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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长篇《尚古谪仙传》第一部《昴日星辰录》[第3页] |
| 作者:闗风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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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她还未来得及喊出声来，一切就都已然结束了。 轰隆！ 一团炽烈的火球，訇然落入这座规模庞大的、繁花似锦的、生机盎然的天家御花园中。刹那间，那些天上人间最美的花卉呀！那些色彩绚丽的花瓣带着馥郁的香气和晶莹的露珠，包括那寄居于此的小昆虫们，便在这眨眼间香消玉殒、魂魄四散、天界蒸发、灰飞烟灭了。 那些冰凉的鳞片落下时，只有少数来得及护住就近的花草仙灵，而其绝大部分都被熔化，变成雪雨冰水，很快就扑灭了这场大火，得以阻止真火继续蔓延，殃及花园前面的宫殿楼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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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随火球的那道青色炫光堪堪差了一步，就在它将要与地面相撞时，硬生生地收住身形，呆呆愣在空中，慢慢地显出一个，青衣翻飞的少年身影。他哑然伫立良久，惊愕得不知所措。 福寿真人醉意盎然地从酒仙洞扶门而出，两眼微眯，一脸惬意，抚摸着大肚皮心满意足。 他踉跄着转了一圈寻找云豹，意欲跨坐骑打道回府。却不料，竟然亲眼目击了最后一幕，被面前巨大的惨景，和满眼的烟瘴，惊醒了七八分的酒劲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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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寿真人原本在大伙儿专心观望双兽对决的同时，终于在自己不懈地反复努力与尝试下，试通了口诀和配对儿的手印，酒仙神洞的阴阳鱼石门，总算应声开启，吱吱嘎嘎地缓慢分离。 刹那间，一阵阵浓郁醇美的酒香飘荡出来，让真人立时精神大振。 福寿真人惊喜若狂，吸着口涎双眸雪亮，提了那红彤彤的小葫芦抱着大肚皮就冲了进去。里面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两侧有无数的拱形石屋，每一间石屋门口都标有奇怪的星月标记，他猜测，这应该就是千叶仙子做的记号，用来区分不同品质、不同年份或者不同档次的藏酒。 每间石屋内均有排列齐整、打扫洁净的乌木架子，约一丈多高，层层码放着酒坛和瓦罐，都是被天家御用蜜蜡火漆封签好了的。有些标签都已发黄晦暗，显然那是千年以上的老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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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真人扶摇而出的当口，刚好是争斗结束的时刻，否则他必定会阻止这一幕的发生，只可惜，现在无论说什么，都为时晚矣。 御园瞬间成为一片焦土，那花草树木，亭台水榭，尽数变为炭灰，各处冒着袅袅的青烟，枯草丛里还不时地飞出残余的火星，劈啪作响。恬淡纯净的清香，被焦糊的浮尘烟瘴所取代，数以千万的花仙草灵的魂魄，在充满雾霾的空中痛苦地游荡、碰撞、哀嚎，当真惨不忍睹啊！ 即便是见多识广、见怪不怪的的瘦葫芦大仙，也忍不住闭目摇头，捶胸顿足，扼腕叹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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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事先喝了那一盏镇静安神的冰蜜茶，千叶仙子这一觉睡得极深沉。 当她被后花园的隆隆雷声所惊醒，匆匆起身赶到羽华苑时，已然太迟了。 