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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天涯热帖推荐】《悍将出征》长篇官场小说[第9页] |
作者:常山渐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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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肯定得到风声了,但是这风声却没影响到他们什么,或者虽然影响到他们了,但是他们却知趣地选择了熟视无睹。只要一天不倒台,这个架子就要好好地支撑一天,这是他们这种人的必修课之一。 |
这次动静着实不小的大扫荡没能动孙三好和章照银一根毫毛,几乎就意味着今后很难再有机会亲自扳倒他们了,这似乎要成为马开江心中永远的遗憾了,从而使得他在无形当中有了一种英雄气短或者美人迟暮的不好感觉,好在这种感觉并不是多么强烈,他很快就释怀了。 |
在接连打了几个漂亮的大胜仗的同时,马开江并没有忘记搞旧城腾挪改造和孟庄新区建设,他在大力整饬吏治和抓好城建工作的同时,还非常及时地抓住天气逐步暖和的有利时机,在全县迅速掀起了一场春季绿化造林的热潮。香樟、银杏、女贞等南方珍贵树木是他一再极力推广的树种,白杨、家槐、臭椿、榆树等本土树木则是他竭力反对栽植的树种。甚至连县内一些小地方都随着他大规模地引进外来树种的强风,被迫砍掉了一些樱桃、核桃、石榴和大枣等路边的本地果木,栽上了比较稀罕而娇贵的外来树木。 |
看着满眼完全符合他的心意的绿化树木在全县各处茁壮地成长,他的内心得到了很大程度的安慰。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嘛,他的任期既然达不到漫长的百年,不可能正儿八经地树人,那么他就得好好地树木,这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政绩。既然人的能力有大小,水平有高低,那么对于他来讲紧紧地抓住眼下的大好机会力所能及地有所作为,是他当仁不让的正确选择。 他有时候会选择一个不忙的午后,让很会保持沉默的司机拉着他满县城随便转悠,同时也会带上正在迅速成长中的秘书,他会找一个人少的地方停车,下来亲手抚摸那些他最喜欢的南方灌木或乔木,久久地注视着这些可爱的植物,断断续续地想着他的心事…… |
在这次电视会议上,县非典防治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还把有关部门对防治非典不力的一个人的处理情况进行了通报。这个人便是县人民医院的院长刘子强。刘子强的过错主要是拒收非典疑似病例,擅自把病人往外地推。他的事情比较有代表性,非常好地反映了小县城部分医疗机构的小领导对非典疫情的真实态度和矛盾心理,非常值得拿出来当众挂着展示一番,就像当初那个在极度的疼痛和绝望中悲惨死去的孕妇后来被装在冰棺里放在医院大厅里作为谈判的筹码一样,不过是一个还活着,一个已经死了,或者是两个都死了,本来这之间的区别就不是太大,界限就不是多明确,有时候生死不过只是一念间的事。 |
俗话说不打勤不打懒,专打那个不长眼,在全国上下万众一心防治非典的关键时刻,作为医务工作者的刘子强竟然会犯下如此低级错误,要是不狠狠处理他的话那可就真有点说不过了,对上对下也是没法交代的,因为他的错误行为和执法犯法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
4月17日至19日,南部河涯镇魏楼村一名来自山西疫区的农民工吴福贵感觉自己有发热症状,便在19日下午到青云县人民医院检查就诊。据医院发热门诊负责人李露珍后来说,患者就诊时的体温在39摄氏度以上,且伴有肌肉酸疼、浑身乏力、口干舌燥等症状,她当日就对患者实行了门诊留观,后来患者却自行离开了。吴富贵在离开的时候曾经给医护人员说过,要是他感觉不舒服的话第二天再过来就诊。在留观期间,患者体温曾一度上升至39.8摄氏度,并伴有咳嗽和呼吸气粗等症状,且胸片显示其右下肺有片状高密度阴影。 |
