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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杂谈]世界经典侦探小说金榜 催眠术〔英〕凯恩·福特 [第61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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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经典侦探小说金榜: 催眠术〔英〕凯恩·福特
庞特利坐在沙发上打瞌睡，不断打着鼾。 马丽亚坐在台灯旁边看书，这本言情小说里的故事，乃是说有个中年妇人，在某些光线下仍然美得像个少女，有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拼命地追她。这似乎是她生活的写照。她虽然已迈入中年，但在某些光线下，她还是有着少女的风采，而且前天她在史米色的宴会上，那位高大英俊的马尔少校一直用那种钟性的眼光来看着她，这使她更觉得有自信。不管马尔少校看她是什么意思，但她能肯定的一件事是：她要想过好日子，就必须把这个像猪一样的丈夫摆脱掉。 庞特利毁掉了她这半辈子。当他向她求婚时，她还年轻无知，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嫁给他。在结婚以前，她的母亲也曾含糊地提到新婚床笫上的快乐，但等到新婚之夜上床时，她却一点也感觉不到这种气氛，只感到无限的厌恶。当她丈夫要脱她的衣服时，她拳打脚踢的反抗，这反而激起了他的豪情，因为他觉得这样才够刺激。第二天马丽亚在电话中向母亲抱怨，但她只是喃喃的说，男人全都是这副德性，上床以后就和野兽一样，身为女人就必须忍耐，只要他有钱，一切都看在钱的份上。她母亲又说，在这件事上，女人总得逆来顺受，因为嫁丈夫主要是为了生活和享受，至于要想寻找生活中的乐趣，能干的女人还是有许多后门可走的。 马丽亚很惊奇地回答母亲说：“我不愿意这样做，我和特利结婚，只是我认为我爱他，我又不是婊子。” 她的母亲听了她的话，就在电话上大笑个不停，直到鱼刺卡住了她的喉咙，母亲接她的电话，正是她吃午饭的时候。 她在不安和厌烦中度完蜜月，回到瑞斯贝利来把新居安顿好。 这些年都过去，但她仍然没习惯庞特利作爱的方式，同时她也怨恨母亲，婚前没有先让她在心理上作好准备，让她受了许多罪。她是个理家能手，把屋子到处整理得井然有序、一尘不染，并亲自为丈夫做衬衫。但他们始终未能生下一男半女，她只有养了一大堆的狗来代替。她的烟瘾极大，一支接一支，无论做什么都是烟不离嘴。 庞特利打了最后一个最大的鼾声，他突然醒了过来，老半天还是那副茫然的样子，最后他的目光停在他的妻子身上，她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又看她的书去了。 他此时却也有他自己的想法：这个烦人的母狗，我怎么还能够和她作爱？一个人的变化，怎么会如此之大？他娶她的时候，还是有着一头明亮黑发的娇小女孩，现在却变得一身的俗不可耐，这和记忆中的她，真是没有一点相似之处。他给她做衣服的钱可说是极为慷慨，但她穿的衣服，格调低级，没有一件让他看得顺眼；再说这间房子吧！这是附近最大的一幢大房子，建筑设计也是第一流的，但看她把屋子布置成什么样子，弄得庸俗不堪，叫人看了都想吐。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马丽亚从书上抬起头来说：“现在已经十点钟了，我想我应该去睡觉了。” “好的，亲爱的。”庞特利说。 “你要来吗？”马丽亚收起了针线，准备离去。 “稍等一下。”他说，目光却停留在酒柜里的威士忌酒瓶上。 马丽亚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威士忌上，她咬了咬嘴唇说：“不要待得太久。” 这又是另一件她受不了的事情。庞特利每逢喝了酒，晚上全身都是酒气。他如今已很久没有和她作爱了，但她还记得他每次酒后作爱的那种烦人样子，身体像猪一样重，东摸西摸，满口的酒味令人作呕。但现在的情况更糟了，他很久不和她作爱，乃是他办公室里来了一个小妖精女秘书，一想到这，她又忍不住恨得牙痒痒的。她关上了时钟盒子，拿着书，把巧克力糖盒子夹在胁下，向门口走去。 “晚安，亲爱的。”