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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林家狗肉馆（没有菜谱，只讲东北民俗故事）[第20页] |
| 作者:山峰阵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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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花闺女看着娘咽气，竟一声没哭，她漂亮的眼睛好奇的瞅着倒地的娘，然后眼神一路向旁看去，好似追着啥看一般，没一会，闺女伸手冲旁边远处喊：“娘！娘！”，自然没人回应，闺女这才哇一声哭出，委屈的不行不行。几个胡子都没注意这闺女的举动，大家逃命不及，哪有空理会小孩子的哭闹？山羊胡见松花中枪气绝，当时就惊的浑身直颤，他知道松花怀有身孕，也知二郎神跟松花感情好，想要个儿子，如今松花竟死在自己眼前，一尸两命，这回去可跟当家的如何交代？山羊胡胡子乱颤抖，他环视一圈，发现官兵人数很多，分布挺广，如今已遥遥成扇形围过，自己几人再不跑便要落入包围中！事出紧急，山羊胡赶紧让一个胡子背起松花尸首快撤，不管咋说，大当家的娘们死了也不能落在官兵手上。山羊胡知这附近有处地势复杂的所在，便带着几人往那逃，他知道官兵虽人多，可要在险山峻岭中抓住几人却也不易，他们本都是常年钻山走林的亡命徒，腿脚耐力均比常人强，如今生死关头，更是拿出浑身力气逃命。几人快速后撤，官兵也在快速围合。 松花中弹倒地时，二郎神带着人还在跟官兵纠缠。胡子仗着地形熟悉，边战边退，一路撂倒了三十多官兵，自己人也死了六七个，仅剩五六个还在还击。二郎神见情况越发危急，便带着人不战且退，他估摸，这大半天，其他人应已撤走，他得需带这几个兄弟活着回去。几人一路撤到狼牙沟，这里地形越发险要，二郎神极为熟悉，几人七拐八拐，眼瞅着官兵便要追不上了，这时，一直跟在二郎神旁边的黑狗突然推了二郎神一把，喊：“当家的小心！”，二郎神受力往旁一斜，此时暗处枪响，二郎神只觉脸上先疼再麻，接着便是钻心刺痛，一股液体随之贴脸皮流到脖子，二郎神知道，那是血，他立时心下大怒，二郎神生来一副好样貌，这让他在一群草莽中显得格外出众，他平日进城，多半扮成富家公子模样，从不引人怀疑，大闺女小媳妇都愿意跟他套近乎，二郎神虽不甚在意，心下却也难免得意，如今这一枪，不当不正，偏打在脸上，这让二郎神心里格外窝火，他牙根紧咬，发狠朝官兵开了几枪。黑狗在推倒二郎神同时，也本能的回身开了一枪，暗处官兵应声倒地，黑狗一下愣在当场，他开了生平第一枪，杀了第一个人，黑狗懵了，脚底一阵阵发凉。黑狗眼尖耳尖，不同常人，他一直跟在二郎神身边，混乱中他听到暗处有动静，他立马晓得，对方目标是二郎神，危机中，他顾不得细想，救人开枪动作一气呵成，他救了胡子头，也杀了官兵，黑狗没意识到，他已变成了一个真胡子。黑狗正发愣，二郎神一把扯住他胳膊继续后退，此时危急，啥都可先不管，逃命要紧。 黄老二有些焦躁，带人拼命往上冲，这次行动是自己发起的，可到现在为止，收获甚微，仅打死几个胡子，官兵反倒死了几十个，这回去可如何交代？这些官兵也都是饭桶，没事乱开枪，暴露过早，否则，现在自己带人早摸到山寨给二郎神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了，现在说啥都晚了，唯今之计，只能先攻到胡子老巢，想办法多抓几个回去，运气好的话，抓到个把头脑，回去也好交差，黄老二想到这沉住气，吩咐一些人继续追山羊胡一干人，大部队则继续向山上开进。