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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长篇小说连载:掌心雷[第10页]

作者:tsenw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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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上海的黄杜张三大亨压倒了整个黑社会,但季云卿压住了除三大亨之外的其它人。再说他与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等本就过从甚密,黄金荣与他是结拜兄弟,张啸林就是季云卿从杭州带到上海来的,还是经他的穿针引线,才拜上海青帮“大”字辈樊瑾丞老头子。樊瑾丞正是曹劝珊的师弟,所以樊瑾丞也是季云卿的师叔。
    民国16年,季云卿出任江浙两省禁烟检查处处长,就与从事毒品走私的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百般勾结,为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大开方便之门。因此,半年不到的时间内,季云卿捞进不义赃款达60余万大洋!从此他有钱有势,声势跃升!
    季云卿还因解决了一项国际奇案而大出风头,让上海滩的洋人对他刮目相看。

    
    季云卿


    民国十七年春,英国一外交官携带重要文件到上海。国际班轮停靠十六铺外码头,外交官下船后,就沿外滩走。可没走几步,他稍一不留神,随身携带的一只黑色羊皮的公文包便不翼而飞,包里的重要秘密文件自然随包丢失。此时非同小可,他大惊失色,赶紧向白渡桥头的英国领事馆报告。领事馆人员也急得手足无措,急令公共租界巡捕房三天侦破!
    巡捕房不敢惊动中国政府,只好找一个华籍探长去破案。正好这位华人探长是季云卿的大徒弟。他侦查了一天一夜,毫无音讯,只好到威海路成都路的季公馆,请老头子帮忙。
    季云卿听到大徒弟报告的案情,觉得问题严重,决定先从内部排摸入手。
    华人探长派出手下探员,分片通知南市、闸北、浦东等中国地界的季家门下所有流氓大小头目,一概于晚上8:00,集合于季公馆排摸情况。
    当夜季公馆灯火通明,各地小头目50余人准时而来。季云卿要各头目马上查清:
    其管辖的小脚色(扒手)在外滩做到生意(扒窃)时,是一只黑色羊皮的公文包?
    一小时内,各流氓头目均保证自己所辖地区内,没有得到这只公文包。
    按青帮规,任何人不得欺师灭祖,否则受到“三刀六洞”的严惩。这结果是可相信的。由于三大亨的流氓是走私贩毒、赌博、色情为主,而小偷抢劫则集中季云卿门下。季云卿判断扒手不是本码头的。深夜巡捕房向大小旅馆、妓院、燕子窝等处查探,也无线索。季云卿一夜沉思,查到当天只有一班轮开往汉口,估计扒手有可能已乘船而去。于是,季云卿决定到汉口看看。
    第二天,季云卿带着贴身小徒去汉口。他们走进江边一家大茶馆“得意楼”。原来,这得意楼是汉口青帮老头子杨先生所开的接待处。这接待处有如梁山泊旱地忽律朱贵独家开办的水泊梁山酒家。他们以此会友,广交天下豪杰(青帮徒众)。
    二人吃过点心,上楼找一沿窗座位坐定,就将茶壶、茶杯摆成青帮中拜山会友的格局。跑堂的一看是自己人,就对了一通“海底”切口,得知来者是鼎鼎大名的上海青帮大佬季云卿!于是,季老头子马上被领到杨老头子家里。
    季云卿向杨掌门径直相告:
    为破失包案,不得不亲自出马,一来到此访友,二来看看长江沿线情况,大哥若有线索,还请多多指教。
    杨家老头子十分爽气,当即表示:
    东西在我这里,既是季大哥的事,原物奉还。是我的三个小脚色,路过上海,在外滩顺手牵羊来的。
    中午,杨某设宴招待季云卿师徒。席散后,季云卿道出苦衷:
    光是赃物交差,本人就犯嫌疑,故须人赃交差。至多吃二三个月官司,姓季的保证安全回来,如有损伤或性命出入,按照帮规抵命!
    杨老头儿爽快拍板许诺。他当场叫来那三个徒儿,吩咐明日跟季师伯到上海投案自首。
    老头子一句话,徒儿唯命是从。
    次日季云卿一行五人买好船票,带着公文包原件返回上海。
    公共租界巡捕房和英国领事馆得到消息,忙检查公文包,果然原封未动。于是称赞季云卿弟子破案迅速。人犯押进提篮桥西牢,按自首处理,判处三个月徒刑而结案。
    由此,季云卿名声大涨。
    有关季云卿、金宝师娘、卢老七及他们与76号的故事很长很长。虽没讲上一千零一夜,却实实在在讲了三个通宵。自然,天道酬劳,卢老七是丝毫也不会吃亏的。
    长长而动听故事,在这里我们无法一一尽述,但从故事中,哈特对季云卿、金宝师娘的身世和地位,以及这对夫妻对76号特工总部的特殊影响有了深刻的认识。
    哈特弄清楚了:
    自己前次遭遇的吴四宝、佘爱珍夫妻及胖瘦两马仔都是季云卿、金宝师娘门下的徒子徒孙。若不是正巧遇到卢老七,自己的下场势必莫测。下次,如果再遇到这些人,结果就定然不会重复了。


