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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不堪春梦太匆匆》原创现实主义长篇 寻出版[第9页]

作者:常山渐青
首页 上一页[8] 本页[9] 下一页[10] 尾页[20]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然后她极不情愿地按下了接听键,随口“喂”了一声后就去餐厅了,仿佛那个电话见不得光似的。因为怕影响白郡接电话,客厅里的人都没出声,何田也及时地把电视机的声音调低了。片刻功夫,白郡就从里面出来了,她面有愠色地宣布道:“一会儿,边雪山要过来。”
    “你看看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使什么小性子啊?”何田眼看着女儿不太高兴的样子,遂半教育半劝抚道,很像是话里有话的意思,“人家主动来找你是好事啊,你就别那么没人缘了。”
    “哎,对了,”她随后又安排道,既指方向又铺路子,“厨房里有我刚才洗好的苹果,你去拿来给大家吃。一会我和你爸出去散散步,你好好招待桂卿和晓樱,对了,还有雪山,啊。”
    “他是不是提前给说好了要来?” 白正源问,知女莫若父。
    “他上午打电话说要来的,”白郡随口嘟囔道,“我也没当回事,没给他说准时间,谁知道他这个时候来啊,不晌不夜的。”
    “这个时候正好啊,”白正源大度地宽慰道,“大家都吃完饭了,要是刚才来,正赶上咱们吃饭,那样还不好了呢。”
    桂卿虽然看不出来白郡父母对边雪山这位不速之客的真实态度,但是他能确定的是白郡大概对这个人不怎么感冒。他对于边雪山也是认识的,高一时他们隔着一个班级,那伙计自恃家庭条件不错,优于大多数同学,平时做事比较张扬高调,因而也比较引人注目。而当时的他整个人生都是灰色的,给大家留下的印象自然也是灰色的,甚至灰到若有若无的地步,所以对方应该是不认识他这种小人物的。文理科分班后边雪山和白郡分在了一个班,从那时起这厮就开始疯狂地追求她了。她性格开朗且长相出众,追求者自然众多,真的假的虚的实的都有,多了或者少了边雪山一个人对她来讲也是无所谓的事情。
    色彩斑驳、紧张繁忙的高中生活很快就过去了,边雪山并没如期把白郡追到手,但是他也没就此放弃他的既定目标。高考填志愿时她填了什么他就跟着填什么,完全抄袭她的模式,因为他觉得他和她的成绩差不多,去同一所学校的概率应该很高。
    果不其然,她再一次被他的雕虫小技算计准了,两人竟然真的考进了同一所大学的同一个专业,上的都是法律专科。到了相熟者寡而陌生者众的外地,两人天然地就成了老乡,不管愿意不愿意她无形之中就和他走近了不少。那些高中时曾经追过她的同学一看他和她在一个学校上学了,不约而同地心想他最后肯定能抱得美人归,所以便纷纷放弃了继续和她交往的企图和努力。而她的那些大学男同学一瞧他和她是一个地方一个班的老同学,就想当然地以为他们两人早就是情侣关系了,故而也没人去主动追求她了。就是在这种后无追兵且前无挡将的情况下他加紧了对她的持续攻势,结果没用半个学期她几乎就缴械投降了。
