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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天涯热帖推荐】建造师（完本）[第47页] |
| 作者:楼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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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值班 理想中最美好的新年，应该是在温馨的家里，陪着最亲爱的人，一起享受无拘无束的自在和信手拈来的感动，既然最爱的人已经永远离开了他，那么，周序便认为这个年根本没有郑重去过的必要，就像他从小没有过过生日，只是因为外婆死于他出生的那一天。 所以，当丁靖为难的表示，展览中心项目春节期间不停工，总包要求预应力部门必须要留管理人员值班时，周序毫不犹豫的说，我留下。 五室其他人听了，都不约而同的舒了口气，然后不约而同的拍案而起，齐刷刷竖起大拇指，给了周序一个发自肺腑的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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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地在大年三十停工一天，值班从初一开始算起，一直到正月初十，每天上午九点到下午五点，初一到初三每天补贴三百元，初四到到初十每天补贴两百元，如果你需要休整几天，我可以提前从老家回来顶一顶。” 丁靖的话中交织着感激与歉疚，她和丈夫都是宁夏银川人，每年就这么一回探望父母的机会。齐晶早就打了招呼，这个春节她们全家去欧洲过。董大力和爱人已买好了飞往三亚的机票，准备在天崖海角庆祝他们的十年锡婚。孔勤要带女友回秦皇岛，朱伟桐的姐姐要在初六结婚，他们也有不值班的充分理由。剩下的那个乔啸宇，丁靖压根就不想搭理他，全当他不存在，除非他也主动要求值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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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妈来三江了，就在这里过年，如果你们都忙的话，这十天我就包下来吧，没什么的。” 令周序有些失望的是，工地在大年三十竟然要休息，这就意味着，他没有理由逃避那个举国同庆的白天了，他要被裹胁进迎新年的狂欢中去了，而且还要违心的装成欢天喜地的样子。 父亲是腊月二十六过来的，他对这个新年抱有很大的期望，辞旧迎新嘛，爆竹放得响，饺子吃得香，来年儿子一定会时来运转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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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依莲被任命为汐汐的干妈，任命是母亲下达的，汐汐也很乐意干妈干妈的喊着，于是，孙依莲便顺理成章的加入到周家的新年大联欢中来。 父母牵着汐汐出去逛街了，他们一定会满载而归，打回来很多年货，汐汐也会得到她想要吃的，想要玩的，她才三岁，让她忘掉戴瑶的方法有很多种，这让周序有些嫉妒女儿，如果有谁说，周序，给你一颗药，吃了就会忘记戴瑶，只不过药的副作用会让你减三十年寿，周序也会毫不犹豫的把药吞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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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依莲洗好了菜，擦干了手，然后拿出一个本子给周序看，本子上面详细记录了这十几天里服装店的流水，每一笔销售都登记在册，具体到了几点钟卖出，什么款式，售价多少，进价多少，利润多少。 “年前生意好，最高一天能卖两千多呢，少的也有千把块，总共卖了两万三千九百二十六元，赚了九千六百五十四元，前天去存了两百块电费，一百块水费，还剩下两万三千六百二十六元。” 说完，孙依莲从随身的包里取出几扎钱来，用皮筋捆着，一百元的一摞，五十元的两摞，五十元以下的三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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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都在这儿，你点一点。”最近这几日，孙依莲和周序说话时都不敢看他，因为周序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悲伤、痛苦、绝望、酸楚、无奈，统统都没有了，这反而让孙依莲惊慌所措，她没读过多少书，所以她找不到词来形容这个样子的周序，反正，高兴时的周序令她更加高兴，痛苦中的周序也令她更加痛苦，但没有表露任何情感的周序，却令她茫然而害怕。 “你把钱收着吧，生意这么好，早晚还是要去进货的，进货需要本钱，还有房租水电什么的，以后这个店子就全交给你了，赚了，亏了都是你的。”周序把钱重新装进孙依莲的包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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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行，那不可以的，周工，你们收留我的时候，就说好了的，包吃包住，一个月一千三，我已经非常非常知足了，真的，要不，我还是一个月拿一千三，剩下的都给你。”孙依莲急得脸通红，手忙脚乱的又把钱掏出来放桌上，推给周序。 “孙姐，我说过的，这个服装店是戴瑶的心血，是她留给我最后的念想，店里到处都有她气息，我想她的时候，就会去店里坐坐，我要谢谢你帮我留住了这个念想，还有，这段时间，包括今后很长一段时间，汐汐都要依靠你这个干妈来哄了。”