    在76号,远不止吴四宝、佘爱珍这种身份角色是季云卿门下。76号特务机构在大西路67号初创时,除李士群外,就是张鲁。而他们俩都曾拜季云卿为老头子,认金宝师娘为干娘。曾经是中共党员的李士群、叶吉卿夫妻以前曾多次经季云卿和金宝师娘搭救,并通过他们担保,叛党投降国民党,参加中统特务机构,保住各人小命。76号一开张,这对贼夫妻又得到季云卿的倾力支持。首支由张鲁、吴四宝、佘爱珍、张国震、顾宝林、赵嘉猷率领的流氓打手,就是从季云卿门下调集的!李士群、叶吉卿自然是知恩图报,从日本调拨的特务机关开办费中每月调拨大笔钱款以“和平运动”名义孝顺季云卿!
    此时,三大亨中的杜月笙远逃香港,黄金荣缩了头拒绝与日本人来往,只有与季云卿关系密切的张啸林继续在上海滩头与鬼子混着。三大亨的残余势力,已远不及以日本人为后台的76号特工总部。而76号最早的班底又基本上都是季云卿和金宝师娘的徒子徒孙。所以,上海沦陷后的这两年,季云卿堪称是青帮在上海滩的大霸主。
    卢老七还讲了许多故事。从这些生动故事中,哈特知道了李士群、叶吉卿的76号特务机构的强大实力。他知道卢老七所言非虚,他不得不从头思量。
    哈特本来时常梦想杀他一、两个76号的头目当投名状,让原来战友重新接纳自己。但自上次中统伏击马啸天失败,自己与吴四宝过招的情形看,事情的确没有那么容易。尤其不能在76号附近对他们动手。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或许能引蛇出洞!自己或许有机会以逸待劳,建奇功!



    过了两天,哈特从十六铺码头边的市场弄到两筐西瓜和一些水蜜桃。他让市场送货上门运到卢老七家里。卢老七大喜,连声称赞瓜果鲜美甜蜜!
    哈特乘机说自己自从父亲下落不明之后,在上海滩无依靠。自己有心学七姐,想打出门面自立码头,但势单力孤,无从谈起。真想象也能有个象季老爷子或金宝师娘这样的靠山。
    卢老七十分赞赏。她表示慎重考虑后,向适合的前辈举荐,既大有前途,还能确保姐弟情深。
    难道不能借重姐姐,直接攀上季老爷子或金宝师娘?
    哈特不解地问。
    卢老七停了一下,答复说:
    我们女人可以拜金宝师娘为干娘,你原本要拜季老爷子为老头子才更妥当。不过,季老爷子今年已经七十二,他是多年不开香堂了。而且,年龄一老,脾气也古怪了。除了对贴身的弟子,他在家里已不接待其它人了。
    她说,就连自己去请安,老头有时也不大答理,偶尔应付几句,就推说是很多事已经记不得了。
    他会不会因为年龄原因而发老年性毛病?
    哈特插嘴问。
    卢老七停了一下,摇摇头:
    那不见得,他老归老,人其实不糊涂。他还能下棋。而且,他每星期日必到爱多亚路口的大世界温泉去汰浴。有时,他还弃着人力车不用,由几个随从族拥着去浑堂。到后来,他弟子们不答应,坚持要孝顺他一辆‘四轮盘’。他老人家却坚持不要,声称自己绝对不赶时髦,照旧乘自备的黄包车,由车夫拉着穿街走巷。
    卢老七接着讲了季云卿的其它话题。但哈特并不理会卢老七的推卸,而坚持说,只要看上他老人家一眼,也心足。
    卢老七拗不过小情哥的软磨硬泡,在周日傍晚,她把哈特带到威海卫路成都路口。季云卿家住成都路口晋徳坊2号,但住宅后门正好通向威海卫路边。正如预先估计的那样,季云卿正洗完澡回来,在众徒弟簇拥下步下人力车。卢老七上前问候。恰逢此时季云卿心情好,他们谈了许多话。季云卿还邀干女儿吃晚饭。卢老七自然不能撇下哈特,同时没有事先讲好,又不敢向干爸引见哈特,只好找借口推辞告别。
    哈特在一旁认得真切!


