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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斩妖风云会1929】妖异悬疑~阴谋暗战~恐怖基地十年连环计[第20页] |
作者:王敦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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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中定然有诈!祥云立刻就近背靠一棵大树抵御后方敌袭,同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的一切动向,鞍不离马,甲不离身,如履薄冰,蓄势待发。 就在这时,只听四面八方同时传来那骇人的喋喋怪笑,紧接着,七个精怪肩并肩凭空出现在祥云面前,它们列成一个半圆扇形,丑陋的脸上依次显现出喜、怒、忧、思、悲、恐、惊等七宗情绪,齐刷刷伸出双掌,缓缓地向祥云探来! 祥云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巨响,顿时一片空白。这究竟都是些什么东西?有那么一瞬间,她惊恐到不能自已,几乎想放弃抵抗,自行了断,去九泉之下与父母团聚。但一想到父母,她的心中顿时燃烧起熊熊烈焰,自己为了报这血海深仇,已然拼将一生休,如今不过一死而已,又有什么可怕?! 她想到这里,一鼓作气地挥舞起手中软剑,迎着那群精怪奋起直劈! 而那些精怪毫不畏惧,七张面孔一起发出阵阵狂笑,十四只蒲扇大的利掌如泰山压顶般齐刷刷向祥云抓来! |
祥云娇小的身躯在这些庞然大物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然而她凛然无畏,毫不退缩,随着一声娇喝,那软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形,那些精怪的硕大利掌竟随之纷纷坠地! 这是什么情况?初战告捷并未给祥云带来任何欢喜,这一击得中也显得太过容易。她纵身一跃到一丈开外,凝神望去,果然见那些精怪脸上并未有半点痛楚之色,它们依旧喋喋怪笑着向祥云逼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祥云蓦然心惊,待定睛细看,却见那些精怪依旧挥舞着森然利掌,地上却空空如也。刚才自己明明已经将它们的利掌一一斩落,怎么会这样?难道这一切,竟都是幻觉? 她心念至此,当下咬破舌尖,朝那些近在咫尺的精怪喷出一团血雾。不料,一切都丝毫未变,她不禁暗暗叫苦道,这不是障眼法!我该怎么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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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怪利爪示意图 |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祥云叫苦不迭的瞬间,那七头精怪已然把她团团围住,纷纷垂下头来盯着她看。赤目中嗜血的贪婪,嘴角边淌下的腥臭口水,无一不令人几欲昏厥。嗬……嗬……它们放肆地狂笑着,纷纷向祥云伸出了寒光凛凛的利爪…… 祥云困兽犹斗,不甘心束手待毙,她银牙一咬,正待拼死一击,突觉右肩传来锥心刺骨的剧痛,紧接着眼前的一切都飞速旋转起来,天昏地暗,万劫不复……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方斩勘破了祥云的想法,决定尾随她夜探老妖岭,看看这心思缜密的姑娘可有什么别出心裁出奇制胜的招式。或许能给陷入困顿中裹足不前的自己一些启发。于是,他便暗中守候在石墨兰住处外,一路悄无声息地跟着祥云闯入了老妖岭怪林。 起初,他不远不近地跟着,见祥云漫无目的地一通乱闯,心中颇有轻视之意,认为这姑娘雷声大,雨点小,所谓智勇双全不过尔尔。直到见她打开手电筒,以身做饵,方才于强烈的震撼中竖起了大拇指。扪心自问,换作是他自己,也未必这么豁得出去地铤而走险。 |
