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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偷渡——去往美利坚之路》连载中[第9页] |
| 作者:张苡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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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大家新春愉快！ |
| 下周，偷渡继续，感谢支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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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扭脚 暗黑的夜幕中点缀着点点星光，月亮没有爬上山头，依靠着两三支手电筒的微微光亮，十来个人在瘦光头的带领下小跑前行。路还算宽，只是很安静，大伙儿只顾着赶路，没有一点儿声响，只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我惊奇的是黑哥那张大嘴巴也没动，这很不像他一贯的风格。可是很快，他又是那个熟悉的他了。 “我说，大家一起唱首歌吧？我喜欢刘德华的，刘德华你们知道吧？香港歌星。” 没人响应，除了我侧脸给他一笑作为回应。 “啊哈，给我一杯矿泉水，让我一夜不口渴……”他竟真扯开嗓门唱起来了。 前边带路的瘦光头压低了声调：“我说黑大爷，能不唱么？咱这是在偷渡啊，你真想给抓起来啊？” “这不还在中国境内吗？不算偷渡，要不我小点儿声？” “好吧，您自便。”瘦光头没敢再多说什么。 黑哥还唱着，只是那歌接不下去，估计歌词不记得了，唱着唱着就唱成了“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亲爱的妈妈”，没多久，又变成了“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逗得几个女孩忍不住咯咯直笑。这也好，偷渡路上不单调嘛。 不知走了多久，走进了一片树林，虽说杂草丛生，却分明有一条被人踩出来的“路”，大叔说这应该是之前几批偷渡客走的路线，真有点“前人种树后人乘凉”的味道。 路慢慢变窄，渐渐觉得难走了，我和黑哥紧跟着瘦光头走在队伍前边，一回头，还不错，都跟得紧，几个女孩子也很利索。虽然看不清小悦的脸，但我还是认得出哪个是她，还真能走。 黑哥依旧在我旁边瞎哼哼着，只是没人听他的，一点回应都没有，他自觉无趣，声音逐渐变小，最后终于良心发现，不再骚扰我们的耳膜了，而我直觉得脚有点酸了。 “哎呦！”猛一回头，后边哪个女孩子的声音，我停步后看，是跛脚妹，还好不是小悦，我居然有点庆幸。跛脚妹的脚扭到了，队伍停下了，大家都围了过去。瘦光头又气又恼：“走这么一会儿就出状况，偷个屁渡啊？”半蹲着的跛脚妹被吼得抽泣起来，小悦在旁边帮她揉着脚踝。“我们先走，你就呆这儿吧，省的当拖油瓶，走，没断腿的都继续走！” “这哪儿成？一起来的怎么能丢下她一个。”大叔躲在金毛身后低声地说。 “他妈的，我们这是在偷渡！走！”瘦光头连腔调都拉尖了。 “他妈的，你走一个试试！”微弱的手电光亮下，黑哥用大拇指抠着鼻屎，阴阳怪气地来了这么一句，他走到跛脚妹旁边，像极了电视里的大官；“很痛？” “有点。” “你们几个给揉揉，不痛了再走！”黑哥又转向瘦光头，“你有意见？” 瘦光头没有做声，掏出一支烟，蹲着就抽了起来。黑哥也抽起七条狗，旁边几个也一个接一个地点起了烟，有蹲着的，也有直接往地上、草丛里坐的。我觉得站着很不对，只好也在黑哥旁边蹲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跛脚妹起身试走了两步，小悦问她还痛不痛，她说还好，可以坚持继续走。 黑哥把烟头往地上一丢，右脚使劲踩了踩：“那就走吧！”蹲着的我仰视着他，真太帅了，倍儿有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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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走光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天越发黑了，只觉得双脚发软，迈不开步子了，我往后一看，下面黑糊糊的一团，这会儿我们可是在山腰上了。“大叔，我们还要爬多久啊？” 大叔也喘着粗气：“还早，爬到天亮估计就到顶了。” “这什么山啊？这么高。” “管他什么山，爬过去就是了！”黑哥接过话茬，又朝前边的瘦光头大声吼去，“我说，瘦子，休息下。” 瘦光头搭了声“随您！”就一屁股坐了下来，看来蛇头也不是铁打的，累的也不轻，分明是瘫草丛里去的。 收到休息的指令，大家几乎都原地瘫坐了下来，虽然有点陡，但还都就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目测黑哥的位置最惬意，斜靠在一棵树旁。我往下一坐，屁股被扎了一个疼，立马又站了起来，真够衰的，坐到一丛刺上去了，再顺手一摸裤腿，妈啊，都是一些小刺，手被划了好几道口子，想抬头说些什么，却一眼瞥到了黑哥的裤子，忍不住笑开了：“我说黑哥，你走光了！” 黑哥一研究，他左边裤管大腿处果然开了条巨大的缝，露出了一条细长细长的白色肥肉，按理说他的肉该也是黑的，但在这黑摸摸的夜里衬了够白的。“他妈的，小处男，帮我看看屁股上有没有裂开了？”黑哥艰难地扭动他那巨大的身躯，把那肥硕的屁股转向我。 “大事不好，屁股也开了！”我捂着嘴轻声说，生怕被人听到了，黑哥是个要脸的人。 但是，这夜深人静的，又是空旷的半山腰，屁点儿大的声响都能往耳朵里飘。 所有人几乎都偷偷笑着，只是不敢笑出声来，要知道，黑哥可不是好惹的主儿，可他自个儿却吆喝开了：“妈的，真够倒霉的，老子得换条裤子，你们都不许偷看，特别那几个小女孩啊，把眼睛蒙上，敢偷看我老黑就娶了你，省得到美国了去娶金头发蓝眼睛的洋妞了！”