    
    献给大家!



    卢老七拗不过小情哥的软磨硬泡,在周日傍晚,她把哈特带到威海卫路成都路口。季云卿家住成都路口晋徳坊2号,但住宅后门正好通向威海卫路边。正如预先估计的那样,季云卿正洗完澡回来,在众徒弟簇拥下步下人力车。卢老七上前问候。恰逢此时季云卿心情好,他们谈了许多话。季云卿还邀干女儿吃晚饭。卢老七自然不能撇下哈特,同时没有事先讲好,又不敢向干爸引见哈特,只好找借口推辞告别。
    哈特在一旁看得真切!
    第三天,那天暴风雨袭击上海,酷暑的上海降温了。哈特与卢老七相约在丽都舞厅。两人相拥而舞,情意缠绵。舞毕,哈特诚恳向卢老七陈情告假:说是一桩有关父亲的消息,需自己亲身核实。
    一对野鸳鸯的‘蜜周’就要暂时打上休止符!卢老七不禁热泪盈眶,语言呜咽。她把哈特带回家,只可惜一夜梦短,天明即告别。
    临别语塞,卢老七只出口了“官人早去早回!”



    哈特暂别卢老七的第五天,那天是民国第二十八年九月十七日,正好又是个星期天。台风后的上海气候宜人,老爷子季云卿在下午6:00正从大世界温泉汰浴回来。此时正是傍晚时分,城中心闹区人来人往。按习惯,老头子的人力车从成都折向威海路,在家后门停妥。洗过澡的季老爷子浑身通畅,他的左右两肩膀由两个贴身徒弟扶着步下东洋车,在众人的簇拥下起身往家里走。管家紧跟在老爷子后面,他忽然发现老爷子季云卿衣服后背有一抹灰尘,或许是浑堂的更衣间不小心沾上的!他这样想。正要他伸手想轻拂那抹灰尘时,身后伸来一只手,握住手绢抢先擦向老爷子的后背。
    马屁精!
    管家鄙夷地撇过头去。

    下车后的季老爷子,此时正好跨出第二步,车夫已经拉走东洋车转身走开,车轮发出一阵哗啦啦的躁声,其间听到‘噗’的一声,似是有什么物件落到了地面。这听起来就发生在自己的物件落地声,引起了管家的警惕:
    他发现那只捏着手绢的手已经从自己眼前消失了。
    看起来,那只手似乎是因吃力不讨好,马屁拍得不得法,而识相地抽回去。但管家并不那样想,他怀疑:
    莫非是浑水摸鱼的贼手?
    他记得自己长衫衣袋中有一小包银元,连忙收手去摸,还好,他一下就从外面摸到银包,感觉硬硬的还在! 他回头看,没看到陌生面孔,这才放下心来,伸手扶着老爷子的后背迈出第三步,接着准备迈出第四步……。突然,老爷子双脚不动了,张大嘴想说点什么。左右搀扶着他的两弟子发现老爷子身子发沉往下坐,终于四肢无力而瘫了下去。
    老爷子昏倒了!
    一声尖叫,把整个季府闹翻了锅。
    中风脑溢血?心肌梗塞?众说纷纭。
    家人匆忙喊来救命车,到离家最近的吕班路上的南洋医院时,老爷子已是毫无心跳脉搏迹象。
    家人们急得手忙脚乱,医生也说不出所以然,唯一的结论是猝死!




