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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军队反腐力作：政治小说《西北望，射天狼》[第2页] |
| 作者:何三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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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 次日上午，南京的赵研究员陪同上海的叶霜红老人，如约飞到P市，军分区派车，陈秘书亲自前往接机。 其实，这个项目自始至终由陈秘书策划、组织和经办，也只有他才认识赵雪梅和叶霜红。 作为秘书，陈彬深知首长内心的隐痛和焦虑。因为容山毫无背景，完全靠自己的个人奋斗，长袖善舞，多年经营，方登临今日政坛高位。然而他不止一次在私下说，死打硬拼，人活的真累，真羡慕那些有红色背景的人，活的轻松自在。 陈秘书认真分析了首长的话，觉得他的话还另有言外之意。如果能帮他搞出一个“红色背景”，岂非大功一件？ 于是，他对这事就上了心。他当然知道首长的父亲在国民党部队当过兵，他决定从历史资料着手。 世上之事，真是无巧不成书，没过多久，他从老婆吴菲处，获知她有个大学女同学，在南京雨花台烈士纪念馆当研究员。说白了，就是搜集革命烈士的各种资料，然后汇编成册，对青少年进行革命历史教育。 那么，容秋生当年服役的部队，出过什么烈士吗？一查找，还真有，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周挺烈士。 而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出版的周挺烈士事迹汇编中，恰好有八处提到了一个叫阿生的伙伴，无明确姓名记载。 在南方沿海一带，人们喜欢把小青年阿来阿去，比如上海的杜月笙，年轻时就被人叫作“水果阿笙”，他的强项是用刀子削梨，削完后，梨子的皮是完整的一个圈，像艺术品，深得小姐少奶的喜欢。 问起周挺遗孀叶霜红女士，她竟然还能说起许多关于周挺同阿生的故事，因为自六十年代以来，她一直在不停地回忆、讲解和消费着这些故事。 但阿生到底姓甚名谁，是哪里人，她从来就不清楚。这个好办，有人告诉她，经过调查了解，阿生叫容秋生，是中原省人士，当年就是他和周挺在并肩战斗。 她说是啊是啊，看我这记性，把阿生给搞模糊了，我对不起革命烈士呀。 当这些细节缀连起来之后，陈秘书向首长作了次专题汇报。起初他没把这事当一回事，因为父亲当过国民党的烂兵，为此小时候他没少受同学的气，而且1971年他参军政审时，差点就不能过关，这个历史污点，一直是他内心的痛。 容秋生于1991年病逝，那时他正在军分区任副营职，具体工作是与中原油田吴经理拍档，把中原油田的物资低价倒出来，然后再高价卖回中原油田。打着部队的旗号做生意，岂有生意不好做之理！稳赚不赔啊。 但钱赚的再多，都是公家的，父亲去世的时候，自己穷的叮当响，只好在村里挖个坑，草草葬了。 一直到十几年后，自己升了正军职，他才让弟弟搞了五六亩地，把容氏宗亲集中安葬在一起，搞了个陵园。陵园平时都关着大门，只有祭祀扫墓时，家族亲友才会去上坟烧香，所以相当的冷清。 记忆中，父亲从未提起，他曾从事过什么地下革命工作的事，所以一开始，容山自己都觉得，这像天方夜谭。可是陈秘书言之凿凿，而且拿出了相当多的史料证据。 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这是值得大作文章的时候了。 回望人生路，自己什么也不缺了，就缺个“红二代”的身份，这是个流行标签，某种意义上讲，也是道护身符呀！ 幸福来的太突然，他甚至有想哭的冲动。他深感老爹生的伟大，死的窝囊，原来是靠红色血统，在冥冥中护佑着自己风雨兼程，勇攀高峰。 因而，他决心要把这伟大的光辉事迹，昭告天下，既慰藉先父亡灵，也验明自己正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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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秘书在P市市委宣传部，主持了《江陵暗哨——周挺和容秋生革命烈士事迹》（暂名）一书的座谈会。会上，赵雪梅研究员向宋瑞全提供了所有的文献资料，包括六十年代出的一本竖排本故事书，一些老干部回忆录的复印件，南京的历史照片，驻守南京的国民党军队的编制，被策反的国军的资料，以及杀害周挺的凶手的照片等复印件、影印件。 