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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我的北美雇佣兵生涯》(长篇原创)[第12页] |
作者:healsony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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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维哥(三)A 我和中怪的反应可以说是相当快,我一手抓过屁股下的板凳,中怪一手抄起桌上的水果刀,我俩一左一右,向四个壮汉迎上去。 打架打的就是反应、速度、力量和气势,先不论为什么要打,也不要计较打斗的后果,只要对方冲过来,就得迎头痛击,输人不输势,输理不输勇,这是取胜之道,倘若慢慢计较因由及得失,那肯定是一败涂地。 板凳相格,我一脚就向文臂男扫过去,他连忙一个闪身,动作也相当利落,然而我顾不上追击他,身子一矮,避过另一猛男挥来的一刀,一凳子跟着拍向他下盘,“啊”的一声,这猛男反应稍慢,被我击中小腿,膝头一软,半脆地上,中怪的飞毛脚及时杀到,一鞋底印烙在猛男面门上,整个人飞向街边的树脚,鲜血从鼻子上飞喷出来,似乎还带着颗血牙。 中怪还没收脚,手中的刀已袭向另一个冲来的壮汉,壮汉西瓜刀一横,挥向中怪的胳膊。我刚好就在这边,一板凳顶过去,一手瞄着他的小腹狠击。壮汉正在闪避中怪的水果刀,没在意我下盘的攻击,这一拳着着实实打在他的小腹上,阴力之下,壮汉丢掉手中的西瓜刀,抱腹大叫:“妈呀,妈呀……”,连退几步。 我依然来不及追打,文身汉的刀已向我袭来,一闪而过,几乎让他削到手背,却见中怪手中已多出一柄西瓜刀,接连几下砍向那文身汉,他身边的马仔慌忙挥刀相格,让文身汉得以苟延残喘,一抹汗,他再次冲入战团…… 我操起板凳正要给文身汉来个绝杀,却听到维哥的大声吆喝:“停手!马上停手!” 文身汉那边立即连退几步,中怪也停止攻击。只听到维哥骂道:“妈的,你们什么人,来捣什么乱?” “什么人?你是不是蒋萧?是不是你抢了我们的鱼?”文身汉大声嚷道。 “蒋萧?我们没一个姓蒋的,我们是来吃鱼的,不是抢鱼的,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文身汉扭头看着身边那马仔,投去询问的眼光,那马仔看了看维哥,又看了看星哥,低声道:“大哥,可能看漏眼了。” “妈的,猪猡!撇……几位大哥,今晚多有得罪,有怪莫怪。”文身汉说罢拱拱手,冲过去扶起地上的壮汉,四个人灰溜溜地朝码头方向退去。 看到那伙人走远了,呆在一边的餐馆经理这才骂道:“奶奶的,那来的野种,竟敢到西贡撒野?——各位客官,不要见怪,请回座。裕仔,拿两瓶生力出来为客人压惊……” 我没理会那经理,望向维哥:“维哥,就这样放他们走了?” “我们没什么损失,算了吧……真是莫名其妙,来来来,不要因为那些粗人影响我们大好心情,吃水果,吃水果。”维哥摆摆手,招呼我和中怪过去重新就座。 可以感觉到,小冰姑娘向我和中怪抛来的几个媚眼,这也难怪,还多得刚才那几个莽汉,让我和中怪可以一展男人的英姿。 “怎么样?星哥,我没说错吧,小虎和中怪绝对是大陆精英,国家栋梁。” “不错不错,确是好身手,来,我黄星敬你们一杯。”星哥接过店员送来的生力,为各人倒了满满的一杯,“干!” 我们兴高采烈一饮而尽。 “中怪、小虎,你们有没有兴趣跟跟星哥?他的公司正缺安全助理,如果你们有空,不妨跟黄导学习学习。”维哥边掰水果边问,星哥同时向我和中怪投来询问的目光。 “能有机会向星哥学习,那是我们的荣幸,中怪,你说呢?”尽管安全助理或许就是保安,但维哥开声要我跟星哥,我还能拒绝?还好,中怪和我一条心,也马上附和着同意,大伙有说有笑,分享饭后水果。 不到半小时,黑仔明跑回来,把一个文件夹递到维哥手中,说道:“维哥,搞掂。” “嗯,”维哥转过头对我说道:“小虎,这里是你那车子的一切手续资料和车匙,你自己保管好,车子就停在村口的停车场。”边说边把文件递过来,继续道,“还有,你和中怪有空去照张相片,我帮你们办驾照,明白么?” “维哥,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婆婆妈妈的做什么?以后跟着星哥办事,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那就是报答,知道么?” “一定一定。” 开着修好的波子回家,感觉就是爽,当然,这回不敢再飙车。中怪把座椅调低,斜倚座位上,长长地舒了口气:“虎子,你觉维哥这个人怎么样?” “有义气,够哥们,挺有大将风范,难怪各种美女都附在他身边。” “这几点我同意,不过……” “不过好像有点难以捉摸?” “你也这样认为?”中怪直了直身子。 “嗯,好比这晚那几个莽汉的插曲,我觉那不是一场意外。” “哦?哈哈哈,看来那四个莽汉的演技太差,连我俩也骗不过,小虎,你认为维哥为何要这样做?” “依我估计,他是要试试我俩的实力。” “还用你说?我在想,为什么要试咱们的实力?——看来这星哥的安全助理不好当。” “呵呵,中怪,欠下维哥一堆人情的是我呀,其实你没必要趟这浑水。” “兄弟了,还婆婆妈妈干嘛?老呆在家中我也闷死,能跟星哥见识见识也不错,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好兄弟!”我笑了笑,推波入挡,直冲高速。 |
二十、维哥(三)B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是香港最热闹的日子——西方的圣诞节到了,维港的灯饰挂满两岸林立的大厦外墙,各种卡通图案造型,相互辉映,璀璨悦目。 还记得一年前的那个平安夜,满腔怨怒的小虎由小美女载到列治文,怀揣黑星,手刃越南佬,深夜后,越南帮循路而至,在肥妈租赁的大屋内火拼,最终我们把越南人击退,而那一夜,负伤的小虎得到了小美女……事过境迁,一幕幕仍如同昨天发生的事,历历在目,刻骨铭心。 然而一年后的平安夜,我、小美女、中怪、Susana还有一个牙牙学语的小Joyce,在倚傍维港的日式料理店,品尝着可口的鱼生寿司,喝着日式的波子汽水,隔着玻璃幕墙,欣赏维港美景,感受着温馨祥和的节日气氛。 人生就是这样,不可能揣测到未来的事情,明天会如何?不到最后一刻不可能知道,今天有酒今朝醉,快乐时就该尽情享受,把烦恼留给永远的明天。 现在我们几个聊天,基本都用粤语,这是中怪和Susana的强烈要求,他们清楚,要在香港生活,首先就要融入香港的文化,勇闯语言关。其实国语粤语互通,国语说偏一点就是粤语,虽然听起来有点怪异,但至少可以沟通,边用边学,慢慢纠正,两人进步神速。 元旦前两天,维哥为我和中怪送来一份厚礼,中怪和Susana不但得到盼望已久的行街纸,中怪还和我一样,取得合法的香港驾照。我开着那台并不属于我的波子,载着小美女四处兜风,总是得到不少行人的注目礼,我学乖了,带齐证件,再不超速,看到警察基本心不慌,面不改色,自我感觉一身光鲜,载美女,揸靓车,活脱一个公子哥儿,警察叔叔哪有那份闲心来查我? 那天,经过屯门安哥的修车房,远远看到安哥的身影,于是把车开过去,安哥看到我,满脸笑容:“呵呵,果然神通广大,这么快就出来啦?” “托安哥的福,还好。” 安哥拍着我的胳膊:“小子,够义气,没把我咬出来,我没看错人。” “安哥,你这么舒爽借车给我,我还咬你?这种事我小虎做不出来。对了,车子已修好,还上了牌,车匙在这,还你。”我把车匙递给安哥。 