待吴富贵走后,李露珍才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她心里特别发虚,老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于是便打电话请示院长刘子强,并建议尽快找到该患者,同时将其转移到隔离病房进行进一步的观察和治疗。而刘子强在思虑再三之后给出的答复却是:如果该患者第二天主动来就诊,可以继续在发热门诊观察治疗,尽量不要收住到隔离病房,目前不考虑其为“非典”疑似病人。李露珍理解院长的言外之意就是,如果患者不主动过来就诊的话,那就算了。 |
第二天一大早,这个名字起得比较大众化的吴富贵自感状况不是太好,又一次来到县人民医院发热门诊进行诊疗。已经有所警觉的李露珍将这个情况报告给刘子强之后,刘子强竟然改变了主意,随后他亲自安排本院救护车将该患者送至邻省的曼州市锡水县人民医院大门口,将该患者扔在那里一走了之,致使该患者在锡水县人民医院门口滞留了20分钟无人理会。锡水县人民医院在接诊吴富贵之后,当他们得知这名患者是被海西省鹿墟市青云县人民医院拒收并强行扔过来的情况之后,当然不愿意了。他们一边采取有效措施对吴富贵进行隔离治疗,一边向上级有关部门进行了如实汇报。 |
21日一早,这一个性质比较恶劣的踢皮球事情暴露之后,事先得到消息的院长刘子强要求发热门诊负责人李露珍一个人主动承担全部责任,承认患者是由她决定送走的,与院长本人没人任何关系,并且交待她在报告中说是患者自己强烈要求走的,因为患者自己说曼州市的医疗条件比这边好。这个时候他脑子里所能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自保,他觉得只有把自己这棵大树保存下来了,才能把后续的事情摆平,才能尽最大可能挽回不好的局面,丢车保帅的策略几乎就是他的本能动作,干这个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多高的智商,只要脸皮够厚就可以了。 |
与此同时,他还自作聪明地安排李露珍赶紧把胸片结果“右下肺可见高密度阴影”中的那个特别碍眼的“高”字给去掉,企图尽可能地减轻自己的罪责,好在被问责时蒙混过关。 此外,直到4月23日,县人民医院对送走患者的两名救护车司机未作任何医学检查,也未采取相应的监管和隔离措施,那两名存在潜在感染风险的憨大胆司机仍然照常上班。 |
由于县人民医院未对前来就诊的该名发热患者未进行彻底的留院观察,致使该患者在发热后仍然能够自由活动,同时也未将这一情况报告给上级有关部门,致使与该患者密切接触的人群均有可能传染非典病毒,造成局部疫情的进一步扩散,所以鹿墟市纪委、监察局24日紧急决定,对拒绝接收非典疑似病人并擅自将其转移至其他地区的青云县人民医院院长刘子强给予留党察看一年和行政撤职的处分,同时,给予青云县卫生局局长扈建仁行政记过处分。 |
刘子强的错误行为不仅害了他自己,在顷刻间葬送了其几乎可以预见到的政治前途,虽然这个前途看起来也无所熊谓,而且还给他的直接上级扈建仁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另外也让医院里一部分人跟着倒了霉,所以必然会有很多人烦他,甚至痛恨他,这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
吴富贵在被锡水县人民医院按程序收治的同时,包括他打工所在的山西那边的一家煤矿,还有青云县这边与他密切接触过的人,总共有接近上百人都被进行了必要的隔离观察,以防造成可能的传染。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人命关天的事情,有关部门肯定是宁可多隔离观察几个人,也不愿意出现二次感染的可怕局面,这都是必须严格执行的规定动作,也是非常正确的补救措施。 |
刘子强的院长职务被撤掉以后,紧接着副院长秦光亮便接任了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院长职务。秦光亮在暗自高兴之余也曾不住地感慨,生活就是这样富有戏剧性啊,有些看似牢不可破的几乎能够维持一百年的东西竟然在瞬间就瓦解了,确实太有意思了。而且他还认为这个事情进一步验证了“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老道理,他就是那个不折不扣的有准备的人。 |