重头戏是，关于周挺遗孀叶霜红女士的采访录音笔，有长达三个小时的口述录音，以及据此而整理出的文档打印资料。 宋瑞全拿着这些珍贵的资料，激动得手都有些颤抖。陈秘书把合作写书的事情做了分工，规定了创作期限，然后就例行公事地问了一句：“该项目时间紧，任务重，意义重大，就有劳各位了，看看大家还有没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们尽量解决。” 远道而来的客人，她们知道这是客气话，都说没什么要求。想不到宋瑞全却真的提出了一个要求：“大秘，我有个不请之请。创作应该贴近真实，您看，我连南京都没去过，却要以南京为背景来搞创作，所以------” 陈秘心想，写解放前的南京，跟现在的南京有个毛的关系啊，不过话不能这么讲，他表态道：“宋大作家，体验生活是十分必要的，你喜欢的话，就搬去南京住一段时间，也是可以的。随便你住南京军区，还是住酒店，任你选。” “当然是住酒店更方便，有标准吗？” “这个无所谓嘛，一切为了出创作成果嘛，你如果喜欢住真正的五星级酒店，也行啊！” 宋瑞全不知道真正的五星级酒店长啥样，想想金龙大酒店的档次，也就够面子了，于是说：“还是应该为国家节约资金，像金龙这样的，也就差不多了。” 陈秘爽快地应承道：“行啊，我给你在玄武湖大酒店包个行政套房，先包半年，电脑、稿纸、文具，都给你备好，可以吗？” “啊？有行政套房呀，这可是正厅级以上的待遇哦。那我得把老婆带上，可以不？” “宋科长，房子是你住，你带谁不带谁，是你自己的事。这样吧，会议就先进行到这里，下面，我们赶去烈士陵园扫墓，首长也要去。等会大家还要合影留念。” 叶霜红和赵雪梅都点头说好，宋瑞全此时却画蛇添足，问了一句：“去烈士陵园？好远哟！” 陈彬闻言，转过头狠狠地盯了他一眼，把他盯得莫名其妙。 后来车子把他们拉到了容氏宗亲陵园大门，宋瑞全才突然醒悟过来：妈拉个巴子，俺这长的真是猪脑呀！一听“烈士陵园”，我只想到了西郊外的老“革命烈士陵园”，咋就没想到，容秋生老前辈也即将是革命烈士了呢！ 看来是我的仕途止步于正科级，这不是运气问题，而是命运问题！我根本就不是个搞政治的料，尽管我天天都在跟政治打交道。 其实，他就是想到了是去容氏宗祠，也不应该嫌远，这种屁话，像人说的吗？ （第二章《打造红色血统》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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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记忆中的三个贵人 容山回P市前后三天，把各项事情交办好之后，同姐姐一起，到弟弟家吃了顿“团圆饭”。 正要安排陈秘订返京机票，他却告知，市委朱秘书长打来电话，说蔡书记和人大胡主任都从省里赶回来了，今晚一定要聚一聚，这次没能为容将军接风，怎么也得为他送行才对。 容山想了想，强龙不压地头蛇，自己的根在这里，与家乡父母官搞好关系，十分必要。更何况自己有个烂泥巴糊不上墙的弟弟，在这里弄出的麻烦事不少，村民早就把状告到北京了，而且不时组织人员去省里、中央上访。 他的老婆程丽，正当着P市驻京办主任，任务之一，就是截访，名曰“维稳”。弟弟负责惹事，嫂子负责捂嘴巴，看来这当哥的，还得负责灭火。虽然提起弟弟他就来气，可是再生气，还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嘛。 想至此，他答应了陈秘书，今晚跟市里领导小范围聚聚。 要说容登堂惹事的能力，远远超过了他嫂子给人捂嘴巴的能力。 他那两家“兵工厂”占地的事，因为事关部队军需，村民敢怒不敢言，也从来没谁告过状。 而所有的状子，全部集中在容村长开办的房地产公司。 容村长开办房地产公司，难道他会真的亲自建房、卖房吗？显然不会的，因为在他看来，那样一手一脚地挣钱，实在太辛苦了。他喜欢“短平快”的节奏，单纯就是卖地，把村里的地卖给地产开发商。 他两头通吃：既明着吃村民的利益，又暗着吃开发商的回扣，这样来赚钱，当然是快了，而且很爽。那种传说中“喝酒喝到胃出血，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幸福生活，不知不觉间提前到来了。 村民对于集体经济受损，颇有微辞，但多数只是私底下议论，却苦于拿不出证据。然而对于自家的铺面置换、住房拆迁回迁，这可是关系着切身利益的大事，如果处理的不好，敢跟开发商拼命。说难听点，浇汽油自焚，那还算轻的，若真弄个土炸弹去烧公交车，看哪个领导还纸包得住火？ 