眼见祥云把自己置身于极度危险的境地却依然慨然前行,方斩敬佩之余,心中亦升腾起一股别样的情绪,但转瞬间又被他硬生生地压制下去,对记忆深处那眉目如画女孩的愧疚感油然而生。都什么时候了,竟还在想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他握紧拳头狠捶了自己额头几下,复又心无旁骛地继续前行。 一切都在那魔音大作之际陡然生变。 方斩骤闻四野鬼哭,苍穹战栗,情知大事不妙,正待冲上前去与祥云汇合共同御敌,令他无比惊讶的一幕随之出现在他眼前。 只见祥云浑身一颤,继而呆立原地一动不动,犹如被施了迷魂咒。不一会,她竟突然如同上了发条的机械人一般疯狂地挥舞起手中软剑来,伴之以闪展腾挪,奔腾跳跃,独自一人打斗地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仿佛黑暗中有无数的隐形人在与她过招,而这些假想敌只有她一个人才能看见。 |
方斩举目四望,见周遭并无异常,正犹豫要不要上前查看。一黑色怪影突然从祥云身后暴起,挥起利爪向她后脑袭去! 眼看祥云性命不保,方斩当即掷出飞镖,直中那精怪手腕处,只听它发出一声惨叫,攻势顿时走偏,失了大半力道,最终拍中祥云的右肩。 方斩见状,连忙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那精怪知道祥云来了后援,竟不恋战,它回头冷冷地望了方斩一眼,便扭头狂奔而逃。 借着那精怪回头的一刹那,方斩清晰地看见,那怪类似黑熊模样,惨绿双目中流露出来的却是宛若人类的目光。他不知祥云生死,无心追赶,急忙俯身查看,只见祥云面无血色,软绵绵卧倒在地,他忙伸手至她口鼻处试探,幸而还有微弱的气息。他复又查看祥云的伤势,只见她右肩处五个血洞鲜血汩汩,不想那黑熊精一掌的威力竟然如此刚猛!情况危机,方斩顾不得男女有别,迅速撕扯开祥云伤处的衣衫,又扯下自己的小衫,撕成几条给她包扎,万幸此处不是致命伤,血慢慢止住,人却依然昏迷不醒。 敌暗我明,或许那受伤的精怪还会去而复返,招来援兵。方斩当机立断,一把抱起祥云,便大步流星地循着来路往林外狂奔而去。 |
祥云孑然一身蹒跚行走于一个雾气沼沼的世界,天与地之间没有了界限,目之所及皆被惨白发灰的烟雾所缭绕,天上没有日月星辰,地下没有河流山川,每一脚踩下去都轻飘飘如踏棉上,耳边充斥着若有若无的缈缈之音。 祥云挣扎了很久,周遭的一切都毫无变化,前行似乎失去了意义。她惶然察觉到了什么,骤然停了下来,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竟然毫无痛感。瞬间,方才在老妖岭怪林中所经历的一切涌入她的脑海,那七个精怪丑陋不堪的面孔齐齐浮现 ,一切记忆定格在右肩传来剧痛之际,遥不可及竟如前尘往事…… 我这是死了吗?!祥云顿觉心如死灰,继而满腔悲愤冲冠而起,她无力地蹲了下去,双手掩面,无声地哭泣。 正在这时,只听有个熟稔的声音徐徐唤道: 祥云,祥云……快随我来…… 是谁?这声音怎地如此亲切而又陌生? 祥云猛地抬头,赫然发现父亲华国梁竟然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面前,笑如春山,满面慈悲。 |
爹!爹!祥云顿时泪如泉涌,起身向华国梁扑去。她这十年来的委屈与牵挂,和着满腔誓为父母报仇雪恨的执念,凡此种种一起涌上心头,她有一肚子的心里话要告诉父亲,然而话到嘴边,却悉数化作这两句声声啼血的呼唤。 华国梁平和地笑着,却是往后一躲,祥云一下子扑了个空,险些跌倒。她站稳身形,疑惑地望着父亲,随之喜悦地发现,父亲依旧是她记忆深处那般仪表堂堂,胸腹处完好无损,全无半点受伤的模样。 爹!你没事?这一切都是在做梦吗?!祥云喜极而泣,瞬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华国梁怜爱地冲女儿笑了笑,柔声道: 好孩子,这些年……可真是苦了你了……你为爹做的一切,爹都晓得…… 祥云闻言,禁不住再次潸然泪下。她听懂了,也终于明白了,父亲确实已经身亡,而自己,恐怕也和他一样了…… |