野鸡背地形复杂，易守难攻，山高林密，沟壑众多，胡子在这建寨子，就是看好这儿的地势。大山里方向难辨，若没人指引根本摸不上来。黄老二是猎户出身，本就对方向辨认清楚，再加老小儿提供的方位，要找到山寨也不难。黄老二带着大批官兵一路狂奔，终于杀上了山寨，可他看到的却是一座空寨。屋舍中空无一人，黄老二心一下凉了。 黄老二带人到处查看，寨中饲养的家禽还在，狗舍中的狗已不知去向，老小儿说过，二郎神养了几条悍犬，看来是被带走了，驴马等还剩下几匹，但看畜圈规模，显不止这些。灶房锅里的水已开，正汩汩冒着白气，灶台上还有待洗的酸菜和没切的大块冻肉。寨中鸡零狗碎的东西洒落的可哪都是，屋里屋外，一片狼籍，显是胡子撤退匆忙。有人还在寨中石磨旁发现了一具尸首，报给黄老二，黄老二过去一看，赫然竟是老小儿，他身上已然僵硬，显是死了些时候，黄老二心下更是一惊，他知道，老小儿果然出事了，自己提前行动这步棋看来走的对，可胡子怎么会如此快的撤退呢？黄老二想不通，他不知道的是，二郎神的暗哨老小儿并不知道，按他的级别，寨中这般高层机密他不可能获知，黄老二千算万算，就算差了这一步。黄老二虽惊却没乱，他仔细查看雪痕，很快便发现大批胡子撤退的方向，忙指挥人去追，现在没别的法子，若不能在天黑前追上胡子，剿了他们，这趟进山就算失败，因为一旦天黑，便敌我难辨，即使找到胡子，夜战也绝讨不了便宜，胡子比自己更熟悉地形，天黑前若找不到，估计也早逃的远了，上哪找去？回去后该如何交代？黄老二想都不愿想，只能指挥人发疯似的去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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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羊胡一伙儿又中枪倒下一人，那人正背着松花尸首，山羊胡看这么着不行，便趁乱将松花尸首藏进一条山沟里，用雪盖上，做了记号，然后亲自抱着二郎神闺女跑，剩的三瓜俩枣跟在他后面，一伙人逃的极狼狈，松花装衣服那包袱却一直都在。山羊胡终于带人到了隐秘处，这里四处复杂，可藏可打，官兵人再多，要周旋起来也不是大事，官兵毕竟不如胡子擅于钻山入林，没一会便希希拉拉，有些追不上了，山羊胡看态势有利，马上带几人绕道逃走，官兵搜了半天，没啥收获，只能悻悻返回，跟上大部队。 黑狗跟二郎神也逃的艰难，他俩与五六个人一起退到一处崖边，二郎神知道这崖下是一处生路，他示意几人下去，大家大惊：当家的想带大家寻死？这崖高峭，下去还有命在？二郎神不及细说，只一挥手便带头出溜下去，黑狗毫不犹豫跟上，后面追兵马上到了，另几人咬咬牙，也闭眼跟上。官兵赶到时，见几人都消失在崖前，大家探头下看，崖旁山石林立，底下深不可测，人若下去，定活不成，几人小声议论：这胡子还真硬，眼瞅着跑不了了，竟自己跳崖寻死，这胡子还真不一般。官兵看罢，只能摇头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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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公似不作美，黄老二带人追赶之时，漫天下起了鹅毛大雪，这雪初时不大，可没一会便下得急起来，雪花密布，到处灰蒙一片，前方几步远的路都看不大清楚，官兵皆眯眼顶雪前行，速度明显慢下来。黄老二抬头看看天，天空暗沉一片，这么大的雪，入冬以来也少见，看这样一时半会停不了，黄老二面上没啥表示，心里却也难免泄气：莫不是天意如此？