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文学] 《棋牌室里的故事》原创、连载[第1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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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棋牌室里的故事》原创、连载[第114页]

作者:邗江老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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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老所
    星期天上午十一点，吴长生刚到棋牌室上班，棋牌室门口就站了两个人。
    “肖克阳，肖老弟，弟媳妇，稀客，稀客。你们这两个大忙人，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棋牌室打牌？”
    “吴老板，不，还是叫长生哥热闹，我们不是来打牌的，而是来请老哥你帮忙。”
    “肖克阳，你我是同喝一沟水长大的，还说什么客套话，只要我吴长生能办到的，你们尽管说。”
    肖克阳也是南官营人，和苏老大、沈康华、四喜子、姚老二同庄，南官营拆迁后他家也被安置在南花园小区。他比吴长生要小十大几岁，现在还在一个包工头的建筑队里当泥瓦工，老婆也闲不住，在建筑队里烧饭。
    “我想把我妈送到你的棋牌室里打牌。”
    “你妈有八十多了吧？”
    “刚八十，春上过的生日。长生哥，我和老婆在建筑队上班，儿子和儿媳妇也在上班，家里就剩下我老妈妈一个人。早上还好，我儿媳在南区大润发上晚班，她在家招呼我老妈，下午家里只剩我老妈一个人。天天看电视也不是交易，不光伤眼睛，而且容易得老年痴呆症。最担心的是我老妈一个人在家，跌到碰到哪里，都没有人晓得，所以我想让我妈到你棋牌室打麻将。一来让他老人家打牌消遣，二来棋牌室人多，万一我妈在棋牌室有个三长两短，可以及时打电话和我们家里人联糸。”
    “肖老弟，你想的到美，把我们棋牌室当成托老所，替你照看妈妈。这个主意倒不错，亏你老弟想得出来。可是…可是…”

    看到吴长生吞吞吐吐，面有难色，肖克阳立马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他。
    “长生哥，我妈虽然八十岁了，可耳不聋眼不花，头脑比我还清楚。前不久南花园社区给七十周岁以上的老人体检，我妈的体检结果比我们还好。血压、血脂、血糖、胆固醇都正常，心肝五脏也没有问题。就是那年把腿跌到了，走路有点不方便。长生哥，你怕我妈在棋牌室有个三长两短，会找你们棋牌室和同桌打牌麻友们的麻烦，是不是？长生哥，我是什么人，你最清楚，我们肖家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家。口说无凭，我给你立个字据。”
    立字为据
    我自愿送老妈到“会友”棋牌室打牌，无论我妈在棋牌室发生什么意外，都跟棋牌室和同桌打牌的牌友们无关，他们都不承担任何责任。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立据人肖克阳、吴桂花
    2008年4月25日
    说着肖克阳夫妇在字据上按了两个新红的手印，看来肖克阳夫妇是有备而来，连按手印用的印油都带在了身上。
    “长生，这还不行，还要老太的所有直系亲属，即所有儿女和本人的兄弟姐妹签字盖章。”
    不知什么时候陈大吹也来到了棋牌室，他在旁边提醒吴长生。
    “这位大哥说的对，还要兄弟姐妹都同意才行。不过长生老哥你是知道的，我肖克阳是个独苗子，上无兄姐，下无弟妹。我妈妈是老巴子，他哥哥嫂嫂、姐姐姐夫早上了小茅山，只剩下我一个直系亲属。”
    临出门肖克阳夫妇从电瓶车上拿了两瓶海之蓝，两条玉溪烟给吴长生。
    “长生哥，这是老弟的一点心意，你不要嫌少，有情后为。”
    同时又向吴长生交待，“每天中午我们儿媳送老太来打牌，晚上孙子接奶奶回家，有我孙子跟你们棋牌室结账。”
    弄得吴长生不知所措，望着牌客陆陆续续来打牌，推推搡搡的又不好，吴长生只好把烟和酒收下。不料还是被二疤子看到了，到棋牌室打牌，还要给棋老板送礼，这可是天大的新闻。这件事很快传遍了南花园地区的各棋牌室，吴长生再次成了南花园地区的名人。

