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文学] 五一的婚礼（中篇小说，连载）[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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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五一的婚礼（中篇小说，连载）[第4页]

作者:邗江老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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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小五一突然从恶梦中惊醒，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浑身也吓出了一阵冷汗。他推开房门，一阵涼风迎面袭来，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外面黑洞洞的，黑夜象一张大嘴吞噬了整个世界。四面静悄悄的，整个大地死一般的沉寂。仰望长空，月黑星稀，只有稀稀疏疏的星星眨着眼睛，似乎天地间还有一点点生气。一颗颗昏暗的星星就象一双双眼睛，双双都盯着他陈五一。
    突然星星变成了隔壁的张妈妈、红旗社的王主任、公安局的钱副局长、派出所的小民警，还有令人讨厌的花和尚鲁盘生。
    “陈五一，你这个流窜犯，你往哪里逃。”
    “陈五一，你就是变成妖精逃到天边，也跳不出如来佛的掌心，你就是变成鬼怪躲到阴曹地府，也难逃无产阶级的天罗地网。”
    “陈五一，你…”
    一阵阵呐喊从四面八方袭来，把陈五一围在中间，陈五一成了一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吓得陈五一毛发耸然，心惊肉跳，用手紧紧捂住耳朵。
    他刚刚做了一个恶梦，依稀梦见矿务局子弟中学工程已经结束，他和小三妹来到干沟桥修建矿务局总机厂。他还是当他的瓦工，小三妹还是给他当下手拎灰桶。
    “陈五一，你这个伪县长的狗崽子，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你原来躲在这里，这半年害得我找得好苦呀。你把我的姑娘拐骗到了这里，还把她肚子搞大了。快把我的姑娘交出来，否则我跟你没完。”张妈妈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老人家双手扠腰，滿脸怒气，不见了往日的慈祥与和善。
    “陈五一，你这个小混混流窜在这里。”
    张妈妈突然变成了公安局的钱副局长，他掏出了一副亮锃锃的手铐，“你这个有前科的小混混，竟敢逃避公安机关和革命群众的监督。走，跟我们回风城，接受无产阶级的专政。”

@黄昏的歌时代
网友晚安。

@黄昏的歌时代
冷空气来了，但网友们送来的永远是春天般的美好。

@楼小容我静
谢谢支持与鼓励，祝晚安。

@黄昏的歌时代
谢谢赞誉。

    天突然变黑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在这个月黑天高的夜晚，无赖鲁盘生带着一帮哥儿们突然从一片小树林里窜到了工地，象一群疯狗将他围了起来，其中包括城关派出所的小民警。
    “你这个伪县长的狗崽子，竟敢拐走我的未婚妻。”鲁盘生满脸怒气，两眼发红，就象吃了死人的野狗。
    啪！一个耳光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他被这帮打手紧紧压在下面，想动动不了，想喊喊不出，完全没有一点还手的力气。也许失去了知觉，鲁盘生的拳脚打在身上，他一点也不觉疼痛。
    打了一阵鲁盘生似乎还不解恨，他又紧紧卡住小五一的脖子。小五一胸口发闷，呼吸困难，眼着就要窒息身亡。突然他大吼一声，一下从梦中醒来。原来小三妹手搂着他的脖子，一条腿压在他的身上，这是一场可怕的梦魇。
    自从和小三妹同居，小三妹每晚睡觉总是一只手搂住他的脖子，一条腿跷在他的身上，就象一根柔弱的藤条紧紧缠住参天的大树，就象一个小孩倚偎在母亲的怀里，生怕母亲离她而去。鼻息的气流吹得脖子发痒，轻微的呼声令他不得安宁，开始几晚，害得小五一迟迟不能入睡。时间一长，小五一习惯了二人世界。小三妹的呼声就象一首催眠曲，催他进入梦乡。小三妹的手和腿就象一床被子，给他带来春天的温暖。
    梦中惊醒的小五一失眠了，离开奶奶己经整整半年，他每时每刻都在思念世上的另一个亲人。
    奶奶，你好吗？
    奶奶，孙儿是多么想你。

