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文学] 《铁桥记》——讲述一段与70后有关的前尘往事[第3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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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铁桥记》——讲述一段与70后有关的前尘往事[第38页]

作者:淼垚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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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世界一片苍茫，洋洋洒洒雪依旧在下，马路上人迹稀少，偶尔有车驶过，辗过车辙卷起雪花，消失在一白无际的长街边。
    他们拦了一辆招手停去了和政路夜市，当时的和政路在市区夜市里最成规模，本地和外埠的各种小吃这里品种最为齐全，而且这里的打烊时间最晚，有些摊铺几乎是通宵营业，毫无疑问，这里当年那些夜猫子们的好去处。
    这里有一处羊杂碎，吴爱民偶尔吃过一回后，便念念不忘了，隔三岔五就要大老远赶过来光临一番，今儿天气骤然变冷，吃这个当然最好了,冒雪而来只为舒心一口。
    所谓羊杂碎，乃是中国西北，流传在信仰伊斯兰教的少数民族们中的传统食品之一，因为穆斯林群众普遍喜食牛羊肉，所以他们对牛羊的心肺肝胃这些副产品的吃法自然而然有了研究，他们不仅自己喜欢吃，而且时常也作为佳肴来招待亲朋好友，后来有人将其推向了市场，由于做法精细，烹饪有方，做出的味道鲜美可口，又益于养生健体，广受当地人们的欢迎。
    这里单说下羊杂，正宗的羊杂首先要备料齐全，料有主料和副料之分，主料也叫三红，指的是心、肝、肺，下锅的时候切成碎丁或薄片；副料称之为三白，是由生油的肠、生味的肚子和架碗充数的头蹄肉组成，下锅时要切成细丝和长条。一碗上好的羊杂碎，看的就是主副料全不全。
    料备好后，再配以姜为主的佐料煮烂，这时候汤呈白色且不混浊，之后把退肉的羊头骨入锅，切好主副料装入碗中，浇上滚烫的羊头汤，淤热即食。肉若是在汤里，汤肉同烩，那香味会更浓。羊头汤更是当地人喜爱的早点和夜宵。

    除了主副各三料的讲究，羊杂碎还有三汤和三味的说法。
    居家过日子的小老百姓们，手头宽展的时候，买上一副羊的五脏，下锅煮好，连汤带水地热热吃起来，这叫“原汤杂碎”，味道体现在鲜美清淡上; 另外，怕杂碎有五脏异味的人家要先将洗好羊杂碎锅里氽一下，把汤扔掉，再将杂碎蒸熟切好，重新入锅添水放调料煮一下，盛到碗里，这叫吃“清汤杂碎”。由于是蒸熟的，味没入汤，食者味道全从对杂碎的细嚼慢咽中仔细来品;还有，街巷铺点、车站、路口小摊上多是新的杂碎时时不断地往一个大锅里续，一锅汤用文火常熬不换，甚至是这锅汤经营者叫卖几年就熬上几年，汤稠如油，色酽如酱，过往食客买上一碗吃，这叫吃“老汤杂碎”。杂碎酥烂绵软，醇美味存于汤，故经营者最不舍多给食客加汤。
    三味说起来其实也简单，即一盘春意葱茏的芫荽末儿，一盘红灿灼眼的辣椒面和一盘洁白晶莹的食盐。这是吃羊杂碎万万不能少的的三味调料，食客坐下来，有爱清香爽口的，有喜辛辣热麻的，也有好咸重浓郁的，总之，食客尽可以随心所欲，根据自己的口味自行调兑碗中之汤，直到自以为口味最佳为止。

先更一点儿，晚上继续。

    连喝了两大碗羊杂汤，又啃了一个羊头，吴爱民心满意足，大喊舒服。
    之后往夜市外面走时，他披着大衣叼着牙签斜跨着火统强，又开始给火统强讲他的感受了。
    什么感受? 这感受你有我有全都有，且听吴爱民怎么说。
    众所周知，25年前，正是港台影视和流行音乐向中国内陆铺天盖地蔓延的时候，那无疑是一个星光灿烂和经典纷呈的时代，如同羊杂三味，不消多说，我们一旦忆起那个年代，定会热血沸腾很久，心中激荡无限。
    一串串熟悉名字的在脑海里浮现，周润发、邓丽君、刘德华、梅艳芳、张国荣、钟楚红……，一幕幕动人心魄的经典瞬间教人永志难忘，一句句精彩台词犹然在耳:大家都是出来混的，总得讲点面子，你不给我面子，就是不给大家面子;做人要有尊严，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人用枪指着我的头;你侮辱我没关系，你不要侮辱我的朋友，等等如此，一代人受其影响深远。
    吴爱民正处于青春判逆期，别说是他那样的另类人物，就算楼主本人如此循规蹈矩之人，在经典面前也难以无动于衷，曾经深受感染好多年。