周序再次把钱塞回包里，然后将包拿在了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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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工，店子里旺季一个月能赚一万多块，淡季也有三四千呢，我一个人，不需要这么多钱的，倒是你，上有老，下有小，正是用钱的时候。”孙依莲去够那个包，周序往后一退，她捞了个空。 “我们能不能别再谈论钱的事情，孙姐，我们就是一家人，我厌恶家人之间把帐算得那么庸俗，明算帐的兄弟不是真正的兄弟。你是我姐，你辛辛苦苦看店卖衣服的钱就该你拿着，你拿着我高兴，如果还要算，那是不是你陪汐汐一天也要算一天的工钱，你给我们做一顿饭吃也要算一顿的工钱，你打扫一次房间也要算一次的工钱。”周序高高举着包，如松柏一般挺拔的立着，这个姿势也立即刻进了孙依莲的脑海里，和原本就存着的许许多多周序的形像排在一起，等闲下来的时候，随便挑一个出来，对孙依莲来说，都像一首悦耳的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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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冰冷潮湿的除夕，在这个失去了女主人的房间里，孙依莲颤抖了，这个喊她姐的男人，和任何她见过的男人都不一样，他对她永远是那么温文尔雅，说话尊重而有分寸，他确实是把她当做了亲人一样对待。 有了孙依莲帮忙，周序的父亲如鱼得水，很快就弄好了一大桌子菜，汐汐边啃排骨边问，妈妈能不能回来和我们一起吃饭，一起放烟火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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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序捂着嘴剧烈咳嗽了好一阵，孙依莲抱着汐汐去阳台上看绚烂的烟花，父亲右腿翘上左腿，不一会又左腿翘上右腿，咂着嘴不住夸赞鸡翅的美味，母亲则以最慈详的笑容和最灵巧的指法给汐汐剥着基围虾，他们怀着同样的目的，忽略、无视所有关于戴瑶的信息，只求好好度过这个除夕之夜。 大年初一，周序头一个来到工地，头一个在值班签到表上签字，总包对预应力很重视，专门分了间办公室给他们，办公室不小，里面有一桌，一椅，一床，一柜，空调也有，电脑也有，周序没开灯，鞋也不脱便如释重负的把自己扔在了床上，灰暗，阴冷，寂静，正是他渴望并迫切需要的，现在，他终于拥有了。 九点钟左右，工人开始陆陆续续上岗，戚戚喳喳的一拨拨从窗外路过，不久，打桩机开始工作了，轰隆隆的像平地起了雷，但周序不认为这很嘈杂，机器是没有生命的，只要不是人发出的动静，他就认为他的清静没有受到干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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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午饭时间，工地上有食堂，大年初一的伙食应该很丰富，但周序不想去食堂，那儿的人分为两种，他认识的和他不认识的，而他不想听不认识的人高谈阔论，也不想和认识的人虚与委蛇，饿就饿着吧，一顿不吃饿不死，只是，躺了几个小时的周序有些躺累了，他轻手轻脚站起来，躲在了阳光照不见的暗处继续他的冥想。 突如其来的铃声将周序拉回现实，是丁靖打过来的，先是恭贺新年快乐，再是关心他的饮食，最后提醒他安全第一，不只是工地上的安全，还叮嘱他别往人多的地方去，因为有一种叫“非典”的幽灵正在四处游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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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周序第一次听到“非典”二字，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人多的地方他怎么会去呢，他现在恨不能有个山洞钻进去，再把洞封住，他可以在洞中面壁静思。 下午一点，史晓明打来电话，周序再次听到了“非典”二字。 “什么是非典？”周序问这个问题，纯属出于下意识的礼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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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去买醋吧，十瓶算起步，周序，非典是醋做的，必须以醋攻醋，现在深州满大街都弥漫着醋的酸味，所有的深州人都在疯狂抢醋，据说超市里的醋卖到 100块一瓶了，比房地产还暴利。”史晓明开玩笑道，他的心情也不好，但他还是希望能带给周序一些轻快。 当史晓明正正经经给周序普及完“非典型性肺炎”的知识后，周序的心咯噔了一下。 重度肺炎，呼吸循环衰竭，感染性休克，这是医院给出的戴瑶死因，而这些症状，和史晓明所说的非典症状何其相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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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结束通话，周序便冲到了电脑桌前，网上一顿查询后，他开始深信不疑，他的初恋，他的妻子，他的爱人，必定是死于“非典”的罪恶之手。 知道了真相又能怎样，那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病毒，他连电子显微镜都没有，怎么能消灭世上所有病毒呢，网上说果子狸是原罪，他又能把所有果子狸砍成肉泥么。 时间进入了一段停滞期，房间里的宁静和冰冷开始撕咬周序的内心，痛得他无法忍受，只好抱头鼠窜，到了门外空旷处。 |
