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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灰色轨迹——《我的这十年》连载[第87页] |
| 作者:冒牌土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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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坐下不久，黑人就和小天棒走过来敬我们的酒。我细细打量，两人衣着打扮比以前看起资格多了，早已看不出以前的邋遢和落魄，特别是黑人，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我就笑着问道：“你两个最近哪里搞了皮？是不是去抢了银行哦？” 小天棒和黑人对视了一眼，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哪里哟，江哥……呵呵，你莫洗刷我们了撒！”顿了顿，小天棒正准备说什么，黑人赶紧岔开话题胡扯了几句就把小天棒拉走了。我看得出来小天棒不想让我知道他们的财源来路。 不过，没过多久，小天棒还是给我说了他几爷子的“套路”。简单来说，黑人的套路和华巴二是一样的，只是对象不一样而已，华巴二专门敲诈我们这样的场子，而黑人他们专门敲诈烟店！ 我大概说一下他们的手段，先找家烟店，他们一般不会对小烟店下手，专门找大型的烟店，特别是那种专营香烟的铺子，然后买烟，只买一种烟——玉溪。小天棒告诉我，桥城的烟草公司批发出来的玉溪价格是190块一条（好像是哈，我记不清楚了），然后他们就只出低于190块的价格上门买烟，比如185块，老板只要敢接受这个价格卖烟给他们，他们就能确定一件事：这烟是假烟或者是走私烟！然后回头就找上门来，声称买到假烟了，然后喊老板赔钱……一般他们开口的数额是烟钱的十倍，而且绝不退步！小天棒还告诉我，就算是老板把警察叫来了也没辙，谁叫你买假烟的？而且大多数老板都是息事宁人，把钱甩出来打发走这帮小无聊。这群半大孩子啥都不怕，不给钱老子闹死你，我们也不打人，也不砸店，就坐在你店里面闹，看你怎么办！很搞笑的是，一些烟店老板把他们认熟了，不再卖假烟给他们，他们就专找女孩子去买！ 坦白说，我觉得黑人一伙对桥城的烟草专卖执法机构作出了卓越的贡献，他们也为连我在内的广大烟民作出了“无私”的付出。 之所以要讲黑人他们的这点破事，是因为后来黑人与华巴二起冲突就是源于此事。 最近我生意很顺，几乎可以用财源滚滚来形容，很奇怪，生意好了我反而闲下来了，因为店里面一般都能顺利运作，很多事情也不要我操心。和王方胜搭上了关系让我更加有恃无恐，王方胜在我面前胃口也不大，打牌“输”的那点钱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 只是陈玉松这厮有点让我不爽，经常打电话来叫我吃饭唱歌什么的，当然，我很明白他叫我去，只是叫我去买单而已。但这批人有点过分，本来你拿工资吃饭要请客吃饭唱歌什么的是比较拮据，平时偶尔要交际应酬什么的经济困难叫我帮帮也没什么。开始几次还算比较合理，一早就约好我，到了给我介绍介绍一起吃饭的朋友，我也算花钱交朋友嘛，心里也好受点。但有两次叫我去吃饭，老子一到，几爷子都喝得七荤八素的了，我几乎坐了二十分钟就散场！靠！太不把我当回事了吧。最过分的那次叫我去唱歌，还硬叫我带几个小妹过去，唱歌老子付了两千块不说，几个鸟人离开时还拉了4个小妹去陪睡！老子当时气冒烟了。不过后来仔细算算，每月被陈玉松“编”的钱也不算多，小意思而已。我在陈玉松面前也从来没有表露出一丁点的不满，一直和他称兄道弟的热乎着呢。 但我暗暗算计着要收拾收拾陈玉松，至少要钳制住他！你要用我时就随时召唤，我要用你时你不听召唤怎么办？这样就不公平了撒，出来混，不可能只是我一个人遵守游戏规则吧？