民怨在积累，正因为如此，才让容山有些头痛。有时他就想不通，按说都是乡里乡亲，为啥偏有人要跟容登堂过不去？ 自然了，他高高在上，根本不清楚弟弟到底在玩什么。其实，换个角度看，撇开乡亲这层关系，如果村民不是被逼到退无可退，忍无可忍，哪敢去告容村长。作为中国人，谁还不懂“打狗要看主人”、“民不与官斗”的古训呢。 可惜，如今的容山同志，位高权重，再也不会这样去换位思考了，他已习惯于单向式命令，或全面压制。 昔日的容山，他也经常渴望对方，能多站在容山的角度，换位思考一下容山的诉求。因为那时的他，人微言轻，很多人拿他不当回事。 说起来，第一个最不把他当回事的人，竟然是他的岳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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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山是1971年的兵，参加的是东北某陆军守备师，他执行的却是守卫某空军机场的任务。陆军与空军，虽然军装的颜色不同，那年月走在路上，光荣的解放军叔叔，接受的都同样是革命群众无限崇拜的眼神洗礼，尤其是大姑娘们以嫁军人为荣的热烈爱意，这一点看起来，毫无差别。 实际上，陆军与空军的待遇，当时差的远了去了。容山听战友们悄悄议论说，空军飞行员，开的有空勤小灶，每餐都有肉吃，而且配鸡蛋、水果，营养绝对保证。 他听了之后，连续三个晚上睡不踏实，在脑海中反复描摹着，那些超级豪华、几乎已接近资产阶级生活方式的画面。资产阶级很坏，但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很吸引人，不管你承不承认，事实上就是这样。 想来想去，他很后悔，为什么没有参加空军，幻想能换一身军装。 容山能这样想事，说明他图样图森破，真是好傻好天真！不过这也难怪，他当时刚好17岁。他不知道，如果陆军能够轻易改行当空军，倒不如说老农民能轻易当上国家干部。 当他弄清楚自己这辈子，大约只能继续当陆军的残酷事实之后，总算想起了他爹容秋生在他临行前，给他所讲的三句临别赠言。那是他爹以一个职业化的农民，用最大智慧所悟出来、或听来的当兵之道。 他爹说：第一句话，山儿呀，人要勤快，不要怕吃苦，你勤快，你吃苦，别人才会喜欢你，懒人没药医，老实人勤快人始终能吃上饱饭。 他又说，人要机灵，不能太傻，万事多用点心眼，就能看出门道，看准了门道，就能找到出路。 最后他还说，一定要挣表现，要争取入党、提干。儿子呀，有出息你就入党提干，让老子以后沾点你的光。没出息就早点回农业社来，挣工分攒钱，想办法弄个媳妇。咱这地儿穷，要混个媳妇难呀，老子可不希望你打一辈子老光棍！ 容山对于他爹的话，字字都听的很清楚，也记住了。但实话说，由于有的话是他爹悟出来的，有的又是他道听途说的，因此这三点意见，从逻辑上看，基本上很混乱，矛盾重重。 实际上，连起来看，爹说了，等于没说，也可以理解为白说了。对于如何才能做人、做事、当个好兵，没有什么帮助。 后来他才明白，爹的话很重要，但不宜连起来解读，应分开理解，每一点都很有实用性，真的。 比如第一点，人要勤快才能吃饱饭。他当了个汽修兵，都知道开汽车很洋气，但修汽车的人，不管穿不穿军装，都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成天像从垃圾堆扒出来的新鲜货色。 正因为无人喜欢当活垃圾，他干了，而且干的认真，三年后其他人复员退伍了，他却得以留下来，继续待在部队。他靠吃苦和勤快，入了党，并得以提升为副排长。这不仅光荣，而且绝对保证能吃上饱饭了。 有了这个身份，他想起了爹的第二句话：脑子要活，要找机会。机会说来就来，有一次他去团政委家里说事，发现章政委有个与自己年岁相仿的女儿，有没有男朋友尚不清楚。 他凭男儿本色，向那姑娘发送了一束火辣辣的秋波，那姑娘收到电波，电的有点麻辣烫的感觉，一闪身匿了。 自此他就爱上了章政委，特别是爱他那个有点怕羞的女儿。一来二去，兔子的尾巴藏不了，章政委看出这小子包藏祸心，就明确拒绝他再上门，什么甜言蜜语和土特产礼品都一概拒绝。 话说作为团政委，他的千金再愁嫁，至少在本师的范围内，还是有许多优秀青年干部可以选择备选，怎么也轮不到你这个其貌不扬、土不拉叽、只是个副排长的凤凰男。 容山受了挫，他想起爱章政委是假，爱他女儿章丽是真，尽管也有可能爱章丽是假，爱团政委是真，总的一句话，现阶段的明确目标，应该是章丽才对。 打听到章丽在一家地方国营药厂上班，交通不大方便。而他的工作是天天跟汽车打交道，最不缺的就是交通工具。于是，他开始学雷锋，每日主动接送章丽上下班。当然，上下班途中，肯定要说不少的话，而能说上话，就是机会。 