这样的雪天在这样的大山里追赶一群地形熟悉的胡子，谈何容易？按这雪的下法，天黑时胡子留下的痕迹怕都要被埋起，即便还能找到蛛丝马迹，时间也于己不利，再到明天，想找人更是不可能。再说这大山寒风呼啸，这许多官兵若在这天气冻一晚，还不得再出人命？黄老二想的头疼，虽仍让大伙追赶，却已没了心气儿，想着一会再追不着人便让人撤回山寨过夜，黄老二此时已无斗志，仅剩了回去如何跟县长和驻军长官交代的烦恼。 入夜前，黄老二带人返回山寨，大家都垂头丧气，带兵长官也阴沉着脸，大家没说啥，都挤进屋中取暖。来时每人配发了干粮，天冷，已冻的崩硬，有人饿极，便拿出啃吃几口，有管事的告诉大家，寨中有粮有菜，可做顿热乎饭，让大家再忍会儿。稍后一些人按吩咐，宰杀禽畜，添柴做饭忙活起来。他们将仓房里的吃食都翻了出来，冻肉好几缸，其实吃这些存肉已足够，但他们还是将能杀的活物都杀了，反正胡子的东西，不弄白不弄，扔了也比留给他们强。灶房挺大，这里本是给百多胡子做饭的地方，该有的都有，量还挺足，大家忙活着整些饭菜，毫不费力。寨中屋舍虽是百多人规模，可几百人挤挤倒也能装下，平时睡十几人的屋子，一下挤坐了几十人，炕上地下全是官兵，大家有揉搓手脚的，有包扎伤口的，有擦枪填子弹的，有闲聊打屁的，干啥的都有。黄老二跟带军长官呆在一屋烤火，两人都没说话。 天黑时，各屋的大炕都烧的挺热，屋里还有炉子能烤火，官兵一点不遭罪，反正进攻成败与他们没多大关系，很多人便谈笑起来。待做饭官兵给各屋送饭菜时，大家才争闹着去抢。这顿吃食还真不赖，比他们平时伙食强的多，馒头饼子随便吃，酸菜炖肉更是能吃多少有多少，这菜做的糙，里面不仅是酸菜，还有白菜萝卜土豆啥的，都一勺汇了，但肉挺多，块儿都不小，有带骨头的，有不带的，反正热热闹闹整了一下子，热气腾腾，官兵吃的极为满足，大家都吆喝，这肉吃着过瘾。 黄老二再不愿意，还是跟带兵长官唠起来，这次行动可谓失败，但回去也不能全说实话，否则大家都不好看。那长官心里也窝着火，大家是趁夜摸上山的，凌晨才到哨卡，遭了那么多罪，竟啥也没落着，还折损几十人，这回去跟上峰怎么交代？他心里虽憋气，却也觉得黄老二说的有道理，只能跟黄老二商量起对策来。送饭的官兵给他们端来了小灶，除了官兵吃的猪肉炖粉条外，还有一盆鸡炖蘑菇和一个撕成肉条的肘子，加一碗蒜酱，另外还有七八个白馒头。两人也真饿了，便先吃饭。外面雪下的越发大，黄老二将一大条猪肘肉蘸了不少蒜酱塞进嘴里，这肉煮的时候虽不算长，却已烂熟，加上辛辣的蒜酱，吃着还真得劲，黄老儿边吃边想：妈个比的，这帮胡子害老子白跑一趟，让他们在野地里冻着吧，死了才好呢！ 逃走的胡子现在还真冻的够戗。大部分人已在头脑的带领下到了红树坡，这是二郎神指定的汇合地点，这里有两栋木屋，不算小，都是用粗大的红松木搭的，屋门紧锁，旁边整齐的码叠着几垛烧柴，看起来象是猎户人家。这是二郎神以前叫人秘密修的，隔一两月便会派人秘密送来物品，地窖里存了大量吃食，不远处山洞里也藏着好些物什，寨里只有几个首脑知道，这是二郎神用来应急的所在。此前其他头脑还觉得没必要，但如今到了这里，才觉得，大当家不愧是主事人，真是谋事深远，跟着这样的人干，自己的心才能放到肚子里啊。这里人迹罕至，大家不担心官兵打到这，即便如此，带队头脑还是安排了几人带上猎狗在四周放哨，吩咐其他人砸开屋门拾掇，现在雪下的太大，若没个避雪取暖的地儿，这样的天气是要出人命的，眼瞅着一干人等浑身是雪，都冻的上下牙直打架，带队头目赶紧让大家快动手，赶在天黑前拾掇出睡觉的地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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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木屋向不住人，屋里屋外一样冷，得赶紧生火让大家暖暖才是。