被眼前的惨景惊得哑口无言、气得全身颤抖，眼眸瞪着摇摇晃晃、酒气熏天的福寿真人，千叶仙子的双唇逐渐青紫，脸色愈加苍白，竟是彻底绝望了。 那只雪白的丹顶鹤被熏灼得一身乌黑，羽翅焦糊生烟，只能看见长颈上一双清亮的美眸，闪着难以置信的疑惑与惊恐的星光，见到仙主终于来临，流下一颗清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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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仗着多年练就的一身修为灵力，以及驭阳洒下的几片鳞甲，幸运地保住了一条性命。不，应该是多条性命。在她纤瘦光秃的身体和双翅下，情急中就近遮挡住的是一片含羞草、一株荼蘼花和一棵蝴蝶兰，还有一丛长蕊穗花婆婆纳、一簇金银花以及一只名叫“憨四”的，已然被烟熏得，早就晕菜了的少年萤火虫。 这囧囧憨四，原本是打算去仙主的卧房报告此事的，却因为不知千叶仙子早在书斋就寝，故此四处飞了好大一圈，也没有找到仙主，急得满头是汗。 于是，它只好匆匆忙忙飞回后花园，向小雪汇报，结果便有幸被救了。而他的同僚蛮们，几乎无一幸免于难，包括他亲爱的胖玛——玛格丽达。可怜的乌鸦嘴，最后连尸身都没找到。 （敬请待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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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开更了 =========================================== 【010】 天界谪仙 囧010）天界谪仙入轮回，昴日星辰风波起：每当小人得志时，落难凤凰不如鸡！ 驭阳不愧少年义气、血性方刚，当即便连夜冲到葫芦岛运报山，那福寿真人的仙宫府邸。天戟所到之处无一幸免，捣碎轮回盘，剁烂生死簿，搅得运报司的账册楼、藏书阁一片狼藉，惨不忍睹。吓得那班道童、仙奴、书记们仓惶万分，却也是无力阻挡这急红了眼的青衣神兽，怒气冲天的执戟少年——玉麒麟。 一些孤陋寡闻的书童和仙婢，竟然误以为这是那位天界颇有名的，脾气欠佳、嗜狠好斗，极其不好惹的睚眦呢。龙门次子睚眦这回瞬间躺枪，狂打嚏喷不止，莫名其妙得很。 谁让这二位都是人狠话不多，废话极少说的主儿呢？同属于暴怒兼不羁、上来便开打的，青衣战神系列神二代。 幸而还有些机灵懂事的，趁乱偷偷逃了出去，满世界寻找自家福寿真人，火速报信救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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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闹就是半宿，直到福寿真人在千叶仙子处赔了无数的不是，就差一哭二闹三上吊了，这才闻信匆忙赶了回葫芦岛来，制止住驭阳这般野蛮疯狂的报复举动。 真人原本呆在凌波仙府不肯走，一个劲地给千叶鞠躬赔罪，还把云豹留下任由责罚惩处。只是仙子丝毫也不理睬他，执意要将数条罪状一起告上天庭去，找那天帝爷讨个公道才罢休。 不过很可惜，经驭阳这么一闹，千叶仙子反而失了先机，讨伐的气势也大打了几分折扣。 结果不出预料，天帝爷的千钧震怒，那自然是不可避免的。 除去凌波仙府羽华苑里的奇花异草、万年古木、仙灵精怪等等，几乎悉数被毁灭掉之外，连碧波万顷的天露池里，浇洒、灌溉用的千年温泉和雪水雨露，也统统被玷污成了墨汁泥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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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可惜的是，那些酒仙神洞里贮藏的御酒，基本都被祸害光了。不是灌进真人的大肚子，就是收入了他的酒葫芦，天帝爷不生气才怪呢。 御花园尚可在掐指挥袖间，很快得以修复，雨露、融雪和泉水也可以慢慢再去采收积攒，至于花草树木、鱼虫飞禽，也能够重新去各处寻找，逐步培植、养育，只是需要一定的时日。 然而，这一时半会儿的，很难再重新酿造出那么多珍贵的天宫美酒了，那都是千百年来，时间与耐心、辛劳与情感、岁月与生命的重重积淀啊！ 