    棋牌室来了个八十岁的打牌老太，雪白的头发，一手拄个龙头拐杖，一手拿着一块厚厚的海绵坐墊，勾着腰，走路一瘸一瘸的，把牌客们都吓呆了。大家都离老太远远的，生怕不小心把她撞到，自已脱不了干系。
    这吴长生真是脑袋瓜进水了，刚走了个胡老太，病了个宋老太，棋牌室一时谈到老太就心有余悸。“防火防盗防老太”，成了棋牌室牌友们谈论最多的话题。虽然棋牌室也有好几个八十多岁的老太，但他们都是从六十多岁就进“会友”棋牌室打牌，从老大妈打到老奶奶，又从老奶奶变成老太太，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大家见惯了，熟知她们的底细，所以也就见怪不怪，不以为然了。
    只有南官营的拆迁户们认识肖老太。
    “咦，肖老太你今天怎么来棋牌室玩？”
    “四喜子，只准你们年轻人来打牌，就不准我这个老奶奶来打牌？”
    “老奶你来得正好，走，上楼跟我们打两百的元子。”
    看见肖老太坐在棋牌室一个人玩“连连看”，沈康华真是喜出望外。肖老太也是个老麻将，以前过时过节，刮风下雨，他们常在一起看看小牌。姚老二今天家里来人，三个差一个，正好请肖老太上楼凑数。
    “沈康华，我们不能跟你比，你发财了，打起两百的元子，我是来玩的，最多只打六十块钱的小麻将。”
    “老奶，不要在我们跟前哭穷，谁不知道你是我们南官营的头号老财主。”
    开始除了南官营的几个熟人，其余人谁也不愿意和肖老太共桌打牌，并不是嫌她老眼昏花，反应迟钝，打牌慢。而是不了解她，跟她共桌打牌，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自已也脱不了干系，山水方舟毛夫人的教训太深刻了。
    肖老太也不以为然，在没有人打牌的牌桌上，她一个人玩起了“连连看”的游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老太是个玩家。她一会儿拿相同的牌，一会儿拿一九，一会又拿三七。偶尔她调过头看看人家斜头，但从不插嘴，也不评论。看见人家打错一张牌，她只是善意的朝人家笑笑。而且每次看斜头时间都很短，最多不超过一圈，然后继续玩她的“连连看。”
    时间一长，人们发现每天中午十一点五十，肖老太的孙媳妇准时把她送到棋牌室，晚上六点她孙子又准时接她回家。棋牌室的牌客们这才知道，原来肖老太不是专门来棋牌室打牌，而是送到棋牌室托管的老人。

    肖老太第一次上桌打牌是在半个月以后，那一天老书记有事没来，吴长生拿她救急，安排她和老太爷班子一桌。太爷班子们无所谓，打牌是消遣的，快慢都一样，更何况他们自已打牌也慢。
    牌桌的四周都站滿了看斜头的牌友，包括红玫瑰、大螃蟹和二疤子，他们都想看看新来的八十岁老太在牌桌上的表演。
    “东风。”
    “九条。”
    “一万。”
    才打了一圈，看斜头的牌友都愣住了。肖老太不仅耳不聋眼不花，头脑清醒，反应敏捷，抓牌打牌都很快，根本不象一个八十岁的耄耋老人。而且牌路也对，有风先打风，无字打幺九，打起牌来滴水不漏，一看就知道是个老麻将。一操牌下来，肖老太大获全胜，多了二十六张筹码，赢了八十块钱。
    “奶奶，今天上桌打牌没有？”
    六点一过肖老太的孙子骑了个电瓶车准时来接奶奶。
    “打了，和三个老太爷打的。”
    “手气怎样？”
    “手气不错，赢了八十块钱。”
    “奶奶，打牌是玩的，你怎么要人家钱呢？”
    “小赌大开心，不来一点小刺激，打牌还有什么意思。今天我赢，明天我输，一个月下来还不是他归他。”
    “奶奶，我在大麒麟阁买的绿豆糕还没有冷，你趁热吃。”
    “长庆，我刚刚吃过晚茶了，棋牌室发的萝卜丝烧饼。”
    “一小块烧饼抵什么事，吃晚饭还早呢，你吃了先垫个饥。把身体养的壮壮的，我们还指望你给我们带儿子呢。”

    昨天虾子出差，大螃蟹今天就退出了棋牌室。自从宋老太病倒后，大螃蟹就和八万、傻大姐、红玫瑰一桌，打六十块钱的元子。大螃蟹走了，女同胞的班子少了一条腿，吴长生只好把肖老太喊过来圆场。
    一个多月来，红玫瑰发现肖老太并不犯嫌，话不多，不穷嘴。脾气也好，见到人总是乐呵呵的，从来不和棋牌室的人红脸。牌品也好，打出的牌从不拿回头。打牌速度也不慢，比八万还要快。她只是担心肖老太岁数大了，打牌万一出了个问题，他们三个人要担当责任。
    “红玫瑰，你放心，肖老太有个三长两短，由我吴长生负责，与你们三个人无关。”
    “吴老师，你认不得我，可我早就认识你了。”
    麻将也是个交流的平台，牌打了没两圈，肖老太就和桌上的牌友拉起了家常。
    “你怎么会认识我？”
    “吴老师，听人说当年你是扬剧团的当家花旦。那一年扬剧团送戏下乡，那一天晚饭碗一丢我就赶到公社看戏。你扮的王宝钏演得真好，听到听到我眼睛水就流了出来。”
    麻将桌上无常胜将军，今天肖老太手气太背了，十八张筹码一张不剩，攻了一个圆溜溜的大洞。这傻大姐赢了钱还要说俏皮话，往肖老太的伤口上撒盐。
    “肖老太，六十块钱输了心疼不疼？”
    “心疼什么，麻将桌上总会有输赢，心疼就不要来打牌。跟你们年轻人打牌我特别开心，六十块钱只当给你们发押岁钱。”
    “那我就谢谢肖老太了，以后你就天天给我们发押岁钱。不过六十块钱押岁钱太少，最少要发一百块。”
    “你这个姑娘心太贪，有了今天想明天。得了六十还想一百。对不起，姑娘，今天我给你押岁钱，明天就请你给我送早茶钱。”
    “对，傻大姐心太贪了，肖老太明天给她点厉害看看，叫她把今天的钱加倍吐出来。”
    红玫瑰是个大好佬，她也凑热闹，拿傻大姐开心。
    “好，明天我给你早茶钱。”
    望着一老一少开心的样子，棋牌室的全体牌客都被他们逗乐了。