至于刘子强这号实打实的蠢瓜货色嘛,他其实早就看这厮不顺眼了,他以前老是想不明白,像这种迂迂沫沫的长着一副泥蛋子眼的一点心眼子都没有的家伙,要业务水平没业务水平,要领导能力没领导能力,怎么就能担任这么大一个医院的院长职务呢?看来有关的上级领导真是瞎了眼了,所以才会形成这种极度不合理的局面的。 |
非典疫情虽然对青云县老百姓的日常生活有一定程度的影响,但是总体上来讲这个影响并不太大,大家基本上还是处于该干嘛照样干嘛的相对悠闲状态。城市的一些封闭小区和乡下不少村庄的出入路口虽然都有人把守值班,但是管理得并不是十分严格,这充分体现了青云人对什么事都不怎么太在意的洒脱性格。要说因为这个事忙个不停的人当然也有,那基本上都是各级官员和有关的机关事业单位人,特别是卫生口的那些工作人员。这些和疫情直接相关的人确实比起忙,但是其他单位的人并没怎么牵扯到,充其量也就是值值班和报报表什么的。 |
非典时期的一个最明显的副作用就是,几乎所有的单位都不怎么忙业务工作了,这是一般工作人员都比较喜欢的一种特殊状态。严重的灾祸也能带来小小的意外福利,这也算是一种悲中作乐了。盛世有盛世的繁华,末世有末世的情绪,大难有大难的结果,既然任何事情都可以一分为二地看待,都有着几乎是完全对立的两面性。 |
6月24日,WHO宣布将中国从非典疫区名单中删除,并撤销对北京的旅行警告,这个期盼已久的好消息使得绝大部分老百姓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天大的浪潮也有悄然退却的时候,再厚的乌云也有默然散去的时候,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所有的一切又都慢慢地归于平静了,生活的烟火气又开始变得喧嚣和嘈杂了。不管新闻报道中怎么说,也不管外地都发生了什么,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乐观的青云人还是乐观青云人,大家的日子还是像从前那样优哉游哉地过。 |
在绝大多数时候普通人最关心的还是身边的人和事,外地发生的再大的动静和事件,如果和他们没有直接联系的话,对他们来说也不过就是略具时效性的新闻罢了,谁也不会心头留下多深的印象。这倒不是因为他们有多么的冷漠和愚昧,而是天赋的人性使然,事实就是这个样子,谁也不可能为了地球另一端发生的悲惨事件而痛哭流涕和悲伤不已的,如果这样的话那他们就别过日子了,天天都有得哭了。 |
在突如其来的非典疫情发生期间脱颖而出的县人民医院新院长秦光亮这匹绝对绝的官场黑马,早就谋划着要干一件大事来报答一下他的伯乐马开江了,于公于私他都得好好地报答人家。他在全国范围内的疫情基本结束之后,经过和县卫生局部分人员的沟通和请示之后,在医院内部成立了一个新的临时性机构,即县委医疗保健小组,专门为在职的县委常委们提供优质高效、及时到位、内容丰富的多对一医疗保健服务,算是搞了一个小小的针对性很强的创新。 |
马开江虽然也认为秦光亮此举大有溜须拍马和阿谀奉承之嫌,但最后他还是默许和接受了对方的所作所为。他清楚地知道,这个事若是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或者是用他从前的老眼光来看,那肯定是极为不妥的,甚至是非常让人厌恶和反感的。但是,当秦光亮那一片赤城无比的冒着腾腾热气的好心针对他这个青云县最高权力者赤露露地表现出来的时候,他竟然不觉得其中有什么特别不合适和特别恶心的地方了。 |
他虽然也为自己没在第一时间就果断地制止和否定秦光亮的出格做法而感到些许羞愧、惶恐和不可思议,但他就是下不了那个给对方这个狡猾的投机者当头一棒的决心。因为他觉得,完全没必要把对他忠心耿耿的人的热情和想法一下子都给打击掉,那样做未免有些太无情和太不理智了。他认为像秦光亮这种比较恶俗的人虽然免不了有些投机取巧的钻营心理,但是对他来讲也未尝就不是一件大好事。这种品格比较低下的人一般都特别会察言观色、见机行事、随机应变,不管怎么说至少还有那么一份值得肯定和表扬的上进心,总比那些榆木脑袋不开窍和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要强一些,也更好使唤一些。 |
