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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原创长篇连载——手机妹妹[第24页] |
作者:玥姐玥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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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文会默默的陪我,她坐在旁边的写字台一侧,看英语书,默写单词。 刘健会睡的稍微早一点,他习惯早晨起来背英语,说事半功倍。 我和嘉文经常很晚才睡觉,睡前还小声说一阵子话。 话题随意,越说越多,能聊很久,有时会吵醒父亲或母亲,他们听见后会略带温怒的警告:“晚上不睡,早晨不起,天天有啥唠的?你们姐俩赶紧关灯睡觉。” 我们立刻闭嘴,等他们鼾声轻微响起,我俩又继续聊,好像要聊的话非常重要,非说不可,直到困得不能聊才睡去。 嘉琪从来不在乎我和嘉文在她旁边说话聊天,只要我们不大声说话,她不会被吵醒。 那天我们聊的话题主要是,好孩子有时也撒谎,但分什么事,晚上剩半桶猪食倒掉的事,是不得已才对父母撒谎,根本不能告诉父母实情。 最后,我们达成共识,我说,如果猪不有病,就永远不告诉父母今晚猪不愿意吃食的事情。 嘉文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就算我们是好孩子,也不能一句谎话不说,我们也是为了不让父母担心。这件事就不提了。 姐妹把话说开了,分析透了,找到了借口,才心安理得的压下了这个话题。 临近中秋节时,父母买了两份礼物,按照当时的习俗,就是所谓的四盒礼,每一份包括两包月饼,两瓶本地产的清香酒,两瓶水果罐头,两斤香肠。 中秋节的前一天正赶上是星期天,上午,父母打发我和嘉文刘健带上礼物去各自的专业老师家拜访。 我用书包背上给老师的礼物,带上几张一周的素描习作,包括我的自画像。 我到陶老师家时,张宏图已经到了,他正拿他的习作给陶老师看。 我师母见我来了,亲切的说:“呀,小敏来了。” “苗姨,我爸妈让我給你们带来了礼物。”说着,我把书包里的四样八件礼品拿出来,摆在紫檀色的炕桌上。 “哎呀,你爸妈太客气了,花这个钱干啥。”我师母是大嗓门,她笑呵呵的大声说着,瞟了陶老师一眼。 陶老师转过头对我笑笑说,“买这些东西干啥,你父母太费心了。” “我爸妈说,过节了,这是一点儿心意,谢谢陶老师教我画画。”我复述着父母教我说的这句话。 张宏图只听着我们说话,没有往这边看,他眼睛落在他眼前写字台上的习作上,耳朵和表情在斟酌我们的对话。 “姐。”陶正阳对我笑笑,露出他两个好看的小虎牙。 “姐。”陶正欣笑着也和我打了招呼,他仔细看着我放在炕桌上的礼物,很开心的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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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自画像画了多长时间?” “嗯,大概十几个小时吧。” 陶老师和张宏图的对话,把我和陶正阳吸引到张宏图的习作跟前,我和陶正阳伸头一看,同时错愕对望一眼,忍不住笑了。 张宏图的自画像还算比较像他本人,但最让我和陶正阳人忍俊不住的是,他的自画像半张着嘴,嘴里面图的黑呼呼的,因为没有画出透视和层次效果,嘴里那部分处理的连个黑洞都不算,只能算是一片黑调子填满他张开一大部分的嘴。 我的第一想法是,这哥们画了十几个小时自画像,竟然张了十几个小时的嘴,够辛苦。 陶正阳事后和我说,“我张哥真不怕飞嘴里苍蝇。” 我和陶正阳极力抿住嘴,努力不笑出声,怕陶老师责备我们。 陶正阳非常认真地观察张宏图的脸,然后又反复看摆在写字台上的他的自画像。