大家马上动手，倒也热闹非常。娘们们赶紧生火烧炕，还将屋里取暖的炉子点燃，炉子倒烟，让火烧旺也费了不少功夫。这两个木屋不小，可要装百十号人也嫌挤，男爷们便动手就近取材，挨着木屋搭了两座偏厦，地上铺了柴火隔凉，在偏厦前烧起火堆，反正柴有的是，若真不够砍两跟木头回来便是。带队头目带了些人去附近山洞，从中般了不少家什回来，主要是灶具和食物，还有一堆兽皮。两个木屋炉子不够用，大家跑了一天，都是又累又饿，都想赶紧吃饭。一些人便动手在木屋前架起几根小杆儿，将锅装雪挂上，底下生火，先烧了些热水给众人取暖，接着便开始煮制吃食。这里存了不少米面，也有盐，还有腌制的咸肉和肉干，胡子不敢去打野物，怕枪声把官兵引来，只能有啥吃啥。雪下的越发大了，松木挺抗着，烧的劈啪做响，丝毫没受大雪影响。众人忙活着，也不安的议论：大当家和山羊胡两拨人咋还没到？该不会出啥事吧？ 天黑时，山羊胡抱着二郎神闺女和个把胡子踉跄赶到，山羊胡的胡子上全是白霜，他呼呼喘气，喉咙嘶哑，竟一句话也说不出。小闺女没伤丝毫，就是眼睛红肿，那是松花死后哭的，闺女脸也冻的红紫，好在身上穿的暖，倒也没冻伤。胡子此时见他，都格外亲切，大家死里逃生，再聚确实不已，众人赶紧将他们几个让进屋，那里早人满为患，几个胡子自觉出去，腾地方让他们暖暖，有细心的胡子端了热水过来，还有人端来饭菜，山羊胡等围在炉子边，炉火的温度让他们缓过来不少，几人喝了几口热水后，腹中热乎了些，他们伸手烤火取暖，牙关还是忍不住打颤。山羊胡缓过来后，眼色渐亮，他看着众人，出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大当家地来了吗？”众人看看他，都默然摇头，有嘴快的胡子还补上句：“一直没见人啊，跟大当家地一起去的弟兄，一个也没见来啊。”大家再度沉默，山羊胡眼光再暗，他不再说话，心里也打起鼓来：官兵人数众多，大当家地莫不是有啥不测？若真如此，这一干人等可如何是好？山羊胡没敢将担心表现出来，他怕乱了军心。稍做调整后，山羊胡便打起精神抬头冲大伙说：“大当家地福大命大，没啥事儿，等等吧，说不准一会就来了尼？”山羊胡说完，便抓起面前吃食跟同回的人分分，嚼咽起来，小闺女也小口小口吃着，一看也是真饿了。 半夜时分，大多人都挤在木屋中睡下，部分体格健壮的便睡在偏厦里。大家将从山洞中拿出的兽皮盖在身上，屋里久不住人，潮气挺重，可毕竟能遮风挡雪，再加一顿柴火猛攻，也还算暖，屋里炉子有专人看着，不断加柴，睡在屋里还好。住在偏厦的人可遭罪了，四面通风，前面虽有火堆着着，毕竟寒风四起，无孔不入，那火也随着风势忽左忽右，偏厦里的人冻的紧，根本睡不着，大家裹紧衣服，三三俩俩聊天，打发时间。这雪下了大半天，还没停的意思，雪里的红树坡又被披上了新装。偏厦里聊天的人正无聊的紧，一人抬眼突然看到前面几个黑影在移动，他定了定神，一看确实有人！他大惊。夜晚太冷，大家仅留猎狗放哨，它们没栓，能当几个人用。现在，竟都没叫！那人大慌，马上喊：“有人！”，便摸枪冲出，另几人也立刻起身，大家操了家伙吆喝着便跟上去，木屋里的人听到动静也骚动起来，不少人也快速出屋，准备应战。非常时期，官兵若真摸到这，定还有场死仗要打，大家都全神戒备，战事一触即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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