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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棋牌室里的故事》原创、连载[第116页]

作者:邗江老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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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凤琴,陈玉芬,獃人有獃福,是你的财气跑不掉。”
    这是老人一生中最得意的事情。每每想到这里,肖老太脸上总要露出无比自豪的笑容。
    “老太,你还獃,你獃我们南官营找不到聪明人了。”
    “对呀,老奶,你把我们卖掉我们还帮你数钱。”
    “是菊珍呀,你也来讲我老太婆。我哪点得罪你们了,今天你们都跟我不得过,。”
    “老太,你发财了还不请我们吃饭?让我们也沾沾你的喜气。”
    “四喜子,你也跟到里面瞎起哄,好好好,等我添个重孙子,我请庄上所有的人吃喜酒。”
    三个月后肖老太的重孙子出生了,她孙媳妇给她生了个八斤多的胖小子。那天肖老太高兴极了,眼睛笑的都眯起来了。她从家里带来一大篮喜蛋,不管在棋牌室打不打牌,每人都发四只。
    “长生,小毛子,明天我不来打牌了,我要在家带重孙子啰。”
    肖老太声音特别大,唯恐人家不晓得她添了个重孙子。
    不过一个星期后,肖老太的孙子又送她来棋牌室。
    “我孙子的丈母娘服侍我孙媳妇,她们娘儿俩嫌我在家碍手碍脚的,我还不如到棋牌室来跟你们三位老大姐打牌。”
    一年后肖老太八十一岁,她儿媳不在建筑队烧饭了,专门回来带孙子。家里有人招呼了,肖老太不但没有退出棋牌室,而且成了吴长生和毛玉玲的救火队员。
    “虾子,时间还早,再打一操。”
    “还差一个人呢。”
    “我喊肖老太来。”
    “田老师、蒋厂长、眼镜子,我把肖老太请来,你们再打一操。”
    肖老太是有求必应,一喊就到。不过她只打六十块钱的元子,超过六十你再怎么求她,她都不会上桌。
    “老太,今天开心了,把我们的钱赢去了。明天早茶钱有了,是到‘富春’吃包子,还是去‘共和春’吃馄饨?”。
    一个星期后肖老太又和傻大姐一桌打牌,傻大姐这才知道肖老太的厉害,今天肖老太大获全胜,差点把他们三人卷了。牌一结束傻大姐准备回家,看见肖老太又在玩她的“连连看”。
    “老太,怎么你还坐在棋牌室不回家?还准备接二操再弄我们两文?”
    “我等孙子,他五点半下班,下班后来接我。”
    “你孙子在哪里上班?”
    “我孙子在亲亲公司上班,他们公司生产的八宝粥可好吃了,我每天早上都要吃一罐,是我孙子从厂里买的,优惠价。他们厂原来在解放桥,现在搬到横沟河,骑电瓶车要半个小时才能到。”
    “肖老太,你真是前生修来的福气,儿子孝顺,媳妇贤惠,孙子乖巧,孙媳妇懂事。”
    “吴老师,不是我眼红你,儿子再好没有姑娘好。”
    “肖老太你真是有五谷想六谷,生在福中不知福,我要有一个儿子做梦都要笑醒的。”
    “吴老师,儿子只是个虚名,哪有姑娘实惠。儿子是皮夹克,穿在身上样子好看,其实是件空心大棉袄,一点都不暖和。儿子再孝顺,只是让你吃饱穿暖,其他事就不管了。姑娘是小棉袄,穿在身上合身,暖和和的。有什么知心话可以跟女儿讲,有什么苦衷也可以跟姑娘诉。特别是跟儿子儿媳作点气,可以到姑娘家蹲两天,消消气再回家。没有一个姑娘,再大的委屈也没有地方说,只能一个人关起门来在房间里流眼睛水。”
    皮夹克,小棉袄,这是中青年人的笑话,想不到一个八十岁的老太也这么时髦,棋牌室的牌客都惊讶地望着肖老太。
    “既然你这么喜欢姑娘,当初你怎么不再生一个?那时候也不讲什么计划生育。”
    “想生生不了啦,我家老死鬼三十多岁就走了。”
    “肖老太,你这么喜欢姑娘,我到有一个办法,干脆认傻大姐为干女儿,我看你们一老一小蛮配对的。”
    吴长生过来扫地,收拾茶几上的茶杯,也掺和进来说笑。
    “吴老板,你真逗,人家肖老太八十了,我才四十多一点,岁数相差太大了,做她的孙女儿还差不多。”
    傻大姐真是差窍,吴长生拿她开心,她还顺着人家棋杆往上爬。
    “相差三十多岁算什么,人家四十多岁还生个老姑娘,你就作为肖老太的老姑娘。”
    “吴老板你不要穷开心,人家还认为我想肖老太的家产呢。肖老太你说是不是?”