虽说那些琼汁玉液，天帝他老人家平时也并未诚心珍惜过，觉得那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一朝尽数失去，顿觉异常可贵，痛彻心扉。怎不肝火上窜、大发雷霆呢？ 更可恨的是，酒仙洞里秘藏千年的陈酒也被全部开启，几乎统统装进了福寿真人的腹中，精华瞬间腐朽，积淀化为便便，岂能不叫强大的天帝爷以及各路好酒的神仙们，大呼可惜、心有不甘、愤愤不平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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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寿您老人家，好歹也该留几口，让大家一起分享分享呀！到时还能帮你说上几句好话。所以，吃独食的人到哪儿都要被大家唾弃，合该你倒霉。 千叶仙子含悲诉告罪状，同时将羽华苑当下的惨景，通过蜃楼折射，一一展现给大家看。 天帝闻言，金面蒙霜、拍案如雷，生生地将一对儿把玩千年的碧玉核桃，拍成一堆齑粉。他立刻要将福寿真人和紫霞云豹一同，贬为下界顽石，雨淋浪打，风蚀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幸而，尚有一干从不好酒的理智上仙，出列为他俩求情，悠悠然劝解道：天公暂且息怒！这福寿真人掌管下界运报福寿，已逾万年，恪尽职守、兢兢业业。若因一时糊涂被贬谪离职，短时间唯恐天界九州之内，难有更合适的神仙补位替代，那时岂非造成下界凡间的寿运大乱？依臣等愚见，倒不如，让真人带罪守职，自降阶品，禁止饮酒，以观后效。 这一番冷静的劝谏，说得思路清晰、有理有据，颇具说服力，众仙诸神们大多点头称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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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福寿真人虽嗜酒成瘾，但平日里为人和善，生性爽直，心怀坦荡，仙缘倒是不错。天帝见众神纷纷为这酒鬼说情，况且他那份受累不讨好的苦差事，既琐碎繁杂又落埋怨咒骂，也没几个神仙愿意去接管，故不便再坚持重罚，自寻无端的烦恼，遂卖个仙情依了大家就是。 最终，责令那福寿真人负罪下凡，协同千叶仙子，限期补齐所有被毁的花木等灵异精怪，重新修整酒仙洞和羽华苑，直至恢复如初。另外，其神位降为三品仙人，所有管辖职责照旧。也就是，薪水减了活儿照干。 同时，为尽快恢复天庭供酒，千叶仙子可以随时下去监察督办，并对植株花木逐一验收，入籍造册，以尽快还原我天家的酒宫花苑之繁华旧貌。 至于云豹，乃盗酒毁园的罪魁祸首，自然不能轻饶，即刻革去原有品位，打入下界重修，魂魄分离入世。需历尽九百九十九大劫难的考验，若能收聚魂魄，修成正果，方可返回天界。 谈何容易啊，这基本上就是宣告无期徒刑的意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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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千叶仙子的侍卫玉麒麟，因守护不利，致使御园被毁、藏酒失窃，加之大闹运报司，损坏往生福寿玄机，扰乱运命因缘定数，故一道被贬入凡间受罚。需在下界经历十九世为人，接受三百六十一次大劫，三千小难，如能顺利度难历劫，身心修得圆满，便可回归原职品位。 判罚既定，无可变通，立即执行。 天帝爷掩面，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因为彼事突发，便没睡成懒觉，此刻心情大为不爽。这时眼皮渐渐下沉，困倦袭来，一拍乾龙玉椅的扶手，宝座自行转身，收拢了一团祥光瑞气，带着仙娥、御奴、贴身侍卫们巍然起驾，回神殿寝宫补个回笼觉，重新洗洗睡去鸟。 咱们的天帝爷背对着天宫，从宝座里伸出一只雪白细腻的胖手，向身后轻轻挥一挥衣袖，没带走一片云彩，那意思无疑就是：散啦吧，大家可以撤了，该干嘛干嘛去。 天庭上的一众仙史神君们，这才摇头叹息着，乘云驾兽，缓缓离去，各自归职就位不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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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千叶仙子虽未被指责，承担任何后果，但还是觉得驭儿实在冤枉，多半属于为己受过。