    众徒弟匆忙喊来救命车,把季云卿送到离家最近的吕班路上的南洋医院。躺上病床时,老爷子已是毫无心跳脉搏迹象。
    家人们急得手忙脚乱,医生也说不出所以然,唯一的结论是猝死!
    后来,一个心细的医生发觉死者衣服后腰部破了个小洞,进而发现死者后腰有个小伤口,伤口附近留有少许的血迹。
    伤口边的血迹轻微,或许是两个情况:
    第一可能是伤口很浅, 看起来属皮肉微伤。但人都已经死了,因此这皮肉之伤绝非无关紧要。很可能,死者可能遭到毒器袭击,伤口不深,但剧毒发作而死。
    第二可能是伤口很深,伤及内臓。从伤口位置判断,有可能威胁到心脏。至于只出微量的血,也可以解释:死者遭尖刺或被小口径的子弹杀伤,但因死者皮肤好,弹性强,受伤后留下的伤口口径比凶器的直径还小,同时死者营养过剩,皮下厚厚的脂肪层迅速堵塞了伤口形成的管路,血水流向内腔的其它空间,而不是源源不断地流出伤口。
    伤口取样化验,没有发现常见有毒物质。第一种可能被排除。


    医生说,如果家属想查清死因,那就要解剖遗体。解剖必须由家属签字认可!
    这是起无头案!但如果说受伤而死的话,季老爷子是在浑堂受的伤?是路途中受的伤?还是下车后迈出那三步时受的伤?不论死者是遭利器扎刺,还是遭枪击?随从们毫无感觉。甚至他们可以排除是遭遇枪击的可能:
    没人听到过枪响!
    可是,季云卿自出‘大世界温泉’回家的一路上与众随从谈笑风生,丝毫没有过痛苦的表情, 而是到家门下车后迈出那三步之后才无声倒下,如果他因中枪或挨利刃刺杀而死,那行凶时刻就发生在那三步之间!
    光天花日之下,众人环护之中,杀手如此轻松地夺去上海滩一个如此不可一世的大枭雄.这事简直不可想象!


    季家后代也深知季云卿一生为非作歹,祸害一方,一定是仇满天下,因而被仇杀而死的可能不是没有。但恩恩仇仇,因因果果,即使是相接成链,也终归要有个了结。老爷子季云卿英雄一世,最终犹不能终结那仇恨链,这季家如今已是一代不如一代,后继乏人,没人堪承报仇雪恨的重任。面对此等无头案,季家后人想到了息事宁人的解决方案。全家人都意识到,让子孙后代继续那恩仇的因果链,断断不可,恩怨账到此该了结了。
    同时,他们不愿意承认老爷子死于非命的结论。他们声称老爷子终身为善,造福人间,是大善人!老人家如今福圆寿满无疾而终,来世定然又是大福大贵,享乐人间!
    如果死于非命,势必延滞在阎罗王的阴殿上过堂受审,吃冤枉地下官司,推迟投胎转世的机会,那不是大善人应该面临的报应。他们不愿让外界知道老爷子不正常死亡的事实,更不愿意以“查清死因”为由,让死去的老爷子解剖尸检,再吃刀子,受二茬罪!
    季云卿家人拒绝了尸检方案,而是用红包重谢了参予抢救的众医生和护士,还给查到伤口的医生额外加了红包!
    他们决定对外宣布季云卿因年老而仙逝!
    闻讯而来的各青帮长老劝慰季云卿子孙,要他们节哀!情景既悲戚又祥和。
    但,这短暂的祥和被一个突然闯人的女人撕裂。她打破了这瞬间的平静!
    来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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