安哥没接,盯着我好一会,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小虎,我服你,有能耐,居然还上牌了……我问你,这车你喜欢不?” “当然喜欢,开始坐得不舒服,但开过了才知道它的能耐。” “喜欢就拿去啰。” “拿去?不行不行……” “什么不行?不是白拿的,十万块,当是卖给你,怎么样?” “十万?”这款全新的波子,市场价至少四十万港币,即便安哥的是二手车,以它几乎全新的成色,至少也要二十来万,以十万作价,也算是半卖半送了。 “十万不行么?算是交个朋友啰,没钱先欠着,慢慢还。对了,有机会帮骡子找个工作,他不适合在车房跟我混,这算是个附带条件。” “好!一言为定。”我和安哥互拍胳膊,意为成交。说实在的,我对他表弟骡子挺有好感,为人实在,信得过,有机会帮他找个工作还不是举手之劳? 过了元旦没几天,星哥打来电话,让我和中怪明天到他公司报到。 星哥的公司在深水埗有个摄影厂房,我和中怪被安排到那边上班,据说星哥很忙,经常到外面谈生意或取景,那天我和中怪报到,星哥也不在,招呼我们的是个健硕壮男,自我介绍叫林锐雄,外号“三元里北佬”或简称“北佬”,他也是公司的安全助理,实质上也就是保安,北佬领我们到办公室与他们的一哥见面。 所谓一哥,当然就是保安部经理,叶少强,人称“肥强”,体形当然分量十足,比我高了大半个头,前臂比大萝卜还要粗,分别文着两条猛龙,一看就让人感觉到他背景的复杂。 肥强是个粗人,没两下子就把工作的任务说了个大概,虽然不清不楚,但我和中怪多少也有点门道,原来这里的保安工作除了日常厂房的保安之外,其它多是任务式的。一旦外面有任务,就得马上出发,其中又以外景拍摄时维持周边地段的治安,保证剧组工作人员的安全为多。 保安部大约有十多人,除了北佬,基本都是香港本地人,说话不三不四,粗浊无比,中怪和我与他们格格不入。 一连几天都没有特别的任务,北佬不时带我们到整个厂房巡视。厂房很大,分成两个区,每个区都搭着几个影棚,设有不同的布景,我和中怪是处处新鲜,到处都要看一看八一八。 影棚中的人不少,加上开着几盏高强射灯,虽然有空调,但也教人大汗夹细汗,忙里忙外的工作人员,把厂房弄得热火朝天,既紧张又有趣。导演一声“埋位!”,那些化好妆,穿着不同朝代服饰的演员,马上进入角色,做动作,说对白,看起来很有意思。我和中怪大感新鲜,流连忘返。 说到演员,当然少不了找寻那些美女大明星,可惜离得老远,我也看不出哪个是暗星,哪个是明星,我和中怪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很快就打发了好几天。 PS: 昨晚遭美女拒絕,很沒面子,這世道…… |
二十一、禤小婷(一)(1) 85年的春节期间,发生两件并不愉快的大事,一是小Joyce确诊患有哮喘,这可把中怪夫妇忙坏了,天天带着Joyce往返医院,为了方便,中怪还特地买了台佳美,接送来接送去的,忙得不亦乐乎。 第二件事关于Karen,也是一个大噩耗——肥妈出车祸了。那天下班回来,我看到小美女伏在沙发上痛哭,哭得很伤心,好一会,才告诉我原来肥妈出事了,在列治文的99公路上与前车追尾,同车的教友不幸离逝,肥妈也被送进ICU。想起当年,Karen的父亲也是在一场车祸中离开家人,想不到这一回,轮到Karen的母亲,或许这就是天意弄人。 我在一旁静待Susana把小美女安定下来,才和她们一道商量,我本意是和小美女一同飞回温哥华,作为准女婿,我应当在这时候尽显我的一份孝道,然而讨论过后才知道,凭借我的行街纸,加拿大肯定拒绝我的入境要求,看来小美女孤身飞返温哥华照顾肥妈是唯一的方案,与我相比,此时的肥妈更需要Karen陪在身边。 第二天一早,我就马上订机票,春节期间是旺季,好不容易才买到两天后的头等舱,还比平时贵了差不多一倍。 为Karen送行那天,天空下着绵绵细雨,倍添悲戚。看着消瘦的小美女,眉心紧锁,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我心中隐隐作痛。 我把放着我们剩下两万多美元的箱子交到Karen手中,献上深深一吻,而后目送她走进出境闸。站在玻璃幕墙之后,我目不转睛注视着机场跑道,直到Karen的飞机腾空而起,消失在茫茫的天际之中。 人生,总要面对一次又一次的别离,没有别离是欢乐的,只有伤感,唯一能冲淡这种伤感的,或许只有时间,当年在白云机场如是,此刻在启德机场也如是…… 两件不愉快的事件,令这个春节蒙上一道阴影,我在家中郁闷几天,终于等到春假结束。开始上班,环境的转变,多少能改变心情。而这天,除了收到星哥的开门大利是之外,还有个好消息,元宵过后,《精武英雄》将要到流浮山拍外景,我和中怪将跟随剧组一同出发,负责保安工作。 其实拍外景是相当辛苦的,尽管流浮山离深水埗还不算太远,但毕竟不是闹市,行车不方便,到了山腰,还要布置大包小包的器材,着实辛苦,幸好不是盛夏,否则肯定大汗淋漓。 保安部肥强亲自挂帅,除了我和中怪,还有另外三个安全助理,据说近年香港黑社会相当猖獗,差不多每次拍外景,剧组都会遇到当地地痞流氓的勒索,称之为“砣地费”,对于小混混,保安部得自己摆平,遇上大鳄,就得破财消灾,剧组一般都设有这部分预算。 《精武英雄》的导演姓许,好像叫许伯臻,大家都叫他“许叔”,年纪却不大,应该不到四十,长着满嘴胡子,黑发中混着几根银丝,相当有性格。许叔经常一手拿着剧本,一手提着大声公,大声嚷嚷,哪个演员稍有差迟,被他这么一叫,全场都听得清清楚楚,所以许叔在这里拥有绝对的权威。 《精武英雄》,听名字就知道是武侠片,几个主角都是打星,半红不暗的那种,他们的功夫,一看就知道是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的那种,我也没多大兴趣。想不到的是,功夫片中女演员倒也不少,一号女主角更是闻名港台的女影星匡碧雪,她化了个古装,头戴斗笠,帽沿围着一圈紫纱,薄薄的细纱下透出一张如水欲滴的俏脸,完全是一副侠女形象。四周的工作人员不少是围着她转的,俨然成了这里的大姐大,许叔见到她,也收起威严的面孔,换上一副可亲的笑容。 我在北美刘叔家看过不少港产片,偶尔也看过到匡碧雪的倩影,想不到她真人比上镜还漂亮,那两大眼睛充满电流,不经意间随时会摄人,也怪不得没开镜的时候男人都爱往她身边钻。 除了雪姐,还有好几个女暗星也要跑外景,暗星的待遇要比明星差不止十万八千里,明星有专门的保姆车,车里头有独立的更衣化装间,也可以在车里小休,享受空调,但暗星只有公用小巴,男女各一台,化装更衣都在里头,既没有空调也没有地方供休息,累了自个找棵大树乘凉,待遇和我们保安差不多。 其实,女暗星中,除了那丑角之外,其余几个都很漂亮,如果都不化装,我想她们与雪姐比并不逊色。但明星和暗星,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这个字,却是一道不可逾越的界线,正如国内副书记,很多人花费一生,也抹不去那个令人耿耿于怀的“副”字。 |