怎奈她仅仅是一介酒神，无力挽回圣心天意，只得在凌波仙府设宴，洒泪送别少年侍卫驭阳。 临行前，仙子拿出一些随身的灵物、神器、膏散、丹丸，让玉麒麟挑选，以备世间急需。没想到，驭阳只选了一瓶七窍驭风丹，他心想：万一遇到大灾大难，只需能跑就行，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驭阳起身致了谢，回答仙主道：“倘若遇到大祸临头，逃得快些不就完啦？武功再高强，也架不住天外有天啊。” “嗯，这话说得也是。不过呢，以你的性情和仙品，自然不必怕那些凡人间的重重劫难。我们大家都盼你快些回来，你自己要多珍重，不要再惹麻烦了。”仙子怜爱地抚着驭儿的头，眼里尽是慈爱不舍之意。 “放心吧！仙主。我在下面好好修行。天上一日，地上千年。保不准我明天就能回来呢。”玉麒麟信心十足，一口吞了三颗七窍驭风丹，收好了药瓶，背负个简单行囊，准备尽快上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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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子及时提醒道：“等一下，恐怕那些御史钦差们，不会让你带什么灵物仙器下去历劫，你要事先仔细藏好，尽量别被他们搜罗去。” 最后驭阳仅携带三件物品离开：腰悬七窍驭风丹的药瓶，怀揣小雪的那片白色翅翎羽毛，颈间戴上仙子赏赐的那颗青黑色珠子作为纪念，这是伤重垂危的水仙拜托仙子送还给他的。 当晚，驭阳毅然告别千叶仙主与负伤未愈的好友白鹤小雪，便孑然离开，下界修行而去。 玉麒麟刚走，全身皆是灼伤的白鹤小雪就央求千叶仙子：“仙主，可否带小雪一同下去，重新收集花草仙灵？顺便也回水乡泽国，看一看老家的样子。” “不可！”千叶仙子回身看了她一眼，果断地否决了丹顶鹤的这一请求。 “那又是为何？”小雪忍痛追问仙主，“若是严格说来，那下界凡间也算我的故乡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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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叶无奈地摇摇头，柔声答：“雪儿，休怪本仙不通情理。第一，福寿真人已没有坐骑，我与他结伴同行自然不方便带上你；第二，你的伤势尚未痊愈，还需静养多时才可恢复如初；第三，倘若因为你的出现影响了驭儿在下界的修行，恐怕他还要再多受几番劫难，才得圆满。故此，你还是留在宫里安心修炼调养为好。你可明白本仙的一片苦心？” “哦！小雪明白，多谢仙主思虑周详。”雪儿咬紧干裂的嘴唇，虽面上谦恭、口里应承，内心却颇不以为然，私下早已另有一番主意：驭哥哥，无论你上天入地，小雪必定相随不弃。 天界谪贬的罪仙一般只有三个去处可选，就是银河中红橙黄绿蓝靛紫七颗星辰里的三颗。这三颗分别是：蓝色的水星（泛水星），黄色的土星（肴月星），和红色的火星（昴日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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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中，以昴日星的生存条件最为凶险：其资源匮乏，环境恶劣，战乱不断，凡心叵测。因此那里一般是所有重犯必去的发配地，而且到那时你也没得选，只有被贬去受罪的份儿了。 不过呢，世事无绝对，其好处也是很明显的：若能咬牙坚持到最后，灵力和修为的提升，也会是最快速的。较之其它星球，更为谪仙们所钟爱。 凡上界被贬的谪仙和罪神，皆要经南天门，才能去下界伏法，那里设有专门的侍卫把守，必须经过验明正身、登记入册，以及监督敦促，直到每个谪仙在下界就位为止，很负责任的。 驭阳很久以前，就曾经在这里担任过侍卫统领之职，手下颇有一大群相知相熟的好兄弟，按理来说，本可以顺利通过，不必多费口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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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日傍晚，玉麒麟经过南天门时，却没有看到一张曾经熟悉的面孔，真是倒霉透了。 