    “傻丫头,我要是有你这么个老姑娘,真是半夜做梦也会笑醒的,可惜我不得这个福气。不跟你们开心了,我孙子来了,赶快回家吃晚饭。吃过晚饭看电视,‘甄环传’真好看,我最喜欢古装戏,演了三十多集我一集都不拉。”
    三个月后虾子回来了,大螃蟹又回到了棋牌室,她嫌老头老奶打牌太慢,继续和红玫瑰、傻大姐、八万一桌,打六十块钱的元子。肖老太被吴长生安排到门口的一桌,和李家庄的三个老太打六十块钱的小麻将。
    南官营的陈老太最近身体不舒服,吴长生把肖老太安排到门口一桌,和李家庄上的刘老太、王老太和张老太打六十块钱的元子。肖老太无所谓,只要是六十块钱的元子,和谁打都行。
    “肖老太,你是哪里人,看起来这么面熟。”
    一上桌,张老太就打量着肖老太,自己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
    “我是南官营的,以前经常去你们庄上买菜秧。那一天一进门我就认出你们了。可不知道三位老大姐姓什么,所以一直没有打招呼。”
    “我们三个打牌慢,还请你多见谅。”
    “打牌是消遣的,打那么快干什么。我孙子晚上六点钟才来接我,不着急,慢慢打。”
    “看来陈老太这病一时难好,以后我们四人凑一桌打牌。”
    那天牌打的很平和,基本没有多大输赢,一直打到六点钟才结束,肖老太的孙子正好来接她。
    “孙子,喊人,这是张奶奶,这是王奶奶,这是刘奶奶,原来家在我们前头庄上,以后每天我们四个人坐一桌打牌。”
    不久红玫瑰还发现了一个秘密,肖老太在棋牌室打牌永远都是赢钱。有一张筹码毛玉玲给她三块钱,十张筹码三十块钱,还外加两块钱回扣。即使象今天攻了元子,输的一张筹码不剩,毛玉玲还是给了她两块钱。
    后来还是陈大吹给红玫瑰道出了其中的原因,原来这是肖老太的儿子和吴长生的约定。
    “红玫瑰你这就不知道了,这是肖老太的儿子肖克阳和棋牌室的约定,肖老太在棋牌室每打一操牌,他孙子就给棋牌室六十元钱。肖老太的筹码不管多少,都算她的赢钱,让老人家开心开心,你看人家爷儿俩多孝顺。”
    @何三刀 2018-11-16 11:28:42
    这两天较忙,特来看望朋友,支持佳作!
    
    -----------------------------
    谢谢老友鼓励!