你以为我小江是仗义疏财的慈善家？ 这天下午接到卫小嫖的电话，我按下接听键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卫小嫖就在那边吼开了：“江哥！晚上一起喝酒！我考上公务员了！！”我正准备说点恭喜之类的话，刚把嘴巴张开，他又吼道：“你等我，我晚点来店里面接你！好，不说了，我忙！我还要通知其他朋友……”话毕就直接挂上了的话，我只得把那句“恭喜你”咽回了肚子。 快到吃饭时间的时候，一辆崭新的白色宝来嗖一下停在店门口，哇塞，这车真是漂亮啊！只见车窗徐徐放下，“江哥！上车！”我定睛一看，晕！居然是卫小嫖坐在里面的，副驾驶上还坐着一个美女。我钻进后排还没有坐稳，小嫖就得意的问道：“江哥，这车如何？” “这车安逸哦，据说操控性很好嘛？”其实我也打算过年的时候买一辆这种车，我问道：“你买的？” “是撒！”卫小嫖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说道：“我老爸知道我考上了公务员高兴惨了，前天才提回来的，下星期去上牌。哎，对了，江哥啊，我想花钱买个吉利点的牌照，你觉得怎么样？” “要得撒。”我心说你娃娃反正家里有钱，想烧就烧嘛！你使劲烧！ “哦，对了，江哥啊，这是我女朋友小莉，我们都在一家写字楼上班……”小嫖终于耍女朋友了，真替他高兴啊，话说这鸟人能谈个女朋友也真不容易啊，也不知道他现在“身体好点”了没有，不过他女朋友还真漂亮…… “哎，对了，你什么时候上班啊？”我问道。 “好久上班还不知道，还早着呢。其实严格来说我还没有被正式录用，不过笔试、面试都过了，今天上午我都体检了，就等着什么政审之类的了，应该说绝对没有问题了，就等着上班了。” “哦，那应该没问题了。”我点了点头，只要公务员体检不查是否早泄，你应该就没问题了，我很想这样说，不过人家女朋友也在，我就只得暗自笑了笑。 小嫖见我笑了，也不明就里的笑了起来：“哈哈，江哥，你说我还行吧？我为了迎接体检好多天没有喝酒了，一会好好陪我喝！” 你个酒量还需要我‘好好’陪你？我‘随意’陪你喝都可以把你喝醉，我暗想到。 我又突然想起卫小嫖念书的时候好像成绩不怎么样，就问道：“哎，对了，你以前大学成绩好像一般吧，怎么考上的？是不是走的后门哦？” “哎呀，江哥，这你就不懂了吧！你以为考公务员是期末考试啊？我们只是加试了一点专业知识，很简单的。最主要是考其他的科目，这些和大学里面学的专业知识不沾边，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到了卫小嫖预定的酒楼包房，都是些他的同学和朋友之类的，我都不认识，又觉得自己和他们这样的人没有什么共同语言，都不是一类人，也就没有什么语言，酒也不想多喝。 不过卫小嫖一直很兴奋，这很正常，他此刻的状态好像属于古人说的“人生三大喜事”中的“金榜题名时”吧，得意是应该的。众人也都频频举杯向他庆贺，几个回合下来，小嫖就有点摇摇晃晃了，我知道他酒量一般，就轻轻的劝了一句：“兄弟，别喝醉了哦，整高兴就行了……” “没事！不存在！江哥，你放心，我没有醉！”小嫖大大咧咧的喊着。 我笑着摇摇头，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倒霉孩子今天绝对要遭醉惨，还可以预料他明天一早爬不起来…… 这时，小嫖的一个朋友站起来和小嫖碰杯，这哥们也喝得差不多了，面红耳赤的搂着小嫖的脖子问道：“兄弟伙，我们都替你高兴，你这次一定要整稳当哦！哎，对了，你体检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小嫖闻言一把将朋友推开，叉着腰洋洋得意的大声说道：“会有什么问题？我事先都体检过了，哥什么毛病都没有！哈哈……什么肝功、肾功、武功，撒子血常规、尿常规、屎常规，老子还顺便把艾滋病都查了，也好让老婆放心嘛，是不是嘛，亲爱的老婆……”说完就一把抱住女朋友的脸一阵乱啃，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大约十天后，半夜，我刚睡下，手机响了，是小嫖：“江哥……江……哥……”小嫖话都说不清楚了。 “兄弟，你喝醉了啊？”我问道。 “哥……哥啊……你来，来……你过来……”小嫖不晓得喝好JB醉，我几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兄弟，早点回去睡，喝醉了别在街上乱晃。”我劝道。 “不……不睡……你，你来见……我最后一面。” “你说啥？” “我……要去……去自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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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从床上一下蹦了起来，把小琪吓了一跳，骂道：“你要死啊？”我顾不上理小琪，惊抓抓的抱着电话追问到：“你现在在哪里的？我马上过去！” 我七手八脚的冲出门，打了个车就往小嫖说的地方赶，小嫖在电话里面说得不清不楚的，我到了他说的地方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又喊出租车司机逛了一大圈，终于找到他了。我还没有来得及下车，眼前的情景就吓了我一跳，连出租车司机都惊叹了一句：“耶！开得野哦！”只见小嫖的宝来斜冲上了路沿，右车头重重的撞在行道树上，车灯撞得稀巴烂。操，难道卫小嫖不等不及了，已经自杀了？ 我跑过去一看，还好，卫小嫖正坐在里面的，双眼无神的看了我一眼，喃喃说道：“为什么？为什么……” 我顾不上问究竟，先把他拉到后排躺下，然后七手八脚的在他车里的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车辆保险卡和4S的服务电话卡，又怕保险公司的人到了生疑，就给小川打电话喊他也赶了过来，先把小嫖接回了店里。我还拉着小川叮嘱了半天，心怕小嫖还想不开，小川瞄了一眼，不屑道：“江哥，你看他现在这个批样子，站都不站不起了还怎么自杀？你放心吧，有我呢。” 他们走了，我又忙活开了：报保险公司，等出现场，联系4S店，等拖车……等我把卫小嫖留下的烂摊子收拾完毕，快5点了，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店里，见卫小嫖睡着了，才放心下来，又转出去整了一碗小面就在店里睡下了。 不过我怎么也睡不好，因为一个问题困扰着我：卫小嫖到底怎么了？ 快中午的时候，小嫖醒了，我没有直接问他什么，见他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拍了拍他，说道：“兄弟，走，出去吃点东西吧。” 找了家小馆子点了两碗豆花，炒了几样小菜，卫小嫖动了动筷子就放下了。 “吃不下去嗦？”我问道。 “哎……”小嫖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 “吃点嘛，尽量吃点嘛。”我劝道。 “江哥！”小嫖抬头无比哀怨的看着我，问道：“你不问我出了什么事？” “问个鸡巴！什么事？不管什么事也不值得你去死！”我也放下筷子，又骂道：“你死了能改变什么？能代表什么？下次要死直接去死，不需要再打电话给我了！” “哎……”卫小嫖仰天长叹，良久，呆呆的看着我，双眼注满了泪水。 我装作没有看见，自顾自的喊老板上了一瓶酒，不动声色的倒了两杯，端起一杯一口喝掉。小嫖伸手想去端另外一杯，被我一把抓住，我冷冷的说道：“还死不？我不想和要死的人喝酒！” “不死了。”他幽幽的说道。 “好！不死就喝，喝了就说，到底出了啥事？” 卫小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把眼泪一抹，淡淡的说道：“江哥，我体检没有过！” “为什么没有过？” “我梅毒抗体呈阳性。” “梅毒？你龟儿有梅毒？一起吃饭得不得传染给老子哦？”我差点跳起来了。 