| 万里晴空，还有白云朵朵，周序仰面朝天，瞪大了眼死死盯着云朵看，他想用眼中的愤怒把云射下来，然后将他这些天压抑在心头的泪水揉进云里，再把饱含热泪的云放回天空，让云遮住蓝天，遮住冬阳，让泪水化为鹅毛大雪，笼罩三江大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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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灾星 “隔着一条街，都能闻见你们身上的春骚味，怎的，这么晚了也舍不得打道回府，是不是准备吸收日月之精华成了妖好私奔去啊。”腊月二十八的夜，刚从酒楼出来的苏克和秦冬梅，恰好就遇上了耿翔，耿翔打了个响指，挤眉弄眼的和他们开起了玩笑。 又东扯西拉了几句，双方互道珍重，说声来年再见。耿翔要连夜赶往省城，坐明天最早的航班飞往重庆，与此同时，秦冬梅的哥哥逆向而行，他将从重庆飞回省城，再坐车来厢州，然后和秦冬梅结伴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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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说师傅对他挺好的，什么都肯教他，再学上几个月，他就能顺利出师，独立完成项目了。”秦冬梅本来打算说些带感情色彩的感激话，但一想到他哥的成就里沾着她的处女之血，她便立即感到了极度的恶心和屈辱，于是，她说出来的话就变得平淡如水了。 好在苏克并没有留意这句话里包没包含感情色彩，他的手紧紧揽在秦冬梅的腰上，刚才在酒楼喝下的药酒起了作用，他的每一块肌肉都膨胀到了极限，并且燥热难耐，他只想尽快到床上去，去享受秦冬梅那冰清雪白的身子所带来的无比惊艳的凉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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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新年，苏克不打算回三江了，他给顾榕的理由是工地要抢进度，走不开。实际上呢，他一是怕见到周序，怕他的霉运传给了自己。二是他舍不得秦冬梅的温柔缠绕，毕竟，和怀胎三个月的顾榕相比，一个是水蛇腰，一个是水桶腰，哪个男人不会选水蛇腰呢。 “怎么猴急成那样，我就回家三天而已，呆不长的，我哥也只四天假，初五就上班了。”秦冬梅讨厌这个样子的苏克，粗鲁、霸道、狰狞，令人作呕。 “不急不行啊，汪老板自己泡的酒太他妈厉害了，从口里灌进去，裤衩里烧起来，再不回去，老子就得翘辫子了。”住处还有一百米远，苏克恨不能三步就迈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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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周序避之不及的，还有申巍。 男人成熟的标志，一是成为父亲。二是话越来越少。 现在，申巍基本符合了这两个条件，第一，他的媳妇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第二，他不啰嗦了。 他决定负起成熟男人应该负起的责任来，于是，在腊月二十六，工地宣布放假的两个小时后，他便开车带着贺莹和儿子申森逃离了三江城，准确的说，是逃离了周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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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憾的是，成熟是可以打分的，申巍的成熟度只能勉强给个及格，因为他酒喝多了以后，又恢复了话唠的本性。 “你不该这么着急回家，应该办个满月酒再走的，你渴望生个儿子，然后就得偿所愿了，你不只要谢菩萨，还要谢谢我们这些兄弟，兄弟伙可没少为你摇旗呐喊，至于李国球和你小姨，这个坎应该早就过去了吧。”史晓明以为申巍不办酒的根子还在李国球。 |
| “李国球背叛了我们纯洁的友谊，我早已经和他割袍断义，诏告天下了。所以，我申巍请不请酒，与姓李的绝对没有关系。实话实说，我就是不想和周序这家伙喝酒，他这人果然就像苏克说的那样面相不好，大恶之相导致霉运当头，他的霉运，会击穿你所有曾经的幸福，你看看和他亲近的那些人，余曼娣，跳江了，林娅楠，脸花了，孙依莲，被卖了，戴瑶呢，发个烧都会送命。还有李国球，他一口一个老大哥叫着，最后把人家腿叫没了，最惨还是你，你对他最好了，关系也最铁，结果呢，身边人也莫名其妙死了一堆，这些人里面，哪个有十恶不赦的罪状呢，所以说啊，要珍惜生命，必须得远离周序。想当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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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申巍再说下去，史晓明狠狠按了挂断键，将手机抛到一边，然后大吼了句：“混帐王八蛋，什么玩意！” 趴在他身边睡觉的小天舒，被忽然来的这么一嗓子吓醒了，幸而敏敏反应够快，一把抱起了小天舒，在他脸上小鸡啄米般一顿猛亲，生生又把小天舒亲睡着了。 敏敏瞪了史晓明一眼，这一眼竟让史晓明有些愣住了，因为这眼光跟以前敏敏看他时的不太一样，不是初见时的无邪，不是新婚后的恐惧，也不是把他当玩伴时的淘气，这一眼，颇有点女人看男人的意思在里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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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明，天舒在成长，也逼着敏敏在成长，我说过，会有奇迹的，你要有信心，更要有耐心。”苏姨也看到了敏敏瞪史晓明的那一眼，她欢喜得不得了。 “苏婶，我知道的，拥有母性光环的敏敏一直在进步。您真了不起，没有您，我都不晓得以后怎么办了，敏敏，天舒，我父亲，还有您，你们是我在这世上仅存的的亲人了，一定都要好好的。”