她说。 他也点点头说： “晚安。” 马丽亚走到了门外，而他走到酒柜前面，倒了一大杯酒，然后又回到安乐椅上。老天，他多希望小麦蒂能够在身边，虽然他比她年纪要大得多。但这个女孩喜欢他，真正的喜欢他，在实际上是她在追他。他自己真想不到对女孩子还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他本来不想去诱骗她，但不忍心让她失望，也就答应了下来，的确，他不愿伤害到她。她有一头金色的长头发，眼睛蓝得像天空一样，那个小而挺的鼻子，鼻尖有点向上翻，她笑起来，真可以使人三天不知肉味，更别提她那像天使般的身材了，他爱她，由于感激所产生的爱。他已老得够做她的父亲，她对他还是这样好。另外，他爱她也是出于愧疚，因为他无法和她结婚，部分原因是由于他已有了马丽亚，部分原因也是他想要她嫁个和她年纪相当的人。 在楼上，马丽亚慢吞吞地弄好一切就寝的准备，但在脑子里，她已想了一千遍摆脱庞特利以后会过的好日子，但要怎样才能摆脱他呢？用毒吗？他们的家庭医生喜欢庞特利，而且他也不笨，这条路是怎样也走不通的，用枪么？不说她不会，再说要是侦察出来，她还是坐牢，好日子过不成，出得牢来，一定已是个老太婆了。用车子，这是个好主意，但她已试过两次，似乎庞特利都发觉到了，如今他变得更精明，只要她坐在车上的时候，他从不站在车子的前面，甚至连后面他也不愿意站，而且他现在都用司机开车，她无法和司机串通好这件事，那她该怎么办呢？ 假若她能骗他到窗子外面去，以他那种笨重和身体，再加上这二楼的高度，是可以把他摔死的，但要怎样把他弄到窗子外面去呢？ 有一只苍蝇在玻璃上嗡嗡的飞着，试着想从夹缝里飞出来，到了中途又跌回到窗槛上，又再重新开始一遍。 她知道庞特利是最讨厌苍蝇的，他看到苍蝇就会吓得半死。 其实应该说是他恨一切的昆虫，无论是蜜蜂、蜘蛛、蚂蚁、蚊子，他看了都会发抖，手足无措。这对她的计划能有什么帮助呢，一定，一定是可以的，但要怎样做呢？她已经计划了一次，但一千个计划最后都证明没有用。 她想到她也许应该去学一学催眠术。她亲眼看到在一次宴会中，有位会玩催眠术的客人把一些客人催眠以后，他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照着他的话做什么。他要有些客人把纸袋子戴在头上，或者是吻陌生人，或者是学着孩子的声音唱儿歌。这些客人都是有身份地位的工商界大亨和太太，但仍被那个催眠者玩弄于股掌之上。假若她学会了催眠术，那现在她就可以把庞特利催眠，让他跌到窗子外面去，别人会认为完全是件意外事件。她只要对他这样说：“特利，我要让你睡觉了，睡吧！睡吧！睡吧！ 不错，就是这样，特利，现在我要你走几步，别害怕，只要向前走几步，你看到了那扇窗户了吧？ “那里有只苍蝇，你去打死它，听到我的话没有？亲爱的？爬到窗子外面去把苍蝇打死，对，就这样爬上去，好，现在跳下去，该死的，跳下去！”她不知不觉的厉声叫了出来。她打开窗子，看了看底下的院子，真的仿佛在地面上看到了庞特利的尸体。她沉醉在这个幻想中，得到片刻的满足。接下去她还想延长这股满足感。她装着拨了医生的电话号码，然后对着电话大声喊救命，然后哭泣着报告事情发生的经过。然后，在她的幻觉中，似乎觉得特利的尸体就放在她身边的床上，接着她又打了许多电话给亲友，他们一个接一个都对她说了很多安慰的话，这更增加了她的满足感。 突然间房门打开了，庞特利走了进来。马丽亚倒抽了一口冷气说： “老天，你真是把我吓坏了！” 他毫无表情地看着她问：“为什么你还没有上床，你到楼上来已经一个多小时了。” “实际上只有半个小时，”马丽亚冷冷地回答。 “你在干什么？”他问。 “我在想催眠术，”她老实地回答说，一面把窗子关上，把跌进房里的那只苍蝇踩死。 “催眠术？你怎么会想到催眠术？”他问。 “我告诉过你那天晚上我去看催眠术的事，那个人真的很能干。” “他真的很能干，他做出了很多奇妙的事。” “别相信这些鬼话，”他说：“按照道理来说，它一钱不值。” 说着，他走到隔壁的穿衣室去了。马丽亚也开始在脸上涂卸妆霜。她气他刚才所讲的话，因此面霜擦得很猛，接着又用化妆纸狠命地擦。她听到特利在隔壁撞倒东西的声音，她轻蔑地抿了抿嘴唇，心想这个酒鬼又喝得差不多了。她看了看化妆镜，看到额上的皱纹，心里难过得不得了。 特利穿着睡衣回到房里来：“催眠术！”他哼了哼说：“都是些没有头脑的家伙。” 他把床铺理好了，坐在床沿上，床垫的弹簧承受着他的重量，“喀吱、喀吱”作影。” 