    “傻大姐，她才不心疼呢。你不晓得，肖老太是我们南官营的老财主，在南花园房子有四套，一年房租就收六七万，六十块钱等于她身上的一根汗毛，她才不心疼呢。老太，我说的对不对？”
    楼上妈妈班子二操刚刚结束，郭凤琴从楼上下来准备回家。
    “小凤琴，钱多有什么用，上小茅山一分也带不走，将来统统都是儿孙的。”
    “凤琴姐，起得早不如福气好，福气好不如运气好，该你发财推不了。老太，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陈玉芬，你这话说的还差不多，是你的财气跑不了。”
    肖老太也是拆迁户，靠拆迁发了财，成了南官营的大财主。
    听说南官营村蔬菜地要征用，村里的人都做起了发财的梦。可光巴巴的菜地上能发什么财呢？还是苏老大点子多，他在他家的菜地上连夜搭了一间小工棚，还在工棚的四周栽了几棵白果树。工棚里面除了堆放锹桶箩筐等农具，还在里面摆了一张床。每天晚上吃过晚饭苏老大就挟着一床铺盖在工棚里睡觉，说是看守田里的瓜果蔬菜，防止外地来扬打工的侉子们偷。
    看见苏老大在田里搭建了工棚，沈康华、四喜子、姚老大、周桂芳的公太爷，也都纷纷在自家的菜田里搭起了工棚。
    起初工棚很小，只有七八个平米，后来越盖越大，有的竟然达到二十多平米。不但拉起了电，接通了水，有的人家还在地上铺起了瓷砖，把内外墙粉刷一新，就象宾馆里的一间标准房。
    任何事情都要有个度，超过这个度必然要走向反面。南官营村的村民在蔬菜地上违章盖房子，不但惊动了巿区乡三级政府，房屋开发商可不干了。他们找到政府主管部门，请他们不但立即制止这种违建行为，还要拆除所有违建的工棚，否则他们拍拍皮股走人。
    听说房屋开发商要走人，这可惊动了扬城市委书记。南官营安置房是市委市政府的一号为民工程，不但赢得民心，还是市财政的一棵摇钱树。征用土地吃差价，出卖土地发大财，建房卖房收所得税，市政府几头赚钱，怎么能让到手的钱飞了。市委书记下了一条死命令，命令公检法司全部出动，外加城建、土地主管部门，和城南乡成立一个工作组，限三日内将所有违章搭建全部拆除。

    @zhuzhi杰 2018-10-17 08:37:11
    重阳节快乐！拜读震古烁今佳作，看望文友！！！祝福天涯论坛
    -----------------------------
    谢谢文友芕持！

    世界上的事就怕认真，这一次共产党动起了真格，不到三天南官营菜田上的小碉堡都不见了。为了斩草除根，防止死灰复燃，所有砌房用的材料被工作组全部拉走，菜地上连砖都没有留下一块。
    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村民们都骂起了苏老大，要不是他带头，他们也不会倒这个大霉。不过苏老大装着听不见，虽然他家的工棚也被拆了，可他并没有吃亏。他偷偷移栽的几棵白果树活了，在征地补偿时他硬要开发商赔了他一千元，这足夠弥补工棚被拆的损失。
    不过有一家人家的工棚市城管局和公安局没有拆，他就是肖老太家靠河边的那间工棚。
    “郭凤琴，肖老太就是发的那间工棚的财。”
    “四喜叔，都是你父亲做的好事，才让肖老太捡到了一个大财。”
    四喜子的父亲当年是南官营生产队的队长，那间工棚就是在他父亲手上分给肖老太的。
    工棚建于一九七0年，原是生产队的水泵房。一九八三年分田到户，河边上的那块田没有人要。因为河边上这块田里有一间水泵房，面积要比其他田小些。二是河岸上杂草多，不便于田间管理。三是河岸上生产队的两排水杉遮住了阳光，不利于蔬菜的生长。四喜子的父亲做肖老太的工作，准备把这块田分给肖家。
    把河边的这块田分给肖家，正中肖老太的下怀。肖家孤儿寡母，人单势弱，斗不过庄上的人家。河边的这块田一边是河岸，只有一边和人家搭界，可以减少一半的矛盾。不过肖老太不流露于色。她装着一副怕吃亏的样子，和四喜子的父亲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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