    意志再坚决的女人也怕死缠烂打和甜言蜜语,何况他这个人虽然长得并不是太帅,但是也不能说是有多丑,虽然不是多聪明,但是也算不上是个大笨蛋。除此之外他甚至还有点不能为外人所道的野路子,有点让他颇为得意的小心机,这些已经足够他用的了。虽然她打心眼里看不上他,觉得他身上总是欠缺点什么恒久的东西,但是时间长了也经不起他那无休止的狂轰滥炸,所以在一个飘摇不定的特殊时间段里她稀里糊涂地就成了他的女朋友。“偎、沾、粘、靠”四字真言便是他常挂在嘴边的成功秘诀和制胜法宝,也是浓缩了他全部思想精华的东西。
    在潜意识里她对他所产生的那种不能直言的鄙视还在于受她爸对他爸鄙视的直接影响,且这影响日渐深远,从未减退。他爸边晓民虽然和她爸白正源同在一个系统工作,二期两人彼此之间也都比较熟悉,但是这两人却一直都互相看不惯,大有水火不容之势。白正源认为边晓民为人较为狂妄,或者说有点刚愎自用,说话办事也比较阴郁。而边晓民则认为白正源有些假清高,表面上看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很有儒将风范,其实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只是平时比较会装而已。
    大人之间的看法显然已经潜移默化且不可挽回地影响了孩子的心理,比如对于边雪山而言,他之所以非常招摇地去追白郡,这里边其实就有很大成分报复和要强的意味。“哼,你老子不是经常看不起我的老子吗?”他并不能及时地去掉这种时常围绕在他头脑里的龌龊想法,因而会不时地拿出来咀嚼一番,“你不是一般看不上我吗?我还非要把你追到手不可,哪怕是我追到手之后玩几天再扔了,我也算是赢了,也算是遂了我的心愿了。”
    当然,他只是无聊的时候偶尔这样想想,这个念头并不在他脑子里占据主导地位,因为每次当他看见她那美丽迷人的脸蛋、丰满白皙的胸部、性感撩人的后备箱和两条长腿时,一切追她的原因和动机都不重要了。能和她一亲芳泽就足够满足他所有的虚荣心和占有欲了,还有那一直无休止地折磨着他的身体欲望和强烈私心,也能久旱逢甘霖般得到足够的抚慰了,虽然这种满足可能只是暂时性的。
    她最初是很看不起他的,包括他的父母和家庭,但正是这种带有深深的鄙视性质的心理因素却又使得她在面对他时感觉有些内疚,她觉得自己不该带着有色眼镜来看待一个年轻人,这未免对他有些不公平。她也是一个青春年少的美丽女孩,也渴望得到爱情的阳光雨露,而且经过紧张压抑的高中生活进入了相对宽松友好的大学校园后,无处不在、蓬勃生发的青春气息和一对对俊男靓女的迅速拍拖,都使她那颗敏感晶莹的心灵受到了相当程度的震撼和萌动。“乘虚而入”这个词极好地诠释了他和她的关系是如何取得实质性突破的。她,只是想像别的女孩一样好好地享受一下爱情的美好和甘甜,尽管这个爱情来得有些不伦不类且不够经典完美,不够荡气回肠和百转千回。而他,只是想如饥似渴地找补回他多年的辛苦付出和焦急等待,毫不顾念今后的爱情之路将走向何方。他只晓得眼前的这个尤物来之不易,曾经让他费尽了心机,他就像一个头脑简单的果农辛辛苦苦地忙了一年,现在艳丽饱满的果子丰收了,他当然要大快朵颐地享用,颇有些“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的意思。
    世界上哪怕是最没头脑和最缺心眼子的男人有时也会比那些看起来十分聪明的女人更加精明,特别是在爱情方面更是如此。猎人一般而言都是有足够耐心的,而猎物往往会在某一个时刻放松警惕并迷失自己,追逐和被追逐本来就不是对等游戏的。
    @雄声 834楼 2022-06-05 10:41:00

    问好大师,佳作鼎起。
    —————————————————
    我怎么成大师了?