    吴爱民搂着火统强说:“火家，如果有一天你们四个不愿意再跟着我了，提早说啊，我也好有准备，这社会我这一辈子是浪定了，你们要想打退堂鼓我绝不反对，但你们事先一定要给我说清楚，江湖龙虎斗我们一起看过，你知道吗? 当我看到周润发要离开邓光荣那一刻时有多伤心，真怕有一天你们会离我而去。”
    “爱民，你要我们怎么做才会放心，刚才在台球城里我们四人个个自残，跟你的决心难道表白得还不够吗? 如果你还不放心，我现在就剁下一个指头怎么样? ”
    火统强继续道:“我们第一次看江湖龙虎斗的时候，你信不信我的心情比你还要激动，你可能是太投入了没注意，当时我泪流满面，就是因为受到了片子感染，想到你我关系，我心潮澎湃、情难自禁，忍不住默默流泪，其实我的心境和你一模一样，怕弟兄们会分道扬飙，你知道我火统强做人低调，有什么事情情蒙在憋在心底也不愿说出来给大家添堵，江湖龙虎斗的感触或许我比你深。”

    “那么，里面那首歌你会唱吗?”吴爱民问道。
    “当然会，因为喜欢，所以下了大工夫学会了。”
    “那一起吼几句怎么样?”
    “没问题!”
    “一二三，起”:
    一生  虽然短暂
    从来不觉孤单
    因为我内心留着你
    给我的勇气
    一切  早注定我和你
    今生甘苦要同心
    满怀歉意只有藏心底
    回忆虽然甜蜜
    我仍要往前去
    不要含着泪  道别离
    我要你坚定
    苍天要拆散我和你
    只有承受这命运
    儿女私情  只有拋弃

    将我的泪藏在笑容里
    让我的恨化作灰烬
    让时光带走所有的不平
    唯一牵挂只有个你
    虽然前路难行
    遍地是荆棘
    只有迎向那黑暗
    期待着黎明
    这一生再没有任何遗憾
    如果能痴心生死不相离

    两个人搂在一起不着调的把这首歌一通狂吼，吼着吼着吴爱民又想去看录像了，前面东方红电影院里有录像厅，远远看见楼下红牌子上白字儿写的还是《喋血双雄》和《江湖情》那几部旧片子。
    “爱民，这几部片子你都看过十几遍了，再看你都可以演杀手了，呵呵。”
    “别说，这两部片子确实经典，我也看了好几遍，要不咱就陪爱民再去一遍吧，反正回去也睡不着。”王伯翔一句拍了板，于是五个人便兴致勃勃地买票进了录像厅。