二十一、禤小婷(一)(2) 我们几个保安,一大早就帮器材组搬搬抬抬,干的完全是体力活,我心想怪不得维哥要试试我和中怪的身手,力气少点儿这活也干不成。 忙了两个多小时,以为可以休息一下赏赏美女,想不到姓杨的助导把我和中怪拉过去,要我们换上一套戏服,打扮成什么武当派的走卒,表情要求是一脸兴奋,动作要求是站在一边指指点点,注意细则是不能看镜头,台词只有一个字,就是当男主角制服雪姐时大叫一声“好!”,我甚至不需要怎样化装。 我喃喃道为什么只选我和中怪,其他保安不也神高神大么?杨助导马上给我专业的答复:“那几个保安手手脚脚都是文身,这些是短袖戏服,拍了片得慢慢执,那就大麻烦,还是你俩好,白白净净的。” 还白白净净?我听后无言以对。 第一次参与拍摄,有点紧张,表情很不自然,看到几个专业演员的表演,开始时还想发笑,经过好一会才进入角色,唉,其实也就路人甲乙,样貌有没有出镜也未可知,但依然要一本正经,弄得自己像个主角一样。 NG几次,终于拍完一段戏,我和中怪的戏分暂时结束,下午再继续。即便是这么一小段戏,我身上也一身臭汗,迫不及待脱去不知什么面料的戏服。想不到初春的香港这么酷热,与G市不相上下。 没有戏分,中怪依然饶有趣味躲在一边偷看,我叫他一起到山头后聊天,他却说要偷师,学学人家怎样做戏,我心里嘀咕,你是想偷看美女吧? 今天北佬没来,而我与另外几个保安并不合群,没多少共同语言,他们好像也不大喜欢我和中怪,或许看不起我们大陆人,反正没关系,这份工对我来说是还人情,同时打发时间,我没必要去讨好他们。 无所事事,我转过山头,找了棵老树,几下子爬到树上,摘了几只野果,找到一个粗枝交错的树丫斜靠着,半合眼睛,这几天的郁闷立即涌向心头…… Karen返回加拿大已有三个多星期,开始几天,我们几乎每天都通电话。肥妈生命保住了,但要卧床好一段日子,需要Karen在身边照顾,这点我理解,但一周过后,Karen却告诉我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肥妈要Karen留在温哥华考一个Bachelor。我忙问虽要多少时间,Karen回答是四年以上,语气中充满无奈和悲凄。 四年?本来我的潜台词是“我可以等”,但话说到嘴边,硬是说不出来。四年,人生有多少个四年?我真的可以等吗,谁可以保证? Karen像感应到我的心情,她很无奈地告诉我:“Tiger man,其实原因是妈妈不想我离开她身边,另外也期望我能有一技之长,但最主要的原因却是不想我和你呆在一起。” “为什么?我不好么?虽然我没有什么大志向,但我绝对不会让我爱的人受苦。” “Tiger man,我……我知道。但妈妈觉得我和你一起没有将来,只会充满危险。妈妈告诉我,现在华埠都在传言,你们大圈留在温哥华的兄弟全被这里的黑帮消灭,一个也不剩。我妈认为,这次你走了,是你好运,但人的运气总不会永远伴在身边,难保一天你不会让事——Tiger man,我不知道我妈说得对不对,但她离不开我,我也不愿意离开她,也许,让我慢慢改变她的观念,我们再想办法,好么?” “……”当我听到“你们大圈留在温哥华的兄弟全被这里的黑帮消灭,一个也不剩”时,我的脑中像是闪电一般,有点轰鸣,陈明宇众兄弟怎么了?我们离开时不是好好的么?好好的怎么会出事?…… “Tiger man,still there?” “嗯……好的,就这样办吧,就这样吧……”一个电话,双重打击,茫茫然我拉着中怪找到何文宇众兄弟,商讨温哥华那边的消息是否真确。 大家设法联系温哥华,那边都没有回音,大伙也是很惆怅,但经过分析,以陈明宇、王道明、郑海成众兄弟的能力,要把他们消灭得一个不剩,那基本上不可能做到,大家估计可能是因为某种特殊原因,他们一众兄弟匿藏起来,而后散布假消息。这种方式在部队时很常用,效果好,最适合用来迷惑敌人。 有了这个结论,大家过得安心点,在酒吧中一醉方休,老实说,大圈中没一个能以合法身份到温哥华,凭传言而远赴重洋追根究底亦非上策,只有等等再探究消息。 小美女的离开,或许只是短暂,或许却是永远,何时相见?没有时间表。心情低落的我郁闷好几天,总算盼来外景拍摄的日子,消磨人生——人生不如意之事十常八九,我又何必介怀呢,世界上没有谁因为缺了谁而不能生存,日子还要继椟…… 胡思乱想中,突然间听到树下有些鬼鬼祟祟的声音,声响不大,却逃不过我的耳朵,我连忙低头循声看去,枝叶中看到树脚下的灌木丛中蹲着一个人,粉红色的衣裳,丝绸状,一看就不像现代人的打扮,我心中一凛,这不正是那个暗星,戏中被叫作“颖希姑娘”的姑娘? 她鬼鬼祟祟究竟在做什么?作为安全助理的我,很有责任弄清楚潜在的一切危机,我连忙静悄悄地翻过身子,推开树枝,准备进一步解开心中的谜团。然而,这次我却老猫烧须,没想到刚推开树枝,脚下的树丫缺少支承力,“卡”的一下突然折断,我整个人马上失去重心向下掉,本欲以自己的身手捉住一根树枝,但结果又一声“卡”,我被树枝一带,整个人不偏不倚,直接掉到树下的灌木丛中,那个“颖希姑娘”,就在身边。 我这个下坠的动静也算不小,想不到却几乎没有惊动她,原来她正戴着耳机,口中似乎在默念台词,当我掉到她的跨下,她才张大嘴巴,似乎要尖叫起来。 |
二十一、禤小婷(二)(1) 还好,我的反应快,第一时间手一伸,就封住她的嘴,否则,她这么一叫,我水洗不清——“颖希姑娘”在树下究竟做什么?在落地的一刹那,我已一目了然,人有三急,她至少处于第二急。 我顾不上身上沾着她的骚水,直扑过去,死死压住她的嘴,苦苦哀求道:“颖希姑娘,对不起,对不起呀,我不是故意躲在树上的,只是碰巧在树上乘凉,我求求你,不要叫好么,我求你了……” 我的诚恳并不是装出来的,当时我是真急了,汗水直往头上冒,脑中不断响鸣:青天大老爷,我真冤枉呀! “颖希姑娘”闪着迷人的大眼睛,已退去原来满脸的惊恐之色,似乎在询问我是谁。 “我是剧组的保安员呀,刚才还是武当派的弟子,你看我的裤子还没有换,你看你看?”我把腿抬了抬,想凭借穿着的“武当裤”证明自己的清白。 颖希姑娘的眼神上挑,她笑了,竟是那么美,但我还没有放下堵着她嘴巴的手,那双美丽的眼睛旋即瞪大,换来愤怒的目光。 “你要发誓,我放开手,你不要叫,行吗?我……我求你了。” 颖希姑娘微微点点头,犹豫中我的手慢慢松开,她手一摆,拨开我双掌:“你想杀人灭口呀,我差点给你闷死了!” 想不到她的声音竟是如此娇美,怎么刚才拍摄时我竟没有留意?我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颖希姑娘拉了拉衣服,娇嗔道:“还啰嗦什么,快到大树外,帮我看风,记住,不许偷看,你再偷看,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遵命遵命,我马上就去,现在就去。”我边说边跳出树丛,走到大树干的另一边,手袖上微微湿了一把,我轻轻一嗅,腥腥骚骚的,很有诱惑力,这时,树后传来轻微射水声,打在地上的枯叶上,沙沙作响,让我失魄的脑瓜再次失魂。 好一会,颖希姑娘才走出树丛。 “你,什么名字?”她走出来,对着我厉声问道。 “颖希姑娘,你要投诉?我,我真不是故意的呀。”现在大家穿着整齐,我倒不怕她了,说到“不是故意的”几个字时,只是努力装出畏惧的模样,人生就是演戏,反正都一样。 “那你究竟说不说?” “我叫小虎。” “小虎,你跟我来,陪我聊聊天。” 说罢,颖希姑娘自个儿往山顶的大石走去,我像个犯错的小学生跟在后头。 “说说,刚才你在树上做什么?”刚在大石边坐下,颖希姑娘就劈头审问。 “休息呀,开始只是想摘野果吃,后来看到树上清凉,于是就在树上休息,我绝对没说谎。” “那野果呢?拿出来看看。” “一些吃了,一些丢了……这么高掉下来,还能在吗?” “嘿嘿,”她又笑了,笑得既天真可爱又美丽可人,“说,刚才你看到什么?” “刚才?就看到你一个在……在……” “嗯?” 颖希姑娘的眼神变得相当凶狠,却依然楚楚动人。 “刚才我什么也没看到!”灵机一动的我,把电影的台词照搬过来。 “嘿嘿,算你聪明。” 颖希姑娘又笑了,“怎么以前好像没见过你?” “我是新来的,上班还不到一个月,这还是我第一次跟外景。” “那正好,小虎,看你这人还挺老实,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 颖希姑娘一双电眼盯着我,看得我有点发毛。 “嗯,我从不骗人。”我说了句史上最牛的谎话。 “我问你,我和匡碧雪相比,究竟谁更漂亮?” 这下,我犯难了,面前的她确是非常漂亮,但那个雪姐,基本上是毫无疑问的大美人,她拍过几个广告,我都爱看,没留意广告卖什么,只是看人,或者说只是欣赏美人。两人女星一明一暗,论身材相貌,只要不违心,应该还是雪姐更胜一筹。 但我知道现在答案只有一个,不经大脑就冲口而出:“这还用说,当然是你更漂亮了!颖希姑娘,我觉得你应该是公司的一姐,没让你当主角,那是导演水平不够……” “咯咯咯……”颖希姑娘天真地笑了,笑得很开心,“小虎,你真诚实——我大名是禤小婷,可以叫我小禤或者小婷,不要再叫我颖希姑娘,我讨厌这角色。” “是,小婷。可以问问吗?禤这个字怎么写?”自问博学的我还真没听过这个 粤语中和“圈”字同音的姓氏。 “衣字部,右边上面一个四字,下面一个羽毛的羽。少见吧,多怪吧?” “禤小婷?好名字,确是好名字。”我知道女孩子都喜欢称赞,有啥没啥都要想办法称赞一番。 小婷又笑了,化了妆的红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感觉无比炫丽,当我盯着她开始有点神游之际,山头剧组外景那边传来一阵吵嘈的叫骂声,夹杂着粗口,不像在拍戏,我连忙拉起小婷:“走,我们去看看发生什么事。” |