    听说“会友”棋牌室象一个托老所还会照看老人,南花园小区好几家人家都把老人送的来,请棋牌室为他们看管。不过留下来的老头老太并不多。不是年龄太大,三天两头有病,就是脾气太坏,天天跟人家吵架,闹的棋牌室鸡犬不宁。有的嘴巴太粹,整天唠唠叨叨的,弄的众牌客心烦。最后都被吴长生请出了棋牌室。
    其中一个秦老太是吴长生供销社老同事的妈妈,吴长生回不过熟人的面子,勉强把她留在了棋牌室。秦老太的儿子下岗后办了一个糕点厂,生产饼干、桃酥、蛋糕和金刚棋子,在城南还小有点名气。
    对于秦老板的老妈妈,吴长生早有耳闻。老太太脾气犟,和全家人都搞不好关系,早上滿大街充军,下午晚上到棋牌室打牌,除了一天三顿,还有晚上在家睡觉,其余时间都在外面漂流浪荡,家成了她晚上睡觉的旅馆。老太太不但穷嘴,而且是个臭头,在棋牌室也几乎天天跟人吵架。玩一家吵一家,吵一家换一家,南花园地区大大小小的棋牌室几乎被她玩遍了。
    为了感谢吴长生收留自己的母亲,秦老板在美美大排档办了五桌,专门拜托棋牌室的各位牌友。
    第一天来“会友”棋牌室,秦老太.没有捞到上桌,她就坐在田教头边上看斜头。
    “这张牌就能打啦!”
    “打错了,真是臭手。”
    田教头每打一张牌秦老太都要评论一番,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昨天秦老板在酒桌上打过招呼,所以田教头尽量忍着,没有跟秦老太啰唆。
    “哎,哪里来的老太,你懂不懂棋牌室的规矩,看斜头不要插嘴。”
    对家的眼镜子发火了,昨天他没有来棋牌室打牌,所以也没有参加秦老板昨晚的宴请。
    “你真是木头,听牌打的不听了。”
    秦老太根本不理会眼镜子,继续在田教头背后唠叨。
    “秦老太,我不打了,让给你打。”
    “给我打就给我打,输了我结账。”
    秦老太是个老牌吼,田教头说的是气话,她倒当起真来。
    “换人不打。”
    眼镜子站起来准备走人。还是吴长生过来把秦老太拉走,可秦老太还在一边发火。
    “小伙,打牌是玩的,何必这么认真,来不起就不要来。”
    “眼镜子,算了,上街买菜还要让个老。她说她的,你不要理她。”
    隔桌的蒋厂长也过来劝眼镜子,眼镜子才坐下来继续打牌。
    第二天红玫瑰店里有事,吴长生把肖老太调回来,让秦老太和门口的三位老太做一桌。
    “三位老太,请你们带快些打,不要摸一张想一张的,今天晚上我还要到人家吃饭。”
    刚一上桌,秦老太就给李家庄的三位老太一个下马威。
    “我们快不了,要快你上楼去打,楼上的那帮小媳妇打得快,八圈牌一个半小时就打完了。”
    这张老太也不是省油的灯,把秦老太回的一噎一噎的。
    “四条。”
    “五条,我胡了。”
    刘老太老眼昏花,常常把六条看成九条,五条看成四条。几个老太平时都不较真,有时还提醒她看错了牌,叫她把牌拿回去重换一张。可秦老太就不行了。
    “老太,四条你怎么胡呀?诈胡。”
    “什么四条,你看清楚,这明明是五条。”
    “我喊的四条,不是五条。”
    “口说无凭,落子为算。”
    “不行,我把五条拿回来。”
    “牌都打出来了,还兴再拿回去。”
    刘老太要往回拿,秦老太死死按住五条不让拿,两个老太在牌桌上推搡起来。一不小心,秦老太把茶几上的两个茶杯摔到地上打碎了。听到下面吵架,吴长生赶快从楼上跑下来。
    “吴老板,不就打烂两个茶杯吗,看把你急的样子,明天我叫我儿子买一箱赔你。”
    “四九子,不打了,这个人太不讲理,我们炸牌。”
    说着刘老太拉起王老太和张老太往外走,还是隔桌的蒋厂长出来做工作,才把三个老太拉了回来。
    “都八十多岁的人了,性子还这么燥,火大伤身体,大家都不啰了,不就是两张筹码,等会跟我拿。来来来,坐下来继续打。”
    第三天打牌,门口的三位老太非要肖老太跟他们打,吴长生只好把秦老太安排在中间的一桌,让她和傻大姐、大螃蟹、八万打六十块钱的元子。八万和大螃蟹看在吴长生的面子上,不跟秦老太计较,只顾低头打牌。只有傻大姐嘻皮笑脸、高一句低一句的拿秦老太开心。
    “老太,你儿子是我们南花园有名的大老板,你怎么跟我们下岗工人打六十块钱的小麻将,不怕把你儿子的脸丢了。”
    “我高兴打多大就打多大,关你什么屁事,真是狗扑耗子多管闲事。”
    “老太,你看,我是跟你谈来玩的,你怎么当起真来,不说不笑,打麻将不热闹。”
    “老太,是儿子对你好,还是媳妇对你好?”