虽然他人是真正的无产阶级，但他的语言可以相当豪华奢侈。没多久，姑娘就对他芳心大动了。确切的证据，因历史年代久远，他自己也淡忘了。 但世上女人的真爱，绝对是以精神气质的吸引，和心理的愉悦为前提，这个没有之一，乃唯一。至于婚姻，又当别论。 可以想见，当章政委获知，女儿的阵地即将沦陷之际，那该是何等的暴跳如雷。他没有权利击毙容山，也无法突然就让他脱下军装走人，但他能做到一点，那就是立即把容山“发配”到一处偏远小镇去工作，距离一百多公里。怎么样，小子这下你死心了吧！ 是的，容山受此打击，已经死心了。可问题是，章丽的心更活了。她决心不屈从于当权派的高压和暴力，把自己打包好，给容山送上了门。 这一来，送上的不仅是心理安慰，还有爱的誓言，甚至有37.2°C的温暖。这里我指的是人的正常体温，你懂的。 情报传的比风还快，章政委承认，自己当了一辈子的兵，最终在容山的地下攻势下，彻底打了败仗。凡人不可貌相啊，女儿白送，还落了干涉婚姻自由的名声。他不服气，决定三年内不承认他们的合法交配行为。 而三年过去，足以制造出一个会喊外公的小家伙，时间就有这么神奇。更神奇的是，容山再开口喊他“爸爸”，他居然也答应了，因为师首长批评他了。 从此，章政委就成了容山军旅史上的第一个“贵人”。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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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接第三章） 所谓“贵人”，就是赏识你、愿意帮助你、资助你、支持你、提拔你的那个幸运之神。如同在黑暗中摸索、跋涉，苦不堪言，突然遇到指路明灯，而且助你一臂之力，踏上顺途。这个人，就是冥冥中的“贵人”，西方的习惯叫法，是称作“天使”。 在中国，无人不希望睡一觉起来，就遭遇到梦寐以求的“贵人”。 然而，客观地界定“贵人”的定义，必须是指在人生关键的节点上，能起到对你最重大的帮助意义的那个人。 以章政委为例，在容山军龄满十五年之际，他本人当上了守备师副政委，而容山仅仅由副排提为了副营，这个速度，就是没有他的存在，容山凭自身的努力，也能升起来。从这个意义上讲，军风正，按个人才干和政治表现提拔军官，必然得到广大官兵的真心拥护。 实际上，章政委一生真正帮过容山的，只有一次。恰好就是这一次，彻底改变了容山的命运，因而，他才堪称容山的贵人。 那次机会，就是守备师遭遇百万大裁军。 那是1985年6月，在军委扩大会议上，邓小平同志发表了重要讲话。他说，我们的军队机构太臃肿了，一个军区就有十几二十个高干，打麻将都能凑好几桌。人家苏联，一个军官带差不多五个兵，美国军官带快七个兵，德国军官带十个兵。而我们呢？一个官，带两个半的兵！军费都被人头费吃掉了，军事装备跟不上，战斗力弱，这样不行的！ 会议决定：由杨得志总参谋长指挥，大裁军一百万！ 这样一来，1986年，将原来的11个军区合并为七大军区（撤销了昆明、武汉、福州、乌鲁木齐四个军区），撤销了31个军级单位，撤销师、团级单位4050个。 在这种雷厉风行的形势下，许多红军时期就创建的知名部队也得撤建，容山所在的守备师，毫无疑义将永远从人民解放军编制中消失。 每个军人都对部队深怀感情，有人哭，有人跳，有人四处拉关系求情，就是没有人愿意主动离开部队。 章政委知道自己的军旅生涯算是完蛋了，但他不忍心看着容山年纪轻轻就解甲归田，因为结局是摆在那里的，一下子就裁掉这么多人，地方的安置压力很大，谁也落不到个好啊。 怎么办？他厚着脸皮给在D军区的一个老战友打电话求情，说来说去，电话那头同意把容山送回老家，即中原省P市，安排在军分区工作，还是干副营级。 本来面临着脱下军装命运的容山，得以继续从军，这不是人生最大的幸运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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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更幸运的事情，接踵而至。兹因容山被安插到P市军分区工作后，正在坐冷板凳，这时上面的政策规定，为了把军费更多地用于装备现代化建设，允许部队从事商业和贸易活动。 P市军分区领导见容山能说会道，脑子活泛，就让他来负责做生意弄钱。 就在此时，容山遇到了他生命中的第二个贵人。不过这个人既不是军人，也不是什么大领导，他只是中原油田跟军分区搞军地建设的联系人，当时当着一个经营部的经理，叫作吴宗宪。 为啥说他是容山的第二个贵人呢？因为容山既然受命帮军分区赚钱，那么能赚到钱，才算本事。