二十一、禤小婷(二)(2) 那边突然多出六七个男人,一身烂仔打扮,耳环文身怪发型,一样不少。肥强不在,中怪和另外两个保安正和他们论理,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这几个流氓暴着地道的粤语粗口,中怪还以半咸不淡的白话,气势上自然差了几分,另外两个保安只是站着,却并不帮口,其他人更是躲在一边乘凉,似乎在看热闹。唉,有什么办法呢,香港地就是这样,这本来就应该是保安的工作。 “你们什么人,来捣哪门子乱?”看到兄弟孤身作战,我首先看不过眼。 “呵,哪来的诸事精?做你的戏,这里没你的事。”他们当中为首的一个长着一张大嘴,叫他大口狗准没错。 “我就偏要管,怎么着?我劝你们尽快离开,看到没有,武当派,如假包换。”我把裤子上印着的武当标志扬了扬,增加气势。 “哈哈哈……”不但那帮流氓笑岔了,身边的小婷也止不住嘿嘿地笑了起来,笑得相当甜美。 我心道,武当派不是只比少林差点么,不至于被笑成这样子吧。 “影帝,快点穿好你的武当裤闪到一边,要么别怪我们不客气——嘿,这小妞长得还真不错,不会是灭绝师太吧?”大口狗边说边踱步过来,伸手就要捏小婷的脸蛋。 我们公司的财产也敢碰,吃了豹子胆不成?说时迟,那时快,我手一伸,就把那只魔爪叼在手中。 大口狗也不是善男信女,看到我敢动手,一拳向我挥来,我低头一闪,想不到大口狗手一扭,竟把我的手反擒,用力一拉,就要把我带过去。 看来这大口狗吃过夜粥,有点功夫,我不敢怠慢,连忙直击他面门,以进为退。大口狗侧身避开,右手顺势向我胸口撮来一拳,我手臂一格,两指成勾,迅速向他眼球挖去。大口狗慌忙侧身闪避,那知我左腿一勾,手一拨,立即把下盘不稳的他绊翻在地,紧接着上前一鞋子踩在他脸门上,朗朗说道:“我告诉过你,武当派不好惹!”边说边拉了拉裤子,show出武当派的标志。 大口狗的马仔看到老大被擒,正欲冲过来救驾,中怪手一挡,摆出架势厉声喝道:“都给我站住!” 我同时脚下用劲,阴力转移到大口狗的面门上,他痛得大叫:“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我微微一笑,留意着身边的小婷,她的目光,夹杂几分惊讶,几分佩服,几分敬意,不知是不是还带着爱意? “这位大哥,今天栽在你手里,我认了,求你放我一马。”大口狗的脸流血了,开始服软。 “你要保证带你的马仔立即离开,不要再过来找茬。” “我保证。” “滚吧!”我一抬腿,一脚把他踢开,大口狗连忙爬起来,呸了几口血沫,愤愤地看了我一眼:“咱们走!”说罢,六七个小流氓灰溜溜地离开。 剧组的人都看着我,好一会才响起一片掌声。但我只留意小婷的眼神,空虚的小虎似乎又有了一种奇特的感觉。 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剧组的拍摄,中午吃过饭马上又继续,对于剧组来说,时间就是金钱。吃饭期间,我问中怪刚才怎么回事。 中怪笑说:“那几个小混混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说这个山头是他们的,要收‘砣地费’三千大元,刚好肥强去了补运道具,于是我就和他们论理,这帮人说他们属于什么勇少的人,要我们乖乖交钱,通力合作,否则后果自负。我还没来得及再作了解,你这武当派掌门就杀过来了,呵呵,我看你身边那位颖希姑娘看你的眼神特别不一样……” “去去去,你说哪里去了?”被中怪一说,我的那种奇特的感觉就更加强烈。 这晚放工,开着我的波子载着中怪驶离停车场,刚走出公司,就听路边隐约传来“小虎,小虎……”的叫声,我连忙急刹,身旁正在喝橙汁的中怪狠狠地呛了一口,裤子湿了一片,他笑骂道:“你这车子怎么开的,需要急刹么?” 我没理他,因为我认得那把甜美的声音,那肯定是小婷,只见她从后头赶来,一边喘气,一边摸着车皮,闪动着可人的大眼睛说道:“真是你,小虎,嘿,很漂亮的车呀!” 想不到换了时代装的小婷竟是那么美丽,或许是化妆师不会为她化妆,浪费了大好的美人,我这时不得不检讨一下,或许时代装的小婷比雪姐更有看头,至少是半斤八两。我看得有点呆,人傻傻地笑着:“普通普通,二手车……” “真想坐一转,可惜只有两个位。”小婷看见副驾座上的中怪,有点失望。 “不可惜,不可惜,我和他不顺路——中怪,起来,你打的去,我请,呵呵。”我看着中怪,挤出可爱的笑容。 “你这家伙有异性,没人性!”中怪也很知趣,一下子就跳下车,向小婷做了个请的手势。 “小婷,上车,我顺路,送你回家。”我换了一副帅哥式微笑。 小婷也不客气,向中怪微微一笑,拉门上车。 我拉杆入挡,油门一踩,轰鸣中的尾气把中怪抛在路边…… “小婷,去哪?” “你不是说顺路吗?”小婷嘿嘿地笑着。 我说过顺路吗?顺路?我心中突然一动——不是吧,难道是暗示要到我家作客?呵呵,那今晚有戏了…… |
二十一、禤小婷(三) 我正要猛踩油门向家中驶去,却听到小婷发话:“到将军澳宝宁路吧。” “将军澳?” “嗯嗯,我家在宝宁路,不顺路?” “顺,一样顺,车,本来就是用来开的嘛。”虽然我俩一个住南面,一个住东面,但美女相伴,远点又何妨?我还嫌路程不够远呢。 “小虎,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牛的保安,开着波子上班,你的工资够换轮胎吗?” “呵呵,干一天混一天,管它呢?” “我猜你会不会是哪个离家出走的公子哥儿,甚至特意安排到电影公司物色美女当玩伴的那种?”小婷突然间暴出这样一个构思,让我差点儿错摆方向盘。 “唉,有像我这样寒酸的公子哥儿吗?”我说了句实话,虽然我衣着勉强过得去,但实际身上基本没有什么名牌货,这点绝对逃不过小婷这类圈中人的目光。小婷没答话,看着我报以微微一笑,极为动人。 由小婷引路,我把车开到将军澳宝宁路几幢高层柏文前,小婷示意停车:“小虎,我到了,就这里下车。” “哗,很高的柏文,你住几楼?”我心想,千里迢迢送你回家,下一步该是邀请我上去喝杯咖啡什么的吧。 “你猜?”小婷却边笑边转身,竟撇下我一个,提着挂包向大厦走去。一时间,我沮丧到极点,有点不知所措,正当失望之际,小婷却又转过身来,笑着问:“小虎,周六晚你有空吗?” “有,有!”我连吼两声。 “周六晚八点钟,来这里接我,行不?” “行,行,没问题。” “记住,穿得光鲜点儿!”说罢,小婷踏着轻快的脚步,消失在大厦中。 星期六,晚上八点钟,穿着要光鲜,也就是要名牌……我默默铭记着。 第二天依然还是拍外景,这天雪姐和另外几个主角都没来,他们的戏份赶在昨天全部拍完,今天只补拍部分小戏段。 心情大好的我左瞧右瞧都找不到小婷,或许,今天没有她的戏吧。 