认真的点了点头，萧海赶紧就不敢再开玩笑了。
    萧海心里感叹也许自己也有个信仰就好了，兴许也能像马儿这样一直笑啊笑，什么烦心的事全都丢给上帝，自己心里快活，旁人见了也快活。
    两人正聊着，萧海的手机忽然响起了短信铃。
    萧海心想真是难得有人找我，掏出手机一看，是石头哥发来的。
    “我这记性真是没救了，光顾着吃饭说小苏的事情忘了正经事了，我这里有阮毅的联系方式，火车上就该告诉你，当时忘了今天居然又忘了，不知道你手机用的勤不勤，还是发个短信给你。”
    萧海往后翻了一页，是阮毅在美国的地址，还有电子邮箱！
    萧海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点快。
    马魏明见手机荧幕的光下，萧海的脸又是惊又是喜，嘴角像是今天古代建筑课上说的闽南式建筑的飞檐，止不住的向上翘。
    “谁啊？女朋友？”
    萧海顿时一阵脸红：“哪……哪有什么女朋友，朋友而已……咱赶紧回去吧，距离熄灯还有一阵，我还能赶着发个邮件。”
    “噢好！”
    马儿喝了一声，撒腿就跑在了前面，萧海笑了一下，跟着跑在了后面。马魏明飒爽的身姿在昏暗的灯光下一蹦一蹦的，像极了萧海此刻不可抑制的心情。

    其实那天晚上，萧海电邮发出去没几分钟，阮毅就隔着大洋给回复了。时差的关系，他那里其实正是大中午的，但萧海的楼已经熄灯了，他在走廊里踱来踱去，心想着阿毅究竟能不能收到呢，收到了会不会回复呢，越想心里越烦，一晚上连觉都没睡踏实。
    第二天萧海难得起得比马魏明还早，头一件事就是打开邮箱查邮件，眼见着阮毅回复的时间是他发出后的十分钟，萧海心里乐开了花，觉得这家伙还是挺仗义的。

    海子：
    你可算是发邮件给我了，我就怕我们这告别告的怪怪的，你别落下什么心病来不理我了。
    我在美国一切都很好，纽约跟上海其实可像可像了，生活什么都挺方便的，中国城里想买到的都买得到，别说蔬菜生鲜什么的，连零食都和国内挺同步的。我现在已经考上大学了，叫Pace University，当然不算很好，但是地段还挺不错，紧挨着布鲁克林大桥，下了课逛逛还是感觉挺气派的。学校就业率也还成，毕竟纽约机会还是多，所以只要好好干，没准能在这里落下脚来。
    我功课不是特别忙，你多跟我发信也好，聊QQ也行。对了，忘了恭喜你了，北大啊，现在可真是牛逼大发了！哈哈！
    阿毅

    萧海收到信自然是高兴，字里行间都觉察出阮毅稳重了起来，开始懂得计较将来了，心里也有种浅浅的喜悦。可是眼见着他放话说要在美国落脚，萧海还是有点别扭，是不打算回来了么？他妈一个人怎么办呢？我们这么多朋友都在国内怎么办呢？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得把QQ安上。萧海是个电脑白痴，半天也没闹明白，还是等到李陵起了床才帮他弄好。李陵一听萧海连QQ都没有，大呼不可思议，又说：
    “你不会连maze也没有安吧？”
    “什么maze啊？”萧海摸不着头脑。
    “我靠，maze也不装，白在北大混啊！”
    李陵实在看不下去，就又给萧海安了个maze，萧海问这是干啥用的，李陵说，就是个类似于学校内部的资源平台，每个终端都提供些好的东西给别人下载，就形成一个巨型的资源库。说到这里李陵贼笑着对萧海说：“你知道我说的下载都是下载啥吧？都是好片子，都是高质量，可过瘾了。”
    李陵随手一搜，就搜索出一个文件夹，打开一看里面全是日本成人片，萧海这才明白原来所谓maze就是派这么个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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