这个动作更激怒了马丽亚，她想到多少个长夜，他睡在床上打鼾，像条死猪一样的舒服，她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摆脱不掉他，真的还是一死了之的好。 “催眠术需要智慧也需要信心，”她说：“我告诉你，我要把它学会。” 特利做出一个特别严肃的表情说：“马丽亚要学催眠术，哈哈，马丽亚要学催眠术！哈哈，”他一面笑，一面作着鬼脸。 “闭嘴！停止你的鬼玩笑，赶快上床去挺尸！你又喝醉了。” “帮我催眠，亲爱的，”他仍然在嘻皮笑脸地说：“把我催眠到床上去，这只要智慧和信心，帮我催眠。” 马丽亚走到他的面前说：“好吧，让我来试一试，你凝视着电灯。”庞特利服从地照着她的话做了。 “好吧，现在你要觉得自己在左右摇摆，摇摆，摇摆，你要觉得自己是在摇摆，摇摆，摇摆。” 出乎她的意料，庞特利真的睁大了眼睛，左右摇摆了起来。 “你想睡觉了！你想睡觉了！”她又再度低声地念着。果然他的头低垂下来，不住地点着，但是眼睛睁得大大的。 “闭上你的眼睛！闭上你的眼睛！”她又继续催眠。他真的闭上了眼睛。“如今你已闭上眼睛，就是想睁也睁不开了，你想试，还是睁不开，睁不开。”果然庞特利眨着眼皮，眼睛就是睁不开来。 “到我的化妆台前坐下，拿起我的梳子，梳一梳你秃头上还剩下的几根毛。” 于是他慢慢由床沿站了起来，绕着卧房转了几圈，很惊险的避过了室内的一些家具，最后在化妆台前面坐了下来，按照她的话，拿起梳子来梳头发。 马丽亚惊喜得嘴唇发干，胸口狂跳不已。她自己也进入了昏迷状态。 “现在，你走到窗户旁边去，小心点，要非常小心。” 特利照着她的指示，走到窗户边去。 就在这时候，窗户玻璃上似乎又响起了苍蝇的嗡嗡声，在昏迷中的庞特利似乎惊醒了一下，但立刻又进入了催眠状态。 “你把窗户打开，亲爱的，让那只苍蝇飞出去，我知道你是最不喜欢苍蝇的，对不对？但你只要了解它的话，你会知道苍蝇就像天使一样，它会引导你到美丽的夏夜里去，直接登上天堂。 打开窗户，照我的话做打开窗户。你帮助这只小苍蝇，它也就会帮助你。从今以后你就会喜欢苍蝇了，它会教你飞翔，把你直接带入天堂。”说到这里她停止了一下，脸上浮出一股微笑，似乎对自己的话也感到好笑。 庞特利像僵尸一样打开了窗户。然后一只手扶着外面。 “现在，亲爱的，你要跳下去，跳进夏夜里去，就像只飞鸟一样，跳下去！” 庞特利右手抓住了窗户，可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跳下去！亲爱的跳下去！” 但他还是站着未动。 马丽亚变得不耐烦起来，她骂着说：“跳下去，你这个醉鬼！” 他依照她的话爬上了窗子，可是停在那里就不再动了，她慢慢地走向他，一面轻轻地喊着：“跳下去，亲爱的，跳下去，亲爱的。” 她来到他的身后，偷偷地举起了一只手，想用点力气把他推下去。但是庞特利突然转过身来，跳下地一只手抱起了她，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不让她叫出声来。他把她从窗口丢了出去。 她跌向地面的时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在撞到地面的时候，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然后脸向侧面，静静地躺在血泊里。 庞特利在窗口张望了一下，看到她真的不会动了，然后他打电话给家庭医生。 “是我的妻子出了事！”他学着她妻子刚才说话的口气，这是他在房门外无意听到的：“真的是可怕极了，她自己跳到窗子外面去了，她似乎是在说催眠术什么的。哦，老天！我现在无法向你解释，最好请你尽快来一趟，死？我还不知道她死了没有，我不敢去看，立刻打电话给你，当然我会去看，她跳下去的时候，我已经快睡觉了。好的。” 他放下电话，穿上了拖鞋，走下楼去，又好好地喝了一顿威士忌，他要去看看马丽亚是否真的死了。 她是真的死了，月光下，她的头已跌破，脑髓与血流了一地。有几只夏天里的苍蝇在她尸体上嗡嗡的飞，其中有一只爬在她的脸上。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好苍蝇，美丽的苍蝇，从现在起我要开始爱你了，你是好天使，我到天堂去的通行证。” 但他看到围绕在马丽亚尸体边的苍蝇，他仍然有种想吐的感觉，他急忙掉转头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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