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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长篇连载《茧——在性都成长记》(已完稿,寻出版)[第50页]

作者:章望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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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厦著名作家巴城行”笔会轰动全城。此次胡作为 脸上大放光彩,拼了老脸邀请了国内“殿堂级”的六位文坛巨擘,有五位获得过“茅奖”或“鲁奖”,另一位叫吴言的中年小说家,虽然未在国内获得大奖,但份量更重,去年曾获得国际“诺奖”提名。封秋云的“竹云居”楼盘作为冠名单位,成了本次活动最大赢家。作家们下榻在“星河会”私家会所,每个人都泼墨挥毫欣欣然奉献了珍贵的墨宝,另外分别为竹云居别墅写了千字文章,刊登在省报副刊或《巴城晚报》,比任何硬性广告效果好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笔会为期一周,采用“五合二散”形式。作家们前五天由市委宣传部、作协、文联等部门领导全程陪同,在巴城山川河流、名胜景点、城市地标性建筑进行集中考察调研,后面两天是安排自由活动,每个作家都由巴城市作协派一位工作人员陪同。胡作为倒是格外看重李喊,让他专门陪着吴言先生。
    李喊初始时尚诚惶诚恐毕恭毕敬,生怕一言不当得罪了大作家。吴言先生却甚是平易近人,一张油黑的脸膛始终挂着笑意,随便穿着灰夹克,脚蹬一双黑布鞋,跟乡下汉子并无二致。说话总带一口苞米茬子味儿,手搭在李喊的肩膀上叫着小老弟,李喊慢慢放开,也就叫了吴作家为“老师”。
    吴言听闻胡作为介绍李喊小小年纪获得过省级文学大奖,不由得赞赏有加,直说后生可畏,应当刮目相看。更兼封秋云老板盛赞李喊是巴城“第一策神”,二十岁就拥有了自己的策划公司,觉得此黄口小儿不可思议,定要第一站就到李喊的工作室看看。
    吴言是陕西汉子,文化并不高,小学毕业后由于家贫辍学了,在农村种了十年包谷高粱地,后来参了军,在部队里当图书管理员时读了不少书,试着写些通信和小散文,后来被部队推荐到解放军文学院深造,迄今发表了超过四百万字的文学作品了。
    你这般年纪,我还是个小兵蛋子,大约也就发表了几篇豆腐块儿,小老弟,看来你将来成就远超过我!吴言感慨道。
    李喊忙谦虚谨慎地说哪里能跟老师比,引着吴言介绍了第三只眼策划工作室,包括目前业务范围和运营状况。吴言赞赏有加,笑道:策划无非是教人怎么做事,智慧输出首先智商必须比别人高,李老弟,你已经站在高处往下在看芸芸众生了,我等望尘莫及。
    李喊打蛇随棍上,双手奉了纸笔,恳请大作家赐幅墨宝。吴言欣然应允,略一思忖,笔走龙蛇写了四个斗大的草字:出类拔萃!吴言字如其人,粗放拙朴,一笔一画却隐隐透着灵气。李喊恭敬地道了谢,将备好的红包递了过去。吴言呵呵一笑,拒绝道:权且先不收,等下会让你破费的。
    李喊这一年里很少动笔写文章,脑子里日日都是杂七杂八的策划方案萦绕,哪里还有心绪构思文字,本想恐怕今后就得放弃写东西了。岂料机缘巧合今日见了国内顶级文学家,一颗心又有些蠢蠢欲动。找了自己发表的两篇小说给吴言看了,希望老师一定赐教,指点一下迷津。
    吴言戴了眼镜细细看过那篇《青春在喊痛》某些片断,沉吟一会才道:在我看来,写东西没有一定之规的,无非是讲故事罢了,读着舒服就是好东西。专业写文字是个辛苦活,如果倒回去二十年,我是断不会选择作家这条路,这狗日的文字其实害惨了我。不过,你这支笔不写也可惜了,你就当个业余的爱好罢了,或许还会无心插柳倒成荫,别把赌注押在这上面就是,更不要孜孜以求。
    李喊听了,长吁一口气道:听了老师的话,我心里倒就轻松了。
    午餐时,李喊陪吴言先生喝了一杯酒,脸上火辣辣的,吴言也是一样,一张伟人般大脸盘子胀得猪肝一般,偏又露出文人好色之本性,吊梢眉毛下一对三角眼望着街上走过的美女们精光四射,嘴角流涎。对李喊道:老弟,早就听坊间传闻巴城是幸福“色都”,今天我倒想好好考察一下。
    李喊脸上显现的鄙夷稍纵即逝,呵呵笑着道:老师您是喜欢大排档,土菜馆呢,还是大酒店的正宗满汉全席?