他立马站起来就开始脱裤子，白茫茫的两条粗腿特别显眼。 大伙儿都不干了，笑得可欢了，不知哪个家伙还鼓起掌吹起了口哨来。几个女孩子都低头拿手掌遮住眼，生怕嫁给了黑哥。 黑哥的动作还算利索，三两下就搞定了，嘴里还咧咧骂着：“还笑，你们一个个，什么东西，老子都被你们看光了，你们的裤子指不定也破了，嘿嘿，特别是几个女孩子，赶紧看看去……” 这话一说，估计所有人都关注自己的衣裳去了。 “我的裤子也破了！”金毛站了起来，“不用捂眼睛，随便看，不收费的！”他乐呵极了，也换起了裤子。没几下，黑暗中又多了两个换裤子的人，这山上荆棘多，想不破都难，还好我穿的是牛仔裤，够结实。 黑哥绑好裤腰带招呼我一起走旁边拉小便，这下可好，一个个嚷嚷着都要去，连瘦光头也加入了，这规模壮观了。一伙人往右边走去，一阵披荆斩棘，大约百来米距离，然后一字排开，接着是稀里哗啦的流水声，这情景，憋得挺久了。 “走吧走吧，尿完走人，继续爬，别耽搁了时间！”瘦光头穿好了裤子。 “走咯，去美国了！”我不知哪儿来的劲儿，一下子竟觉得脚也不酸，精力十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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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人贼 821楼 2013-03-23 23:10:38 什么时候更新 ----------------------------- 已更一章，谢谢关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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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刀袋鼠 826楼 2013-03-26 13:38:46 小刀代帖来拜访陌叔！小刀“我用男色钓到富家小姐私奔去盗墓”，地址：天涯：http://bbs.tianya.cn/post-16-868189-1.shtml ----------------------------- 袋鼠，加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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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山顶 山顶的空气真新鲜，忽然陡生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和所有人一样，我随意地躺到了身边的草丛里，哪怕上面布满荆棘。很累，我却又觉得放松了很多，大叔之前告诉我们的，上山和下山大不同，会轻松许多。 天似乎已经有点泛亮，每个人的映像已经十分清晰，看上去都狼狈无比，黑哥的上衣划破了许多道口子，王总的白衬衣也已被露水打湿，金毛的发型成了爆炸朝天式的，黄小倩的鞋子只剩下了一只……所有人都不出意外的狼狈极了。 瘦光头的话语也带着喘声了：“妈的，赚钱真不容易，给蛇头打杂耗去半条命啊！” “我说光头，你带我们走这一程得赚多少人民币啊？”黑哥说。 “他妈的，说出来你不信，带你们到越南接头也就几百块钱的事，这体力耗得不输给工地上拌水泥的！来年我回县城里开个小店，不这么折腾了。” “那你干脆当蛇头去，钱一大把一大把地赚去！” “咱可没那个本事，没那个实力呢！”瘦光头的话里带着无奈，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接着，是一阵沉寂，沉寂之中只有一声声厚重的喘息此起彼伏着。 “我们现在是在中国还是越南？”跛脚妹的问题打破了这片沉寂。 “越南，我们在越南了。”瘦光头喊了一声，“做完你们这批，老子就不干了，他妈的！” 在我的印象里，瘦光头是一个蛇头，至少也该是个小蛇头，那也应该有着相当不菲的收入，过着富足的生活。可谁曾想到，他也不甘于自己现在的生活，或许劳累，或许憋屈。哎，都是为了生活。 我又忽地想起了齐秦的一首老歌来——当你在翻山越岭的另一边，我在孤独的路上没有尽头。十七岁的我这辈子从来没翻过这么多的山岭，从来没有离家里这么遥远过，心头袭来的孤独让顿时我措手不及、惊慌失措，对爸妈的思念一下子涌上心头，有种眼泪就要决堤的感觉。我侧脸看看不远处的小悦，看她模糊又清晰的面庞在微亮的天明映照下的美丽，渐渐又找到了一丝寄托——至少在这坎坷的偷渡旅程里，还有一个藏在心窝里的人和我一起启程，我也便慢慢地心宁了。 瘦光头说我们只要再翻过一个小山头就有车子来接我们了，等把我们交付给下一个人，他就功德圆满，可以金盆洗手了。下一个山头？现在的我看来，要到达美国，应该有无数的山头无数的坎吧？偷渡之旅，远不像我之前想像中的那般简单了。 天越来越放亮了，可笑的是我们一批人中只有王总戴了块表，而且那块表几天前就已经停着不走了，问他现在几点了，他只是支支吾吾地说快四点了，其实我们都知道，他那表的时间永远会停留在四点，一个落魄的老板，连他装派头用的名表也不愿再走动了。 “好吧，我们走吧，再花两个小时，我们就有车坐了！”瘦光头率先站了起来，在自个儿身上一阵乱拍。 “走，走，出发了！”黑哥第二个站了起来，也在身上一阵乱拍。接着是大叔，金毛，还有所有人。 小悦和跛脚妹也搀扶着站了起来，走吧，我们一起向美利坚进军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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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掉队 “黑哥，你快看呐，太阳出来了！”我几乎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了，曾经无数次看到太阳从山的那头升起，却从未这样兴奋过，它那么大，那么红，离我们那么近，就像是伸出手就能触摸到的一样。 “是啊，真是美啊！”