我猜他肯定在琢磨着,张宏图画自画像时干嘛大张着嘴,这样既难画又辛苦,主要还是不雅观。 “姐,你仔细看,我哥画的真挺像的哈,是吧?” 我万万没有想到陶正阳小小年纪会憋出来这么一句口不对心的话,陶正阳为了表示他是诚心赞美,还不住的文雅点头。 “嗯。”我答应着,实在是被陶正阳的话逗得忍不住想笑。 十一岁的陶正阳,表情像一位资历颇深的老学究,撇着嘴,晃着头非常认真地观看张宏图的自画像,眼珠叽里咕噜乱转,偷偷观察他父亲,又看张宏图,还不时地和我使眼色,偷笑。 最后他实在憋不住笑,回到炕桌前假装看我带来的礼物。 陶老师什么都看在眼里,他没有笑,他撇了一眼陶正阳的背影说:“正阳,给你姐搬个凳子过来。” “哎。”陶正阳答应一声,去厨房搬来一个蓝色四腿木凳放在我身后,还非常礼貌地说:“姐你坐。” 陶老师拿起我的自画像和几张习作看了一会儿,轻轻点头。 “有进步,明暗度处理的比较合理,人物立体感强,要注意的是轮廓线过于虚。” 张宏图的视线停留在我的自画像上,他有些惊讶地问我,“你是照相片画的吗?” “不是,照镜子。”我轻声回答。 “啊。”他应了一声没有说话。 陶老师给张宏图讲了一阵子画素描注意的具体事项,又耐心指导他怎么画自画像,之后留了新的作业。 张宏图起身告辞,但刚走两步他又站住,“老师,刘嘉敏用的图画纸哪里能买到啊?”他指着我用白板纸画的习作问。 “啊。”陶老师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恍然说道:“你画素描最好用这种白板纸,二百商店经常有,有时也脱销,最近咱们咸水弯学画的人多,可能暂时买不到。” 张宏图啊了一声,失望点头。 “哎,你先等等。”陶老师叫住了往屋外走的张宏图,麻利地从正面墙上挂着的大像境后面拿出卷成筒状的半张白板纸,用小刀从中间裁开,递给张宏图一半,大概有四张十六开纸大小。 “你先用这个吧。” 我师母在炕上坐着看见,说道:“哎,景宽,你不给正阳留着用啊?” 陶老师温和地说:“这不是还有一块吗?” 张宏图接过白板纸,看看陶老师,看看我,又看看我师母,不知道该要还是不该要。 “拿去吧,这还有呢。”陶老师爽快地说。 张宏图把四分之一张白板纸简单卷了两下,木然地说:“谢谢老师!”之后快步走出了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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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家时,嘉文和刘健早回来了。 父母难得星期天都休息,在家里大搞卫生,母亲头发上蒙的一块蓝格子手巾还没有拿下去,我一看就知道她又打扫家里边边角角的灰尘了。 她手上还拿着扫炕的笤埽,父亲正往大洗衣盆里放着要洗的一些衣服。 嘉琪和大成趴在炕上,看着一本漫画书,大成缠着嘉琪给他念漫画下面的文字,嘉琪一字一板地小声念着。 刘健和嘉文闷声坐在写字台一边,见我回来,也没有说话。 “怎么了?咋都不高兴啊?”我感觉气氛有些严肃,快到饭时了,也没有人张罗做中午饭。 “嘉文,你们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啊?施老师家那么远,我感觉你们至少也要比我晚回来一个小时。” 嘉文没有说话,刘健慢慢腾腾地说,“大姐,人家施老师全家不在家。” “啊,是吗,我说这么早你们就回来了呢,不在家下次再去呗。” 嘉文看我一眼,站起来去厨房做饭去了,我在屋里听她刷锅,淘米,开了吹风机。 “刘健,去仓房撮点儿煤去。”嘉文推开屋里门叫刘健,刘健答应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父亲看看母亲,苦笑一下,“婉珍,你说咱们家二姑娘自尊心多强,一句不让说,你看,明显不高兴了。脾气太犟。” “怎么了?”我问。 父亲笑了笑说:“让你妈和你说。” 