而据我们所知，他十七岁就参了军，一直在部队，从未做过生意，他又不是天才，这钱是那么好赚的吗，除非他的运气特别好，能捡到大笔的钱。 还别说，自从跟吴宗宪挂钩合作，容山做生意，还真如同捡钱。这一捡，每年能捡个千把万。具体捡法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现货买卖，先低价从中原油田买，然后加个价，再高价卖回油田。另一种方式叫“炒单”，其实就是买空卖空，愁准了甲方（即油田）从哪里要进什么货，然后以部队的名义找到乙方（即卖方），压他们一些价格，再给甲方涨点价格，根本不用见到货长啥模样，直接就把生意给做了。 说白了，别说是容山，有吴宗宪吃里扒外配合，就是派个傻子，只要穿着军装去跟他合作，也照样能赚千把万的年利润。 然而，军分区领导把赚钱的功劳，自然是记到容山的账上。这样吴宗宪就莫名其妙地成了容山的贵人。 1991年，容山的军龄满了20年。非常不幸的是，他爹容秋生两腿一蹬，去见了阎王老爷。他不是党员，因此没资格去见马克思。 最大的悬念是，他死的时候，没有提起数十年前，自己还有段光辉岁月，当过地下党闹过革命。 他其实死的很不是时候，这时的容山，仍然摆脱不了无产阶级的真实经济状况，所以只好在村里挖个坑，把他给草草葬了。 曾经希望儿子入党提干，好让自己能沾点光，可是容秋生直到死，也没沾到啥光。不过总算混了口厚实的棺材，不是一般人那种薄薄的火匣子，引起了村里几个老年人的羡慕。 非常幸运的是，在容秋生入土为安后不久，容山总算由副营提为正营，算是进步了。他心里清楚，能赚钱，是自己这次得以提拔的唯一理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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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年，邓公到中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全面改革开放的号角吹响了。他生命中的第三个贵人，非常及时地高调出现了。 说他高调，原因在于：P市军分区因为占据中原油田的天时地利人和，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创收的经济效益很好，这时D军区主管后勤和多种经营的领导，就带人来P市考察，准备总结推广经验。 显然，这次出彩的主角，就是容山同志。 容山同志的爹虽然已经死了，可他时时仍记得老爹生前说过的话，比如说，人要勤快，勤快就能吃上饱饭。因此，作为主角，他去台上做报告，会后，他甘当勤务员，给领导同志鞍前马后搞服务。经济再紧，他还忘不了把当地有名的土特产给置办得大包小包满当当的，而且跟领导的专车司机配合，装到实在装不下为止。 该领导回去后，左思右想，觉得容山是个奇才，懂经营，又会来事，口才也不错，于是留下了个好印象。 容山没有任何后台和背景，事后他也左思右想，军分区算多大个池塘？如果能调到D军区，那里才是真正的大海啊！从战友宋瑞全写的《蔚蓝畅想曲》组诗，他就看出，大海，那是真他妈的大呀！ 有了这个想法，他一有机会，就往D军区跑，唯一的跑动目标，就是已经结识的那位领导，即黄副部长。 功夫不负有心人，半年跑下来，效果出来了：某一日，D军区政治部和组织部签发文件，把容山调到军区后勤部任职，升为副团。 这个调令，如同往军分区的池塘里扔了块小石子，搅皱了一池清水。羡慕者不乏其人，也有风言风语说怪话的。其中，鲁政委的话最为经典： “我看容山，其貌不扬，武不能带兵，文不能搞政治思想工作，他的唯一才能，就是搞关系。我党我军真正需要的，是德才兼备、有真才实干的干部，我不太看好这个人。” 这话不知怎么传到了容山耳朵里，他倒没说什么，但把这句话死死记在了心里。 其实这次衣锦还乡，在那天的接风晚宴上，他放话要特招十二个人，他最大的心愿，就是鲁政委能报名。当年你看不起的容山，如今希望你能看得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哈哈。 可惜，鲁政委自始至终也无意报名，反倒是谢参谋长跑的飞快。哎，老谢同志，你何苦来着！ 容山永远也不可能知道，那天晚宴之后，鲁政委与老司令同行，他们又再次聊起过当年的话题。鲁政委说：“我当年说过，容山除了会搞关系，并无什么真才实干。现在来看，他擅长搞关系，这本身也算一种才干吧！” 老司令接了一句：“会搞关系当然是才干了，而且是特殊才干，不然他能当上中将，而你我无非当过大校？