中午时分,我正穿着武当裤忙着路人甲上身,一个保安同事匆匆赶来,喘着粗气大声嚷:“小虎,小虎,你快躲起来吧,昨天那帮人上山找晦气来了!” 我拍拍身上的武当服,笑着道:“躲什么,他们还想来挨拳呀?” “唉,快躲呀,他们这趟人多,又带齐家伙,不好收拾。” “人多我就怕他?”我有点死撑。 “小虎,你还是躲一躲,这事我来处理。”肥强开口了,昨天他回来后了解过事情的经过,并没有多加意见,只说如果那帮人真是西九龙勇少的人,那事情还没完,我们得多加小心。看来,还真给肥强说中了。 既然肥强开口要我躲,我就顺势下台阶,只身跑到丛林中,找了棵大树,两下子爬到枝密处,摁了摁,挺稳固,绝不会像昨天一样摔下来。透过枝叶,依稀还可以看到剧组那边的情形。 没几分钟,果然冲来二十多人,每人手上握着一把钢刀,刀光闪闪,气势汹汹,隐约中可以听到大口狗那气急败坏的叫声:“你们听着,把那个什么武当派的家伙给我挖出来,要不我们就铲平这山头……” 肥强迎上去,抱了抱拳,和他们对答着,我离得远,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开始时,那帮人还是喊打喊杀的,但经过肥强的游说,怒气似乎渐渐得以平息,最后,肥强把一个鼓鼓的信封交到大口狗手中,那帮人才收队下山。 看来,这帮人要的还是钱。 待那帮人走远,我才滑到树下返回剧组,肥强看到我,只是拍拍我的胳膊,并无多言,看来大家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小休后许叔再次开机,大家各干各的,并没有被这段插曲所影响。 当晚,趁着小Joyce在摇篮中熟睡,我和中怪夫妇呆在客厅中看录像片,放着的是好几年前的旧片,导演正是许叔,雪姐也有参演,却是担当二流角色,看来近年雪姐的人气急升,才几年,已成为一线当红花旦,档期排得满满的。 正当我们几个看得入神之际,电话铃响起,我接过电话,那头传来一把略带焦急的声音:“喂,是小虎还是中怪?” “我是小虎,你是哪位?” “我是星哥,你什么也不要问,回答就行。一个小时内,能不能找到十来个身手和你差不多的兄弟,带上家伙到庙街的榕树头花园集中?” 我想了想,何文宇一众兄弟的夜总会就在旺角,到庙街走一趟应该没问题,他们的身手,绝不会在我之下。于是我答道:“应该没问题……要通知肥强他们吗?” “不用!公司的人我只通知你和中怪,一个小时内在榕树头花园集中,记住,只找你的兄弟就行,明白了?” “嗯!” 放下电话,我立即和中怪商量,把刚才星哥交带的话告诉中怪,并马上拨通何文宇的电话。何文宇那边的兄弟满够义气,听到是我们要找人帮忙,二话没说就同意,大家约定半小时后在榕树头花园集中。我和中怪马上带上两支上班时专用的警棍,跳上波子,飞速驶上九龙油麻地。 “你估计星哥今晚约我们是啥事?”车上,我问中怪。 “当然是要开仗啰。” “那还用你说,但怎么不约肥强他们?按理说肥强手下要拉十来人出来并非难事。” “或许他更信任我们吧,咋知道呢,去瞧瞧再说。” 穿过隧道就是九龙,没多久就到达油麻地,我和中怪泊好车来到妈祖庙前,这里就是庙街的中心地带。 庙街因街道上的天后庙(妈祖)而得名,以庙前的榕树头花园为界,分成南北两段。在榕树头东面,有城隍庙、天后庙、观音庙;榕树下还有一排社坛、书院。此地的小天后庙,从上世纪40年代起,就成了江湖人物和各色闲杂人的落脚地。现在庙街在香港具有一定知名度,主要是被电影炒热的,像《庙街故事》、《食神》、《庙街皇后》、《庙街十二少》、《庙街妈兄弟》等电影,都是以此地为背景。 每天黄昏后,庙街便摆出600米长的各式小摊位,摆卖如服装、眼镜、手表、玩具、皮具、明星挂画、望远镜、玉器、紫砂茶具、钱币、饰物、旧照片、旧画作等小商品。还有粤剧票友的演出,如高胡、三弦、月琴、沙鼓、高边锣混响等等,增添不少文艺气氛。庙街的小食同样颇有口碑,沿街食肆毗连,卖的是煲仔饭、炸蚝饼、火焗排骨饭和云吞面之类。入夜后,整条庙街人山人海,喧哗四起,非常热闹。 何文宇一众兄弟早已在榕树头花园等候,他们经验丰富,知道这架势要开仗,早已带齐装备,掩卷在报纸中,大家三三两两分散在角落里,混在熙熙攘攘的人海中并不显眼。 我和何文宇及老李几个用眼神打了个招呼,大家会心一笑,并不多语。中怪和我在妈祖庙前四处张望,寻找星哥的踪影,却一无所获,正在纳闷之际,却有人轻轻拍了拍我的胳膊,我敏感地闪身一看,却是个美女,见过一面,正是那晚在西贡伴在维哥身边的那个“小冰”。 “小虎吧,中怪?你俩跟我来。”小冰宛尔一笑,带着我和中怪向庙街北段走去,穿梭在人海之中,没一会,钻到街边一幢民宅之中,藉着昏暗的灯光,小冰带着我俩走上二楼。圆滑而坚挺的香臀在眼前晃来晃去,让人有几分伸手摸一把的冲动…… 二楼的房间门开着,我一眼就看到里面坐着的星哥,他背着门口,通过窗户盯着楼下的街道,不知在欣赏着什么。 “你们来了?”星哥没回头,直接问道。 “星哥。”我和中怪齐齐叫到。 “你俩过来看看。”星哥摆手招呼着,我和中怪撇下“美臂女神”小冰姑娘,走到窗台前,顺着星哥的视线向下望去,只见庙街如鲤似鲫,人来人往,两边的大排档热火朝天,不少游人坐在摊位上大快朵颐,煎炒的香味远远传来,令人垂涎三尺。 “看到吗?”星哥问。 “看到什么?” “那边那几个大排档,一连好几张桌子……”星哥伸手指了指。 我定眼一看,这才从人堆中看到几张熟悉的脸孔——怎么会是他们? |
二十二、上位(一) 灯光下,一排排的小食档,横七竖八放着几围桌子,围着坐了好几堆人,其中大部分我都认识,那个穿着小背心,两臂文着两条巨龙的正是肥强,坐在他身边叼着一张大嘴的,却是那大口狗,其余的一部分是我们保安组的同事,还有部分是那天见过面的大口狗手下,此外的一时之间没能认出来。 那帮人正在云吞面店狼吞虎咽,一面兴高采烈的样子,肥强和大口狗则埋着头有说有笑,老友鬼鬼地勾肩搭胳,聊到正点上,还偶尔露出淫邪的笑容…… “小虎,中怪,你们的人到齐了吗?”星哥待我俩看罢问道。 “嗯。” “你们下去立即让你的兄弟动手,给我狠狠地打,五分钟后把肥强和那张大嘴往北街街口押去,我那边有人接应,你俩跟车走,你们的兄弟立即散去,其他一切我来打点,明白吗?” “嗯。” “快去,趁他们吃饱跑不快,速战速决。” 我和中怪应声而去。 和众兄弟简单商讨过行动的目标及计划,我和何文宇各带一队,远远“点相”,然后便分头行事,悄悄向大排档包围过去。 肥强的警觉性也相当高,我们离他还有五六米时,他已觉察到不对路,大叫一声,他们一伙二十来人马上抓起椅子板凳应战,我们见状立即蜂拥而上,抽出早已藏好的武器,见人就打。 无论是时机、应战准备、战斗技巧,我们都占上风。这场打斗,颇有几分像电影《蛊惑仔》的街头械斗,何文宇众兄弟如狼似虎,各自施展绝技,老李更是就地取材,捧起炉头上的煮面沸水,没头没脑泼向那边的人堆之中,只闻阵阵怪叫,乱作一团,形势很快就一边倒。 我和中怪、黄凤熬、小李子、机场几个围着大口狗一伙乱打一气,混乱中打得他们鬼哭狼嚎,如丧考妣。何文宇、陈宇、大鹏等七八个兄弟围着肥强一伙力战,尽管肥强健壮如牛,两把椅子在手中抡成风车,虎虎生威,无奈遇到的是大圈,上过战场见过世面,啥也不惧,硬是把肥强打翻,摁在地上乱棒狠抽,打得他眼角暴裂,头破血流。整条庙街马上乱哄哄,游人匆匆闪避,好事者则贴墙观战,连声喝采。 不到五分钟,肥强和大口狗两伙人除了几个逃逸之外,其余全被打倒地上,我们这边只有几个兄弟受了点皮外伤,问题并不严重。我和中怪使了个眼色,向兄弟们要过几件衣服,把已成血人的肥强和大口狗包起来,挟着直往北街口走去,除了大鹏和小李子帮忙押送之外,其余兄弟马上以最快的速度淹没在看客之中。 步履匆匆赶到街口,马上有人领路,把我们几个带上中巴。