母亲看我一眼,把头上的手巾拿下来,放在洗脸盆里,轻轻地揉搓着,她用对成年人说话的语气说:“你说,嘉敏,你听听嘉文多单纯,告诉她还听不进去,她和刘健不是和你一起出门去他们老师家了吗?” “嗯。”我点头。 “他们到人家看见大门外面上了锁,施老师一家人都不在家,他们等了一个多小时也不见回来。嘉文着急,就用粉笔在人家大门上留言,写了好多话,她自己说,大门都快写满了。” “啊,那也没关系,写了也好,施老师回来知道他们来了。不然,还以为咱家不懂人情,过节也不去拜访呢。” 母亲看我一眼,轻声说:“关键是她写了——我们来了,给你们带来了八月节的礼物,你们不在家,只好先拿回去——你说,这让周围邻居看见,不是给人家造舆论吗,好像人家收了多少礼似的,你三娘回来看见能高兴吗?再说,也不能写人家满大门都是啊,那也不礼貌啊。” “啊……”我恍然大悟。 原来父母怕嘉文单纯的留言,给施老师造成什么影响,又担心施三娘挑理,生气。 我略微沉思劝母亲说:“妈,你也不用太担心,施老师不会想的太多,我三娘也不能生气,十三岁的嘉文再聪明也是孩子,孩子天真单纯是正常的,他们会理解的。别人家没当回事,咱们先愁的不行了,再说,嘉文从小到大都是老师喜欢,同学尊重,她自尊心强也是自然的。” “啊,你说的也有道理。”母亲轻声叹息,脸色缓和了许多。 父亲趁机说:“还是我大闺女会说话,你妈这才有点儿笑模样。我也说这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施老师是见过世面,明事理的人,她三娘也不能挑这个邪理。”父亲笑着看母亲。 母亲笑着说:“你是真护犊子。” 晚上家里人都睡觉了,我和嘉文聊到很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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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文,我和你说一件事,你明天下午放学能不能和我去一次张宏图的家?” “张宏图?就是你以前和我说过的那个你老师的关门弟子吧,应该叫你师姐又从来不承认的那个人?” “对,就是他。” “你才认识他几个月呀,和他也不熟悉,为什么去他家?”嘉文很奇怪。 我和她说了陶老师给张宏图四分之一张白板纸的事情。 “你想给他送几张白板纸?”嘉文问我。 “我打算把我的白板纸给他几张。” “大姐,这是我了解你呀,知道你替他今天的事尴尬,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回事呢。你还真把他当师弟了?人家那么大的人了,比咱们大六七岁,你就是比他画的再好,他也不能叫你师姐。” “嘉文,你可别冒傻话了,我就是想支援他几张图画纸。他一个二十来岁的高中毕业生,待业青年,楞头楞脑的,不过是一个师兄弟而已,说别的,就没意思了。我和你商量,就是想让你陪我去,免得他家里人看见想歪了,你大姐我自尊心多强啊,被别人想偏一点儿都不值。” “行吧,明天下午放学回来我和你去一趟。”嘉文答应的很干脆。 “你说,嘉文,爸妈给我买的图画纸,花了他们辛苦挣来的钱,我拿父母买的图画纸送给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也有些善财难舍,要不,算了。”见嘉文答应之后,我却又突然有些犹豫起来。 “你自己决定,你要去,我就陪你去。帮助人总没有错。” “还是算了吧,他有没有白板纸用,与我无关。”我想了想,终于做了决定,然后心里才彻底踏实了,接下来又和嘉文聊到白天她和刘健去施老师家拜访不遇的事。 “嘉文,你给他们留言怎么找到的粉笔?” “大姐,不是什么粉笔。我和爸妈说怕他们听不明白,才直接说是粉笔,其实就是在他们家门口捡的一块滑石块,就是咱们小时候经常能捡到的滑石笔,有时候在地上画格子的那种。