两个新近升迁的年轻侍卫，显然并不认识驭阳，一脸的耀武扬威、公事公办、不徇私情，一朝职权在手，立马一丝不苟，双双拦住驭阳，硬要搜身检查才肯放行。 “天规有定：凡是被贬谪下凡的神仙，一律不得随身携带天家宝物，以免扰乱下界秩序，祸害凡间。”一个侍卫边说边搜查，找到了仙子送的玉瓶和珠子，“咦？这又是神马玩意儿？扔了怪可惜的，老弟，你不如卖个神情，送我们哥儿俩算了。我们保证送你投胎个富贵之乡，少受一些皮肉筋骨之苦，贫寒饥渴之罪。这只是私下的交易，你看如何呀？” “哼！”玉麒麟轻慢冷哼一声，劈手夺回两样小物件，“二位，并非小弟我看不起你们，就以你们目前的阶品，即便拿了去也定然是玩不起的。天界的宝物灵器皆是认品位和仙缘的，不然岂不乱了套？若是当初我带的那班兄弟，绝不会这般不知深浅，来贪图如此的小便宜。”说罢便纵声大笑，满脸的鄙夷轻视之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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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侍卫不信这一套，愣是抢走了小玉瓶和黑珠子。可惜，那小瓶子滑不溜秋拿不住，一个劲儿直往地上掉，另一个黑了吧唧的破珠子，则是火烧火燎，像个火炭煤球似的烫手。 这哥俩不禁大怒，一抖手将两物掷在地上，踢出老远去，转身推推搡搡地，押送玉麒麟，继续过关赶路，下凡去负罪受罚。 往下界的必经之路上，还需要跨过一座僻静怪异的小拱桥。那桥下无水，桥边枯柳稀疏，阴风测测，甚是戚惶鬼魅。他们三个在桥边，遇到了一位虽鸡皮鹤发，却目光灵活的老婆婆。 那老婆婆手里端着一碗翠生生蓝兮兮稠嘟嘟的汤水，颤巍巍地对驭儿劝说道：“孩子啊，乖，喝下吧。这汤能让你在下面，减少诸多苦恼，少受点儿罪。来，喝了它。” 老婆婆的嗓音是一副丝丝拉拉，让人毛骨悚然的哭腔，语调干涩下沉，听上去颓丧委顿，心中生出极不舒服的，想要尽快逃走的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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驭阳看了一眼那碗汤，胃里蓦然一阵翻腾，有说不出的各应。 他微微皱眉，本能地想拒绝喝汤，但也知道此事必定免不了，犹犹豫豫地立在那里想辙，试图找个由头，推脱掉这一道流程。 “自觉点，省得咱们亲自动手。”两个侍卫对驭阳斥道，“日前有个紫皮豹子打此路过，他听说：凡是过奈何桥必要喝孟婆汤，喝下去就忘了前世恩怨情仇，从头来过，便死活不从。可临了，还不是被咱们哥儿俩强灌了下去，最后打散成三魂七魄的零碎，一股脑儿地扔出去。也不知投生到哪里的猪狗牛羊身上，当畜生去了。哈哈哈——” 驭儿将信将疑地双手接过来，捧着碗呷了一口，眉头瞬间凝成一团，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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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甜苦辣咸辛涩，腐臭膻腥怪腻麻。 你想象力所及的任一种滋味和气味，都能从中体会得出，真乃汤中极品。 直害得驭阳又是一阵反胃，遂大声咳嗽不止，自己掐着脖子，几乎要呕吐出来。 老婆婆用力地替他拍拍后背，耐心地连哄带劝，帮他顺了小半碗下去。 这蓝汪汪的汤水，简直是说不出地难以下咽，想那生性骄傲的豹子，也一定是这般嫌恶，才会死活拒绝的。咳，果然是英雄气短啊！ 灵力修为被禁锢，谁叫咱今天都一道落了难呢？ 要说也挺奇怪的，驭阳此刻对那只可恨的紫皮豹子，竟生出一丝莫明的，惺惺相惜之感。 两个侍卫见状窃笑，连喝一碗汤也这么费劲儿，不由相互对视一眼便过来试图强行灌他。而驭阳生来，最厌恶的就是被逼迫着行事，尤其还是这样的两个小人，一怒之下就摔了汤碗。 剩下的半碗汤水立刻化为颗颗晶莹、圆润的水银珠子，大大小小不一，骨碌碌滚到桥下，霎时间便没入土地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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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地上悠悠地升腾起一缕赤黄色的浓烟。 