    哈哈,不敢当啊。
    对于白正源和何田来说他们心里纵然有一百个不愿意一万个反对,但是出于最起码的教养和素质他们最终还是默认了白郡和边雪山的交往。他们非常尊重女儿的选择,这是他们一贯的家庭作风,尤其是对白正源而言更是如此。而白郡恰恰是在小心翼翼地看清了爸妈的基本态度之后才放下了那颗一直都悬着的心。此前她总是害怕爸妈因为这事会伤心生气,甚至是大发雷霆从而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幸运的是爸妈从来都是最疼爱她的人,他们敏感地意识到了她和边雪山已然形成的关系,他们隐忍地选择了尊重她的想法这一做法,这令她极为震惊和感动。震惊和感动之余她也下决心要好好地维护她与边雪山之间的感情,无论这份感情有多少先天的缺陷,有多少不尴和不尬,她也不管这份感情最后会受到多少羡慕和嫉妒,多少的嘲笑和讽刺。
    其实连白正源与何田都不知道的是,她和边雪山之间在最初的激情与甜蜜过后也曾有过无数次激烈的争吵和攻击,但是每次冲突过后她都选择了认命。她是一朵在万众瞩目之下骄傲地盛开的白牡丹,她不允许别人看到她败落干枯的一面,她要在外人面前永远地保持艳丽多彩、富贵风流的模样。她是一个要强的女孩,一个好胜的女孩,一个永不言败且从不认输的女孩,她最终就是毁在这一点上,这就是她的宿命。
    现在,边雪山在他爸所主管的地方工作,是一名正式人员。工作之后他更是以为他完全能配得上白郡,两人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且还特别的门当户对,尽管从前的他在她面前一直都有些抬不起头来,都有些莫名其妙的自卑感。那些唯唯诺诺、卑躬屈膝、曲意迎风的日子终于一去不复返了,他狂喜,他骄傲,他曾经兴奋无比地在一次酒后大声地高喊:“我从此站起来了!”
    白正源这对城里夫妇照常出去散步,正好在门洞里碰到了未来的女婿边雪山,他们在和他打过招呼之后就出门了,来者推着一辆崭新的大架子摩托车进了院里。那个摩托车的造型非常时髦拉风有个性,一看就是专业赛车改款的那种,或者说是模仿专业赛车生产的,绝不是农村干建筑队的人常骑的那种红色或蓝色的大摩托车,也不是城里人经常骑的那种大踏板摩托车或者小木兰之类的。
    年轻的骑手很潇洒地支好摩托车后,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大踏步地向客厅走来。他竟然没有按规定戴头盔,而且他的摩托车竟然也没有号牌,作为单位里一个有证的正式人员,他这样做显然非常有失职业素养。他上身套着一件暗纹黄白色短袖衬衣,下身穿一条黑色长裤子,脚蹬一双橙黄色的皮凉鞋。他的个头比白正源高一些,但是又比桂卿矮一些,一头立立愣愣的短发由于好久没打理了显得有些凌乱和张扬,又或许是有意为之也不是没有可能。他面色黄白微黑,瘦长脸,单眼皮,满脸自我陶醉式的傲慢和凑巧走了狗屎运之后的春风得意,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不言而喻的肤浅和庸俗透顶的气质。
    白郡已经打开客厅的门在屋门口翘首以待他多时了,想不贱而不得不贱的样子看起来也煞是可怜。骑手坚信他的漂亮女友是在专心致志地恭迎他的圣驾,而不仅仅是做样子给旁人看,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偷来的这份别人难以模仿的自信,难道仅仅是因为他追到了她?说来尤其好笑,甚至有点不可理喻。
    桂卿和晓樱两个外人也都站起来准备和来客打招呼说话,这既是基本的礼貌也是无奈之举,反正谁站起来谁知道。
    “雪山,你来得正好,”大约是怕后来者不知道情况胡说八道,所以白郡没等男友张口发言便大声地解释道,“晓樱和咱的一个同学张桂卿都在屋里,我们刚吃完饭。”