老谢也真是的，居然还想去他手下打工，我服了他。” （第三章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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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 容山调进军区后勤部生产管理办公室下属多种经营中心，职务为副主任，级别为副团级，时间为1994年初。不料他一上任，就赶上了政策大调整。 原来，关于允许部队和公检法经商，从一开始，高层就有不同的声音。比如时任国防部长张爱萍将军就说过：“允许部队经商，必然导致滥用特权，滋生腐败现象，这无异于自毁长城。” 经过数年的实践检验，证实了张将军的预言和判断，因军警与民争利，各地的反应都比较强烈。于是军委开始注重这个问题，逐渐收紧这项政策，到1998年，全面禁止部队和公检法从事任何商业行为。 政治大气候注定了，容山在这个岗位上，再难以取得大的“成绩”。他倒过钢铁、煤炭、原油，到最后只好倒火车皮，不过都没赚到大钱。 到1996年，D军区换将，军委直属202总部副主任顾许中，空降到D军区担任政委。那时，善于“搞关系”的容山，刚刚升任正团级。 军区政委是正大区级，可调任国防部长或四总部首长，这样解释，或许有的读者才明白：容山与顾许中的距离，到底有多远。 然而，就某种意义来说，顾许中首长与容山同志的差别，在起初阶段，真的不大。因为许多人并不清楚，他俩都是1971年的兵！ 要说实质性的差异，容山还真是输在了起跑线上。容山虽也喜欢读书，但他的学历，止步于初中，这放在当时，也不算有多高的文化。而顾许中将军，毕业于哈军工本科，这学历背景放在今天，照样能镇得住楼。 1971年，顾许中是放到部队实习锻炼，第二年他就当连长了，这个状态，容山连想也不敢想。 他更不敢想的是，1986年大裁军时，十五年过去，自己终于混了个副营级，而此时的顾许中同志，已是正军级高干，属于容山抬头仰望，几乎能把帽子掉落到地上的级别。 所以当十年之后，获知顾许中将军调来担任D军区政委的消息，容山郁闷了。 可以说，那是相当的郁闷，连在P市公安局当副科长的老婆章丽，特意赶来“探亲”求安慰，他接连两天都没“性趣”给老婆搞实际的安慰行动。 他的郁闷，倒不是出于对新任首长的泰山压顶之势有啥看法，而是他已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一路上所依靠的“贵人”或“天使”们，已经尽力了，能把自己扶成正团，已经顶到天花板了。 到了老婆来后的第三天，他终于开口跟她商量起心事来： “章丽啊，我最近心里堵的慌，总觉得要出点啥事。我想了很久，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不找新的关系，可能我在部队就算混到头了，运气好，能跟你爸爸混成一样，当个师副政委，运气不好，还赶不上他。你看咋弄？” 章丽时年四十岁，正是虎狼之年，远道而来探亲，还没探出个实质性的结果，心里没好气，接话道：“我最听不惯的就是，你口口声声说什么你爸爸我爸爸，怎么了，我爸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 容山一愣，随即换了个表情：“老婆大人批评的对，你爸就是我爸，我是无心的哈。现在的问题，是问你我该怎么办。” 章丽说：“我怎么知道你该咋办？” “这不是和你来商量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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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两口子关着门商量了半宿，得出了个统一意见：把家里的所有存款共五万元取出来，再找熟人从银行贷款五万元，凑够十万整数，购买三公斤上好的虫草作为厚礼，去拜见新任政委顾许中，建立上层关系。成不成，就看这一炮了，人生在于拼搏嘛！ 章丽本来是反对这个事的，她不是不支持容山进步，而是心疼钱。想想凭工资收入，要积攒点存款有多不容易，而且要去贷款来送礼，万一肉包子打狗，那日子还能过吗？真是脑子进水了呀！ 容山却给她分析，此事绝无风险。如果东西送出手了，将来的回报远远大于投入，说不定能做个将军夫人呢！你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如果实在送不掉，根据物质不灭定律，东西肯定还存在，照样可以卖掉换钱，大不了稍微亏一点本钱。 见老婆的态度有些动摇了，容山给她打了一剂强心针：怎么，你忘了我会做生意吗？我帮军分区赚的钱还少呀，那不是凭真本事赚的？