他当然也明白作为坐镇一方的大员来讲,他要想在一个地方干出点事业,弄出点名堂来,好为以后的升迁打下坚实的基础,其实说到底还是离不开这种人的。他虽然不喜欢秦光亮的人品和德性,有时候甚至看见对方那副面孔就觉得有些恶心,但是他却认定这个人的心机和能力还是可用的。他凭着自己多年来悉心培养出来的才学相信,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才,只有各具特色的各怀绝技的人才,主将不能用过于苛刻的求全责备的目光来看待自己的下属,而是要用宽容和理解的眼光来看待他们,要精于取其之长,避其之短,用其所能用。 |
他怀着十分愉快和舒畅的心情觉得,他自己就是这么一个喜欢干有争议的事,喜欢用有争议的人的主,他从来都不愿意随大流,从来都不喜欢人云亦云,他就是乐意干具有开创性和独特性的事情,他对挑战和冒险有着浓厚的兴趣,对平淡无奇的工作和生活有着天然的厌恶感,为此他体验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自豪感和满足感。职位到不了他这个层次的人是断然体会不了这种看起来有点怪异的十分满足的感觉的,就像鱼永远都不知道熊嘴里的鱼究竟有多好吃一样。 |
“那么,究竟何为权力?”他曾经多次这样想过,尽管他也知道自己想的未必就完全正确,可是说到底他毕竟也是凡人一个,免不了凡人身上具有的一切易犯的缺点和毛病,“无非就是有能力干自己想干的事情而已,而且越是别人不一定支持和理解的事情,越是面对的困难和阻力比较大的事情,干起来才更有权力感和成就感。” |
“如果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切都听别人的意见,或者一切都按照既定的条条框框来,一点也不需要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那还要这个权力有什么用处?”他十分骄傲和自豪地思辨道,并且还把有些话隆重地记在自己的笔记本里,已备将来退休之后慢慢地回看,“这正如《西游记》里的唐僧一样,唐僧本人虽然本事不大,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是他能念紧箍咒治住那个上蹿下跳的孙猴子,而孙猴子虽然本事不小,能上天入地和降妖除魔,可就是奈何不了唐僧,所以对于唐僧来讲,这个能念紧箍咒的本事就是他手中权力的价值所在……” |
想来这世上愿意去当唐僧给别人念紧箍咒,而自己又不愿意当孙猴子被别人念紧箍咒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太多了,所以满世界都是想要驭人而又不想被人驭的梦想家们,一县之主马开江亦是如此。 |
“当然,权力也意味着在一定范围和程度内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否定他人,这其实也是一件很爽的事情。”他也会经常这样想,并且会及时地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好全身心地体会一番这个妙不可言的爽劲,毕竟他也有自由自在地进行幻想的现实需要。 他特别喜欢“力排众议”和“力挽狂澜”这两个成语,他觉得这两个成语的发明者简直太伟大了,把具体的动作和做法能给人们带来的精神享受描述得太精确细致了,太言简意赅了,太传神达意了。他在工作中并非要刻意地达到这种高超的境界,但是适当地追求一下这种感觉对他来说还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不然的话他干嘛要来干这个职务呢? 物质生活他不十分在意,难道精神生活他也不能在意吗? |
屈指算来,青云县城区内统共就那么三四所教学质量相对来说比较好的小学,因此很多家长都纷纷托关系走门子进行择校,不把自己的孩子送进最好的学校似乎就是做家长的最大失败。城区内的家长自不必说了,很多城乡结合部的家长更是撸起袖子拼了老命地给小孩找学上。即使小孩子通过各种途径进了为数不多的这几所好小学,学校内部还存在着一定比例的择班问题,因为大家都想让自己的孩子进入所谓的尖子班,都不想输在那条似乎完全能够看得见摸得着的起跑线上。小范围内愈演愈烈的择校和择班之风,不仅在教育系统内部滋生了一定的不合理和不公平现象,而且还和整个社会大环境互为影响、互相呼应,些许地损伤和败坏了社会风气,侵染和腐蚀了个别工作人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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