大叔抬起了头，朝阳下，他瘦小的轮廓被镶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边，宛如一尊鲜活的雕像，沧桑的脸上的皱纹那么深刻，那么有美感。 “美什么啊？这早上的太阳还不都这样，猴屁股似的红！”黑哥的话语那么不屑，可我分明看到他眼睛里闪烁的那丝惊奇。 红霞下的整片山林显得那么可爱，即便它刚才还毫不留情地给了我们一路的荆棘和满身的伤痕，所有人的眼睛里都带着憧憬，除了瘦光头，他呆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低着头抽着烟，吐出一个个烟圈，慢慢地向上飘去，不断扩散，直到化作轻轻的一缕…… “光头，现在什么状况？” “报告咱黑大爷，咱在山顶上。” “他妈的，这个要你说？我问的是我们还得走多久？”黑哥一把抢过瘦光头的半截烟叼上了，很陶醉地深深吸上了一口，瘦光头直翻白眼，却又无可奈何：“下了山就坐车呗，要不了多久了。” 我是一瘸一拐地走向小悦她们的，这下当真是迈不开大步子了，屁股痛的厉害，刚才爬块被露水打湿了的大石头时，一个不留神给滑了一跤，摔了个四脚朝天，真够怂的！可看到她们仨的模样后，我的疼痛感一丝都没有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跛脚妹的马尾辫成了“朝天椒”，小悦的脸上也满是黄黑的泥土，黄小倩更离谱了，长长的头发上耷拉着许多倔强的小绿藤和叶子，活像个山沟沟里来的野姑娘。 看到我笑的那么欢，跛脚妹瞥来一束杀人的眼神：“你个死阿森，有那么好笑吗？” “当然了，你们三个可以去拍电影了，就美国那种恐怖片，特吓人的那种！” “去死吧，瞧瞧你自己的衣裳，数数破了几个洞洞吧！” 低头一看，我的外衣上果然满是被勾破的小洞，胸口处整块布都被扯了下来，露出了里头的一大片肉来，我顿觉脸上发烫，急忙摊右手挡住胸口：“别看，你们别看，真不害臊！” “哎呦，我的妈呀，我们的小处男还怕羞啊，哈哈哈……”这该死的黑哥声音特别淫荡，怎么他又拿我开涮了？ 于是，山顶上又是一片哄笑声，我又不幸地成了笑柄。 “行了行了，点点人头，看看有没谁跑丢了！”瘦光头开始数数了，“一、二、三……十一？呃，怎么少了一个？” “光头，别说你不会数数啊，好歹会数到二十吧？我们明明是十二个人呐！你小学没念完吧？啊哈哈哈……”黑哥才从刚才的大笑中缓过来又接着笑上了。 瘦光头又给点了一遍，还是十一个。他就命令我也数一遍，我一数，真不对了，除了瘦光头和那个女蛇头，真只有十一个人，到底少了谁呢？ “是那个破落户王总吧，刚才他说大便急，叫我们走慢点他后面自己追上来！”金毛说道。 瘦光头那情形是气了个七窍生烟：“我去他娘的，多半是走岔道迷路了，王八蛋！”，他边骂着边往回走去，“他妈的，一会儿看我怎么揍他一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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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打架 趁着瘦光头往回去找王总的空隙，大家都赶紧闭上眼睛小憩起来，从天黑一路爬到天亮，这样的罪我还是头次遭，比帮爸爸在鱼塘里忙一整天还要累得多了！黑哥很是时候的打起呼噜来，这次的节奏是“呼——啊——呼呼——啊啊——”，这家伙就是睡神再世，入睡的速度真叫一个绝。我也累得直打哈欠，可左翻右翻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个恰当的姿势睡觉，只好一骨碌从草丛里翻个身子坐了起来，茫然地环视这十来个各种睡姿的人们。 大叔也没睡去，他朝着我轻声说：“喂，阿森，你睡不着？”我点了点头。 “我也睡不着，不知道找到王总了没？”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我旁边坐下，生怕吵到大家，“你说，他们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这都过挺长时间了。” “不至于吧？他可是马仔耶，路该很熟悉的！” “我说的是那王总，人迷路了哪那么好找着，再说，我们刚才走的路那么险，这一不小心滚下去得摔个缺胳膊断……”大叔也觉得自己说晦气话了，连忙呸了好几下。 不知是我们说话太大声，还是大家都没睡着，没两下功夫，所有人都从原来的各种姿势转换成了坐姿，当然，除了黑哥，他还是继续很投入很有节奏地打着“呼——啊——呼呼——啊啊——”的呼噜，嘴巴一张一合的。 大叔提议我们一块往回走一段，话没说完，金毛第一个站了起来就要往回走，水桶大姐大喊了声“别走！”，还站起来双手叉腰摆出了副泼妇造型：“有点组织性有点纪律性好不好？就算人家摔死了我们还得继续往前走，往回走都摔死了咋办？去什么美国？” 金毛歪着头张着嘴，满脸惊悚样：“我说这位大妈，你有傻了吧你？老子尿急，要跑那边找棵小树浇浇水行不行？不让走的话我这就脱裤子尿了啊！”金毛竟真做出了松皮带的动作，惹得几个女孩一阵骚动，大男人们纷纷拍手大笑起来。 水桶大姐一脸尴尬，摆手让金毛一边尿去，金毛提着裤子吹着口哨就去了，走一小段路还不忘回头给女蛇头挑了挑眉再一个飞吻，搞得这老女人气急败坏，嘴里噼里啪啦地嘣出了许多农村妇女街头对骂的经典台词来。 “刚才谁他妈的咒我摔死啊？”远处传来瘦光头的声音，大家一阵躁动，都站了起来。不远处，一瘦一胖两个人影，前边那个是瘦光头，后面跟着王总。 “太好了，我们可以下山了！”大叔都有点情不自禁了。 “走什么走啊，老子累死了，歇会儿！”瘦光头边爬大声朝我们吼着。 王总默默地走到我们这边，一句话也没说，看他金丝框的眼镜却不知去处，那胖脸上一个深红的巴掌印，瘦光头扇的吧？他压根就没有了之前的神奇劲儿。 还没等我们问，瘦光头兀自嚷了起来：“他妈的，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老子一脚就把这个死胖子踹山下去，还王总，屁总，当老板还要来偷渡？去美国了不得照样洗碗，洗碗老板，呸！” 王总的脸色阴沉沉的，这话刺到他心坎里去了，他大喝一声，肥胖的身子居然飞快地冲向瘦光头，双手一摊就推倒了瘦光头，接着就一堆拳头往人脸上猛挥，瘦光头不住地哎呦哎呦的叫着。 “别打，别打，你们快给劝劝！”女蛇头唤着我们，可谁也没过去劝开王总，任凭他继续挥舞着拳头。 