和爸妈说,他们不一定知道。” “啊,那你就多和爸妈解释几句,他们可能还不至于那么担心,我真以为你是用粉笔写的,那效果,绿色大门白色粉笔字,赶上大字报了,太醒目了,也难怪爸妈说你。” “大姐,我不是感觉自己做的对,就是当时想不到那么多,回来爸妈也没有深说什么,就说那样对人家有影响,我也后悔。” “算了,都过去了,爸也说了,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嘉文听我这样说,情绪变得愉快起来,我们又聊到半夜。困得眼皮实在睁不动才睡觉。 第二天就是八月节,下午我放学回家和于桂芬正往胡同口拐时,突然见到张宏图骑着大二八自行车从马路南面过来,我想点头打个招呼就过去了。 “放学了?”张宏图一只脚踏在地上,停下车子,大声冲我招呼道。 于桂芬一愣,很快就恢复正常,旁观着。 “啊。”我答应一声没有停下。 “哎,刘嘉敏。”张宏图叫住我。 “有事?”我问。 “你家有白板纸吗?借我两张。” “我……”我有些犹豫,心说昨晚我已经和嘉文说了,不管这事了,于是马上脱口而出:“昨天陶老师不是给你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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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呀,昨天我就用了两张。今天去商店买了,没有卖的,这不是才回来正巧遇见你了——住在这附近画画的,我也不认识谁呀,你如果能借给我两张,等二商店有卖的了,我马上买还给你。” 张宏图平时话很少,现在用极快的语速说这么多,看样子是下定决心向我借图画纸。 见我不说话,张宏图窘迫的脸色发红,善于察言观色,巧妙应酬的于桂芬见状,早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浅笑着,装的像我亲大姐似的,抬头看着张宏图,又转向我,明知故问地说:“这位是你师兄吧?” 张宏图忙点头回答,“嗯,我们都是陶老师的学生。” 我不自觉的轻撇了一下嘴,心说:你可真敢答应,你给我当师弟都不够格。 张宏图看在眼里,显得很尴尬。 我犹豫着,即便我能借给他两张图画纸,现在也不能马上回家去取,今天是八月节,说不准我父母谁能早回来。 他们看见,怎么解释,根本解释不清。而若是去他家送的话,还要麻烦我妹妹嘉文一起去。 如果现在马上答应下来,多事多话的于桂芬,又不知道背后要问我多少遍张宏图为什么非要向我借白板纸。 这样的话,就要从我师娘不想给他白板纸说起,我不想和于桂芬评论我师娘,我师娘是直率的人,她想给陶正阳留着图画纸也无可厚非。 以于桂芬的为人,这事肯定会过问的非常详细,同时还要分析每个人的心理。仅仅和她叙述,解释,再听她评论就能把我累够呛。 我这心啊,是真累。 情急之下,我有些不耐烦,干脆自作主张对张宏图说:“你先回去吧,等我回家看看我还有几张,如果可以就借给你两张。” 张宏图赶紧点头,立刻来了精神,“那好,那好。那你知道我们家吗?” “你和陶老师他们说过,我大概听见好像就在陶老师家隔过南面的马路。” “对,就是马路南面第二个胡同,东数第三家,黑色大门。” 张宏图似乎怕我变卦,登上自行车飞快的走了。 “你真要借给他?”于桂芬不等张宏图拐弯就忙着问我。 “我先打发他走,再说。” “啊,真聪明。”于桂芬抿着嘴笑。 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沉默着,于桂芬到了她家大门口止住脚步,想说什么,我挥挥手说:“明天见。” 回到家里,父母还没有下班,嘉文和刘健在写作业,嘉琪在院子里跳格子,大成在旁边看。 我放下书包,在书柜里拿出那卷白板纸,数了数,还有六张。 我拿出两张卷成筒,对嘉文说:“跟我出去一趟呗。” 嘉文看看我手里的纸筒,对刘健说:“我和大姐出去一趟,你写完作业先把鸡鸭喂了,等我们回来生火做饭。” 到了院子,大成非要和我们出去,嘉文哄他说:“一会爸妈回来给你买月饼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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