@血三
周末晚安。

@楼小容我静
双休日愉快。

    两年前小五一自学高中语文中的《陈情表》，恩师梁大地对他侃侃而谈。
    “读了诸葛亮的《出师表》不感动，不是忠臣，读了李密的《陈情表》不流泪，不是孝子。”
    也许李密和小五一是一根瓜藤上的两个苦瓜，也许小五一和李密同病相怜，小五一不但泪流满面，而且那一晚他一直难以入睡。
    他同情李密，“生孩六月，慈父见背”，“行年四岁，舅夺母志”。他更羡慕李密，李密的慈父见过自已的儿子，李密喝着母亲的乳汁长大，他在母亲的怀抱度过了四年。更何况李密的母亲还活在人间，只是改嫁了他人，他们的母子关系依然存在，他们还可以在适当的时候、适当的场合相见。而他还在母亲的娘胎，父亲就永远离开了他，刚出生两天，眼睛还没有睁开，母亲就离开了人世。
    多少年来对小五一而言，父母只是汉语里的一个名词，一个称谓。他从未见过父母，更不知道什么是父爱和母爱。直到二十岁那年，他才从恩师梁大地家里见到一張父母和梁大地的合影。照片拍摄于中华民国三十四年，虽然照片已经发黄，但照片上的图像依然十分清晰。父亲高大魁梧，西装革履，英俊潇洒。母亲身材修长，烫着头发，身着旗袍，脚穿高跟鞋，漂亮极了，就象电影明星秦怡。
    梁大地见他爱不释手，便把照片送给他作为一个记念。从此这张照片成了小五一的随身之物，被他作为珍宝时时带在身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终于有一天，他在梦中看见了日思夜念的父母，他们还是那么年轻，那么漂亮。他们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小五一的头，“我们的儿子长大了”。小五一从来没有这样的幸福，当他试图扑进妈妈的怀抱时，他醒了，尽管这是南柯一梦，他的双颊却淌满了泪水。

@微尘余香
谢谢网友支持，祝晚安。

@原娟，
谢谢老乡问候，祝晚安。

@雷本祖
向网友学习，感谢鼓励，晚安。

@黄昏的歌时代
谢谢问候。。

@黄昏的歌时代
远方的文友谢谢你。

@黄昏的歌时代
感谢品读本人拙作。

@龙展侠
网友的支持就是我的力量。

@楼小容我静
新的一天谢谢网友支持。

    夜深了，熟睡的小三妹发出轻微的鼾声，就象她白天里的歌声悦耳动听。手不停地抚摸着他的头，腿一刻也不离开小五一的身子，熟睡的小三妹也象白天一样调皮。平时，小三妹的鼾声是一首柔和的催眠曲，是一种享受，听着听着，最多不超过两百下，小五一很快就会进入梦乡，可此刻他却没有一点睡意。
    越是怀念父母，小五一越是感激奶奶。父母毕竟是虚无缥渺的灵魂，最多只能给他留下美好的想往。奶奶才是实实在在的形体，奶奶才是他的保护神和避风港，他从奶奶那里得到温暖，和奶奶在一起他才感到最安全。
    不尽的时间和空间，交织成千千万万个昨天，而千千万万个昨天又汇成了历史的长河。在小五一的历史长河中，每一个断面都能见到奶奶熟悉的身影，每一个断面都能听到奶奶亲切的声音，每一个断面都饱含奶奶的汗水和泪水。
    望着天窗中射入的月光，小五一记忆的窗户逐渐打开，许多似乎早已遗忘的往事，一点点得而复失的感受，还有许多无暇顾及的思念，这时都不招而来。在心灵的窗户前闪现，由模糊逐渐清晰，由陌生逐渐熟悉，由悲哀逐渐凄凉。

@血三，谢谢鼓励。

@黄昏的歌时代
又到周末了，网友劳逸结合，过一个愉快的双休日。

@微尘余香
谢谢支持。

    听奶奶说，小时候他是喝百家奶长大的。
    提前来到人间的小五一，体重不满五斤，眼睛还未睁开，嚥不下米粉面糊，奶汁是他惟一的食品。虽然张妈妈在母亲临终前承诺，要用她的奶水将小五一喂大，然而人家毕竟不是用钱雇来的奶妈，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守候在奶娃娃的身边。每逢张妈妈开会、赶场、或到其他什么地方，奶奶就揹着嗷嗷待哺的小孙子走街串巷向哺乳期的妇女讨奶，就象上门讨饭的老叫化子。遇到好心的人还好，遇到夹壳的女人，奶奶只差跪在地上哀求，以讨得一口奶水平息孙子揪心的哭声。至今街上的一些大妈大婶遇见小五一还说，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小时候他还喝过我的奶水。
    记忆的日历翻开新的一页，虽然时光过去了十多年，辛酸的往事依然历历在目。
    从小五一记事，不管是严冬还是酷暑，每当他半夜醒来屙尿，总看见奶奶在昏暗的煤油灯下飞针走线。每缝两针，奶奶就将针尖在头皮上擦一擦，以减小针的摩擦力。奶奶的这个动作至今还深深刻在小五一的记忆里。
    为了奶孙二人的生计，奶奶白天为人家带小孩，早晚替人家洗衣服，夜里还要加班，为新娘缝制嫁衣，为老人赶制寿衣。由于过度劳累，钢针常常刺破手指，渗出点点殷红的血珠。为了不染脏客户的新衣，奶奶身边总是放着一块白手帕。岁岁年年，日日月月，斑斑的血迹染红了一条手帕。岁岁年年，日日夜夜，随着时光的流逝，皱纹布滿了奶奶的额头，青丝变成了白发，奶奶也变成了老人。