    边雪山有些意外地“哦”了一声后,接着就鸟了呱唧地进屋了,就像一条很有主见的野狼进入了自己曾经用尿液标示过主权的地盘一样。同时,出于雄性动物的原始本能他还对进入此地的陌生男性格外敏感,在还未见到桂卿的时候他的眼神里就已经充满了强烈的敌意,尽管这份敌意已经被它的主人刻意压制和掩饰了不少,他也是应该懂礼貌的。
    桂卿凭借着突如其来的超强第六感隐隐地嗅到了一丝极不友好的特别气息。他知道狼来了,而且这头战斗力很强的狼应该在这个家里释放过自己的尿液用来宣示这是他的专属领地。他想,女朋友所谓的家从来在男朋友眼里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似乎比教堂还要庄严肃穆一万倍,但那都是在没得到女朋友之前,特别是在没得到女朋友妙曼的身体之前才有的事情。而在此后,在某些自以为比较强悍的侵略者眼里也就只剩下“不过如此”的意思了。凡事不过如此,得到就不值钱了,得不到的都是好的。
    桂卿此前喝了一大罐啤酒,因而现在隐隐也有些尿意,可就算是憋得再难受他也不能在白郡家上厕所,因为这是极不礼貌的,他还没和人家熟悉到那个程度,他离做狼的水平还差得远着呢。
    边雪山进屋后用凌利的眼睛快速地扫了一眼桂卿,甚至都不愿意多停留一秒钟,接着就把冷冷的目光对准了晓樱,他在勉强地说了句“呦,你来了”之后便又自言自语道:“夏天都过去了,怎么天还这么热,真受不了,幸亏我是骑摩托车来的,不然可就麻烦了。”
    桂卿原本是留心盯着边雪山,等对方的眼睛一看过来便立即和对方打招呼并攀谈的,可惜人家压根就没给他留时间和机会,他不禁有些反感和郁闷,觉得对方未免过于摇骚了,但是此刻他又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满和厌烦来,于是就变得更加反感和郁闷了。互相看不顺眼的人之间相处起来就是这样,哪怕是第一次碰见这种局面。
    “雪山,这位就是张桂卿,”白郡等晓樱答应完之后便对边雪山道,“在县水利局上班,我刚才已经说过了。”
    “其实咱们都是一级的同学,”她见边雪山依然毫无反应,便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强调道,同时把内心高涨起来的不满又往下压了压,想挤出其中的水分,“桂卿和我,还有晓樱,都是高一时的同班同学,只是文理分科后,桂卿去了理科班,我们去了文科班……”
    桂卿觉得白郡后边的话实在有点多余,既然边雪山心里和脸上都没有什么礼貌性的反应,说明人家根本就不在意他这个人,白郡又何必再替他多说话呢?搞得好像他非得拿着自己的热脸去贴对方的冷屁股一样,凭白无故地矮了几分,想想真是没意思得很,他又不指对方吃不指对方喝的。
    “雪山也是咱同学,”白郡虽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作为中间人,特别是作为今天这个场合的主人,她还是要硬着头皮把互相介绍的程序走完的,所以她转过头来对桂卿道,“和我一个学校一个专业毕业的,现在在交警队上班——”
    边雪山仍然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然后他把脸硬硬地转向桂卿,就像有人拿枪逼着他这样做似的,要多立愣有多立愣。
    “啊,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他懒洋洋地拖着长腔问道,大※死眼的样子虽然让人感觉非常可恶,但是也许他自己觉得这样说话显得幽默风趣,很别具一格呢,“咱们是同学吗?”
    很明显,边雪山对白郡对他的介绍并不满意,他满以为她会说“这是我男朋友”,或者更干脆一点说“这是我对象”,可是她并没那样介绍,而说他是她的同学,前边还加了个很刺耳的“也”字,这让他感觉极度不舒服。他心想:“我都睡完她了,她竟然还在这里装模作样的,不愿意痛痛快快地承认我和她的关系,真不知道她还有什么望望头,难道说到手的鸭子还能飞了吗?煮熟的大米还能跑到别人锅里去吗?”