在这烟雾中，一个胖墩墩、面坨坨、圆滚滚，酒糟鼻子赤红眼的，三寸丁侏儒胖老头儿，哧溜一声冒出地面来。 “我说孟大嫂，怎么又给我喝你的怪汤？”老头睡眼惺忪地拍着打哈欠的大嘴，喃喃道，“呃哎——害得我现如今，忘性是越来越大。都记不起来，今儿是第几次，帮你打扫残局了。” “这老不死的，你还活着呢？”孟婆婆窃笑着嘲讽道，俨然是老相识了。 “您老都还健在呢，我怎么敢逃跑？”土地公公掐着一对手指，捏捏酒糟鼻头回应她。 “哼，这两天一波一波下去好多，我都忙残了。厚土老弟，你倒自在，还有闲心睡大觉？”孟婆婆怪声怪气地打趣他，声音像是在钢板上面慢慢拉锯，听得人牙根痒痒，快要抓狂一般，“都这会儿了，你又出来捣个什么乱，凑哪门子热闹？回去歇着多好。” “哦，对呀，我刚才跑出来，打算干什么来着？” 老头子大惑不解地揉揉紫蒜鼻头儿，“奇怪，奇怪，真奇怪！明明适才睡得正香，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呢？”说着一头扎到地上，鼾声大作，眨眼间就化在土地上，消失不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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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庭的暮鼓声遥遥远远地响起来，熟悉而空蒙，低沉而寂寞，好似龙钟长者缓慢老迈的，拖着长长尾音的脚步。 两个年轻的侍卫闻声大惊，唯恐错过派遣文书上规定的时辰。虽说这已是今天最后一个，但若耽误了押送的差事，回来是定要被重罚或者换岗的。 这么威风而又能捞油水的肥职美差，没本事没背景的，还轻易轮不上呢，怎能随便丢了？于是，他俩急忙推了驭阳过桥，匆匆押解他赶路去也。 一阵凄厉透骨的冷风掠过桥面，落叶寂寥，满眼萧索，小石桥上恢复了平时的生气全无。 那小小的白色石桥的侧面，有三个金色的篆字，在夕阳下抖了一抖，逐渐清晰分明起来——奈何桥。 匆忙中，他们谁也没有察觉，有一片雪白的羽毛在身后徐徐飘落，尾随他们三个的背影，一起投奔下界而去。 （敬请待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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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更—— ======================================= 【011】 前世伽蓝雨 囧011）前世伽蓝雨，现世小情侣：一对儿当代小盆友的，有聊生活碎碎片。 七月的戈壁滩，空气在蒸腾中习惯性脑残地抖动，阳光肆无忌惮地灼烧着赤果果的大地。除去湛湛青天还可以满足少许有关清凉的可怜幻想，就只剩下满目亮晃晃耀眼的大片旷野。 很容易让人想起一班情节狗血的小成本古装戏里，那些华丽丽且劣质而鲜艳的化纤衣裙，塑料镀金镶嵌玻璃彩珠的皇冠首饰，简直可以闪瞎一水儿黑黑粉粉及路人的钛合金美瞳眼。 然而，就在这连一株绿草都难得一见的荒原上，居然有一撮米粒儿般大小的淡青色野花，挤在一垛烽燧堡那颓垣断壁的缝隙里，坚韧而机智地躲过了毒辣日头，冥顽地笑看眼前这般，荒芜满眼，红尘如烟。 据说，这是一种俗称“死不了”的野花，即便在白天因为暴晒而枯死，经历一夜的风尘，再吸食朝露之后，仍能顽强地复活在次日的原野上。一块不起眼的石头，或一堵残破的土墙，甚至是一株枯朽的老树，就足以容它栖身繁衍，躲避风霜与酷日，生生不息地顽强着活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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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不了，一个直白随意又质朴贴切的名号，难道就是指这种小花“死而不了”的意思吗？究竟是怎样奇异的宿命，让你们如此眷恋凡世、不舍红尘？一次又一次地复活于悲苦人间？ 一枚拖着长长尘雾的小黑点，在茫茫无边的沙海旷野里，孤独而执着地移动着，颠簸着，终于激活了这千百年来一贯死气沉沉的凝固画面，带来了一丝鲜活的生气。 石琉驾驶着心爱的四驱越野车，没头没脑地行驶而来，一脸麻木冷酷的表情显得略傻，但拽拽得很是装蒜。 