    这傻大姐不光脸皮厚,嘴也闲不住,过了一会她又问秦老太。左右几桌的牌客都被傻大姐逗笑了。
    “这是我们家私事,你问这个干吗,你这个人年纪不大,却这么婆婆妈妈的。”
    “我马上要娶媳妇了,跟你老人家叨教叨教,以后当婆老太不遭人嫌。”
    “儿子、媳妇都好。不要再穷嘴了,专心打牌。”
    这次秦老太总算給了傻大姐一个面子,不过棋牌室的人都知道秦老太在说谎。秦老太和她儿媳妇是南花园有名的两只母老虎,一山不能容二虎,两个人三天两天吵架,在南花园小区是出了名的。
    “秦老太,你儿子厂里生产的饼干、桃酥、蛋糕味道怎么样?”
    “你买一点尝尝就知道了,菜市场门口那一家糕点店就是我家开的。”
    “我不敢买。”
    “为什么呀?嫌贵?等牌打完我带你去,叫他们打八折卖给你。”
    “老太,不是嫌贵,听人家说,街上的桃酥、蛋糕和饼干好多都是用地沟油做的。你儿子他们厂用不用地沟油?”
    “你…你…你是什么意思呀,不是要买桃酥是存心遭踏我儿子的厂,小心我儿子找人买你(扬州方言,买你意思就是收拾你)。吴长生,结账,这牌没法打了。”
    听到傻大姐的话秦老太立马把脸马起,突然站起来喊结账。
    “秦老太,你不要跟小娃娃一般见识。她说话从来就是高一脚低一脚的,是我们棋牌室有名的傻大姐。”
    吴长生赶忙过来做工作,把秦老太安抚下来。
    “你这个傻大姐真是脸皮厚,人家老太不理你,你还要盯到人家啰啰唆唆的。再啰唆我把你赶出棋牌室。”
    @zgsxsltsj 2018-11-22 12:31:04
    
    
    -----------------------------
    谢谢田老师支持!
    秦老太打牌喜欢清静,打牌连电话都不接一个,最怕人家和她打岔。一打岔她就分神,一分神就出错牌。一出错牌心里就起毛。心里一起毛就输钱。那天后四圈基本没有胡牌,十八张筹码输的精光。
    “给你,吴长生,六十块钱只当给要饭花子。”
    说完秦老太便扬长而去,连两块钱的回扣都不要了。
    第四天秦老太没有来打牌,第五天、第六天依然没有见到秦老太的影子。直到第十天秦老太的儿子来看望老妈妈。
    “长生,我妈在这里还好吗?有没有跟人家吵架?”
    “秦老板,你妈只来了三天,第四天以后就再也没有来。”
    “这个老棺材,她回家又不吭一声,我们还以为她在你们棋牌室蛮好的。又不晓得她到哪里充军了,家里有鬼呀,一刻都蹲不住。总有一天不是在街上遭汽车撞死,就是掉到河里淹死。”
    棋牌室一阵哄堂大笑。
    “老秦,你怎么这样说呢,她可是你亲妈妈!”
    “长生老哥,你不知道,为了老妈妈打麻将,我已经跑了二十多家棋牌室,光请人吃饭打招呼钱就花的上万。不是为老妈妈和牌客吵架,上门赔礼道歉打招呼,就是央求棋老板让她在那里打牌。长生老哥,你们‘会友’棋牌室好象是第二十八家了。”
    只有肖老太笑迷乐呵地天天来棋牌室,有牌打牌,不得牌打就玩她的“连连看”,成了“会友”棋牌室“托老所”的唯一一名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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