说到父亲，史晓明又难过起来，父亲不肯随他来深州，他回乡下去了，他说母亲一个人在那里，他怕她孤单害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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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国球基本上每天都给周序打电话。 “周序，我养了十几口猪呢，过不了多久，你就有正宗土猪肉吃了。” “周序，我们家的小麻鸡被几家酒店包了呢，你赶紧过来喝口汤吧，再不来，今年就喝不上了。” “周序，我的版画题材从工厂转向农材了，想请你过来看看，提一点宝贵意见。” “周序，已经谈好了，明年开春就包个鱼塘，你以后可有地方钓鱼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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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序明白，李国球坚持每天和他拉些繁琐的家常，其实是想把阳光撕成一缕一缕，然后从他紧闭的心房里寻找缝隙，再一点一点把阳光塞进去，好慢慢驱走他内心的雾蔼和寒冷，李国球是真诚的想让他重新温暖起来，鲜活起来，圆润起来。 这种情谊，不虚假，不做作，是从李国球心底流淌出来的，自然，纯净，无私，周序不忍，也不能拒绝这样的情谊，他告诉李国球，初一到初十要值班，正月十五之前，他一定会去喝韩萍炖得鸡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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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李国球，电话打得最勤的就是顾榕了，但周序听得出，也感觉得到，戴瑶的死，带给顾榕的打击，丝毫不比他周序少，他甚至可以想见她眼中布满血丝，瘫软无力的坐在床上，强作欢颜反过来安慰他的样子。 可是，顾榕怀着孩子呢，她不能借酒浇愁，更不能肆意妄为的发泄情绪，长时间沉浸在悲伤里对她和胎儿是有害的，所以，从正月初一开始，他就不再接顾榕的电话了，他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顾榕，戴瑶已经不在了，对她的挂念和留恋可以停止了，一切与她有关联的东西也不再那么重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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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峰今年又没有回老家，这次是因为安卉也怀孕了，她说很害怕去陌生的地方，胡峰便遂了她的意，就留在了三江的新房里迎新春。 胡峰对安卉说，过了年，你就辞职吧，只管安心在家里养胎，我把老娘接过来照顾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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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晓明初五晚上回到了三江，他哪里也没有去，直接就过来找周序。 俩人在“大唐”最小的包间里喝酒。 “出门的时候还是生龙活虎，闭月羞花的一个人，怎么回来就成了冰冷的黑盒子呢，晓明，我真的想不通啊，为什么是戴瑶，为什么偏偏就是她，她曾经遭受的苦难，还不够多么，老天爷啊，你这样对付一个善良的女人，你的良心何在。”周序一口菜也没动，只是一杯杯的往肚子里倒酒，找不到答案的男人，往往只能和酒较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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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晓明不知怎么安慰周序，他想起了申巍的那一段酒后“疯语”，感到像吞了一只苍蝇那样难受，他哆嗦着去撕开一包软中华的封边，却弄了好半天，也没有如愿。 “晓明，那个去火车站寻找戴瑶的夜晚，你有一句话说得很对，我就是个扫把星，一个不祥的人，尤其是对女人而言，你看，我的外婆、孙依莲、安卉、马艳春、余曼娣、林娅楠、戴瑶，还有工地上冲我笑了笑的湘妹子，所有和我沾了边的女人，哪个没有经历过磨难，非死即残，惨不忍睹。” |
| “不对，周序，你这种想法是错误的，你难受至极，所以你想给自己凭空捏造出莫须有的罪行，这样，你就能堂而皇之的以罪人之身戴上枷锁游街示众，在所有人的唾弃和嘲讽中求得一时的解脱。”经过不懈的努力，史晓明终于把“软中华”撕开了个小口，然后他用右手食指在烟盒底部一弹，一根香烟立刻露出了小半截过滤嘴，他将烟盒递给周序，周序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根烟抽了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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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晓明打着火机，周序笨拙的点上烟后，只吸了一口，便不再抽了，只是看着越来越长的烟灰发呆。 “要是杜十娘没碰上李甲，白素贞没有偶遇许仙，织女没有嫁给牛郎，说不定她们还活得更幸福，更自在些。”一根烟即将燃尽，周序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史晓明听了一愣，随即道：“碰不上李甲，还会有王甲，丁甲，遇不见许仙，还会有许妖，许鬼，没有牛郎，还有猴哥，八戒，世上的事谁都说得清呢，你就当是她们是封神榜里的人物，下凡是应劫来的，应了劫数就可以重回天庭当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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