    面对边雪山不加掩饰的冷淡与傲慢,桂卿当然也有些恼火了,他感到边雪山是在故意压制和藐视他,而且做得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连演一下戏并适当地提高点难度系数都不愿意。他以为,不在一个班的人互相之间没印象也很正常,可是既然白郡已经着重介绍过了,这家伙还在那里阴风阳气地怀疑这事就有点不够意思了。可是,他现在还不至于因为对方的粗鄙和无礼就直接不顾及人家的面子从而表现出哪怕是一点不满的情绪来,那不是他的处事风格,他觉得他应该表现得比对方稍微有头脑一些才行。
    其实作为旁观者的晓樱对眼前的情势早就看不下去了,但是她并不打算挺身而出来适当地教训或者提醒一下边雪山,她只是故作轻松地找个其他的话题绕开了边雪山的这个疑问。
    “饭后吃点水果美容又养颜,”她对白郡微笑道,“何阿姨刚才洗好的苹果还没捞着吃呢。白郡,我先下手了,啊。”
    说罢,她就拿起了水果刀开始削起苹果来。
    白郡随后从茶几底下的抽屉里又翻出另外一把陶瓷水果刀来,显得有些赌气。她把那把精致的小刀从精致的刀鞘里抽出后,随手便拿了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也开始削起来。
    “你上学的时候光顾着疯玩了,”她边削边幽幽地说,不满之意显而易见,“哪有功夫关注其他的同学啊,何况还不是一个班的。再说了,就算是你有心关注别的同学,你关注的也都是些女同学,要不然你怎么有那么大的动力来我们文科班啊?还不是文科班美女多的原因嘛。”
    边雪山自顾自地坐在了白郡的旁边,并没有礼节性地让桂卿坐下,甚至也让一下的意思都没有,他要把另类的个性坚持到底,似乎也不为别的,就为先前他已经这样做了,他可不是个随意改变主意的人。
    “白郡,我能把你的话理解成因为咱们关系好,所以你才这么褒贬我的吗?”他梗了梗脖子并扩了扩胸,然后又翻了一下那个略显厚重的单眼皮接着挑衅道,“就像打是亲骂是爱一样。”
    桂卿见边雪山坐下了,他就不再客气也跟着坐下了,他坐在晓樱一侧,但是上身子离得比较远,远得有些夸张,然后冷冷地看着边雪山和白郡在那里暗暗地斗法。再恩爱的男女有时候也会在外人面前故意闹分裂,那是另外一种风格的秀恩爱,他能理解此时边雪山的心情。
    “我那是褒贬吗?”白郡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后揶揄道,“我那是夸你啊,难道你听不出来吗?下雨知道往屋里跑,分班的时候知道去文科班,这都是智商高、情商高、脑子好用的表现啊,难道不是吗?”
    “你以为我听不出个好歹来啊?”边雪山面带愠色地回道,戏越来越精彩了,因为主角开始投入更大的感情和精力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下雨天往外跑那是傻子或疯子才干的事,我既不傻,又不疯,当然要往屋里跑了。另外,去文科班又怎么了?我天生就适合学文科,我打心眼里就不喜欢学理科,这个也能怪我吗?再说了,向日葵围着太阳转,我围着你转,领导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这说明我是一片红心向太阳嘛,又有什么不好的?”
    他大概被自己最后这句漂亮话给感动了,所以刚开始产生的怒气竟然主动消除了不少,甚至都有点沾沾自喜的意思了。他觉得这个向日葵的比喻充分表明了一点,那就是他不愧是文科班混出来的,关键时刻他还是能拽几带彩的句子的。
    “你白郡阴不阴、阳不阳、明里暗里地显摆什么呀?”桂卿细细地琢磨着,也许边雪山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咱俩不都是上的专科嘛,谁又比谁强多少啊?要论起各方面的情况来,我哪里就比你差了?说到底你不就是地摊杂志比我读得多了点吗?哼,那玩意能当饭吃吗?你本事不大,小资情调倒不少!要不是看你那张烂脸长得比一般人俊点,我才懒得追你呢。”
    边雪山也许意识到了桂卿的猜测,因为再蠢的人也有偶尔精明的时候,何况他是在有一个不知道究竟扮演什么角色的男同学活生生地坐在屋里的情况下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头的。
    终于,他拿出了一点男子汉本该具有的气概和风度出来,就像一头刚从深度睡眠中醒过来的狗熊一样,对桂卿尴尬地笑道:“哦,我记起来了,你曾经和白郡通过信,是吧?”