老婆大人，你对我要有信心哇！ 章丽听至此，终于露出了笑脸：“那好嘛，就博一次吧！说好了，不管以后当多大的官，都不许做对不起我的事，不然我跟你没完。就是告到党中央、国务院和中央军委，我也不怕，我要当新时期的秦香莲。” 章丽自从调到P市公安局工作后，一改在药厂时内向的性格，以泼辣而著称。容山知道她说得出来，就做得出来，立即给她表态： “绝对不会，绝对不会！你是我的女神，想当初，我杀了九头牛，又打死了二只虎，才把你追到手的，我怎么可能做对不起你的事呢？” 章丽闻言，以审讯语气说：“口是心非的家伙，说什么女神，还九牛二虎之力，真会扯！现在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见到我都没兴趣了。” 容山笑嘻嘻道：“外面有个屁的人啊，还不是你吗，老婆绝不下岗。这样，你去洗洗，瞧我给你来个双响炮，展示一下火力。” 章丽闻言，脸儿笑的比花儿还灿烂，嗔道：“切，我早就洗好了------” 然而，正如那句古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容山费尽千辛万苦，才搜罗到这些上等虫草，本想顾许中能高高兴兴收下，记个人情。可当他找到顾许中下榻的军区招待所时，警卫打了内线电话，顾许中也开了门，却把他挡在了门外。 首长从北京下来，未带家眷，所以暂住招待所。虽然名为招待所，实际上是一座独幢小院，环境很幽雅，有双岗护卫。 都说容山有个特殊的本领，他只要去过任何领导家里，立刻就能看出来，首长真正需要什么。可他这是第一次登门，只好凭猜测送了这些东西。 冬虫夏草真正是好东西，炖汤，泡水，泡酒，烧菜，都可以吃到肚子里。容山坚信，不管你当多大的官，哪怕是当皇上，只有能吃到你肚子里的东西，才算真正属于自己的的东西。 更何况，上了点年纪的男人，莫不需要养身滋补。所以，他认为这是最适合且实用的礼品，看上去又很低调，领导应该有可能接受。 谁知顾许中将军开了门，看了看他拎在手里的礼品袋，问了一句：“你是谁，有事吗？”身体却横在门口，显然是拒绝他进门的意思。 容山赶忙自报番号，并说，获知首长也是从东北部队出来的，自己还跟首长是同一年的兵，所以特来拜访首长。自己搞了点土特产，不成敬意，希望首长补补身子。 顾许中没等他说完，就接了句话：“啊，谢谢你的好意，礼品拿回去。有什么工作以后再谈，你也早点回去休息。”说完就关了门。 容山一步一回头地走到大门，见大雨滂沱，心里真是翻江倒海。他想，人生的希望都押在今晚的拜访，谁知一见面就让希望化为了泡影啊！不禁悲从中来。 他默默地流了几滴眼泪，见雨势依然未减，突然下了个决心：“妈的，反正 已经这样了，老子今晚索性不走了，为了前途，我自己跟自己耗上了，不行吗！” （第三章《记忆中的三个贵人》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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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帖子：军队反腐力作：政治小说《西北望，射天狼》 > 160楼 今天10:50 @歌错排国差 回复我 想知道多年漂浮的时光 -------------------------------------- 为什么这条回复会被屏蔽呢/？我看不出玄机。我想告诉朋友的是，文学作品的选材十分重要。因为我不是写某个人的传记，主题是反腐，那些所谓漂浮的时光，猪脚也似乎没啥腐败的行为，所以只好从略。谢谢你的关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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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suixirenjia 时间：2017-05-06 19:41:51 -------------------------------------- 非常感谢朋友前来连续发表了三点意见，这说明您读书很用心，而且对于军队比较熟悉，对文学创作也比较内行。您的建议有的颇有可操作性，在后面的写作中三刀会吸取一部分。再次感谢，并盼多多指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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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大人物与小人物 学过辩证法的人都知道，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是相对的，如大与小、方与圆、快与慢等等，兹因宇宙本来就是个矛盾体。 