华国梁却是毫无悲戚之色,他祥和地笑道: 孩儿莫慌,你还有大好年华,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别浪费时间,快随我来! 祥云闻言,精神随之一振,她抹去泪水,毅然紧随父亲前行。 华国梁越行越急, 越行越快,随着这父女二人的砥砺前行,浓密的烟雾逐渐淡去,整个世界开始变得清亮起来。不知行了多久,华国梁猛然驻足,转身对紧随其后的祥云问道: 你后面是什么? 祥云随着父亲手指的方向回身望去,却见天地缥缈,毫无异常。她正待转回身去,华国梁却猛地推向她的后背,与此同时,她脚下的云雾骤然间烟消云散,显现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来。祥云猝不及防,爹!她只来得及发出这一声呼唤,便一下子落入其中,犹如从云端直坠深渊。 在极速下坠的过程中,她依稀听见华国梁大声喊道: 照顾好你娘和祥风…… 又不知过了多久,祥云昏沉沉转醒,只觉自己被一双孔武有力的臂膀紧紧抱着快速前行,这感觉是如此的令人信赖。她奋力想睁眼看看这人是谁,最终还是头紧紧贴着他温暖的胸膛昏昏睡去…… |
第4节 奉天城,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流熙熙攘攘,一派繁华热闹景象。白云鹤异常警觉地掩身于来来往往的行人之中,走到一处酒楼门口停了下来,他抬头看了看招牌,四下踅摸,确定身后没有人跟踪,于是信步进入了酒楼。 殷勤的店小二连忙跑过来张罗,白云鹤摆手示意不用麻烦,径直上了二楼,进入了角落里一个隐秘的包间。一个面容坚毅,满脸正气的中年男人已在此等候多时。此人正是白云鹤在奉天的联络人王宝山。 二人打过招呼,白云鹤便长话短说,汇报了自己这几天的工作进展,指出失踪的同事还没有着落,不过目前已经锁定龙华寺和老妖岭,但是这两处暗藏玄机,危机重重,尚无法深入探查。 |
王宝山听罢点点头,告诉白云鹤,根据上级的情报,除了那失踪的冯元山,最近半个月以来,又陆续有几个同志被逮捕后秘密押送到开源一带,然后便彻底失去了下落。这一连串的事件背后肯定隐藏着一个惊天阴谋。 白云鹤闻言,更加感到时不我待,自己肩上的担子异常沉重。他要了这些失踪同志的照片,一一仔细端详,默默记在心中。随后,王宝山便将其销毁以绝后患。 正事商议完毕,白云鹤又道出自己与屠鸦团成员的接洽,希望组织上考虑吸纳接收这股民间力量,同仇敌忾一致对外。此外,他还提出蟠龙寨这批义匪也在可改造的范畴内,自己也在考虑与其斡旋的方式方法,希望组织上给予援助。 王宝山听罢大为振奋,二人又就相关细节商议一番,简单用过便饭,互道珍重,随即一前一后离开酒楼,各自消失于茫茫人海之中。 |
民国时期的奉天街景图 |
白云鹤与王宝山接头的酒楼 |
卧龙客栈,大堂,梅婶一边陪小狐仙干活一边闲聊,说看出来小狐仙和白云鹤互相有情义,郎才女貌的也般配,但是白云鹤毕竟是外来人,老婆子多句嘴,劝小狐仙要搞清楚白云鹤的底细,不要上当吃了亏。 小狐仙笑靥如花地说,看着梅婶就亲切,也不把她当外人,索性就实话实说了,她这辈子就认准白云鹤这个人了,不管他什么来头,人品绝对没问题,加上浑身是胆,本领卓绝,是条响当当的汉子。自己绝对不会走眼。 梅婶闻言眉开眼笑,很是欣慰,遂不再多言。 与此同时,在小金宝的卧室里,慧子正在面无表情的喂小金宝喝粥。小金宝一点也不安分,不是来回甩头,就是大嚷大叫要吃奶,叫到激动处竟然一头撞翻了慧子手里的粥。 慧子勃然大怒,抬手便甩了小金宝一巴掌,痛骂道,不识抬举的东西!我叫你不吃?饿死你!她这凶神恶煞,唾弃不已的嘴脸,一反往日楚楚动人的憨态。 小金宝仿佛被惊吓到了,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