@黄昏的歌时代，
谢谢问候，彼此愉快。

@原娟
我们这里称姥姥（妈妈的妈妈）叫婆婆。

@龙展侠
谢谢，祝你一天愉快。

@黄昏的歌时代
已经下了两天雨，下的人很烦，谢谢网友问候。

    夜深了，一股秋风从门缝中钻进，小五一感到一阵凉意，他给熟睡的小三妹盖好被子。
    寒凉让小五一想到了那可怕的三年自然灾害，那时他刚刚十岁，在城关一小读三年级。正在发育长个头的他，是个地地道道的饭桩子，一顿要吃两碗米饭，食量超过奶奶。可每月的口粮只有十五斤，加上奶奶的口粮全家也不到三十斤。奶孙二人每天只能吃两顿稀粥，人整天在饥饿中煎熬。每顿奶奶总是把干的捞给孙子吃，然后她用米汤煮灰条、葛苔、野菜和菌子充饥。时间一长，陈奶奶和街上大多数人一样，由于营养不良，得了浮肿病，腿和脚肿的又粗又亮，手一按就是一个窝塘，连鞋子都穿不上。每逢星期天，奶奶就带着孙子上山挖野菜，采菌子，摘野果，以致十岁的小五一就能识别五颜六色的菌子，哪些能吃，哪些有毒不能吃。
    小五一至今忘不了六0年的那个严冬，那年冬天特别寒冷，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下了整整一天，积雪堵住了大门。一阵呼啸的西北风吹来，气温突然降到零下八度，积雪上又冻起了一层厚厚的积冰，人走在上面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小五一跟着奶奶一起，鞋上緾着防滑的草绳，随着饥饿的人们爬上对门山剝树皮，挖树根。可怜第二年春天，对门山上不但多了一座座新坟，合抱粗的大树也死了一片。
    他至今不能忘记，那些年一人一年只发五尺布票，还不够奶奶做一条裤子。连续几年，奶奶用全家仅有的一丈布票，给孙子做一套新衣服，让孙子风风光光的上学。而她却是拖一片挂一片的，活象一个老叫花子。不过那个年头人人都是如此，天天都为吃饭发愁。一个个面黄肌瘦，骨瘦如材，连嘲笑人的力气都没有。

@原娟
谢谢老乡支持。

@龙展侠，送去清晨的祝福。

@原娟，寒流来了，注意保暖。

@龙展侠
谢谢，祝周六早安，邗江老刘。

@楼小容我静
谢谢。

    越是思念奶奶，感激奶奶，小五一越感到内疚，他仿佛听见奶奶嘶哑着声音在呼号，在斥骂自己的孙子。
    “小五一，你在哪里？小五一，你这个不孝之孙，我白疼了你二十四年，你的良心让狗吃了，早知如此，不如当初把你丢到对门山上喂狼。”
    他仿佛看见奶奶拄着拐杖站在城门洞口，遥望着汽车站的方向，翘首盼望孙子的回来。瑟瑟秋风吹乱了奶奶稀疏的白发，颤颤巍巍的身子象一棵枯枝在秋风中飘搖，随时都可能倒在地下。
    他彷佛听见李密谴责他的声音。
    “陈五一，你凭什么和我同病相怜，我和你根本不是一根藤上的两只苦瓜。为了照顾奶奶，报答奶奶的养育之恩，我一次次抗拒圣旨，谢绝朝廷的高官厚禄。而你不听奶奶的反对，执意和小三妹相爱，为了小三妹，不惜远走他乡，抛下古稀之年的奶奶。‘父母在，不远游’，你不听圣人的教导，你是个不孝之徒。”
    他彷仿佛看见吴三桂在冷笑。
    “陈五一，天下人可以笑我，你没有资格笑我，你还不是和我一样。我为了陈园园，投降大清，甘当汉奸，留下一个不忠的千古骂名。你为了小三妹，抛弃年迈的奶奶，私奔到异域他乡，你也留下一个不孝的千古骂名”。
    五个月前他和小三妹来到金殿，站在合抱粗的茶花树下凭悼一代名妓陈园园，虽然伊人早已香消玉殒，但她当年栽下的这棵茶花却枝繁叶茂，花繁似锦。听说丈夫吴三桂兵败身亡，一代名妓投池殉夫，小三妹为陈圆圆的忠贞而感动。小五一则嘲讽一代枭雄吴三桂，为了一个女人竟认敌为友，背叛民族，留下一个不忠的骂名。

@原娟
谢谢老乡支持。

    @龙展侠
    @邗江老刘不要拿小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不要在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上折磨浪费自己的宝贵时间。
    网友，不知何意。

    @龙展侠
    @邗江老刘生活是一面镜子。你对它笑，它就对你笑；你对它哭，它也对你哭。
    入木三分，佩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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