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文学] 坚硬如水：我与土匪后人的故事[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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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坚硬如水：我与土匪后人的故事[第3页]

作者:苗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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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冠军杯决赛，以前我也爱看，但现在不看了。

    02

    现实生活中的凤凰是个奇丑无比的老女人。我与这个奇丑无比的老女人，作为伴郎与伴娘，双双出现在歌者与知音的婚礼上。凤凰是夜郎寨最后一位压寨夫人，男人马得胜是夜郎寨的寨主，是得胜马帮的大当家。说到自家男人马得胜，凤凰奇丑无比的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民国三十五年大旱，夜郎寨饿死了很多人。得胜马帮的马被夜郎寨的人吃掉后，第一个被吃掉的人就是夜郎寨寨主马得胜。有马吃马，没马吃人。这是夜郎寨的规矩，也是夜郎寨人所必须有的自我牺牲精神。
    第二个将被吃掉的人，是凤凰。
    凤凰没有被吃掉，是因为香火，当时凤凰怀有香火了。香火是马得胜的遗腹子，是夜郎寨的继承人。尽管如此，凤凰还是在自己漂亮的脸蛋上分别割了一刀，放了半碗血，让夜郎寨的人喝了。
    香火是在那年冬天生下来的。香火从娘胎里出来的时候，就注定是个被男人所迷倒的美人胚子。香火出生后，没有奶喝，身体非常虚弱，经常感冒发烧，满嘴起泡，别说吃东西，就连奶妈的奶头，也含不到嘴里。就在人们都认为香火的生命即将灯枯油竭的时候，一位过路的女人抱走了香火。
    这个女人就是知音。
    知音从一棵古枫上摘来一把飞天茶叶，煮了半碗飞天续命茶，然后用舌头轻轻地撬开香火的嘴巴，一点一滴地喂进去，硬是把香火从鬼门关里拖了回来。
    而现在，香火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姑娘了。
    这个四十多岁的老姑娘与母亲凤凰一道，亭亭玉立地出现在歌者与知音的婚礼上，我的心里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对性格相貌有着天壤之别的母女，她们的身上似乎有种看不见摸不着的魅力在吸引着我。
    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凤凰涅磐吧。
    神话中说，凤凰是一只不死鸟，每次死后，会周身燃起大火，然后其在烈火中获得重生，并且获得较之以前更加强大的生命力。我想，香火应该就是在烈火中获得重生的那只凤凰。
    新婚之夜，歌者和知音喜结连理的后花园里，木叶声声。对于年轻人来说，春宵一刻值千金，而对于两位百岁老人来说，那只是曾经的浪漫与遥远的记忆。良宵易尽，他们只能用歌声来回味当年那种美好的时光。
    在岁月的长河里，一个人的音容相貌变得苍老了，但是，木叶的声音永远都是年轻的，绿油油的，充满生机。人的思想可以融入到歌声里，而木叶正好充当了年轻的道具。美妙的歌声在洞房里交织着，缠绵了一夜。第二天，凤凰去喊两位老人起来吃饭，却发现，两位老人相拥着躺在雕花床上，绿油油的山楂树叶撒了一床，他们脸上的笑容宛如盛开的山楂花，幸福的生命像花儿一样，一夜之间就枯萎了。
    对于百岁老人来说，死亡很正常，只是他们双双死在婚礼上，实在让人很难以接受。
    红喜，转眼成了白喜。
    两位老人都没有后代，凤凰母女哭得呼天抢地，让人看了心酸不已。
    葬礼办得隆重而体面。坟头插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环，爆竹、烟花从两间简陋的小木屋，一路燃放到了墓地。按照老人生前的遗愿，他们被安置在同一个墓穴里，那是他们生前请风水先生踩好的地盘。风水先生姓牛，是位满脸麻花的古怪老头，他对生死看得比谁都透，老人结婚的黄道吉日是请他看的。老人走了，牛先生叹息不已：“人活着真累啊，可是死亡，又令人恐惧！明知谁都免不了一死，不过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想去死！”
    牛先生失礼了，但是牛先生的叹息是真诚的，没有人会在意他的失礼。
    牛先生说：“是人都有怀念故土的情结，无论岁月怎么变迁，人类的根，人类的文化，人类的精神，人类的信仰，都会有一些永久性的，值得回忆的东西长存下来。江山是主人是客。人活着，本身就是一场游戏，每一刻都在扮演着各种的角色。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一种情结，那就是祖先们所特有的乡音，它的气息，它的颜色，它的冷暖。这种情结，是与生俱有的，上了岁数的人，都想回到故土，安度晚年。”
    牛先生就是牛先生，说起话来文质彬彬，慢条斯理。
    “人活着总不能让尿憋死！”
    “拔根毫毛游泰山！”
    这是牛先生经常挂在嘴边的两句口头禅。牛先生很健谈，也很能干，整个葬礼几乎都是他一个人在忙碌。因为两位老人走得太突然，择日不如撞日，他们选择了压山葬。“三”与“山”近音，压三也就是压山，死人第三天下葬，不用算八字看日子。按当地风俗，送葬的人只要回死者家里洗一把脸，吃一顿回笼酒就可以了。但凤凰母女为了表达对两位老人的敬意，在夜郎寨得胜酒楼摆了几十米长的合拢宴，还请身怀绝技的民间艺人前来鼓楼唱一个星期的傩戏。本来我想和牛先生一块前往鼓楼看傩戏，没想到他对此毫无兴趣：“虽然是人生大事，但如此铺张浪费，反倒像是在耍猴戏了。”
    牛先生说：“不过，有件事情我一直想不通。”
    我说：“什么事情会连我们牛先生都想不通？”
    我奇怪地望着牛先生。
    “你说，凤凰母女俩的面相怎么会相差这么大？”
    “这有什么好想的喽。”
    我哈哈大笑说：“想不通的事情，干脆别想，人生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与其把精力花在这些没用的问题上，还不如找个安静的角落喝酒。”