以容山为例，他身为县团级干部，正处级，与顾许中将军相比，他无疑是个小人物，但与村里当初一起去参军的陈锋相比，他已经是显赫的大人物了。 陈锋当的是解放军战士，当了三年的兵，得到的好处是非常光荣。 家里的墙上贴着军分区的慰问信，每年一换，大体格式相似，文中字词略有不同。比如去年文中有批林批孔，今年的内容则改成了歌颂八部样板戏，这是文化大革命的伟大成就，歌颂，那是必须的。明年呢？明年也跟得上形势呀，肯定要批宋江，因为毛 说：“一部《水浒》，好就好在投降”。 他家门楣上挂着“光荣军属之家”的金属牌，生产队每年还给父母补助若干的工分和粮食。既有精神奖励，又有物质刺激，他很满足。 在那个时代，只要是军人，没有不受未婚女青年仰慕和爱戴的。所以，对于娶媳妇这样的大难题，陈锋很顺利地完成了，这令他妈妈十二分的满意，因为参考后来流行的一句广告语来类比，可以说“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睡觉的事了”。 可是他妈妈对于自己人生的满意，仅此一次，过后就陷入了长期的不满意状态。 国家那时仅仅是在报纸上宣传计划生育，并没有落实到规范炕头上的行动，所以自从结婚后，陈锋两口子埋头苦干，十年内产出了五个看上去肢体健全的、带着他独特遗传基因的下一代。 之所以这样描述，实在是因为这些小孩，无论男女，都跟陈锋长的太相似了，那时还没有克隆体的概念，我们只能说是他的翻版，但一看就是正品。 可以想见，十年五胎，刨开生产期，陈锋的老婆实际上一直处于不断的怀孕期。只有算术是体育老师教的人，才会认为十年应该生十胎，因为这虽然基本符合科学，但太不人道，而且忽视了概率问题。 陈锋清楚的知道，老婆很辛苦。其实前面的小孩也很辛苦，随着年龄在长大，扫地、烧火、放牛羊的家务事一概要做，而且要带后面的弟妹，关键是刚刚带到弟妹会拿汤匙喝粥了，新的弟妹又横空出世了。 那么，后面的小弟小妹就不辛苦吗？他们虽然不会表达什么，可是从小就是捡哥哥姐姐穿破了的衣服，一直穿到露出肚脐眼为止。裤儿呢，自然是把长裤穿出了七分裤的风采。 然而，最最辛苦的人，非陈锋莫属。要养活这么多张嘴，凭猜测也能想象出他的不容易。 容山调回军分区工作之后，曾带着礼品去他家看望过陈锋。那时的陈锋已经学会使用避孕套，因为他实在不能承受生命之重了。他整天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责怪政府为什么不早一些强制推行计划生育政策，到现在才来到处抓大肚婆刮胎引产，还罚款牵牛赶猪，真是马后炮呀！ 陈锋没办法，为了养家，很早就去河北廊坊一带的家庭小作坊打过工，那边的塑料和小五金加工厂很多。可是连老板也很难赚钱，他又怎能轻易赚到钱？ 最辛苦的时代，是他到山东去打工，进的是砖瓦厂。夏天，顶着炎炎的烈日烧窑，豆大的汗珠像雨点一样滑落，使他觉得非洲大概也不过如此。如果这样干个两三年，如果跟非洲人见面来个拥抱，也许非洲兄弟能把自己认作表哥。 然而这并不算最辛苦的时候。为了赶进度，老板总是在窑膛温度还没完全褪去的时候，就吆喝工人们出砖。这是什么概念呢？是零上五六十个摄氏度的概念。 娘的，什么吃大苦流大汗的口号，都是纸上谈兵，没到山东的黑砖窑去干过，永远也不知道人体可能接受这样的极限挑战考验。就算陈锋是国防身体的底子，连续干十分钟八分钟，也得出来换气补水，那身体素质稍差的烟鬼酒鬼，只需三分钟，就会像一段木头，直通通地倒了。 如此辛苦拼命，钱好挣吗？当然不好挣，也就是能到手的钱并不多。但有一点好处，干一天就有一天的钱，是现钱，而不像在别处，一年干出头，可能拿到手的是一张白条，甚至连白条也没有，是嘴巴里的一个数字。 容山去看他的时候，见到老战友活的如此艰难，说实话真的有些痛心和难过。随着他在军分区开始做生意，就想把陈锋从苦海中解放出来。所以，就叫陈锋回来帮忙守仓库。 陈锋自然是感激零涕，干的特别上心。可以非常负责任地说，任何一个人，若想从他眼皮下偷走一个螺丝，陈锋都敢于同他拼命。这不是阶级觉悟问题，而是关系到自己全家人的饭碗问题。娘的，看谁敢动属于我的奶酪，动一动试试！ 陈锋在容山手下一晃干了七年，后来才知道自己干的工作叫作“保安”，刚开始的几年，社会上竟然还没发明“保安”这个词呢。 （预告：今天上午开直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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