别过大鹏和小李子,中巴立即风驰电掣而去,没走多久,就听到远处传来警笛声,看来星哥的安排相当妥当,让大伙有足够的时间安全撤离。 没转几个弯,中巴就停在一条小路上,车上的一个大汉和我及中怪一道,押着肥强和大口狗,穿过黑压压的后巷,从一个后门闪进一家餐馆的厨房,昏暗的灯光下一排排整齐的厨具,说明餐馆已经打烊。 星哥坐在一张板凳上,正在抽着闷烟,看到我们进来,笑了笑:“果然不负所托,好样的——把他们押过来!” 我们忙把肥强和大狗口拖过去,其时两人的精神状态已有所复原,身上的伤口也不怎样流血,只是几处棍伤可能还在隐隐作痛,令他俩有点发抖。大汉把地上两人一拖一压,让他们跪在地上,我和中怪则退守两边,以防肥强或会大显神威,积聚余力突然袭击。 “肥强,你自己说说,你跟我多少年了?”星哥吐了个烟圈,厉声问道。 “……”肥强低着头,没有作答。 “我代你答,十年,十年了,你自问,这十年来,我有没有待薄你?钱,分你不少,女人,也送你了,到头来,你竟然这样对我?” “……” “你说说,这样子干了多少回,吃了公司多少钱?” “……” “嗯?上次打伤裕仔的事是不是你找人干的?嗯?明知他是我的台柱,你还敢动他?我看你想女人想疯了!玉苗还能轮到你来搞?……你知道吗?裕仔受伤,误了几部戏的档期,我损失多少钱?奶奶的,我还一直蒙在鼓里,把你当作自己人,我真他妈的瞎了眼!” 星哥越说越气愤,不得不吸几口烟稳定情绪。 “公牛,拖他出去家法伺候!”过了好一会,星哥终于下达指令。 “星哥,星哥,我知错了,放过我吧,放我一马吧……”肥强跪上两步,哭着脸哀求着,身体有点发抖。想不到如此强壮的蛮汉,也有惧怕的时候,“星哥,放过我吧,念在多年来我为你赴汤蹈火的拼杀,求你给我一条生路……” “放过你?我问你,裕仔被打到不成人形跪地求饶时,你有没有放过他?你明知他是我的干儿子,还往死里打?为了一个玉苗,你竟然一直耿耿于怀,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内?” “星哥,我知错了,我知错了……放我一马,放我一马吧,是我该死,是我该死……”肥强嚎哭着猛刮自己两腮,发出“啪啪啪”的声响。 “唉……这趟我放过你,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你怎样对裕仔,我就怎么对你。小虎!”星哥厉声叫道。 “在!” “截下他右手两只手指,让他长记性!” 这差事怎么派上我了?但我没多想,一把拉起肥强的右掌,压在砧板上,摸出这趟带在身上的瑞士军刀,昏暗的灯光下,刀锋寒光闪闪。 肥强的身子不停地抖动着,那只右掌想缩,但又不敢缩,完全没有力气地瘫软着,豆大的汗珠夹着血水不停沿着两腮向下流。 我看了看星哥,他却满不在乎地盯着吊灯抽闷烟,好像这边将要发生的事与他无关一样。我抽出肥强那颤抖的尾指和无名指,狠拉到一边,军刀刀尖插在指根的砧板上,咬咬牙,刀柄用力一压,“哇”的一声惨叫,砧板上留下肥强两只大半截的断指,鲜血从截指处喷涌出来。我扯过一张抹布,三两下子把肥强颤抖的手包扎起来,暂时勉强止血。 “肥强,这趟你要长记性,以后我们各走各路,如果你再因为这事纠缠不清,下次我就不再客气,你明白么?” “……” “嗯?” “我明白……” “那就好,还有你,”星哥看着跪在一边的大口狗问道,“你是新义安的人?” “嗯……你想怎样?”大口狗似乎也有点胆战心惊。 “我没想怎样,今天我请你过来,只是想告诉你,我们公司是维哥的,想必你也听过西九龙维哥的大名,我们与你并无远怨近仇,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不要再生事,明白么。” “明白,明白。” “明白就好,公牛,你把他俩拉到九龙医院吧。”星哥说罢,那个叫“公牛”的大汉把两人拖出门外。 “小虎、中怪,从明天起,我任命你俩一正一副,为公司保安部主管,统管公司的安全保卫工作,保安部的人我会重新筛选,肥强的人一个不留,如果你俩有朋友兄弟有意思到我公司帮忙,我无任欢迎,待遇从优,保安部的一切由你俩作主,有大事情给我打个招呼就行。” “主管?星哥,我怕我们做不来。” “有什么做不来的,到时我让北佬协助你们。小虎,你会粤语,很容易上手……这事就这样定了,”说罢,星哥塞来一个大信封,“这里一点心意,让你的兄弟朋友分着喝酒,他们的身手不错,如果能过来帮我忙,我任何时候都欢迎。” “谢星哥……” 当晚,我和中怪取车回家,路上,中怪打开信封一数,六千大元,出手相当阔绰。我和中怪讨论这晚发生的事情经过,慢慢有点头绪,总结归纳出一个大致轮廓。 肥强出道以来应该一直为星哥做事,取得星哥的信任,成为公司保安部主管,钱和美女星哥都一一奉上,对肥强倚重有加,但肥强却喜欢上一个叫玉苗的女人,或许就是公司另一个出名的花旦徐玉苗,大家背后都叫她“肉苗”,可以想像她胸口有多少肉。 然而玉苗心中的对象却是裕仔,不用说就是公司一线男艺员李建裕,他现在是当红炸子鸡,卖座的片都由他主演。原来他是星哥的干儿子,怪不得公司力捧他,其实,他除了长着张奶油脸之外,演技并不出众,只能吸引那些没心没肺的女生。玉苗和裕仔或许在拍片过程中郎情妾意,情投意合,擦出爱火花,那“肉苗”胸口的肥肉当然轮不上肥强了。 肥强得不到玉苗,怀恨在心,恼羞成怒,于是找人痛打裕仔一顿,可能还截断了裕仔两只手指,但这个我和中怪都没有留意到,总之,当时裕仔的伤一定很严重,不得不取消所有档期,休息一段日子,而星哥同时也蒙受巨大的损失。 肥强的恶行可能不止于此,他还暗中勾结其他帮派的人,对公司外景组进行敲诈勒索,从中分享得益,这种人属于“吃碗面反碗底”之流,也怪不得星哥如此生气。看来,“一样米养出百样人”,香港地什么人都有,这家电影公司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却藏着三教九流,我和中怪还得多加提防。 最后,我和中怪终于明白到维哥和星哥在西贡那天测试我们的用意,原来早已计划选择我们替代心术不正的肥强。 |
二十二、上位(二) 第二天到保安部上班,新官上任,却发现手下基本没有可用的兵,肥强一出事,他的马仔全部集体辞职,差不多二十人的保安部,只有我、中怪、北佬和另外两个小兄弟,显得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虽然平时保安组的工作量不大,但要维持正常的安全工作,这么大的公司没有十来人还真转不过来,于是当晚我马上联系何文宇,与他们一众兄弟把酒交杯,并奉上星哥的六千大元,意在吸引他们跳槽。 然而,正如我所料,何文宇和他的一众铁杆都婉拒了我的邀请,据说他们的老板对何文宇众兄弟挺信任,待遇不错,他们呆久了都无意过档。我费尽喉舌,还暗示在我们公司有机会遇到明星美女,还差点儿就把自己当成活例子,想藉此引诱他们跳槽,谁知,黄凤熬和机场几个却哈哈大笑:“美女?我们夜总会多的是。明星?和婊子有什么区别?……”一连串的反问让我无言以对,还惨被他们笑我“迂”。 聊了半晚,我最终拉到的还是那几个北美一同归来的铁哥们——大鹏、李氏兄弟和陈宇,也好,四个都是精兵强将,完全可以以一敌三。 晚上回到家,我又想到骡子,马上拨通安哥的电话,让他安排骡子到我公司上班,安哥得到消息挺高兴,看来骡子在他车房中还真是碍着他做生意了。其实,骡子这家伙虽然没当过兵,身材偏小,但肌肉结实,四肢发达,也是个当保安的料,加上他带有几分农家的纯朴,挺合我的脾气。 就这几个哥们还不够,接下来几天,我干脆在公司门外贴广告招人,一天到晚忙着面试,弄得自己满像个官爷,还真有点把权的感觉。 