这一回，他的内心是极其严肃认真的，那决绝冰冷的表情似乎不容旁人有一丝半点调笑。往好说，他的举动显得：很纯粹、很坚毅、很无畏；往贬处说，这真是一个挺二的冲动行为。 因为他不是来旅游的，也不是来探险的，更不是来猎奇寻宝的，他是来这里——对不起，此时此刻不得不爆个粗口哈——找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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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有人摊上生死攸关的大事时，常会有一两个充满智慧的旁观者，出来冷静地解释说：在一个非常对的日子和一个非常对的地方，你遇到的也可能不是“缘分”，而是“在劫难逃”！这，就是命。 这话是不是听上去挺耳熟的？ 貌似很残酷、冷血、现实、无奈，不过，对某些人来说，真的超级精准。 因为，就在不久之前，还有人似乎或有意或无意地，跟石琉专门提到过，怎么会这么巧？ 可惜石琉当时完全没上心，只当是在瞎扯。现在才回想起来，真是令他佩服到不寒而栗，那一对儿怪异又奇葩祖孙，简直就是未卜先知、一语成谶的神奇存在啊！ 会不会，真的就是来点拨、导引、度化自己的神仙呢？每次一细想，石琉必会头疼欲裂，直叫生不如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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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奇异的怪事，还要从一个生日说起。 记得那还是数月前的事儿，初夏的某个平淡无聊的周末，正值石琉的女友眉芯同学生日。就在当天的傍晚时分，或许正是因为这句话的暗示，他们俩忽然间就莫名其妙地闹了个分手。 “琉子，你看看我今儿这身衣裙混搭得怎样？”女朋友眉芯，某中型网游公司的小出纳，身形稍显清瘦，姿色平平无奇，性格简单直白，情绪波动无稽。日常说话做事以粗线条为主，偶尔间也能头脑清奇一下，抖个小机灵什么的。半年前网上吵架结识的，目前发展还算顺利。 石琉暗自腹诽：眉子必定是属四的，除了二还是二，没心没肺却也没烦忧，多半会长寿。除了有些话痨、贪吃、嗜睡、好色、自恋以外，其余大的方面还是蛮好的，比如三观就很正。在线上跟人争论吵嘴的时候，他俩曾经属于同一阵营，就这么结为了盟友。 最满意是会照顾人，做得一手好菜，煲汤是一绝，这让那些小缺点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如果真能走到婚姻那一步的话，她做个热爱生活的当家主母，绝对是可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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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的问题出在石琉自身，单亲家庭成长起来的他一向恐婚，对于自己能否做个好丈夫，能否一直对眉芯小盆友容忍到底，能否担当起一家之长的责任，接受一个有小孩子掺和其中，每天都鸡飞狗跳、茶米油盐的小家庭，缺乏必要的接纳准备和维持信心。 特别是，每每看到周围的已婚同事们，无论男女老少，几乎天天都在牢骚中，苦命挣扎。 男人总抱怨，老婆管得紧，在家没自由、没地位、没尊严，曾经的温柔懂事、小鸟依人，都特么是捕猎的假象。你们这些坑外的单身狗多自在啊、多爽啊！好好珍惜一个人的日子吧，婚姻就是个美丽的错误。 女人也抱怨，老公没担当，不照管孩子，不分担家务，婚前的甜言蜜语都是骗人的鬼话。所以呢，女人们还是一定要自强、自立，只能靠自己，任何人都靠不住。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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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十分奇怪了，既然夫妻双方都这般不如意，为什么还有大批的新人，如此义无反顾，情愿奋不顾身地，一个个跳进婚姻的火坑，走入爱情的坟墓，困于人生的围城？这是不是傻？ 石琉找不到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又抵挡不住大龄单身的社会压力，这便纠结了N多年。