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聊起两位老三届(1)
星期五晚上下班后，王佐和韩墨并排走出厂大门，来到十字路口。王佐想起刚来金得厂报到那天中午，他沿着新亚鞋厂向前走了一段路，后来就再也没去过，于时对韩墨说：“前面走下去是什么地方？”韩墨说：“不知道，我到过前面的磁带厂，再向下走真没去过。”王佐说：“那就去走走吧——既然在这一带生活，就得熟悉这一带的一草一木，对吧！”
二人穿过十字路口，并排向前走去。
像九十年代中后期的东莞所有工业区商业街一样，长安塘新亚鞋厂前这条路，白天虽然机器轰鸣，人影稀少，但晚上就热闹非凡熙熙攘攘了。路两边长龙般摆着炒粉摊衣服摊日用品摊，外来工日常所需应有尽有，出来宵夜也可多样选择。走在摩肩接踵的人流里，穿插在年青的外来工中，王佐对韩墨说：“在这里，白天除了找工作的，除了听到机器声，根本看不到多少人，一到晚上，不知从哪冒出这么多大姑娘小伙子，真是孔雀东南飞啊！”韩墨笑着说：“那有什么办法，这里是沿海开发开放地区，有大把的工厂，而我们内地失业的人太多了，不到这里到哪里去呢？”王佐叹口气说：“说得也是——上一代人永远怀念的是上山下乡到广阔天地去，我们这一代人却相反，从广阔天地跑到南方来为资本家打工，流血流汗，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韩墨笑了，说：“你还真是挺文艺青年的，这些外来工大多来自乡村，年龄又小，大概并不知道什么上山下乡知识青年，你要是跟他们说这些，他们可能把你当作外星人了。”王佐情不自禁笑了，想想也是，于是说：“文革才结束二十余年，社会变化真是太大了，不管是理想，还是人生目标，与上代人相比，全倒了个，真是不可同日而语啊！”韩墨说：“岂止是变化大，就拿你刚刚说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来讲吧，在东莞，那可是三年河东三年河西啊！”王佐叹口气说：“那倒是，我们身边的打工同事，或许过了几个月，摇身一变，就是资本家就是老板了，简直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韩墨说：“在南方就是这样，既让我们看到了生活的最黑暗面，也让我们看到了希望，这才是最好的地方，生活才会丰富多彩，人生才有意义嘛！”王佐笑着说：“看来你志向还挺大的嘛！”韩墨不好意思地说：“哪里嘛，在这边见得多了，我只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像我这样的人，能有一份既稳定工资又高的工作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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