    吴言亦暧昧地笑道:我牙口好,嘛菜都吃得,反正是体验嘛,那就都尝尝也无不可。
    人民公园后山下有一园梧桐树,树荫遮天蔽日,林中小径游荡着休闲的市民,或摇臂摆臀,或龟息静坐,一派怡然。间或几个乡下来的擦鞋女人穿梭其中,悄声问着路人:擦鞋不?擦鞋哦。
    吴言不知道李喊为何带自己逛上了公园,正待发问间,忽见一花甲老者坐上擦鞋女的竹椅子,却并未见在鞋子上有何动作,女人却从裤管里伸入了手,按在老者裆部抚弄着,老者哼哼叽叽,也将手放在妇人双乳间揉捏,不时嘁嘁发出淫声浪语来。吴言甚是好奇,再一睁眼,又看到稍远处围墙底下,一红衣少妇猫腰半蹲,裤腰解至膝头,一汉子正双手在妇人胯间把玩,一分钟时间不到,妇人急急惶惶拉起裤子,汉子递一张十块钱钞票,两人各自散了。
    李喊见吴言双眼直直盯着,笑道:老师是否也想体验一下这路边摊?
    吴言收回目光,摇头叹息道:哀民生之多艰,想这些女人都有家有室,也有子女,倘不是好吃懒做,真是生活所逼迫,倒是蛮值得同情的。
    公园后门走约莫一里路,就是巴城发廊街咸鱼巷子。咸鱼巷子仅容一辆小车通行,两边门面怕有上百家发廊,室内暧昧的粉红灯光照得路面都变了颜色。门口坐一长溜浓妆艳抹的女人,或嗑瓜子儿,或打扑克玩,只要有男人经过,一律口中嚷着:嗨,帅哥,按摩松骨来不?
    李喊带了吴言先生做贼一般蹑手蹑脚刚一走进,那些女人仿佛等待饲食的鸭群,纷纷站起身来叫嚷着。倒有一个脸色红润女子,并不起身,90度岔开双腿,黑色长丝袜裆部掏了一个大洞,并未着内裤,底下黑黝黝一片若隐若现。吴言大作家顿时感觉喉咙发干,径直走了过去,让那女子引上了阁楼。
    李喊只得走入发廊,找个角落坐下等待,任旁边女人如何骚首弄姿百般逗挑,只是做不食人间烟火状一言不发,脸上汗如雨下。此时一位丰满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妆容倒是慈善,脸上笑如弥勒,貌似发廊老板娘。见李喊窘迫,笑道:小哥哥想来还是处男哟,哪位姐妹拿下来,老娘奖励一千,另外给小哥哥打个红包。那些小姐们更是放肆起来,甚至伸手摸起李喊裤裆。李喊夹紧双腿,作神圣不可侵犯状,惹得众女哈哈荡笑。老板娘笑道:小哥哥,你莫看我们这地方,就是官员过来光顾寻乐的也大有人在哩!
    李喊眼神不屑,心道:你们这些下三滥地儿,只怕都是些“站着喝酒”的伙计来打饥荒罢了。老板娘看出他心思,说道:我讲个故事你听,给你开心一下呗。
    老板娘清清嗓儿,讲述道:我们市里有个副局长,到咱发廊来玩小姐,当时正值行动,被捉了现场。罚款,写检查,那副局长也是个笔杆子,写道:在屁股大的地方犯下天大的错误。公安看后觉得过于抽象,必须细化量化具体化,用数据说话。这副局长一挥而就,在后面加了十点:一个人寂寞,两个人快活,三分钟快感,四百元小费,五千元罚款,六个月工资,七天拘役,倒八辈血霉,酒惹的祸,十分后悔!公安看后,大为佩服,竟然将此才子副局长放了。
    众女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李喊听罢忍不住也笑出声来,看来,坊间才有鲜活的生活,心道这素材将来一定写入小说里去。
    说说笑笑中,半个钟头吴言才迈下阁楼,李喊掏一百块钱丢给前台收钱的女子,拉了吴言,过街老鼠般逃也似的出了咸鱼巷子。
    吴大作家倒是不以为然,一脸死皮烂肉的笑容,拉住李喊道:巴城男人倒是“性福”,明目张胆就可以嫖娼,公安部门没人管得了吗?