黑哥伸了个大懒腰，看着这肉搏大战哈哈大笑起来：“王总，你还真够爷们的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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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抽筋 瘦光头的脸看起来整整大了一圈，青的、紫的、绿的、红的、黑的，什么颜色都有，跟中学美术老师从不清洗的调色盘一样花俏。他的嗓门也比平时低了好几个八度，嘴唇肿得像横挂在鼻子下面的两根大香肠，说起话来带着哭腔，不似刚见到时候那般的盛势凌人、不可一世：“接这条道也不下二十趟了，头一回摊上你们这么不经讲、这么横的偷渡客，咳……” 王总还没从刚才的冲动中缓过神来，脸上的肥肉还在不停颤抖着，估计这也是他第一次打人，要不也不会这么一副紧张的模样。 黑哥提醒瘦光头该启程下山了，他把他那大黑手搭在瘦光头肩上，很严肃地指着瘦光头的鼻子说到：“你是一个帮蛇头打下手的，是我们这些偷渡客拿钱养活你们的，你们赚我们的钱，就要为我们服务，没资格对我们大吼大叫，更甭想欺负我们这里的小女孩，兄弟，你听懂我的话了没有？” 瘦光头什么也没说，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就起了身，拎着马刀独自向山下走去。水桶大姐则客客气气地叫我们都跟上，不要落下了，路滑，也要小心点走。所有人都跟着走了，我紧挨着黑哥，抬头看看那太阳已经有点金黄得刺眼了，是啊，我们正在向太阳的方向进发。 都说下山的路好走，可这眼前的路能算做路吗？再加上到处湿漉漉的，又陡的厉害，摔跤成了我们前进的主题，比上山那会还痛苦，哎呦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倒是紧跟在黑哥屁股后走是个好主意，好几次我脚下打滑一脚踩空就往前扑去，总是结结实实地撞到黑哥的后背或是屁股，这比摔这路上舒服多了，这让黑哥相当的不爽，他一直怀疑我是故意造成摔跤的假象扑他屁股上占他便宜的，非要我对他负责，我哭笑不得，冤呐，真比窦娥还冤呐！ “丁森，丁森，快过来！” 是跛脚妹的声音，怎么了？难不成是小悦摔跤了？我心里一急，抓着根藤条就往回爬去，手上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多半是抓到带刺的藤条了，也没顾上疼，几下就爬到她们旁边。 只见三个女孩围着黄小倩，说是脚抽筋了，疼的厉害。黄小倩疼得直咬牙，额头不停冒着汗。“脚抽筋了可怎么办啊？我不知道怎么处理啊。”我也伤脑筋了，长这么我就没抽过筋。 “以前我的体育老师说过，抽筋了把脚伸直然后往里掰！”小悦说道。 “是这样吗？我们体育老师可没说过。”我半信半疑。 “那就试试呗，男孩子力气大，赶紧掰。”跛脚妹居然敢给我下命令了，我只好蹲下开始动手，用力掰着，黄小倩被我这么一掰，似乎疼得更厉害，嘴唇都咬出血了，搞得我都不敢再使劲了。 这么来回掰几次，我问她还抽不抽了。“好像没事了，没事了！”黄小倩的脸比刚才舒展多了，看来应该好了，那就可以继续下山了。 跛脚妹又下新命令了：“丁森，你背小倩一会儿嘛，再抽筋了不是更不好。” “这……这个……”我看了看小悦，她见我盯着她就把头扭向一边：“叫你背你就背，小倩可是个大美女哦，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个，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好吧，我背你走吧。” 小倩连忙摆手说不要，她自己可以走，慢点儿就是了，又说这么陡的路，要是背着她一起摔跤就更惨了。她慢慢站了起来，对我甜甜一笑：“谢谢你，丁森！” “不用谢，我就跟你们一块走吧。”我特地又看了小悦一眼，总觉得她的神情有点不对，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心里怪怪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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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第838楼(作者:@大三堡 于 2013-04-08 16:48) ========== 是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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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饼干 山脚下，山脚下，我们终于到山脚下了。 我和四个女孩子压在队伍最后方，先到的人早已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了，黑哥四脚朝天的模样算最可爱的了，呈一个“大”字，关键是他还能大口大口地吞云吐雾着，真是高难度，技术活。 这时候，我突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一刻就想大声地喊出来，想用一句吼叫宣泄自己的所有情绪，可又怕那样惹大家笑话，只好尽力压抑住不吼出来，仰面朝天握紧双拳紧闭双眼，然后在心里面狠狠地大喊一声“喂”。 “丁森这模样是不是疯了？还摆什么造型呢。”跛脚妹又开始唧唧歪歪了。 “我看像，肯定疯了，呵呵。”这是小悦的声音，我睁眼看身旁的四个女孩，她们都在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我，真把我当疯子了。 “好吧，我就是疯子一个，你们要笑就尽管笑出声来吧，我不在乎的，古人曾经曰过的——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我硬是憋出了一句古诗来，顿时觉得自己特有水平。 跛脚妹直夸我语文学得还不错，我便更得意了：“开什么玩笑，我中考时语文是几门当中分数考最高的，绝对实力派，海飞丝！” “那就说说多少分呗？”