祥云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石墨兰正一脸关切地望着自己。她只觉脑子嗡嗡作响,头痛欲裂,胸中传来强烈的呕意,四肢却是阵阵恶寒。她挣扎着要坐起身,右肩处又是一阵剧痛袭来。 石墨兰连忙搀扶着祥云坐起身,斜靠在床头,问道: 感觉怎么样?我熬了小米粥,想不想喝点? 我这是……祥云摇摇头,一时间有些茫然,她揉了揉太阳穴,闭目养神一会,渐渐想起昨夜的经历来。顿时,那七个精怪丑陋的面孔又仿佛浮现在她面前,齐刷刷发出喋喋冷笑。她打了个冷战,又依稀记起那温暖的胸膛,于是疑惑地问道: 是谁救得我? |
石墨兰递过来一碗温水,笑道: 还不是罗汉!别看这小子长得粗糙,却是张飞穿针,粗中有细!听说他不但从那老妖岭中救了你,还专门找绺子里的大夫给你上药包扎好了! 祥云闻言,心中疑惑更甚,暗自揣测到,那以命相搏救她之人,怎么竟是罗汉? 那人抱着她的感觉,无论如何却都不像…… 石墨兰见祥云心事重重的模样,劝慰道:别担心,大夫说了,你这都是皮外伤,万幸没伤到筋骨,养些时日就会痊愈。 祥云回过神,点点头道: 让婶子费心了。罗汉……他人在哪里?我想见他! 她话音刚落,只听门外传来罗汉期期艾艾的声音: 哎,我在呢,赶巧要过来看看。樊姑娘,现在方便进来吗? |
祥云闻言连忙喊道: 快请进来。 于是罗汉循声而入,搓着手,傻笑着问道: 咋样?感觉好点了没有? 祥云正色道: 好些了。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请受祥云一拜!言罢随即挣扎着下床欲行大礼,却被石墨兰架住。 罗汉也忙不迭搀扶着祥云重新靠到床上,道: 使不得,使不得!本来也不是……他说到这里,话音戛然而止,尴尬地笑了笑,坐到了祥云对面的椅子上。 祥云察言观色,更加断定罗汉并非恩公,这蟠龙寨上上下下能指使动他,又猜测出自己要去夜闯老妖岭的,除了方斩,还能有谁? 想起那温暖宽阔的胸膛,孔武有力的臂膀,可不就是他么!她想到这里,脸上不由得一热,又想,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为何遮遮掩掩,不光明正大地来见?!她猜不透方斩的心思,却也并不点破,于是便顺势说了些感谢话。 |
罗汉长吁一口气,顺水推舟地寒暄一番。二人相视一笑,随即心照不宣地切入正题。 祥云自不忸怩作态,率先大大方方地询问罗汉,昨夜情况那般危急,罗汉是如何能从那七个精怪的团团包围中救出自己,而能毫发无损,全身而退? 罗汉闻言,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反问祥云七个精怪是什么情况,自己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从始至终并未见过这等妖物,倒是祥云,自从魔音大作之后,便形如疯癫,对着空气拔剑相向,舞得精疲力尽。 祥云听罢更加疑惑,她垂头回忆了好一会儿,依然觉得一切经历都是如此真实恐怖,历历在目。她盯着罗汉的眼睛,把自己的遭遇如实说来,只惊得罗汉瞠目结舌,石墨兰更是紧张地捂住了嘴。 |
祥云在娓娓道来的过程中,一直毫不避让地盯着罗汉的眼睛,鉴貌辨色,观风问俗,笃定罗汉所言非虚。她心中自是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转而询问罗汉到底都看见了什么?又是如何救下的自己。 罗汉在祥云的注视下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暗道这女中巾帼的眼神如此犀利,定是看出了破绽。更可怕的是人家看破却不说破,这城府和心机,和斩哥有一拼!斩哥呀斩哥,你说你这唱的哪一出?自己英雄救美了还不认账,非得赶鸭子上架,逼我他娘的跑这来丢人现眼! 罗汉想到这里,抹掉额头的细密汗珠,干咳两声搂搂神儿,才按着方斩所交代的,把方斩昨夜所见一五一十地详细说出。 祥云听罢困顿不已,喃喃道:从始至终,竟只有一个精怪偷袭我。这一切难道只是我的幻觉?我为什么会产生这些幻觉? 同样的魔音他也听见了,为什么安然无恙?…… |