感谢支持，继续更新：））

谢谢：））

    ……………………
    ……………………
    （特别说明：……此处省略了2982个字）



    接着往下看——



    04

    那天，我吹着木叶往李长年家里走，刚要上楼，就被一个黑脸汉子拦在了猪圈边。
    “你找哪个？”那黑脸汉子一脸狐疑地看着我。
    我说：“这不是李长年家吗？我找李长年。”
    黑脸汉子说：“他不在。”
    我问：“李长年去哪了？”
    黑脸汉子把手往对面坡上一指，说：“在那儿。”
    顺手望去，那是片零乱的坟山。
    李队长不在了，我说：“那我找李月儿。”
    黑脸汉子说：“李月儿也不在，走走走……”我想上楼看看，黑脸汉子不让，我就在猪圈边大喊大叫：“李月儿，李月儿。”
    “黑牛，是哪个喊我？”李月儿在楼上大声问。
    黑脸汉子说：“哪晓得是从哪来的野狗。”
    “黑牛，你怎么说话的呢，到了屋头就是客，还不赶紧招呼客人上来喝碗甜酒。”李月儿在楼上有点不高兴了，黑脸汉子赶紧侧过身子，把楼梯让给我。
    李月儿正在走廊上补衣服。
    眼前的李月儿与记忆中的李月儿有点不一样，记忆中的李月儿，年轻漂亮，充满活力，而眼前的李月儿显得有些沧桑，眼角已经起了几条细细的鱼尾纹，靓丽的青春就像一尾鱼，从我们的眼睛里游走了。见我上去了，李月儿扔掉手中的旧衣服站起来，叫了声：“阿哥！”然后迎上来，拉住我的手笑嘻嘻地问：“阿哥，是什么风又把你吹到磨子溪来了？”
    “音乐。”
    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是音乐的风，又把我吹到了美女的面前。”
    “不是美女，是黄脸婆。”李月儿更正说。
    然后给我介绍身后的黑脸汉子：“李黑牛，我家男人。”
    回头又向李黑牛介绍说：“黑牛，这位就是我经常跟你说起的知青阿哥。”
    李黑牛说：“认得，你不说，老子也认得。”
    李黑牛认得我，我却不认得他，于是我问：“伙计，我们以前见过吗？”哪想这家伙瞪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黑着两块脸抱着屁股走了。李月儿怕我对李黑牛有什么想法，赶紧圆场说：“阿哥别介意，我家男人就这牛样子。”然后用凉水给我泡了一碗甜酒。
    “这甜酒沁甜的，是用楼脚的井水泡的吧。”喝甜酒的时候，我没话找话说。
    李月儿说：“哪里，楼脚的井水早就干了，现在我们喝的都是山上架来的山泉水。”
    “井水怎么会干呢？”甜酒喝完了，我把碗筷交给李月儿，不解地望着她。
    “井水怎么不会干？”
    李月儿挖了我一眼，说：“这乡头的井水就像女人的奶，要有人喝，不喝，它就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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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往下看——



    “是吗？”
    我三步并做两步走到走廊上，探头一看，楼脚那口吊井果然没水了。井塘边长满了狗尾巴草，显然是很多年没人光顾了。李月儿说：“磨子溪这地方太穷了，留不住人，年轻人都拼命往外面跑。”
    “那，那你怎么不跑？”我问。
    “我？我能跑得动吗？”
    李月儿说：“我呀，就是狗尾巴草的命，既然落在这个地方，就只能在这里生根了。”
    “李果呢？”
    我突然想起李红年的女儿李果，于是问李月儿：“李果现在怎么样？”
    “李果现在在广东，怎么，你还记得她呀？”
    “记得，当然记得，她的木叶和树皮吹得这么响，当年差点就跟我回城了呢。”我说，“还记得不？那次你还帮我拿糖去她家问亲呢。”
    “结果，那两封糖让李红年扔到楼脚去了。”李月儿看着我，哈哈大笑。
    “是啊，那两封糖被你捡回来了，我们在他们家湾头的油菜地里吃了一晚上的糖。”听我说到那天晚上在油菜地里吃糖的事，李月儿的脸就红了，露出少女般的羞涩：“还好意思讲，那天晚上人家吃亏吃大了。”
    那天晚上李月儿是吃亏了，当时，我们压倒了一大片油菜花，李红年还以为是狗在田里打架。第二天早上，李红年扯着嗓门挨家挨户地喊：“大家注意了，要看好自家的狗，莫要到油菜地里去打架，把油菜都弄烂了。”尽管现在李月儿是三个孩子的阿妈了，但提起这段往事，她还是会脸红耳热，心跳加速。
    我们正说着，李黑牛赶着大骚牯，骂骂咧咧地从山上回来了。

更新了。感谢：））

谢谢老丝、昆金、余华、灯火、老大等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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