小悦好奇了。 “五十七！”我感觉此刻我的脸上应该写满了骄傲，而她们，终于忍不住爆笑起来，丝毫都不遵循古人说过的淑女笑不露齿的准则。 对了，哪有车子呢？不是说车子在这儿等着接我们了吗？环视四周，眺望远方，看不到车子，也看不到有人烟的痕迹。我疑惑了。 黑哥说是我们这批偷渡客太有战斗力了，前几批都是车等人，我们倒好，人等车了。不过这样也好，边休息边等，养精蓄锐嘛，我是这样想的。 “对了，阿森，你翻翻背包，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吃的，你黑哥我这都三光了，肚子又死命咕叽咕叽叫着，他妈的饿啊。” 是啊，黑哥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肚子空空如也，急需补充能量，赶紧动手翻起包来，但愣是没找出可以填肚子的东西，只好朝黑哥摆摆手，示意已无库存。 黄小倩递给我一盒饼干：“我这还有一盒饼干，买的时候没注意看，刚过保质期，你们看看还能不能吃了。” 黑哥听说有吃的立马就出现了，毫不见外地接过饼干，撕开包装袋就把饼干往嘴里送，边咀嚼边含糊不清地说着台词：“中国的饼干啊，不能信这个什么保质期，我在月饼厂干过，过期的月饼卖不出去了咋办，换个盒子，贴个新的保质期标签就又拿去卖了，咱们可别管什么保质期，填饱肚子要紧！” 天哪，还能这样？想起去年我吃了好几块大月饼，搞得现在有点犯呕。 “听说美国可不会这样，人家美国佬有素质，当官的也管得严，谁这么干准得被罚款、吃官司、坐牢、劳动改造，标准的法制社会！”黑哥抹抹嘴巴，说是稍微填下肚皮就好，剩下的都给我吃了，我满怀感激，心想黑哥真是大好人一个，关心青少年健康成长，爱护下一代，接过盒子一看，就剩两片饼干。 “黑哥，你还真照顾我！”我真想拿眼神杀死他。 “那是，你黑哥我可疼着你呢！赶紧吃吧，甭跟我客气！”这家伙跟着就叼起一支烟，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无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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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水马龙处 841楼 2013-04-08 20:56:55 顶一下 ----------------------------- 谢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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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泽 845楼 2013-04-08 22:37:36 这个题材不错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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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第849楼(作者:@gbjsggyx 于 2013-04-09 10:04) @灰机灰来灰去abc 847楼 2013-04-08 23:22:01 支持下，楼主出版了要…… ========== 怕是出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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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锵锵三人興 854楼 2013-04-09 20:20:41 太几把慢了 ----------------------------- 呃，一会儿更。。。你“几把”俩字很有两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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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猪仔 瘦光头那么小的个儿却占了前边的副驾驶座，太浪费空间了，没办法，他说他被王总打了个半身不遂，不给他副驾坐他寻死的心都有了。面包车里的空间狭小得让人惊叹，每排三个座位都得挤上四个人，金毛他们几个当时腿脚够麻利，四个瘦子占领了最后一排的好位子，四个女孩在中间那排，都还不显非常拥挤。 我们这第一排就成“重灾区”了，挤了五个人呐——黑哥的身板子忒粗壮，王总也是心宽体胖，水桶大姐满身赘肉靠左边车窗挨着，大叔最可怜，被挤在中间动弹不得，看上去骨架和表情都扭曲变形了。我很庆幸能坐在黑哥的大腿上，山路蜿蜒盘旋颠簸不平，也恰让我享受着“人皮沙发”的伺候，就是弓着背挺吃力的，没法子，挺直了头准磕顶上。 开车的是个越南小青年，留着八字胡，脸也挺黑的，当然，跟黑哥的脸一比还是差距不小。越南仔操一口蹩脚的普通话，虽然听起来费劲，但是还凑合能交流。他得意地吹嘘说自己的中国话是所在村子里最好的，这个我也听出了，他每讲半句话就搭配一个“去他妈的”，这个“去他妈的”说的比黑哥还字正腔圆，“的”字拉了尾音，还带儿化呢。和我们这些带沿海口音的普通话相比，真不好分清谁说的更好一些。 “去他妈的，我说话你们听了知道，去他妈的，学中国话要常常听，常常说，不怕说错，不怕笑，皮肤要……”越南仔一下卡住，黑脸忽地涨红了，他腾出原本握着方向盘的右手直抓后脑勺。 “是皮要厚吧。”我琢磨着他该是要表达这个，就像初中英语老师说的那样，学英语一定要练听力，张嘴说，不要脸，可他每天尽让我们罚抄单词一百遍，没给我们张嘴的机会，班上那些尖子生经常考九十几一百分，一张嘴还不是跟我这个三十几分一个熊样。 “是是，去他妈的，就是皮肤要厚！”越南仔笑咧了嘴，“我皮肤厚，学的快，不怕你们猪仔笑。” “猪仔？什么猪仔？” “猪仔，你们是猪仔，去他妈的，我运了三年猪仔了。” 