转眼间,已是周六,这晚与小婷的约会,无论怎样忙,我都不会忘记,下午提早下班,在中环的时装店,下血本买了套名牌西服,再佩上贵得像割肉般的皮鞋,还有一条价值相当于四五条牛仔裤的领带,套在身上,让店员左摸右摸,终于在镜子前看到一个比什么大明星裕仔还要帅三分的大帅哥,而且名牌加身,完全一副“小超人”的打扮,开着动感十足的波子虽然不太谐调,但依然风度翩翩,吸引不少路人的目光,尤其是那些含苞待放的青春少女…… 很艰难等到晚上七点,我就迫不及待飞车到达禤小婷的楼下,为表诚意,路上我还买了一束鲜花,由一大扎红玫瑰组成,老实说,这是我第一次买花送女孩,心情难免有点紧张。还记得小婷上次交代要“穿得光鲜点儿”,我自上而下欣赏一番,名牌西服,名牌领带,名牌西裤,名牌皮鞋,几千元贴在身上,显然是光鲜无比,绝不比公子哥儿们逊色。 紧张地在小婷楼下等了十来分钟,前面泊来一台崭新的平治房车,车子泊得有点霸道,几乎贴着我的车头,像是要把我挤开,但也算他本事,离我车头十来公分处停下,没碰到一丝一毫,否则,我的波子任何损伤,还真有他赔的。 当我还在设想平治房车里究竟是何许人时,却见丰姿绰约的小婷穿着深红色的花纹旗袍式晚礼服,披着一条紫纱丝巾式披肩,正徐步向我走来,微风下,披肩轻展,像向我招手,果然独具风韵。我连忙手执玫瑰,开门下车,拉了拉西服,一派绅士风度静待车旁,脸上,绽放着天使般的微笑。 而这时,前面的平治也同时推开大门,伸出一双阿玛尼皮鞋,鞋面有点夸张的光亮,如镜一般反着光,上面似乎是一套胡戈?波士的西服,烫得笔挺,整个儿豪门派头。但当我看到他的相貌时,我打了个突,这人很面熟,满嘴胡子,两鬓中夹杂着几根银丝,不正是许叔许伯臻大导演么?想不到他一身豪门扮相,我几乎没能把他认出来。 许叔向我看了一眼,没多留意,我正要和他打个招呼,他却望向徐步而来的小婷,脸上透着罕见的笑容,双手微展,似乎等待小婷扑向他的怀抱。 我笑了,这回真笑了,接理说许叔应该不满四十岁,还不至于老眼昏花,怎么连自己要等的人也看不清楚呢?小婷笑意吟吟跑过来,看了看许叔,并没搭理,把他当作透明人一样,而后自上而下看看我。我挺挺胸,任由英姿散发,让我的男人魅力完全展露。 小婷很满意地笑了,向我怀抱飞扑过来:“小虎,你挺准时㖞,真帅……这花,送我的?” “嗯,你喜欢吗?”我温柔地问道。 小婷唐突的飞扑,让我有点意外,但美女的扑怀,我是不需要心理准备的,什么时候扑过来我都是无任欢迎。我的一束玫瑰递上,小婷深深地吸了口气,眼角向许叔的方向瞥了一眼,夸张地欢笑道:“小虎,好香呀。” 我正在陶醉在花香与美女的体香之中,有点不自然地拨弄着小婷的一头秀发,冷不防侧面一把恶狠狠的声音传来:“小婷!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我扭头一看,说话者正是一身绅豪打扮的许叔,他气急败坏地站在一边,向着我和小婷怒目而视,听他的口气,他这晚要接的人似乎也是小婷。 “我怎么了?这是我的新男友小虎,你要认识么?”小婷还是一脸可恭的笑容,倚在我身边,一手拿着玫瑰,一手挎着我臂。 “小婷,我们不是约好今晚共进晚餐的么,你改变主意了?”许叔根本没看我,语气一变,向小婷和声问道。 “对,我改变主意了,今晚我要和小虎吃饭,小虎,我们走!” “小婷!你这不是耍我嘛……” “是你耍我还是我耍你,嗯?” “我不是解释过吗?这次是维哥的突然安排,我答应你,明年的贺岁片由你来担纲,好么?” “那你明年再来约我吃饭吧。小虎,上车,我们走。”小婷开门上车,没再理会许叔,我只有听从吩咐,跳上波子。 “小虎?哪来的野种?敢抢我的女人?岂有此理……”不知是不是因为我背着街灯,还是因为许叔从来没有留意我,这么近的距离他也没把我认出来,小婷没理睬他,他却把火气向我泼来,要不是身边的小婷催着我开车,同时我也想表现一下绅士风度,否则,还真想给他两下子。 “开车吧,小虎。”小婷再次催促。 我向着许叔“哼”了一声,推波入挡,飞驰而去,远远还听到许叔的叫骂:“小子,好样的,你走着瞧……” “小婷,咱们到哪?”载着美女,我有种胜利的感觉,心情大好。 “去山林道吧,那里有家南粤私房菜,出品不错。”小婷发下指令,我忙转方向盘,向尖沙咀驶去。 尖沙咀东简称尖东,是香港夜生活的集中地之一,酒吧、卡拉OK与夜总会林立,何文宇老板的夜总会就在这一带。富有外国风情的诺士佛台以及整条街都是酒吧的宝勒巷,是不少港人下班后消遣的场所,每晚灯红酒绿,夜夜笙歌。亚士厘道的餐厅则提供各国美食,世界上数得出来的名菜,都可以在这里找到,而附近的山林道更有“尖沙咀食街”的美誉,马路两旁云聚多家高级食府,不时有名人及艺人到此光顾,俨然是明星一条街。 当然,小婷虽然还算不上一级大明星,但华丽的晚礼服下,却也艳光四射,加上一身名牌的我尽透帅气,也让南粤私房菜的咨客刮目相看,兴许以为什么公子哥儿来这里泡大明星呢。 拿起菜谱,我的手有点抖,虽然我并不是付不起这些菜价,但今天泡妞的花费也着实太过夸张,单是一身的衣服已经超过三千大元,而这晚dinner的埋单,没有四五百元肯定走不出门口。我在北美带来的银弹,买房子时已消耗大部分,Karen返回加国时又带走两万多美元,现在剩下的着实不多,无论怎么样说,这晚如果不能“开花结果”,我小虎实在太亏,再也经不起如此折腾…… “小虎,怎么了?”小婷问道。 “没事,小婷,你爱吃什么?只管点,不用和我客气。”说着违心的话,我把菜谱递给小婷,让她来点菜。 名厨果然是名厨,并没有辜负他超贵的价格,我和小婷品尝着可口的美食,并要了一支普通的红酒,边酌边聊。 “小虎,来一杯,算是我找你过桥,向你赔罪。”小婷为我斟了小半杯。 “哦,赔什么罪?” “为刚才的事赔罪啰,来,干一杯。”我俩轻轻碰杯,一饮而尽。 “今晚,许叔与我有约在先,但我不想和他一起,又约你来,小虎,你介意么?” “不介意,介意什么?有美女约我,我还会介意?以后这样的美差,只管叫我——不过,许叔约你干嘛?” “男人约女人,还能干嘛?”小婷笑了,笑得有点苦,自斟自饮一杯。 男人约女人,还能干嘛?——我心中一凛,不是吧,如花似玉的小婷,竟能说出这样的话,胡须乱扎,满头银丝的许叔,能和如花似玉的小婷干得出什么“嘛”?我可以猜到,但我却无法想像。 “小虎,香港娱乐圈,有点事你应该知道,有些事你不必知道,有些事你知道了要当作不知道,明白么?”小婷天真的眼睛里,此刻散发的却是浑浊的世故,让我看不清里头究竟有多么深邃。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附和着“嗯”了一声,小婷微笑着,切了一片鹅肝,送到我的嘴边,笑吟吟地说道:“有些东西可以试,有些东西不能试,明白么?” 我张嘴一口咬过鹅肝,似懂非懂笑道:“这鹅肝可以试,对吧?”说罢,我俩呵呵大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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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上位(三) “小婷,你进娱乐圈多久了。”冷场好一会,我开口问道。 “哦,你不知道?你没看过我参选港姐?” “你是港姐?怪不得你这么漂亮。” “什么啦,我连前五名都进不了……不过,竞选港姐,却给我进入娱乐圈的契机,开始时还真兴奋,现在想来,这条路不知是对是错,只能见一步走一步。” “什么是对是错呢,有机会当大明星,还有错的?小婷,以你的身材相貌,总有一天成为大明星的。” “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希望承你贵言吧。” “来,小婷,为你早日成为大明星干杯。”我们又再碰杯,一饮而尽。小婷什么时候当上大明星其实我并不关心,我心中龌龊的想法是,能不能把小婷灌个半醉,这样我或许更有机会干点啥事情。 