    从烟雾燎绕和脚臭屁味的录像厅出来后，他们自然感到空气出奇的好，此时已接近午夜两点，雪停了，往西看夜市里灯火虽有，却无人进出，宽阔的马路上空有几道车辙，天地空旷，万物无声。
    左东升、李延良和李延诚三位同学抑不住心中通畅，攒起雪球你追我赶地打成了一片，大呼小叫着跑出了很远，而王伯翔和吴爱民呼哧着白气走在后面，他们俩各自发表观点，手舞足蹈地在谈论着片子，火统强紧紧跟在两人身后。
    吴爱民嘴里依然叼着牙签，向王伯翔问道:“伯翔哥，你以对我的了解，在喋血双雄这部片子里，你猜我最爱看哪一个镜头?”
    “那里面精彩片断太多，我怎么知道你喜欢哪一个，是不是小庄在海上游艇一枪打中大傻尕爹眉心的那个动作?”
    “闹!不是。想不清楚为什么，我特别爱看小庄低着头从珍妮面前走过的那一段，每一次都看得如醉如痴。”
    “那有什么可喜欢的，你肯定是看上那女的了，那女的挺骚是吧? 爱民，我看你该找个媳妇了，哈哈。”
    “喜欢那女的是一方面，但更吸引我的是周润发那架势，你看那一瞬间，他似乎是心事重重从人们眼前走过，白色围巾深色西装，面目沉着脚步潇洒，看着他的背影，满场之人谁又能想到他会是一个冷面杀手，如果在现实生活中，有这样的人，我肯定胡度的崇拜他!”
    “不要胡思乱想了，那是录像不是真的，百分之八九十都是胡编乱造的，真正的杀手我们怎么会见到? 就算有，我估计长得差不多就是我这样，方头短脖子、阔嘴三角眼，那里会有周润发那么英俊潇洒。”
    “那也不一定，假如有一天我要是变成杀手后，一旦出事被押上刑场之前游街示众的时候，就我这个头和长相，路旁人们一看，肯定会赞叹不已吧? 你说会不会有发哥这种让人着迷和难忘的效果?”
    “你怎么会成为杀手? 我们这个社会，你连个凶手都做不来，还杀手? 你没看见几乎所有的杀人案都被警察叔叔们破了吗?”
    “扯鸡巴蛋!伯翔哥你哪里知道，所有发生的大案他们要是能破上十分之三就算他们厉害，这两年我在上面听多了!怎么给你说呢？你没蹲过不知道，反正伯翔哥你要记住，电视和报纸上那些宣传都是哄鬼的。”
    “你为什么有想成为杀手的想法? 我感到莫名其妙，是不是受这些录像的影响了? 你和谁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深仇大恨谈不上，但心中一直在惦念着一两个人，总想着有一天把他们的命要了。”
    “什么情况? 可以给我说一说吗?”
    “唉，家丑不可外扬，我不想提起，伯翔你哥别问了，适当的时候我一定会给你说的。” 吴爱民仰天一叹，复又低头咬牙，若有所思地盯着地面往前猛走。

    正在两人沉默无语低头前行的时候，突然，李延良跌跌撞撞跑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火家，上次打了我们的那个人就在前面，他和一个小伙推着一辆车子，领着一个女的往邮电大楼方向去了，东升和延诚已经跟了上去，让我回来叫你们。”
    “叫我们干什么? 让他们走他们的，廖老大不是说过了吗，他还没有准备的好，再缓缓，赶紧去他俩叫回来!”火统强脱口而出。
    吴爱民闻言一楞，火统强上前一步刚想开口再说什么，却不料被吴爱民一把推出老远。
    与此同时吴爱民瞪起眼睛连问带吼道:“延良，咋回事仔细给我说，要敢说半句假话，今天我要是不把你腿打断我就不姓吴!”
    李延良偷偷看了火统强两眼，看他立在电杆旁，低着头正在用脚尖挑起积雪四处飞散，便不再思索一古脑儿倒了出来:“是这，我们三个在前面打雪仗的往回跑的时候，迎面碰到了三个人，两男一女推着自行车，其中一个就是上次领着人在北园后门打我们的那个老小伙、李大毛的人，爱民这事你不是知道吗? 那天东升也不在，我给东升一说，东升也是火冒三丈，让我回来报告一声，他带着延诚已经跟上去了，而且说不会放过这个出气的机会!”
    “东升干散!伯翔哥，你看怎么办? 要不你先回避，我把这事办完咱回去再聊。”吴爱民扭头问向王伯翔。
    “还能怎么办? 整!先把人拿下再说!不过既然廖波让大家先缓缓，自有他的道理，他化学脑子想的深远，我们决不能破坏他的布局。这样，一会儿动手的时候，火家娃和延良延诚必须回避，不要让人家看到你们，有我领着爱民和东升就行了，今天这口恶气，我亲自动手!替你们出了!”
    “要的就是伯翔哥你这句话，走!去追他们。”吴爱民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四个人拔腿向北一路狂奔。
    当他们跑过大十字，往西追出多半站路时，终于看到了在便道上分行的左东升和李延诚。

    李延诚警觉，立时回头看到自己人跟了上来，遂一招手大家聚在了一起，吴爱民心急，劈头盖脸问道:“啥情况，日他妈就这样跟到天亮吗? 你们几个身上谁带东西了?”
    “没有。”
    “出来仓促什么也没带，带了不安全。”
    “爱民，根本不用刀枪，树窝子里有砖，我俩一人拣一块，一人搞一个，有把握吗?”王伯翔低声说道。
    “没问题，今天若是出了人命，与你们无关，我吴爱民一个人担着，记住了! 所有一切与你们无关。”
    王伯翔冷哼一声，藐然道:“甚么人命? 嘁! 爱民你还年轻，想多了，这个世界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废话少说，拿起砖跟我走，东升你断后，火家你们三个原地别动，最好往路边闪，等着我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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