不是吧？我们被叫做猪仔？我们怎么能被当做猪呢？车厢里像炸开了一个惊雷，大家叽叽喳喳地抗议起来，尤其是我的“人皮沙发”情绪最为亢奋，上下牙齿磨得咯咯响，跟要打群架似的就要动手，差点没把我从他大腿上撂下去。越南仔慌了，他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大堆，边操控方向盘边时不时地回头瞄我们几眼，生怕黑哥上前咬碎他。 说是管我们叫猪仔的就是运转偷渡的蛇头们，一个偷渡客就是一个猪仔，偷渡各个环节的接头人按猪仔的数目收钱，我们这车就是十二个猪仔了。越南仔不停强调他接洽的各路蛇头基本上都这种叫法，不干他的事，他只是赚点工钱而已。 我在想，这些各路蛇头都是中国人，把我们叫做猪仔，那他们不也是猪仔了，真是没脑子！ 黑哥火冒三丈怒不可遏：“光头，光头，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前排的瘦光头一动不动，还假装打起了呼噜。“喂，你说！”黑哥冲着水桶大姐就是一个标准的白眼。 “那个，这个嘛……也不关我的事，是有这么说的，但也有不这么说的……听说百来年前外国人就管中国偷渡的这么叫了……反正……大伙儿说猪不也挺可爱的，肥嘟嘟的，实诚嘛……”她的脸都不敢往右边看，只是眼睛骨碌碌地往这么探了两下。 “混蛋，以后不许这么叫，要叫就叫龙仔，对，以后都得叫龙仔，咱们中国人是龙的传人！”黑哥的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拥护，越南仔也连连说好，我自然无比赞同，腾出手来就要鼓掌，一激动猛抬了个头，“嘭”的一声，脑袋瓜撞到车顶，疼到脑子里面去了，真是去他妈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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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第858楼(作者:@人民代表网络心声 于 2013-04-10 01:25) 很真实，MARK一下。。。。 ========== 谢马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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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第860楼(作者:@gbjsggyx 于 2013-04-10 10:51) sudu ========== 你哪位？群里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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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红灯区 越南仔真的是个很爱说话的人，啰里啰嗦的，难怪能学好中国话。从上车直到现在，他的嘴就没有停歇过，这会儿向我们兜售些我们并不感兴趣的越南谅山这边的几个洞，接着从河内说到顺化的，然后就是胡志明市的，几乎喋喋不休地把整个越南的S形国土的所谓著名景点都说了个遍，大家一个个都昏昏欲睡，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他却肯不消停，也不嫌嘴干了。 “喂，别讲什么破景点了，我们可不是来旅游的，越南有没有妓女呢？就是红灯区。” 这个声音怎么这么陌生？我艰难地从全包围的“人皮沙发”挣扎着向后扭头观望，这话应该是哑巴林——林建国说的吧。 后排金毛旁边坐着的那个斯斯文文、干干净净的人就是林建国了，他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岁上下，一张国字脸，身材匀称，看起来很有文化的样子。他是我们隔壁另一个县城的人，据说还是个乡下中学老师，印象中这么久了我没听他张过嘴说句话，挺闷的一个人，也没跟谁走特别近，总是自己一个人找角落待着。大叔是个很热心的人，翻山越岭的时候还特意跟他搭上两句，没曾想热脸倒贴了冷屁股，连理都不理一下。我当是怀疑他是不是哑巴，大叔说看见他跟黄小倩讲过几句话。我当时想，他是不是觉得自己有点文化不屑跟我们这些土八路多说呢？八成是这样，反正我对当老师的没什么好感，只会折腾学生。 这会儿他一开口就问红灯区，还文化人呐，哎，我突然为中国的教育事业感到悲哀，我这个不成材的学生跟后面那个人民教师哑巴林就足够证明教育的失败了。 越南仔讲的更欢了，这个话题明显更适合他。车子已从山路攀上马路，他加大了油门的同时更加大了嗓门，脸上的表情夸张且猥琐。狭小的车厢里涌动着一股蠢蠢欲动的气息，黑哥也突然打起了精神，像刚打了一支兴奋剂似的，还顺手抹了抹嘴边的口水。后排几个女孩就被尴尬到了，纷纷羞红了脸捂起了耳朵。 越南仔眉飞色舞地向所有男人推荐的是海防市的红灯区，那是一个很发达的城市，好几千米长的一条街道都是妓院，十四五岁的越南小姑娘，要多清纯有多清纯，还有战争时期的遗留下的法越、美越混血女孩儿，物美价廉，那么点小钱对你们这些中国人来说简直是便宜的不能再便宜了，中国男人很大方，非常受欢迎。 “我们会经过这个海防红灯区吗？”金毛喊过来。 “不，不，去他妈的，河内，河内，我们的首都河内！”越南仔的头摇成了拨浪鼓。 哎……车厢里一片充满遗憾的惊叹和失落。 “去他妈的，河内也有的，不比海防红灯区差多少，只是没那么多。”越南仔表示无数红灯区遍布他的祖国，与中国接壤的边陲小镇、大小城市、首都河内，哪儿都有，都是合法经营的。他说这些的时候看起来骄傲极了，这让我很难理解：他有那么多女同胞当妓女，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哈哈……车厢里的情绪又高涨起来，方才的惊叹和失落早已烟消云散，男人们都议论了起来，金毛和哑巴林甚至约好了到时候要一起去采花，采他个三五越南妹。 “你们中国人喜欢美国，去他妈的，我们越南人喜欢你们中国，中国的钱很好！”