然而,小婷的酒量显然没有我预想的小,几杯红酒,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只是两颊有点绯红,让人更加着迷。 这烛光晚餐吃了两个多小时,我俩不着边际聊了不少话题,让我感觉到眼前的小婷并不如她外表显现出来那么单纯,那么胸无城府,相反,她那深邃的目光背后,似乎隐藏着很多故事,只是她没有对我说,而我也一样,刻意隐瞒在北美血腥闯荡的经历,在她眼中,我只是一个偷渡香江的大陆灿,做过点小买卖,积聚几个辛苦钱。 离开饭店,送小婷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等候小婷提示下一拍余兴节目,或上上酒吧呀,夜总会呀什么的,我都有机会再次和她把酒论欢,这样才有机会风花雪月一番。尖沙咀酒店林立,如果直接上去开个房间“谈谈心”也并无不可……然而,小婷却没有任何提示,我开着车转了两圈,自讨没趣地向将军澳驶去,没多久就停在小婷的楼下。 “小虎,你人品好,不要胡思乱想,不要学坏,呵?”小婷笑吟吟地在我脸上轻轻一吻,拿着那束玫瑰,踏着轻快的节拍,向大厦走去,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拐进大楼,我这才感觉到脸上的余香,情不自禁追上去,想叫住她,或许要问问是不是该请我上楼喝杯茶醒醒酒,要不被警察抓住吹波波,那酒后驾驶可要留案底的呀…… 正当我有点飘飘然时,突然间,“啪”的一声巨响,我后脑一麻,整个人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一头冷水让我清醒过来,我不禁打了个哆嗦。后脑火辣辣的痛,两手被绑在身后,双脚也被捆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身边一个男人拖着我把我拉成半跪状,扯过一盏地灯,直照向我面门,让我几乎睁不开眼睛。 “小子,今晚过得很过瘾,是不?” “你们是什么人?抓我来干……”我还没说完,“啪”的一声,后脑马上疼痛不已,那里显然有个伤口,再次被痛击,脑袋立即嗡嗡作响。 “妈的,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我什么时候让你发问了?” 我只有忍着痛不哼声。 “你这扑街,还带着行街纸,身上一张信用卡也没有,拿着几百元就学人家沟女?许叔的女人你也敢碰,你是不是脑瓜生锈了?”说罢,“啪啪”的几下子又打向我的伤口,痛得我几乎叫出声来。 “还学人家扮大款?套件名牌西服就闻不到你的乡巴味?妈的,扒了皮还不是一个土包子?”这男人边说边发飙,用力一拉,我身上西服的衣领就被他撕开,我的脖子即时火辣辣的生痛。 “说!今晚有没有搞嘢?” “……” “啪啪啪”的几下接连落在我头上,痛得我几乎晕倒,“我叫你说,听到没有?” “我什么也没搞,只是吃了顿饭!”我也上火了,狠狠抬头,强光下只看到那男人的手臂,文着“坚强”二字,灯光背后,似乎还站着几个人,像是在欣赏表演。 “奶奶的,看什么看,老子就是要教训你,让你长长记性,女人,不是说你想沟就可以沟的……”他还没说完,一抬腿,朝着我下三路狠狠就是一腿,我的手脚都被绑着,根本无法躲避,硬生生地吃了他这一腿,二弟几乎是正面受击,令我痛得横倒地上,卷缩起来,两眼直冒眼水,真担心二弟是不是还活着,今后是不是还能战斗。 这男人还想过来继续攻击,灯光后有人咳嗽一声,这男人才狠狠地道:“小子,算你走运,这趟算是给你一个教训,以后再胆敢四处留情,我就废了你——你两个,把他拉回去。” 于是,有人把我拖起,左拐右拐拉到门外,扔进一辆面包车。汽车没两下子就开动,我的疼痛还没消失,车已停下,我被扔到路边的草丛中,这时天色还一片漆黑,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又痛又晕的我不知不觉中在路边睡着,直到黎明,才有晨运的路人把我救起,报警送院。警察来问话,我只告知被人背后袭击抢劫,其它一概不知。 还好,行街纸没有被拿走,车匙还在,更重要的是二弟恢复知觉,证明没有残废。 包扎好脑后的伤口,中午,中怪就过来把我接回家中,他问我发生什么事,我哪好意思说因为和别人争女人而受袭?只有胡说是被打劫,反正和前面的证供一致,也不怕警方说我给假口供。 交代中怪把我的车开回来,还好,那帮人没有损坏我的座驱,否则我还真不知有没有钱拿去大修。接连的几天,我都请病假在家中休息,公司的事,只有靠兄弟们张罗。 后脑受袭位置肿起的大楼,过了好几天才逐渐平复,但我对这件事仍耿耿于怀,很明显,袭击者是许叔的人,虽然这趟二弟没瘫,但两个重要的头部同时受到打击,这样的仇,我终归要报。 我暗中委托陈宇代我调查许叔的背景,没几天他就取得一些眉目,原来许叔表面上是香港名导,但实际上和维哥一样,都是香港14K的骨干,按辈分而论,两人的地位不相上下,但在社团中所属的派别不同,而以维哥的派别更为强大。许叔并不属于维哥公司旗下的导演,这趟只是临时签约拍摄几部大片,包括刚刚杀青的《精武英雄》。他与维哥的关系既紧密又有点间隙,似乎只是一种合作的形式。 陈宇还告诉我,根据他的明查暗访,整个电影公司似乎龙蛇混杂,派别林立,很多人背后都有一定背景,有事没事最好不要得罪人,毕竟我们不是地头蛇。 我心道,管你是不是地头蛇,得罪我,我总会让你没有好日子过…… 那晚,我依然在家中养伤,中怪却在临下班前才打电话回来说傍晚有任务,让我和Susana先吃饭。现在我们四人同住复式豪宅中,家务事都由Susana总管,煮饭、清洁、洗衣服、带小孩,她都一一包揽,有时我觉得她比真女人还要女人,既入得厨房,也出得厅堂,估计也上得……看来中怪就是中怪,眼光独到,高瞻远瞩。 傍晚九点多,中怪才赶回家,却没有一点饭意,神秘兮兮地拉我一边,讲述他下班后的奇特的任务。 原来,这天中午,星哥来保安部找我,才得知我请了病假,于是把中怪叫到办公室,交代他一项临时任务,内容很简单,要中怪下班后亲自走一趟,按地址把 交到一个叫“玉云”的小姐手中,告诉她这是维哥的主意,并让玉云小姐马上给予答复,由中怪回来转达。 中怪下班后,按地址到达鲤鱼门,找到一家独立屋,房子虽然有点旧,也不大,但在香港地能拥有一幢市区独立屋,也算是有点身份。 按下门铃,大铁门中打开一扇小窗,露出一张老妇人的脸问找谁。 “玉云小姐在吗?我有封信要交给她。”中怪的粤语说得很蹩脚,那老妇人立即生疑,盯着中怪看了好一会才道:“那你把信交给我就行了。” “这信我要亲手交给玉云小姐,我还要等她的答复,大姐,麻烦你帮我传达一下,你说维哥有信要交给她,还要我把答复一并带回去。” 老妇又盯着中怪好一会,看到中怪一面虔诚,于是很不情愿地抛下一句“等等吧”,而后关上小窗踱回屋子。 过了好一会,中怪已经有点不耐烦,那铁门才打开,依然是那位老妇人,向中怪招了招手,带着中怪走进大屋。屋内的布置很西式,宽厚而时尚的布艺沙发配以明亮的玻璃茶几,正对一台大电视,电视机两旁各摆放着一个大音箱。尽管客厅不大,但布置却相当舒适,让人感觉到主人的用心。 “这位先生请茶,我家小姐一会就下来。”老妇人还算比较客气,上了杯茶就离开客厅。 中怪欣赏着沙发靠墙之上的一张挂画,虽然他对国画了解不多,但如此气势蓬勃的山水图,挂在客厅中也确有几分震撼力。 好一会,楼梯传来脚步声,带着几分傲慢,几分轻盈,徐徐而下,转眼间,一个美女活然于中怪眼前,这位美女并不是普通的美女,虽然基本上是素颜,但却如冰清玉洁,如出水芙蓉。 怎么会是她?一向镇定的中怪,也尽显一脸失礼的愕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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