祥云与罗汉二人当面锣对面鼓地比对清楚了一切细节,禁不住面面相觑,一时之间谁也捉摸不透个中玄机。 罗汉又讪讪地坐了会便起身告辞,出了院落如释重负,遂又马不停蹄地去找方斩汇报情况。 祥云喝了石墨兰端过来的温粥,感觉好了些,于是闭目养神。石墨兰在一旁的桌子上摆好热水和新鲜瓜果,见祥云心事重重,便识趣地跑到隔壁房间陪李忠义去了。 待一切归于宁静,祥云也陷入了沉思: 依罗汉所言,偷袭自己的看上去是一头黑熊精,这与自己的伤势倒也吻合。莫非父亲当年就是死于此怪的利爪之下? 如此一来,父亲胸腹的伤口也说得通。此外,这黑熊精长着一张兽脸,并非自己幻觉中的丑陋人脸,这意味着什么?最重要的是,假使这真是一头精怪,为何不施展妖术,竟不敢与方斩正面拼斗,而是落荒而逃? 究竟是方斩有什么厉害的神通?还是——这黑熊精乃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故弄玄虚?! |
罗汉想象图~外憨内秀,有情有义 |
祥云反复分析,想了又想,还是倾向于那黑熊精乃是由人假扮。或许这人的本意只是警告,因此才未痛下杀手,一击得中,见好就收? 祥云想到自己当时后背受袭,根本来不及看清偷袭者就昏厥在地,一切都是方斩的一面之词。他当时应该就藏身于自己背后不远处,有没有可能,他是贼喊捉贼? 欲盖弥彰?自己受伤和获救,都是他一手导演的好戏? 这老妖岭中的种种怪异,本就和他蟠龙寨相互勾连? 祥云想到这里,不由得浑身冒出一层冷汗……她猛喝了几口热水,又想起德恒大师深入老妖岭怪林为自家的运粮队做法招魂那次,自己尾随其后之际遭遇突袭,被一蒙面大汉出手相救,此时此刻,越发觉得那人就是方斩!这样看来,似乎又能洗清他的嫌疑。不管怎样,这可真是个怪人,叫人无论如何也捉摸不透。她左思右想,心中逐渐生出深深的芥蒂,对方斩更是有所戒备,敬而远之。 她就这样思考了很久,最后想起自己与父亲华国梁重逢的一幕,尽管知道那只是南柯一梦,但她宁愿相信那是父亲泉下有知,特意显灵来送自己迷途知返,重返人间。对了,临别之际,父亲特意嘱咐自己照顾好娘和哥哥……怎么?莫非娘尚在人世?她还活着?! 至此,一个模糊了很久的猜想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祥云心念至此,再也坐不住了,她挣扎着下了床,活动了一下四肢,发觉除了周身酸楚,右肩剧痛,行动却是无碍。于是她不惊动石墨兰,独自一人出了院子,决绝地往山下而去。 |
且说罗汉见了方斩,把祥云所述如实告知,丁点细枝末节也未曾落下。他一口气讲完,本想奚落方斩两句,嘲笑他做了好事不留名,白叫自己捡了个便宜云云,却见方斩竟如老僧入定一般陷入极度沉思中,颇具与世隔绝之态。罗汉知道方斩一定发现了重大线索,于是不敢唐突,守在一边静静等候。 足足过了半个钟头,方斩才霍然起身,双目如电般望向罗汉,笑道: 本来我这两日还琢磨着要找那白俄老毛子置办些登山的家什,现在看来却是省得麻烦了! 罗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道: 买那玩意儿干啥?好端端地咱登山作甚!再说这不是聊老妖岭呢吗?斩哥你咋还有心思扯那闲篇? 方斩解释道: 我昨夜就觉得那樊姑娘是着了算计,听罢她所见到的幻觉,联系到我当日在蟠龙峰顶的遭遇,可以断定,这俩桩事背后是同一拨人在搞鬼! |
这下子罗汉更加纳闷了,问道: 咋又扯上你那桩事了?这驴头不对马嘴的,都哪跟哪啊?! 方斩近前一步道: 樊姑娘所见是七个人面精怪,我所见是一条巨型蛇妖,甚至延伸到义父所见,是一头黑熊精,我一直以来都陷入了思维误区,以为这些都是由人假扮,苦于始终无迹可寻才想要攀岩下那峭壁一探究竟,直到方才听罢樊姑娘的经历,我才想明白,其实我们三人所见都是幻觉! 罗汉惊讶至极,道: 你这,这可有点异想天开了吧! 方斩笑道: 我们三人遇害之时,都是孤身一人,没有旁观者,昨夜我藏匿于樊姑娘身后,想必也并未被发现。敌在暗,我在明,因此他才能够得逞。 罗汉依旧不可置信,问道:就算是这样,他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