越南仔说完这句后竟不再说话了，沉默了好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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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厦将倾6 865楼 2013-04-10 17:01:31 挺好的帖子 赞一个 ----------------------------- 过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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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第868楼(作者:@gbjsggyx 于 2013-04-11 10:04) 催更 ========== 又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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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抛锚 虽然宛若梦境，但我确信这不是在梦里，因为我刚才很用力地掐了下自己的胳膊，好痛！脖子上的金项链是由数十粒佛珠那么大的金粒串成的，阳光照射下金光闪闪，刺得我的眼睛一阵迷炫，身上的黑色真皮大衣油亮油亮的，皮鞋也是一尘不染，我这是荣归故里、衣锦还乡了吧？ 爸爸妈妈里里外外地不见停歇，忙着招呼来访的亲朋好友、左邻右舍，所有人的脸上都毫不例外地挂着笑容，那神情里掺杂着崇拜和嫉妒。人群里突然冒出了我的外公，他紧紧握着我的手一下都不肯松开，那谄媚劲儿使我好久才缓过神来，他指着我身后的保时捷跑车问这车要值多少万块钱，我漫不经心地答应说也就200多万事，买着玩玩的。外公的眼睛闪着惊叹，嘴里半天说不出话来，我得意极了，顺手从裤袋里掏出一打崭新的美金往他手上一塞：“拿着，给我的表哥表姐们上大学交学费去！” 外公连说不用这么多，我哈哈大笑：“多出来的给我几个舅盖房子去，就建个别墅吧，哈哈哈……” 传来婴儿的哭声，小悦抱着我们的双胞胎儿子从车上下来，说是俩都尿了，命令我赶紧换尿片去，我烦得不得了，转身去车里拿尿片还不忘嘴里嚷嚷着，哪有亿万富翁还得去换尿片的…… 轰，轰轰，嘭—— 感觉被人从后边用力地推了一下，一睁眼，我和黑哥一起摔出座位，脑门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一阵猛搓还是疼得不行。 “开的什么车啊？会不会开？”黑哥大吼着，看来他和我一样，美梦被打断了。车上顿时响起了一阵叫骂声。 从美梦坠入悲惨现实，连个过渡都没有，我死命揉揉眼睛，感到惋惜的同时又不自觉回忆起刚才梦里的情节来——小悦是我老婆？还帮我生了对双胞胎？那是龙凤胎还是两个带把儿的？不会是俩女娃吧？ “哎呀，小处男，你流口水了，是不是做春梦了？” “哪有？”我摸了摸下巴，果然是湿漉漉的一片，我赶紧转移了话题，“是不是车抛锚了？” 越南仔启动不了车子，慌忙地跳出驾驶座，绕着车子走了几圈，回到驾驶座上转动钥匙，发动机只是呲了两下又没了动静，他又是一阵折腾，依旧如此。瘦光头问他怎么了，他满脸沮丧地表示车子发动机坏了。 “那你他妈的动手修呗！” “我不会修，去他妈的。” “那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越南仔眼睛都敢直视瘦光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了。 “离我们的目的地还要多久？” “几个小时了，开车。” “我说的是走路。” “我，我没有走过。” “去你妈的”，瘦光头往越南仔的脸上一拳挥去，越南仔一下子多了黑眼圈。“这趟你别想要钱，一个越南盾都没有，我们下车，全部下车！” 不用说也知道，我们没车坐了，剩下的路程要走着去了。我们一个接一个地下了车，一排站在马路边上。已值午后，太阳仍旧火辣辣的，这里的季节与家乡截然相反，没有谁能挺直着背，大家又累又饿，哪有办法再走路了？ 目视四周，远处群山环抱一片平原，马路如一条长蛇蜿蜒穿过纵横的田野和交错的水网，远方看不到尽头，也不知我们的下一个目标究竟在何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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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qycqycqycqy 874楼 2013-04-13 20:51:25 催更 ----------------------------- 呵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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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绿帽子 十几号人终于还是没有往前行进，瘦光头决定原地等待，看看有没有过往的车辆能捎我们，到时候每人交点钱搭车，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我前后都看了看，甭说车子，连个人影儿都没有，难道就这么等下去了？ 金毛说我们一伙玩偷渡的人蛇光天化日的就坐在路边会不会被人抓起来，水桶大姐说越南人还比较友好，就算碰到了他们的公安、边防什么的，分包烟塞点钱也基本上就过去了。听到这些，我突然在想，照水桶这个说法，我们翻的那几座山不是白翻了？ 瘦光头竟也失落了起来，他说行走江湖这么些年，被毒蛇咬过大腿、被野猪拱过屁股、被边防战士放枪射过，就没摊上这么连续衰的时刻，最后他总结说我们这批人蛇八字跟他犯冲，他对此行不甚乐观。听完，我们也都跟着郁闷起来，以前只听得人说偷渡到外后如何风光，没听说谁提到偷渡还要这么多坎坷的。 越南仔躺他的破面包车底下乒乒乓乓敲打了好一会儿，终于满脸污垢地爬了出来，看上去比我们还要失落，他说车子坏了，不知道还能不能修了，如果没的修，他的营生也就断了，没活干了。