    桂卿觉得这家伙总算是良心发现了,知道和屋里唯一的另外一个男性聊天了,这也算是亡羊补牢的形式之一吧。于是他便拿出十二分的精力来缓缓地回道:“白郡这样的女生,我估计在你们系里也应该是系花一级的人物,要是我猜得没错的话,和她通信的人应该不在少数吧?仰慕者众,仰慕者众啊,谁叫她那么有魅力,人缘又那么好的呢。”
    “那是当然的了,”边雪山大言不惭地说道,他确实有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资格,因为白郡确实是个珍品,这倒不是因为他对自己的认识还不够,“上学的时候白郡哪个星期都能收到不少信件,全国各地的都有。你不知道,文科班的那帮子同学最喜欢互相写信玩了,这样既能加强友谊又能锻炼写作能力,说不定顺便还能谈个恋爱呢,你说他们何乐而不为啊?”
    言毕,他为自己又使用了一个好词而笑了。
    “可惜我没去上大学,”晓樱此时趁机说道,虽是用的是惋惜的声调,话里却没有惋惜之意,“不然我也能和你们一样没事和同学写写信什么的锻炼锻炼文笔了。不过我相信,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和目的,想和白郡交往的人一定不少,这几乎是毋庸置疑的问题。”
    “行了,行了,恁都饶了我吧。”白郡讨饶道,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必须得及时把握住刹车的机会,“晓樱,苹果都堵不住你的嘴,是吧?那个,你削好了吗?削好你就自己吃吧,把那个大苹果吃完后,补补脑子再说话,OK?”
    说着,她把手里刚刚削好的苹果递给了桂卿。
    此时,边雪山恰好已经伸出手想去接那个削完的苹果了,他满以为白郡会把那个苹果递给他的。他见伸手接到苹果的人竟然是桂卿,不由得愕然了一下,连忙把伸长的手又缩回去,并尴尬万分而又极不服气地嘲弄自己道:“我还觉着是给我的呢。”
    “白郡,”他很快就想出来应对之策,“你递苹果之前也不说一声,到底是想给谁的,弄得我都误会了。”
    桂卿忽如其来地脸红了一下,他也没想到白郡会把苹果递给自己,而且经边雪山这么直白地一说,他顿时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似的,很有些自责和不安起来,他并不想夹在中间受拿扭。
    “桂卿你尝尝吧,”白郡如同桂卿肚子里的蛔虫一般及时地知晓了他的真实感受,于是接着客气道,“正宗的烟台苹果,酸甜可口不腻人,刚才晓樱也说了,吃了它美容又养颜。”
    “雪山,你难道不明白吗?”然后,她又拿起另外一个苹果开始削起来,这次她削得就没前边那么仔细和用心了,同时她嘴里还小声地嘀咕道,“越是先不给谁苹果,越是说明我和谁的关系近啊,难道这一点还要我来提示你吗?你们家吃东西的时候,难道不是先尽着客人吃吗?这应该是最起码的礼貌吧?”
    边雪山顿时觉得白郡有些太过分了,不该当着外人的面训导他这么大一个老爷们,因此心里烦得要命,也恨得要命,这更加强化了他一开始进家时就仓促形成的各种不良印象,这些印象让他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他以为,今天就是发生天大的事,责任也不在他一个人。
    而白郡则以为边雪山确实有些不明智,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和客人争苹果呢?他刚才那个手根本就不应该伸出来,而且伸错了之后更不应该多此一举地来进行自我解嘲,结果他还自作聪明地问她到底是想把苹果给谁的,真是太幼稚了。总之,她是越想越烦,越烦越想。
    桂卿却从白郡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即白郡还是和他在精神层面上更随意和更亲密一些,因为她的那些话很明显只能当着关系非常到底的朋友的面才能说得出口,而又不会被错误地理解成别的意思,从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白郡也非常自信,以桂卿在这方面的悟性绝对不会误会她刚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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