    李喊道:辖区派出所对这些色情小旅馆小发廊倒是也经常检查的,但也只是形式,老板交了“保护费”后,每有行动总是事先接到通知,无非聋子的耳朵做做样子罢了。至于稍大些的KTV、酒店,是没哪个人去查的,那就基本可以保证安全了。
    巴城的夜如今格外繁华,街道上人流如织。据统计,这一年来巴城外来务工人员增加了一百多万,城市经济的发展催生着服务业的兴旺,餐馆、沐足城、卡拉OK厅、性用品店、服装店、手机营业厅遍街都是,特别是男科妇科医院,每隔三五百米就有一间,比公共厕所还要密集,吴言感慨巴城不失为内地“小香港”,只是档次太低到底上不得台面,包括色情服务业。
    李喊只道这夫子没有品尝巴城“满汉全席”心有不甘,又蒙他给工作室题字欠了人情,左思右想,还是带着吴言打车到了贵公子酒店桑拿城。
    吴言一听经理绘声绘色声情并茂介绍“公子十二夜”光怪陆离般的服务模式,连声叫好,恨不得马上体验一番。李喊以为这老小子到底是个文人,会选“待月西厢”或“教坊师师”之类文艺范儿足些的房间,未想吴言直接点了“荒蛮时代”,说机会难得,一定要体验一番人类史前原生态的性爱。李喊帮他交了三千块开房费,心里割肉般痛了半天,直骂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大脚趾。又暗骂吴言大作家前世只怕老种猪转世,年过半百尚能一天之内放双响炮,出来只怕脚要打摆子了。
    吴作家在里面泡了一个小时才慢条斯理走了出来,步履矫健并无任何疲态,只是脸上凝了寒霜一般。李喊探试着问道:老师不开心?是否小姐服务态度不好?
    吴言看了他一眼,道:小李老弟,你以为我真的是在嫖娼吗?
    李喊沉默不语。
    吴言长长的叹气,道:巴城的色情服务已经登峰造极,相比西方资本主义国家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仿佛法外之地,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李喊仍然默不作声,心道:你刚嫖完就作大义凛然状,真是可笑!
    吴言仿佛看透他心中所思,凑近他的耳朵悄声说道:小兄弟,我是作家,体验生活是本能,而且,我三年前因为琢磨文字压力过大,就丧失了男人的功能,都是狗日的文字害的!今天在发廊和贵公子桑拿城,都是跟卖淫女聊聊天而已。
    三千块聊一个小时大天!李喊心里揪着痛,脸都扭曲了,道:老师做事独立特行,不是俗世之人能理解的。
    吴言笑道:巴城果然地杰人灵,今天这个“公子十二夜”是谁策划出来的?真是不世之奇才,可惜用错了地方。
    李喊心里惭愧难当,只能唯唯诺诺应付着:正是正是。
    吴言忽然正了脸色,表情严肃起来,道:李喊,巴城其实表面繁华,内里已经病入膏肓!仿佛外貌打扮花枝招展躯体却流着肮脏脓血的妓女,老百姓都听之任之么?
    李喊回道:巴城市委市政府一干官员,生怕扫黄打非破坏投资环境,影响经济发展,一律采取地方保护措施,甚至某些官员充当保护伞,老百姓纵然恨得咬牙切齿,也是无可奈何。除非有可达天听的渠道。
    吴言摇头,郑重地说道:李喊,大丈夫立世,对不平事当针锋相对,不能畏首畏尾的!我有个战友叫王刚,在中央扫黄打非办任副主任,你如果有心,我配合你来举报,还巴城一个清清爽爽的天空,如何?
    李喊心头一震,眼睛竟然泛潮,伸开双臂热烈地拥抱着吴言,感激道:老师,学生正有此意!我早就有了两张偷录的光盘,烦您带给王刚主任,只要稍作暗访,巴城色情业一切当会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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