方斩眯起了星目,沉声道: 对于江湖术士而言,这样的手段可就太多了,类似于迷魂香,暗器,药物,都能达到这种效果。至于我们在空旷野外所中的,我更倾向于是一种极为细微的暗器,暗器上涂有迷惑人心智,令人思维混乱产生幻觉的药物。 他言罢猛地一拍桌子,恨道: 浑身恶寒,四肢无力,头痛欲裂,胸有呕意,这些也是我们共同的感受,也就是那药物的后遗症!如此看来,义父一定是在身亡当日又受到了二次伤害!倘若我尽早想明白此事,他老人家兴许就不会……他说到这里,双目猩红,面色铁青,咬牙切齿道: 我必将手刃此獠,为义父报仇雪恨! 罗汉至此恍然大悟,叹道: 斩哥,节哀顺变,这歹人行事如此乖张歹毒,也就是你能够明察秋毫,换了我,恐怕都不知道自己个儿是怎么死的。老当家在天有灵,欣慰还来不及,你就别自责啦…… 方斩沉默了一会,调整好情绪,又道:至于为何我们所见幻觉尽皆不同,我一时半会还参悟不透。但可以肯定的是,此人可以随意出入我蟠龙寨以及老妖岭,如非内鬼,必是对这两处格外熟悉。他煞费苦心搞了这么多事,难道矛头直指老妖岭?! 罗汉自是想不明白,郁闷地摇着头。 这时,只听马三好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启禀大当家的,那樊二小姐要带伤下山,被崽子们截住了,咱们是否放行? |
第5节 方斩闻言,心中莫名地一紧,不假思索地答道:先把人拦下,好言相劝着,稍后罗汉去送她。马三好应了一声,连房门都没进,便急匆匆走开了。 罗汉郁闷地望着方斩,嘀咕道: 斩哥,你还真是死道友不死贫道,把兄弟我豁出去使唤啊! 方斩无语地瞥了罗汉一眼,催道: 她肩膀受伤,牵不了缰绳,你叫上把式赶上马车,亲自走一趟樊府吧。 罗汉见方斩面色严峻,于是不再嬉皮笑脸,干脆地说道:得嘞,我去也!言罢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方斩一个人又默默地站了会,才回到书桌前坐下,把昨日祥云端详过的那副画框捧在掌心缓缓地抚摸,画像中那眉目如画的小姑娘仿佛在对着他笑。他看着看着,眼角便渐渐地湿润了…… |
这边厢,祥云被看山崽子拦下,见马三好忙不迭地去请示方斩,便沉住气耐心等待。不多时,见马三好与罗汉前后脚赶回来,而方斩依然避而不见,心中除了些许失落,更多的还是如释重负。 罗汉见祥云欲拒绝自己相送,便诚恳地劝道,一来祥云是客,在蟠龙寨的地盘受了伤,蟠龙寨不能坐视不管,务必一管到底。再者说,从金龙那里论起来,祥云可不是外人,如果叫她自己回去,弟兄们日后有什么脸面面对金龙? 祥云见罗汉所言在理,委实盛情难却,于是只得恭敬不如从命,遂在罗汉一路搀扶下行至山脚,早有马车原地待命。二人上了车,直奔开源行进。 在路上,罗汉看出祥云对方斩有所隔阂,笨拙地解释道方斩是面冷心热之人,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冷酷无情。叫祥云千万不要生他的气,他其实没少…… 祥云听到这里,淡淡打断道:二当家的不必多言,这些,与我何干? 只这一句话,便把罗汉噎的够呛。他暗暗咋舌,识趣地闭上了嘴。 |
车行至卧龙客栈门口,祥云请罗汉稍候片刻,独自走了进去,她本想与兄长好好商议一番,不料白云鹤前往奉天尚未归来。 小狐仙看见祥云受伤,眼睛瞬间就红了,慌忙扑过来查看,待得知并无大恙之后才彻底放心。梅婶虽然并未凑近,但自是比小狐仙更加心疼祥云,直到闻听祥云只是皮肉伤之后才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形。 祥云见客栈里除了小旋风,慧子,小金宝几人,还另有几名食客,顾忌人多眼杂,便不再多说。只悄声嘱咐小狐仙,待白云鹤归来,叫他尽快与自己会面。 祥云交代完毕,遥遥望了一眼梅婶,用眼神示意她不要担心自己,随即便欲告辞离开。小狐仙本想亲自护送祥云回家,却被祥云阻止下来,劝她值此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际,照顾好客栈才是当务之急。 小狐仙含泪应允,目送祥云乘坐的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方才忧心忡忡地回了客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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