卫小嫖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不会传染的！而且我早就好了，那是在大一的时候，有次我没有采取保护措施……” “你不是说你之前就去体检了的啊？你还说你啥毛病都没有嘛？”我很不解。又问道：“是不是体检不准哦？” “我什么都查了，就没有查这项，而且我之前也不知道要查这个项目。”小嫖现在反倒冷静了下来。 “哎，不对，你说你大一的时候得的病，而且早就好了，再说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能查出来啊？”我很费解。 “哎……这个我给你解释就有点复杂了，我尽量简单点给你说吧。是这样的，是否得了梅毒一般用的检测手法叫‘梅毒初筛’，但有‘窗口期’，也就是说如果你昨天晚上接触了梅毒传染者，在这个‘窗口期’里是检查不出来的。而人事招考部门为了求稳，检测梅毒就不用这个检查手段，而是查‘梅毒抗体’，只要这个抗体呈阳性，就直接下课。但——只要得过梅毒的人，不管你有没有治愈，你的抗体终生都会呈阳性！” “哦，我明白了。”虽然我对医学一窍不通，不过还是大概听懂了他的解释，又问道：“意思是说，只要得过一次梅毒，那就终生告别公务员队伍了，是吧？” “对。” “兄弟，有句话我想对你说，我觉得这并没有苛刻你一个人，谁叫你曾经得过这病？你也说了，那种啥初筛检查不准，国家就只得用稳妥点的方法来检测你们……上次我看报纸说一个鸟人去报考教师什么的，被查出艾滋病阳性取消了资格，他还不服！你说，一个艾滋病病毒携带者有没有资格当老师？他当了老师的话，那所学校还会有孩子去念书吗？就算这个病正常接触不会传染，但——人们会怕！你能理解大家的恐惧吧？”说这话的时候，我一直瞅着小嫖的脸，希望能通过这个例子开导他。 “江哥，你说的我懂，但我……”小嫖欲言又止。 “你明白就好！不当公务员就算了嘛！你人年轻，家里条件又好，干什么不行？你看哥，老子来桥城的时候一分钱都没有，现在我是不是比很多人都过得滋润？” 小嫖看了看我，又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哎……江哥，你不晓得我现在有好惨！我……我的事全部人都知道了……女朋友也知道了……和我分了手，我其实很爱她的……” “啊！？怎么会其他人都知道了？”我恼怒的说到：“这个JB鸟单位也太锤子了！这些属于你的个人隐私啊，怎么能公开呢？” “不是……不是。”小嫖连连摆手，解释道：“江哥，不是他们公开的，是……是我自己太冲动了。” “是你？太冲动？你咋了？”我挠着脑袋问道。 “哎……就因为我之前体检过，自信什么毛病都没有，结果接到人事局电话通知我体检出了问题的时候我火冒三丈，电话里问他们哪里出了问题，他们却怎么也不说，当时正好我们一大帮朋友在一起，女朋友也在，我的朋友又全都是医生……大家就一起陪我去的人事局，结果……哎，我太大意了……开始我骗女朋友，她还相信，结果复检结果一出来……哎，我妈老汉也都知道了……我老爸本来高兴得很，还在老家都请了客，亲戚朋友全都听说我考上了。结果……你说这个，哎……我太没有想到了，怎么会这样？我真是一下子从天堂跌到了地狱啊！”小嫖说完无力的垂下了头。 我也陪着他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样的打击对于正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卫小嫖来说，确实太突然，太残忍了…… “江哥，我现在好后悔！真的好后悔……”卫小嫖抬头，眼泪哗哗的。 我无语的看着他，此刻除了陪他同醉我还能干啥？后悔？后悔有什么用？人生一世，谁人不曾后悔千百次？但谁人的后悔能改变什么？ 人，要想少后悔，凡事都慎重点，特别是走路——我以为。 |
| 收杆，睡觉。大家晚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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