他央求瘦光头多少给他补贴一点车费，怎么说也载着我们好长一段路，汽油也需要钱买的。瘦光头哪里肯，他大骂越南仔耽误了我们的行程，没让他赔钱算是客气了，再在他耳边罗嗦就打他个缺胳膊断腿的。 看到瘦光头亮出了他那把大长刀，越南仔不敢再多说什么了，他默默地走向我们这边也坐了下来，眼圈红红的。旁边的大叔翻了好久裤袋，掏出许多皱巴巴的零钱一张一张地叠好，然后挑了两张比较新的一块钱递给了越南仔，越南仔一阵心酸，泪水倾盘而下，他感激地看着大叔，哽咽着说了声“谢谢”。 黑哥依旧板着脸，他丢给越南仔一张五块的钞票，嘴里却不饶人：“你个混蛋，看你可怜，要不然一毛都不给你，还要狠狠揍你一顿！” 大家一个个翻起了口袋，我心想他也挺不容易，听说越南挺穷的，老百姓日子不好过，我也给他几块吧。 “我说，你们还真大方得很呐，咱们的一块人民币可以换他们一千多越南盾，照你们这么个给法，这个死越南仔他都赚跑好几趟车的钱了！”瘦光头没好气地喊着。 跛脚妹一瘸一拐地拿来几张钱给了越南仔，这是四个女孩凑的，她还不忘给瘦光头回了一句： “你都不说他还坏了辆车，修车还要钱呢！” “好呀，随便你们，钱都没处花了啊！” 越南仔不住地道谢，连说我们是好人，他一改可怜兮兮的惨相，对着我们又是原先那副能说会道、眉飞色舞的模样。大概是拿人手软的缘故，他从车上翻出一打草帽出来，给我们一人分了一个，说是太阳大，遮阳用的。 我接过草帽，还没来得及道谢就傻了眼，绿色的草帽，绿帽子？ “喂，怎么是绿帽子啊？我们不戴绿帽子。”哑巴林把帽子往前使劲一甩，草帽像个飞碟似的飞向远方，随后掉入一片水田里。 “嘿，去他妈的，别丢啊，我们男人都戴绿色的帽子，女人戴白色的，中国人戴绿帽意思是老婆被人睡了，越南可不是。” 原来，在越南，绿帽子是战时士兵隐蔽自己的颜色，到如今竟是一种光荣的象征，在当今这和平年代，越南男人仍然衷情于此。越南仔所说的“男绿女白”的奇观让我颇感惊讶，真想何时见识一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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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bjsggyx 878楼 2013-04-15 14:57:42 ddddddd ----------------------------- 呵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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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不再犹豫 虽然早已习惯了偷渡路上的漫长等待，但是眼看着天色有点暗淡的模样，也难免心急如焚了起来。 起初，所有人总是站起把脖子拉长成长颈鹿，然后四下张望，企盼远处驶来一辆大卡车把我们都捎上，结果却总是怏怏地一屁股坐下，满脸的失魂落魄。直到现在，连最积极模仿长颈鹿的大叔也懒得四下张望了。 “丁森，你就唱首歌儿给大家解解闷呗！”又是跛脚妹，这家伙老挑事，又是一个很白痴的提议。 “我不会唱歌，五音不全，怕把大家吓坏了，你爱唱你就唱。”我回了一句，顺便白了她一眼。 “去他妈的，我会唱，我来唱歌！”越南仔倒是来了激情。 黑哥没好气地劝他还是算了，叽里呱啦的越南话歌曲没市场，大家都听不懂。越南仔说他唱的是中国歌，也没经大家举手表决他就哼哼了起来，嘴巴形状奇特，脸上呈极度痴情状——“你问我爱你有多伤，我爱你有几方，我的情也正，我的爱也撑，月亮代表我的鲜，轻轻的一个弯……” “闭嘴闭嘴，还轻轻的一个弯，弯你个屁”，黑哥打断了越南仔，越南仔五官顿时聚集，自找了个没趣，黑哥自认为他的提议很中肯：“要不大家听我唱，不同意的举个手。”他交给了大家一道判断题，这道题的答案很明显，越南仔率先举手，瘦光头金毛也不甘落后，看到小悦她们也举着小手，我怕不举手大家会说我不合群，就也举起手来。黑哥气得瞪大了他的圆环猪眼：“小处男，你个混蛋，还有，大叔你个死老头，你也瞎跟着举什么手？我唱歌很难听吗？” “听你唱歌会做噩梦，睡不好！” 大叔这个回答太经典了，所有人都笑了个前趴后仰，尤其是那个金毛，边捂着肚子边擦眼泪，搞得黑哥冲过去踹了他屁股一脚，他连“哎哟”都没来得及喊又继续上气不接下气地笑着。 “行，你们这批人渣，就让小处男唱，看他能不能给你们唱个春梦来。”黑哥恨恨地回到我身旁坐下，还不忘用他的咸猪手往我屁股使劲掐了一下，因为光顾着笑，我也没感觉到痛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非让我吼上几句，我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初中那会儿抱着吉他身边围十来个女生也不见这么慌张过。 “我操，你倒是唱啊，不唱我可唱了。”黑哥照我胳膊上来了一记左勾拳，贼疼啊。 四个女孩子用拍掌帮我打起了节奏，豁出去了，唱就唱吧，我顿了顿嗓子——无聊望见了犹豫，达到理想不太易，即使有信心，斗志却抑止。谁人定我去或留，定我心中的宇宙，只想靠两手向理想挥手。问句天几高心中志比天更高，自信打不死的心态活到老。 金毛也加入了，他的嗓门扯得比我大声多了：“哦……我有我心底故事，亲手写上每段得失乐与悲与梦儿。哦……纵有创伤不退避，梦想有日达成，找到心底梦想的世界，终可见。” 金毛又继续吼着，我却停了下来，老实说，他唱的比我好听，粤语也比我标准许多，Beyond乐队在我们沿海一带很受年轻人的喜爱，在那些书呆子抱着课本死记硬背的时候，我也常常窝在床上怀抱吉他胡乱扫弦，哼哼着那几首脍炙人口的《不再犹豫》、《光辉岁月》、《海阔天空》、《大地》，可惜的是黄家驹英年早逝，我曾经因此伤感不已，由衷感慨生命的脆弱。 金毛仍旧忘我地吼着，我也轻声跟着和，余光所及，黑哥闭着眼摇头晃脑地听着，小悦的樱桃小嘴也一张一合，只是没有唱出声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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