因此他不止一次怀疑自己的出生日期是不是被老妈搞错了，本该是具有选择障碍症的天秤座，而不是目标单纯明确的射手座才对。一个结婚证，就把他纠结成三十好几的“齐天大剩”了。 眉芯摆出车模各种妖娆的剖丝，大秀刚刚自某宝淘换来的几套打折衣裙的重新排列组合，美颜自拍加屁图，一气呵成，乐此不疲。每次发圈秀，都使得其对自己的魅力指数信心倍增。 “嗯，还不错哦！”石琉深深低着头回答得：态度诚恳、语气果断，而且最为关键的是：适时。 划重点，对这一时长分寸的掌控，是求生欲增强的应激反应，对于维持世界和平很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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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悲惨教训告诉过他：对于眉子提问的应答，不能太迅速，因为迅速，会显得草率，不够严肃用心；但也不能过分犹豫，因为犹豫，更会显得是被迫的勉强回答，或者根本就是，漫不经意，不走心。 这些都是结交女友中，讨好对方的大忌。故每次回复女友的提问，时机一定要拿捏到位，这是每个劳模BF在经历了千百次拳脚相加，无数次噪音骚扰的锤炼之后，还能自保无恙、全身而退所必需的，暖男常备修养，也是国标男友最基本的专业素质。 其实，也不是石琉自认怂贱圆滑，只是向来不好生事，一直信奉温良恭敬谦让的大原则。他是一个热爱和平的人，没有言语冲突，才能关系进步。毕竟嘛：保证大和谐，才是硬道理。因此，他将众多网友力推的这个婚前交往绝招应用得风生水起，游刃有余，果然是百试不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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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算你有眼光。”眉芯童鞋对男友的回答似乎比较满意了，继而又俯身耐心追问，“琉子，您知道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有多远吗？” 女友小脸儿笑得，明显是一脸狡黠鬼祟。 “嗯，是永远吗？或者同床异梦、天人永隔？”石琉的眼神从手机屏幕上抬高了半秒钟，抛出几个选择性答案，将球踢还给对方，然后继续用目光扫屏。 “错！”女友陡然提高分贝，“最遥远的距离是：我在与你交流，你却一直看天天头条！” “不是天天头条，是三联中读。”临危保命的石琉自适应地扬起头，及时纠正怠慢态度，同时表现出真心的惊叹，“哇！必须为今儿的搭配怒赞一个。十分有情调有创意，不错不错，清咖并怀旧，既有爱，又不失品位，你的混搭就是好看！” 女友拥有一副，略微发育不良的平民小身板儿，属于贪吃不胖型的，招白眼拉仇恨身材，极匹配今儿这套萝莉少女短裙装，正是所谓的：既不引人注目地迷人，又迷人得不引人注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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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又在应付谁呢你！”女友大发小脾气，“明明说好陪我过生日，可你看我的时间，总共加起来，还不如看你手机屏幕的一半儿多。你说，这是不是很欠扁？”眉芯佯装伸出手，做势欲实施她的独门虐技：秀爱虐狗十八掐。 “我错了！等我看完这个关键桥段，其余时间都归您摆布。”石琉还在用手指熟练滑屏，沉浸于《生死疲劳》里西门闹大黑驴和韩花花姐的爆笑煽情中，欢乐情节让他看得欲罢不能，早就忘记网友们的九大约会秘笈，没留神凶险随时在侧。 石琉的面部表情，被手机的荧光映得明亮生动、傻笑灿然。 而女友的脸色，却已变得越来越晦暗，由阴沉渐入扭曲…… 那是数月前的一个很奇特的夜晚，后来，他俩就在有意无意中遇到了一些挺极品的怪人，和一堆不靠谱的琐事儿。现在细想起来，就好像所有人都在演戏一样，将他们俩一步一步地，推向BE悲剧结尾的边缘，可惜当时是真的没在意那些细节，完全是被命运牵着，走向深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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